第075章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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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柳暗
陳頌宜第二天七點起來去公司, 把前一天晚上沒來得及核對的內容再檢查了一遍，她看了一眼日歷，5月31號, 突然覺得很奇怪。
她從前生理期很規律, 後來因為吃藥導致激素紊亂, 出現長時間不穩定，現在基本停了藥，居然還是推遲了這麽多天沒來。
安安敲響她辦公室的門：“陳總, 寶墅區療養中心跟我們預約的時間提前了，中午十一點, 我們過一會兒出發？”
“好。”她沒吃早餐，一直空腹到九點多，胃裏不舒服，微微弓著腰。
安安看出她身體不適, 走進來關切問道：“您還好嗎？”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沒吃早餐。”
“零食櫃裏有餅幹牛奶, 我給您拿一點過來。”
她點點頭，腹部的疼痛卻愈加明顯, 然而並不是以往經期的墜痛, 她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
公司的零食櫃是最初謝紓齊要求裝的, 她喜歡在這種提高舒適度的地方下功夫，作為公司初創時期的投資人，偶爾過來送點福利, 後來公司裏養成習慣，每周出一次零食采購清單。
陳頌宜吃了兩三片餅幹, 腹痛讓她沒什麽胃口，不過是聊以慰藉胃酸。
她單手撐在額前, 趴下來，安安不放心離開。
陳頌宜聽見門口有人在說話，便擡頭看，是宣傳部門新招的實習生在跟安安說話。
兩人沒交談幾句，安安進來問她：“陳總，我們今天過去帶一個自己的攝像吧，小白說他可以。”
被稱作“小白”的男生探了個頭，他叫白昱，在英國讀本科，今年剛畢業回國，年紀輕輕就做過幾年的策展了，在科技公司的宣傳部門著實是屈才，所以面試的時候陳頌宜問他為什麽，他回答，對貴司的機器人主題有個人見解。
陳頌宜聽了他謙虛的見解，覺得很不錯，便把人留下來了。
白昱問：“陳總，你沒事吧？”
陳頌宜說自己沒事，從抽屜裏摸出一板止痛藥，就著喝了一半的牛奶服下去，二十幾分鐘後藥效發作，疼痛稍微緩和，便可以出發，白昱拿著相機隨行。
陳頌宜擔心路上腹痛再度發作，把車鑰匙交給安安，安安才拿了駕照沒幾天，不敢開。
陳頌宜坐在她邊上，沖她揚下巴：“放開手腳去開。”
“撞了怎麽辦？”
陳頌宜逗她：“扣你獎金。”
安安立刻雙手握緊方向盤，目視前方：“不辱使命！”
陳頌宜和Eva都被她都笑了，陳頌宜拍她肩膀：“逗你呢。不過你確實得小心點，我這輛車是多災多難體質。”
陳頌宜和Eva坐後座，白昱坐副駕，車子啟動之後，他回頭遞給陳頌宜一片含片：“頌宜，腹痛可能會暈車，含這個好一點。”
“謝啦。”
Eva笑他：“別人都喊陳總，你這樣可沒大沒小啊。”
白昱笑了笑，沒作聲。
陳頌宜捧著手機正在跟沈毓淮賣慘：“今天好忙，沒回你消息不許生氣。”
紐約是前一天深夜，沈毓淮剛打算休息，還沒等到陳頌宜的晚安：剛開完會，你別太累。
陳頌宜：知道啦，你睡吧，晚安。
沈毓淮：晚安之前親一下。
礙於她所在的場所，陳頌宜不能發一個甜膩膩的語音過去，只能說：回來補償你。
沈毓淮在那一頭拿著手機笑了笑，說晚安。
陳頌宜從紐約回來之後，手機上多了一個城市的時間，沈毓淮喜歡有事沒事跟她分享自己在做的事，她看到時間也能聯想到沈毓淮現在在做什麽。
分隔兩地就是這樣，難免酸澀，但只要彼此有信任，一切都迎刃而解。
沈毓淮息屏，伸手去關臥室的燈，聽見一陣敲門聲。
他有點疑惑地打開門，發現顧君蘭站在門前，披著披肩，神情憔悴。
顧君蘭自恃修養，出了臥室連睡衣都不可能穿在身上，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沈毓淮把著門，挑著眉：“聊會兒？”
顧君蘭閉眼點點頭，攏緊了披肩，踩著拖鞋往樓下走，只開了客廳的一盞落地燈，不甚刺眼的燈光，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從冰箱裏給沈毓淮拿牛奶。
沈毓淮坐到沙發上調侃：“顧女士今天記性這麽好？”
顧君蘭嗤笑一聲。
她平時愛喝一點酒，時常微醺入睡，沈毓淮並不攔著她，只是在她將酒一飲而盡之時多盯了一眼，她又倒了一杯，他便拿過醒酒器，放到別處。
顧君蘭晃著酒杯，眼中有紅血絲，沈毓淮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
她自己開口：“五天後是他的祭日，你回國記得替我祭拜。”
