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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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柳暗
陳頌宜洗完澡, 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在療養院看到的場景。
眼淚默默流下來，她那時候除了心疼還在想什麽, 要是沈毓淮在她身邊就好了, 她想讓他抱抱她。
晚上十點, 陳頌宜給沈毓淮打了個電話。
西五區時間早上十點，沈毓淮從中央公園回來，剛開完一場會, 收到了一組在他看來很莫名其妙的照片。
昏暗的地下車庫，陳頌宜和越嘉舟並排站著, 男人推著她的母親，她牽著他們的狗，很荒誕的一幕。
他在想要不要給陳頌宜打電話，他們之間就這樣不冷不熱地維持著關系, 一根繩子繃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斷。
沈毓淮把那封郵件刪了, 發送一串IP地址交給覃萊去查。
“依依”兩個字在手機屏幕上跳動了幾十秒，他按下接通鍵, 陳頌宜沒開口, 似乎在等他先說話, 他靜靜地看著一秒一秒流逝的時間，聽到了久違的陳頌宜的聲音。
很平靜，很清澈, 又很有力量，攥著他的心不松力道。
“睡了嗎？”
“還沒。”
陳頌宜確認了一眼, 自己沒打錯電話，聽見沈毓淮疏離的聲音, 她有點難受，他好像沒什麽可跟她說的。
“在忙？”
“不忙。”保姆上來敲了敲他的門，讓他下去t吃午飯，他擺擺手。
陳頌宜的心情有點低落，一腔表達欲硬生生壓抑了回去，她緊緊抓著手機，說：“打錯了，我先掛了。”
“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他阻止這通電話的結束。
陳頌宜盤腿坐在床上，手機放在一邊，Kelly從地上跳進她懷裏，發出一聲親昵的嗚咽。
她想了很久，是有的，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甚至需要好好組織語言，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立刻見到他。
陳頌宜拿起手機，輕聲說：“沒什麽事，我先睡了，晚安。”
沒等沈毓淮回覆晚安，她掛斷電話。
沈毓淮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考慮要不要回一個電話回去，最終站起身，下樓吃午餐。保姆今天做了墨西哥菜，他吃不慣，隨便應付了幾口。
-
陳頌宜第二天早上回了桂廬，公司準備覆工，有很多資料等著她處理，就把Kelly留在了母父那裏。
公司最近要招新人，中午一場群面亦令她頭痛，好在今天面試的一批實習生裏有兩個很不錯的應屆生，其中一個男生英國本科畢業，履歷很漂亮，進了沒幾個人的宣傳部門幫忙。
那些郵件和方案看得她頭昏腦脹，陳頌宜合上電腦，按了按鼻梁，覆工第一天，她加班到晚上七點，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
她坐在車裏，翻著手機通訊錄，找到霍朗行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她也沒問過沈毓淮是不是在吳會，只是有一種感覺讓她覺得沈毓淮離她很遠，他不想跟她說話，她就找別的突破口。
霍朗行沒有搪塞她，只是隱瞞了一部分的事實，只告訴她沈毓淮現在在紐約，至於原因，只字未提。
剛好陳頌宜也不想知道原因，她生怕答案是因為他特地躲著她。
她屏著一口氣，下了莫大的決心：“朗行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想去找他。”
霍朗行驚訝地沒出聲。
“辦簽證時間太長了，我想最近就去找他。”
霍朗行還記得沈毓淮去紐約之前，他問他如果頌宜問起來怎麽解釋，沈毓淮很確信地告訴他，陳頌宜不會問的。
“我幫你安排，要提前通知他嗎？”
“不要。”
萬一他知道了，也許就不想見她了。
陳頌宜暫時擱置了一部分手頭上的工作.