“我以什麽身份替你祭拜？”他冷冷出聲，對這荒誕的要求提出異議。
然而異議沒有用，從前他哪怕是在國外，也會在6月4號回國替顧君蘭給那位上一柱香，這麽幾年，顧君蘭從沒有自己去過。
“今天他妻子給我來郵件，說他們需要一筆錢。”
沈毓淮扯了扯嘴角，眼眶不由得泛紅：“您是善人，替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照料家庭，照料他的子女。”
顧君蘭的頭靠在沙發上，眼淚沿著眼眶流下來：“他的兒子，長得真是越來越像他了。”
顧君蘭的實驗室裏有一位出眾的學生，從小學就跟在她身邊，那時候沈毓淮十二歲，剛來美國，發現顧君蘭身邊有個比他小幾年的弟弟。
沈毓淮聽著這些，如鯁在喉，他不想說話了。
顧君蘭遞給他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串數字：“我沒別的意思，贖罪而已。八十萬，打過去吧。”
他靜靜看著那張卡片落在茶幾上，說：“這麽多年，還沒贖清？”
“他因我而死。”顧君蘭盡可能平靜地說出這句話，聲音還是控制不住顫抖。
他站起來，一揚眉毛：“隨便你。”
他沒有接那張卡片，對面每年都有這麽一次，用不同的借口開口問顧君蘭要錢，沈毓淮有卡號的記錄。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君蘭，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母親，是一個恐怖的噩夢，從他兒時貫穿至今，他已經不打算在乎了。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才會擔憂自己的母父不愛自己，他早就不在這個階段了。
答案他十幾年前就確認過，這幾年甚至反覆跳出來提醒他。
他以前還試圖解開顧君蘭的心結，卻發現無能為力，作罷。
沈毓淮背過身，想往樓上走，被顧君蘭叫住：“林武6月1號提前上任，你的準備如何？”
“靜候。”他扔下這兩個字，回到房間裏，站在窗前。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站在窗前看著夜景，心裏空了一塊似的，只不過那時候他在新澤西，原因是陳頌宜跟他提了分手。
他總是在這樣的夜晚，比平時還要想念陳頌宜，那種見不著面的思念早就足以把他吞沒，而到如今，幾乎扼住他的喉嚨，令他窒息。
他還記得陳頌宜不久前跟他說很忙，所以沒有給她打電話。
他的床頭櫃有一瓶未啟封的安眠藥，他拿出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
今天寶墅區療養中心有殘聯負責人蒞臨指導，這位餘老師之前也到雲客做過政企學習的活動，當時陳頌宜負責接待。
今日見面，陳頌宜遠遠看見，便迎上前去：“餘老師，好久不見。”
餘老師對這位後生印象還算深刻，握了握手，接下來還有視察工作，陳頌宜不再打擾。
他們進入會議室詳談，白昱負責拍照，陳頌宜向療養中心負責對接的李主任說道：“我們需要一些照片宣傳用，如果你們也需要的話，同樣的照片會後可以發送。”
李主任點點頭，向陳頌宜介紹志願者情況：“剛才那位餘部長你應該見到過了，這一期志願者不僅有我們區療養中心的，還有一些來自本區的民辦療養院自主報名，餘部長對咱們這個項目很看重。我們中心的志願患者有五名，另外其t他單位，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十三名。”
陳頌宜點頭表示認可，她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茍，神情有點嚴肅，但眉目間溫和不散：“我知道很多患者有抵觸和害怕心裏，感謝你們前期工作配合。”
李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一副細邊眼睛，中等身量，倒是沒有中年發福，渾身透著儒生的氣質。
“目前的康覆療程，對於我們的患者來說還是很需要勇氣的，康覆過程有很多痛苦。我們積極配合，也希望貴司不要讓我們失望。”
陳頌宜笑了：“這是自然，我們做產品的初衷，就是解決當前殘疾人康覆過程中的心裏負擔。”
李主任倒沒有把話說太滿：“還是看產品吧。”
康覆機器人已經於前日送到療養中心，臨床期通過試驗，就可以進行批量生產，這些志願者處於不同的康覆階段，有些已經裝上假肢，有些傷口才剛剛愈合。
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剛剛經歷過身體的殘缺，能夠主動報名這次臨床試驗已經足夠勇敢了，在面對這些陌生冰冷的機器時，還是會產生畏難心理。
這群患者年紀不等，最小的只有十一歲，一個腦癱的小女孩，她媽媽簽署了志願協議。
小女孩身材肉嘟嘟的，家裏人把她養得很好，見誰都笑。
這一批機器人在設計階段考慮到成年女男性、兒童不同人體構造，符合人體工學設計，兒童輔具的尺寸設計依靠大量資料，成品在機器人的原本形態上加上了可愛圖騰，降低兒童的恐懼。
療養中心的醫生護士輔助患者進行產品使用，安安和Eva做體驗記錄，白昱負責拍照。
陳頌宜觀察了一會兒，出去接了個電話。
汪婭問她何時有空能夠來嘉市一趟，看看王克如今的恢覆情況，她也知道最近雲客已經投入臨床試驗了，正式運營費用未知，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陳頌宜自然欣然前往，她調度自己的工作日程表，卻發現竟然只能空出6月3號那天，備忘錄提醒她那天要去接機沈毓淮。
汪婭見她久久沒出聲，擔憂問道：“不方便嗎？”
只好再做解釋了，或者她時間趕得緊一些，下午三點之前趕到機場。
陳頌宜回應：“方便的，我6月3號下午有點事，我早點到嘉市。”
“好的好的，真是麻煩你了。”
她把電話掛了，腹部再度出現上午那樣劇烈的疼痛，她扶著墻，漸漸蹲下身子。
先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臺相機，她擡頭，看見白昱。
白昱人如其名，白玉一樣的人，身上的大學生的氣質尚未散去，顯得很純良，他向陳頌宜伸出一只手：“你沒事吧？”
陳頌宜按著小腹，仍然蹲在地上：“沒事，你先過去吧，我緩一下就好了。”
白昱沒動她，自己蹲下來：“不行，我等下監督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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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敲響她辦公室的門：“陳總, 寶墅區療養中心跟我們預約的時間提前了，中午十一點, 我們過一會兒出發？”
“好。”她沒吃早餐，一直空腹到九點多，胃裏不舒服，微微弓著腰。
安安看出她身體不適, 走進來關切問道：“您還好嗎？”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沒吃早餐。”
“零食櫃裏有餅幹牛奶, 我給您拿一點過來。”
她點點頭，腹部的疼痛卻愈加明顯, 然而並不是以往經期的墜痛, 她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
公司的零食櫃是最初謝紓齊要求裝的, 她喜歡在這種提高舒適度的地方下功夫，作為公司初創時期的投資人，偶爾過來送點福利, 後來公司裏養成習慣，每周出一次零食采購清單。
陳頌宜吃了兩三片餅幹, 腹痛讓她沒什麽胃口，不過是聊以慰藉胃酸。
她單手撐在額前, 趴下來，安安不放心離開。
陳頌宜聽見門口有人在說話，便擡頭看，是宣傳部門新招的實習生在跟安安說話。
兩人沒交談幾句，安安進來問她：“陳總，我們今天過去帶一個自己的攝像吧，小白說他可以。”
被稱作“小白”的男生探了個頭，他叫白昱，在英國讀本科，今年剛畢業回國，年紀輕輕就做過幾年的策展了，在科技公司的宣傳部門著實是屈才，所以面試的時候陳頌宜問他為什麽，他回答，對貴司的機器人主題有個人見解。
陳頌宜聽了他謙虛的見解，覺得很不錯，便把人留下來了。
白昱問：“陳總，你沒事吧？”
陳頌宜說自己沒事，從抽屜裏摸出一板止痛藥，就著喝了一半的牛奶服下去，二十幾分鐘後藥效發作，疼痛稍微緩和，便可以出發，白昱拿著相機隨行。
陳頌宜擔心路上腹痛再度發作，把車鑰匙交給安安，安安才拿了駕照沒幾天，不敢開。
陳頌宜坐在她邊上，沖她揚下巴：“放開手腳去開。”
“撞了怎麽辦？”
陳頌宜逗她：“扣你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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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和Eva都被她都笑了，陳頌宜拍她肩膀：“逗你呢。不過你確實得小心點，我這輛車是多災多難體質。”
陳頌宜和Eva坐後座，白昱坐副駕，車子啟動之後，他回頭遞給陳頌宜一片含片：“頌宜，腹痛可能會暈車，含這個好一點。”
“謝啦。”
Eva笑他：“別人都喊陳總，你這樣可沒大沒小啊。”
白昱笑了笑，沒作聲。
陳頌宜捧著手機正在跟沈毓淮賣慘：“今天好忙，沒回你消息不許生氣。”
紐約是前一天深夜，沈毓淮剛打算休息，還沒等到陳頌宜的晚安：剛開完會，你別太累。