在她二十七歲這一年，為了挽回她的愛人，為了一段感情，獨自坐上跨越太平洋的飛機，機尾劃破天際，在十三個小時後抵達曼哈頓的街頭。
這是她的人生中，一場盛大的冒險。
下午三點，司機停在70街的一幢聯排別墅前，陳頌宜全身的行李只有一個背包，她走上臺階，按響了門鈴。
她很忐忑。
開門的是一個亞裔中年女人，用標準的英文問她找誰，她報出沈毓淮的名字。
保姆阿姨大概是覺得很新奇，Rynn回來這段時間，從來沒有別的女人來找過他，她問過陳頌宜的姓名，禮貌地讓她稍作等候，再度關上了那扇門。
街區寧靜，少有車輛，這些房子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街對面的轉角處有一家花店，五月是郁金香的季節。
街道兩邊種著香樟，樹蔭遮蔽馬路，墻面光影斑駁。
陳頌宜大概等了一分鐘，沈毓淮的電話打了過來，她一接通就能聽見他有些急促的聲音：“你怎麽過來的？”
“見了面跟你說。”
話音剛落，門被打開，沈毓淮掛斷電話站在門口，直直地看著她。
他一身米白色家居服，半邊寬肩沐浴著陽光，發絲鍍上一層金色，整個人都顯得很柔軟，偏偏臉是冷著的。
陳頌宜強忍住想哭的沖動，望著他笑：“幹什麽啊，你不認識我了？”
她往前一步，雙手穿過他的腰際，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句話也沒說。
霍朗行的安排雖然臨時，但一路上服務妥帖，除了時間長，她沒受什麽委屈。
只是經過漫長的飛行之後，她真真切切見到面前這個人，才突然意識到，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沈毓淮來回往返的裏程多珍貴。
他在飛機上見過多少日出日落，就是為了見她一面，登機牌疊成一摞，累成一座紀念豐碑。
沈毓淮的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陳頌宜便松開手，跟著他往裏走。
她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看得見他冰冷挺拔的脊背，他拎著她的背包，手往後一伸，陳頌宜自然地向前遞出自己的手，他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沈毓淮問保姆阿姨：“顧君蘭今天幾點回來？”
“下午五點。”
他淡漠地點頭，帶著陳頌宜上樓，自始至終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進了他的房間，陳頌宜把手抽出來，問他：“你很不想見到我？”
沈毓淮的反應不是她想要的，她跋涉千裏而來，不想看到這樣的沈毓淮。
他冷著臉問：“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
沈毓淮依然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誰給你安排的？”
陳頌宜別過頭，決定不出賣霍朗行。
沈毓淮挑起一邊的嘴角，拿起手機，又說：“霍朗行是吧？”
“我要求的，不關他的事。”她回過眸，瞪著沈毓淮。
沈毓淮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平靜地看著她倔強的眼神，他覺得夠了。
陳頌宜義無反顧地為他來一次，足以抵消他所有的怨，所有的誤解，甚至是所有看得見的、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沈毓淮的眼睛一熱，低下頭，捏著她的指尖，問她：“累不累？”
陳頌宜的眼淚毫無防備地落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點溫熱，一點點冰涼。
她伸手去抹，怎麽也抹不幹。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陳頌宜想，她差一點就崩潰了，如果他再晚一點說出這句話，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沈毓淮抱她在懷裏，聽著她抽泣的聲音，心也跟著疼，他沒想好怎麽跟她開口，說他這麽多天都很想她，說他看到那些照片有多怪她，問問她為什麽不願意多跟他說幾句話。
可是現在她就在眼前，那他就什麽都不管，只要虔誠地愛她，起碼這一刻，他們在一起，他能忐忑地確認，她愛他。
陳頌宜在飛機上睡了一覺，但是睡得並不好，眼睛發澀，又流了這麽多眼淚，想閉一會兒。
她坐在沙發上，靠進沈毓淮的懷裏，安寧地閉上眼睛，按照她的生物鐘這會兒應該有睡意了，她倒是絲毫不困，只是身子很疲乏。
沈毓淮喜歡玩她的頭發，發尾像刷子一樣撓在她的脖頸處，她被癢得縮了縮。
她沒有問沈毓淮為什麽來紐約，也沒有問他為什麽一開始像生她的氣一樣，剛見面不久，陳頌宜拒絕太過沈重的話題。