陳頌宜：知道啦，你睡吧，晚安。
沈毓淮：晚安之前親一下。
礙於她所在的場所，陳頌宜不能發一個甜膩膩的語音過去，只能說：回來補償你。
沈毓淮在那一頭拿著手機笑了笑，說晚安。
陳頌宜從紐約回來之後，手機上多了一個城市的時間，沈毓淮喜歡有事沒事跟她分享自己在做的事，她看到時間也能聯想到沈毓淮現在在做什麽。
分隔兩地就是這樣，難免酸澀，但只要彼此有信任，一切都迎刃而解。
沈毓淮息屏，伸手去關臥室的燈，聽見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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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蘭自恃修養，出了臥室連睡衣都不可能穿在身上，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沈毓淮把著門，挑著眉：“聊會兒？”
顧君蘭閉眼點點頭，攏緊了披肩，踩著拖鞋往樓下走，只開了客廳的一盞落地燈，不甚刺眼的燈光，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從冰箱裏給沈毓淮拿牛奶。
沈毓淮坐到沙發上調侃：“顧女士今天記性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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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蘭晃著酒杯，眼中有紅血絲，沈毓淮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
她自己開口：“五天後是他的祭日，你回國記得替我祭拜。”
“我以什麽身份替你祭拜？”他冷冷出聲，對這荒誕的要求提出異議。
然而異議沒有用，從前他哪怕是在國外，也會在6月4號回國替顧君蘭給那位上一柱香，這麽幾年，顧君蘭從沒有自己去過。
“今天他妻子給我來郵件，說他們需要一筆錢。”
沈毓淮扯了扯嘴角，眼眶不由得泛紅：“您是善人，替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照料家庭，照料他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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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蘭的實驗室裏有一位出眾的學生，從小學就跟在她身邊，那時候沈毓淮十二歲，剛來美國，發現顧君蘭身邊有個比他小幾年的弟弟。
沈毓淮聽著這些，如鯁在喉，他不想說話了。
顧君蘭遞給他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串數字：“我沒別的意思，贖罪而已。八十萬，打過去吧。”
他靜靜看著那張卡片落在茶幾上，說：“這麽多年，還沒贖清？”
“他因我而死。”顧君蘭盡可能平靜地說出這句話，聲音還是控制不住顫抖。
他站起來，一揚眉毛：“隨便你。”
他沒有接那張卡片，對面每年都有這麽一次，用不同的借口開口問顧君蘭要錢，沈毓淮有卡號的記錄。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君蘭，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母親，是一個恐怖的噩夢，從他兒時貫穿至今，他已經不打算在乎了。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才會擔憂自己的母父不愛自己，他早就不在這個階段了。
答案他十幾年前就確認過，這幾年甚至反覆跳出來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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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背過身，想往樓上走，被顧君蘭叫住：“林武6月1號提前上任，你的準備如何？”
“靜候。”他扔下這兩個字，回到房間裏，站在窗前。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站在窗前看著夜景，心裏空了一塊似的，只不過那時候他在新澤西，原因是陳頌宜跟他提了分手。
他總是在這樣的夜晚，比平時還要想念陳頌宜，那種見不著面的思念早就足以把他吞沒，而到如今，幾乎扼住他的喉嚨，令他窒息。
他還記得陳頌宜不久前跟他說很忙，所以沒有給她打電話。
他的床頭櫃有一瓶未啟封的安眠藥，他拿出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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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寶墅區療養中心有殘聯負責人蒞臨指導，這位餘老師之前也到雲客做過政企學習的活動，當時陳頌宜負責接待。
今日見面，陳頌宜遠遠看見，便迎上前去：“餘老師，好久不見。”
餘老師對這位後生印象還算深刻，握了握手，接下來還有視察工作，陳頌宜不再打擾。
他們進入會議室詳談，白昱負責拍照，陳頌宜向療養中心負責對接的李主任說道：“我們需要一些照片宣傳用，如果你們也需要的話，同樣的照片會後可以發送。”
李主任點點頭，向陳頌宜介紹志願者情況：“剛才那位餘部長你應該見到過了，這一期志願者不僅有我們區療養中心的，還有一些來自本區的民辦療養院自主報名，餘部長對咱們這個項目很看重。我們中心的志願患者有五名，另外其t他單位，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十三名。”
陳頌宜點頭表示認可，她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茍，神情有點嚴肅，但眉目間溫和不散：“我知道很多患者有抵觸和害怕心裏，感謝你們前期工作配合。”
李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一副細邊眼睛，中等身量，倒是沒有中年發福，渾身透著儒生的氣質。
“目前的康覆療程，對於我們的患者來說還是很需要勇氣的，康覆過程有很多痛苦。我們積極配合，也希望貴司不要讓我們失望。”
陳頌宜笑了：“這是自然，我們做產品的初衷，就是解決當前殘疾人康覆過程中的心裏負擔。”
李主任倒沒有把話說太滿：“還是看產品吧。”
康覆機器人已經於前日送到療養中心，臨床期通過試驗，就可以進行批量生產，這些志願者處於不同的康覆階段，有些已經裝上假肢，有些傷口才剛剛愈合。
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剛剛經歷過身體的殘缺，能夠主動報名這次臨床試驗已經足夠勇敢了，在面對這些陌生冰冷的機器時，還是會產生畏難心理。
這群患者年紀不等，最小的只有十一歲，一個腦癱的小女孩，她媽媽簽署了志願協議。
小女孩身材肉嘟嘟的，家裏人把她養得很好，見誰都笑。
這一批機器人在設計階段考慮到成年女男性、兒童不同人體構造，符合人體工學設計，兒童輔具的尺寸設計依靠大量資料，成品在機器人的原本形態上加上了可愛圖騰，降低兒童的恐懼。
療養中心的醫生護士輔助患者進行產品使用，安安和Eva做體驗記錄，白昱負責拍照。
陳頌宜觀察了一會兒，出去接了個電話。
汪婭問她何時有空能夠來嘉市一趟，看看王克如今的恢覆情況，她也知道最近雲客已經投入臨床試驗了，正式運營費用未知，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陳頌宜自然欣然前往，她調度自己的工作日程表，卻發現竟然只能空出6月3號那天，備忘錄提醒她那天要去接機沈毓淮。
汪婭見她久久沒出聲，擔憂問道：“不方便嗎？”
只好再做解釋了，或者她時間趕得緊一些，下午三點之前趕到機場。
陳頌宜回應：“方便的，我6月3號下午有點事，我早點到嘉市。”
“好的好的，真是麻煩你了。”
她把電話掛了，腹部再度出現上午那樣劇烈的疼痛，她扶著墻，漸漸蹲下身子。
先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臺相機，她擡頭，看見白昱。
白昱人如其名，白玉一樣的人，身上的大學生的氣質尚未散去，顯得很純良，他向陳頌宜伸出一只手：“你沒事吧？”
陳頌宜按著小腹，仍然蹲在地上：“沒事，你先過去吧，我緩一下就好了。”
白昱沒動她，自己蹲下來：“不行，我等下監督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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