“你晚餐想吃點兒什麽？”沈毓淮問她。
她說自己不太餓，可以不吃。
“還是吃吧，顧女士晚上回來，一起吃頓飯。”
“你媽？”
他含著笑點頭。
陳頌宜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沈毓淮，霍朗行就跟她說沈毓淮住在這兒，沒說他媽也在啊！
她想了想，為難地說：“我要不回去吧，還有好多工作沒處理。”
沈毓淮促狹一笑，把人重新拉回懷裏：“別怕，早晚要見一面的。”
陳頌宜不抗拒，但她很緊張：“我什麽都沒準備！”
“剛好，她也什麽都沒準備。”
陳頌宜給了他一掌，認真地說：“不是，我這樣顯得很失禮。”
沈毓淮掌著她的脊背，替她揉了揉僵硬的腰肢，也認真起來：“顧女士不在意這個，你只需要坐下來吃個飯，你們僅僅是見一面，其他可能出現的問題我來解決。”
她得了這句話，心稍微落下來一點。
他的食指在她的掌心畫圈，被她攥住，他問：“你要不要先跟她通個電話？”
陳頌宜猛烈地搖頭，搖完之後又覺得也不是不行，就說：“也可以吧。”
沈毓淮這就撥電話，顧君蘭對此很詫異，畢竟她兒子從來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媽咪，今天晚餐我女朋友也在，你稍微打扮一下。”
陳頌宜聽傻了，雙手被他抓住，又掙脫不開，她聽見聽筒裏傳來一聲女人短促的笑，緊接著沈毓淮又說：“你們可以先打個招呼。”
他按下免提，陳頌宜跪坐在沙發上，端正筆直，他忍俊不禁。
陳頌宜先打招呼，語氣大方得體：“阿姨您好，我是陳頌宜，今天貿然拜訪，很抱歉打擾。”
沈毓淮邊笑邊把手機交給她，從書櫃上拿出一臺老式DV機，把陳頌宜打t電話的樣子拍了下來，她分明是一只驚弓之鳥了，還要強裝鎮定。
顧君蘭顯得老道許多，只是不夠熱情：“沒關系，晚上一起吃頓飯吧。”
陳頌宜咬著唇，求助地看向沈毓淮，他接過手機，轉身到陽臺說了幾句話，又回到陳頌宜身邊。
她還保持著剛才那樣僵硬的坐姿，像小學生。
“我覺得阿姨不太喜歡我。”她揪著沈毓淮毛茸茸的家居服，手感讓她很喜歡。
沈毓淮摟著她：“她只是不喜歡任何人，包括我。”
陳頌宜看著他，他挑眉，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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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洗完澡, 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在療養院看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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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要不要給陳頌宜打電話，他們之間就這樣不冷不熱地維持著關系, 一根繩子繃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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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靜，很清澈, 又很有力量，攥著他的心不松力道。
“睡了嗎？”
“還沒。”
陳頌宜確認了一眼, 自己沒打錯電話，聽見沈毓淮疏離的聲音, 她有點難受，他好像沒什麽可跟她說的。
“在忙？”
“不忙。”保姆上來敲了敲他的門，讓他下去t吃午飯，他擺擺手。
陳頌宜的心情有點低落，一腔表達欲硬生生壓抑了回去，她緊緊抓著手機，說：“打錯了，我先掛了。”
“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他阻止這通電話的結束。
陳頌宜盤腿坐在床上，手機放在一邊，Kelly從地上跳進她懷裏，發出一聲親昵的嗚咽。
她想了很久，是有的，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甚至需要好好組織語言，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立刻見到他。
陳頌宜拿起手機，輕聲說：“沒什麽事，我先睡了，晚安。”
沒等沈毓淮回覆晚安，她掛斷電話。
沈毓淮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考慮要不要回一個電話回去，最終站起身，下樓吃午餐。保姆今天做了墨西哥菜，他吃不慣，隨便應付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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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第二天早上回了桂廬，公司準備覆工，有很多資料等著她處理，就把Kelly留在了母父那裏。
公司最近要招新人，中午一場群面亦令她頭痛，好在今天面試的一批實習生裏有兩個很不錯的應屆生，其中一個男生英國本科畢業，履歷很漂亮，進了沒幾個人的宣傳部門幫忙。
那些郵件和方案看得她頭昏腦脹，陳頌宜合上電腦，按了按鼻梁，覆工第一天，她加班到晚上七點，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
她坐在車裏，翻著手機通訊錄，找到霍朗行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她也沒問過沈毓淮是不是在吳會，只是有一種感覺讓她覺得沈毓淮離她很遠，他不想跟她說話，她就找別的突破口。
霍朗行沒有搪塞她，只是隱瞞了一部分的事實，只告訴她沈毓淮現在在紐約，至於原因，只字未提。
剛好陳頌宜也不想知道原因，她生怕答案是因為他特地躲著她。
她屏著一口氣，下了莫大的決心：“朗行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想去找他。”
霍朗行驚訝地沒出聲。
“辦簽證時間太長了，我想最近就去找他。”
霍朗行還記得沈毓淮去紐約之前，他問他如果頌宜問起來怎麽解釋，沈毓淮很確信地告訴他，陳頌宜不會問的。
“我幫你安排，要提前通知他嗎？”
“不要。”
萬一他知道了，也許就不想見她了。
陳頌宜暫時擱置了一部分手頭上的工作.
在她二十七歲這一年，為了挽回她的愛人，為了一段感情，獨自坐上跨越太平洋的飛機，機尾劃破天際，在十三個小時後抵達曼哈頓的街頭。
這是她的人生中，一場盛大的冒險。
下午三點，司機停在70街的一幢聯排別墅前，陳頌宜全身的行李只有一個背包，她走上臺階，按響了門鈴。
她很忐忑。
開門的是一個亞裔中年女人，用標準的英文問她找誰，她報出沈毓淮的名字。
保姆阿姨大概是覺得很新奇，Rynn回來這段時間，從來沒有別的女人來找過他，她問過陳頌宜的姓名，禮貌地讓她稍作等候，再度關上了那扇門。
街區寧靜，少有車輛，這些房子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街對面的轉角處有一家花店，五月是郁金香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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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大概等了一分鐘，沈毓淮的電話打了過來，她一接通就能聽見他有些急促的聲音：“你怎麽過來的？”
“見了面跟你說。”
話音剛落，門被打開，沈毓淮掛斷電話站在門口，直直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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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強忍住想哭的沖動，望著他笑：“幹什麽啊，你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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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經過漫長的飛行之後，她真真切切見到面前這個人，才突然意識到，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沈毓淮來回往返的裏程多珍貴。
他在飛機上見過多少日出日落，就是為了見她一面，登機牌疊成一摞，累成一座紀念豐碑。
沈毓淮的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陳頌宜便松開手，跟著他往裏走。
她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看得見他冰冷挺拔的脊背，他拎著她的背包，手往後一伸，陳頌宜自然地向前遞出自己的手，他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沈毓淮問保姆阿姨：“顧君蘭今天幾點回來？”
“下午五點。”
他淡漠地點頭，帶著陳頌宜上樓，自始至終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進了他的房間，陳頌宜把手抽出來，問他：“你很不想見到我？”
沈毓淮的反應不是她想要的，她跋涉千裏而來，不想看到這樣的沈毓淮。
他冷著臉問：“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
沈毓淮依然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誰給你安排的？”
陳頌宜別過頭，決定不出賣霍朗行。
沈毓淮挑起一邊的嘴角，拿起手機，又說：“霍朗行是吧？”
“我要求的，不關他的事。”她回過眸，瞪著沈毓淮。
沈毓淮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平靜地看著她倔強的眼神，他覺得夠了。
陳頌宜義無反顧地為他來一次，足以抵消他所有的怨，所有的誤解，甚至是所有看得見的、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沈毓淮的眼睛一熱，低下頭，捏著她的指尖，問她：“累不累？”
陳頌宜的眼淚毫無防備地落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點溫熱，一點點冰涼。
她伸手去抹，怎麽也抹不幹。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陳頌宜想，她差一點就崩潰了，如果他再晚一點說出這句話，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沈毓淮抱她在懷裏，聽著她抽泣的聲音，心也跟著疼，他沒想好怎麽跟她開口，說他這麽多天都很想她，說他看到那些照片有多怪她，問問她為什麽不願意多跟他說幾句話。
可是現在她就在眼前，那他就什麽都不管，只要虔誠地愛她，起碼這一刻，他們在一起，他能忐忑地確認，她愛他。
陳頌宜在飛機上睡了一覺，但是睡得並不好，眼睛發澀，又流了這麽多眼淚，想閉一會兒。
她坐在沙發上，靠進沈毓淮的懷裏，安寧地閉上眼睛，按照她的生物鐘這會兒應該有睡意了，她倒是絲毫不困，只是身子很疲乏。
沈毓淮喜歡玩她的頭發，發尾像刷子一樣撓在她的脖頸處，她被癢得縮了縮。
她沒有問沈毓淮為什麽來紐約，也沒有問他為什麽一開始像生她的氣一樣，剛見面不久，陳頌宜拒絕太過沈重的話題。
“你晚餐想吃點兒什麽？”沈毓淮問她。
她說自己不太餓，可以不吃。
“還是吃吧，顧女士晚上回來，一起吃頓飯。”
“你媽？”
他含著笑點頭。
陳頌宜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沈毓淮，霍朗行就跟她說沈毓淮住在這兒，沒說他媽也在啊！
她想了想，為難地說：“我要不回去吧，還有好多工作沒處理。”
沈毓淮促狹一笑，把人重新拉回懷裏：“別怕，早晚要見一面的。”
陳頌宜不抗拒，但她很緊張：“我什麽都沒準備！”
“剛好，她也什麽都沒準備。”
陳頌宜給了他一掌，認真地說：“不是，我這樣顯得很失禮。”
沈毓淮掌著她的脊背，替她揉了揉僵硬的腰肢，也認真起來：“顧女士不在意這個，你只需要坐下來吃個飯，你們僅僅是見一面，其他可能出現的問題我來解決。”
她得了這句話，心稍微落下來一點。
他的食指在她的掌心畫圈，被她攥住，他問：“你要不要先跟她通個電話？”
陳頌宜猛烈地搖頭，搖完之後又覺得也不是不行，就說：“也可以吧。”
沈毓淮這就撥電話，顧君蘭對此很詫異，畢竟她兒子從來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媽咪，今天晚餐我女朋友也在，你稍微打扮一下。”
陳頌宜聽傻了，雙手被他抓住，又掙脫不開，她聽見聽筒裏傳來一聲女人短促的笑，緊接著沈毓淮又說：“你們可以先打個招呼。”
他按下免提，陳頌宜跪坐在沙發上，端正筆直，他忍俊不禁。
陳頌宜先打招呼，語氣大方得體：“阿姨您好，我是陳頌宜，今天貿然拜訪，很抱歉打擾。”
沈毓淮邊笑邊把手機交給她，從書櫃上拿出一臺老式DV機，把陳頌宜打t電話的樣子拍了下來，她分明是一只驚弓之鳥了，還要強裝鎮定。
顧君蘭顯得老道許多，只是不夠熱情：“沒關系，晚上一起吃頓飯吧。”
陳頌宜咬著唇，求助地看向沈毓淮，他接過手機，轉身到陽臺說了幾句話，又回到陳頌宜身邊。
她還保持著剛才那樣僵硬的坐姿，像小學生。
“我覺得阿姨不太喜歡我。”她揪著沈毓淮毛茸茸的家居服，手感讓她很喜歡。
沈毓淮摟著她：“她只是不喜歡任何人，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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