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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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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 23 章

“公主,我陪你喝。”宋枝端起酒杯與公主碰杯,兩人一杯接著一杯喝了起來。

“開心,我真的好開心能跟你一起喝酒。”若蘭攬著宋枝的肩頭,笑容燦爛,大聲地說:“雖然有很多人奉承我,但我就喜歡你,你心眼好,又實誠。我第一次見你,你送了我你親手做的紅棗核桃糕,那糕點吃著真紮實,用料也厚,明明是那樣普通的糕點,但看著很精致,包裝也是細心包過的,我很喜歡吃。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用心給我準備了禮物。”

“就因為這個?”宋枝覺得實誠的該是公主殿下您吧,誠然紅棗核桃糕她是精心準備的,但不止送了公主她一人,還送了其餘人。

那時,她確實存了討好的心,但沒有人喜歡這樣寒酸的東西。

“呵呵,”若蘭捏了捏宋枝的臉蛋,說:“當然最重要的是你長得漂亮,簡直讓人不能不喜歡,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你,眼睛都挪不開呢。太子他還真是好眼光,流落到那樣的深山裏,還能娶到你這水靈的女子,便是放眼整個汴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你這樣容貌的女子。”

“小枝枝,說真話,你確實是仙女對吧?皮膚又白又滑,頭發這樣濃密,還有你這腰……哇,我感覺我一雙手都能合住了,”若蘭用手捏了宋枝的臉不夠,又往下圈她的腰,突然若蘭的目光往上移,手也跟著往上移,“還有這對香香軟軟的——”

“殿下,你醉了!”宋枝無力扶額,往後一躲,躲開了她的手。

“都說了,不要叫我殿下,叫我若蘭,快!叫我若蘭!”若蘭抓著宋枝的一雙手,固執地讓宋枝叫她的名字,“小枝,你叫我的名字,你不把我當成好姐妹嗎?”

宋枝滿臉無奈,“若蘭。”

“嗯,我就喜歡你叫我的名字。”若蘭抱著酒壇子,咕咚咕咚地又大口喝了起來,“來,我們繼續喝酒,阿如,你來唱歌助興,還有你——你叫冰琴對不對?你來跳舞助興!”

阿如清了清嗓子,立時高聲吟唱起來,“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唱的是《長歌行》中的一篇,歌聲動聽如出谷黃鶯。

冰琴還陷在錯愕之中,“奴,奴婢不會跳舞。”

若蘭公主將酒壺塞在她的手裏t,特別豪邁地說:“既如此,那你便來斟酒。”

宋枝沒想到公主酒量這樣的好,從白日裏一直喝到天黑,才開始醉了,抱著酒壇子假哭,哭一會還四下看了一看,好像再找什麽人,不見人再繼續抱著酒壇子假哭。

來回假哭幾回後,抱著酒壇子就往地上摔,“豈有此理!本宮哭了這樣半天,你還不來哄哄本宮?”

冰琴驚得往後推了一大步,但見自家奉儀和公主的貼身宮婢阿如沒什麽反應,似乎早就見怪不怪的樣子,阿如也就罷了,怎麽自家奉儀似乎很了解公主秉性一樣?自家奉儀與公主熟識起來,其實也沒多久。

宋枝知道公主意指誰,想來是喝醉了,以為顧督主還在她身邊侍奉。

宋枝端起醒酒湯,努力哄哄她,“公主乖,我們喝一點醒酒湯好不好?”

“不好,不好。”若蘭連連後退,不肯配合。

與此同時,一匹駿馬在望樓門前緊急停下,馬上的男子翻身下馬,將馬鞭丟給迎上來的小二,急忙地上樓,推開望樓最好的雅間,“公主!”

來人正是柴恪,從汴京去鄴城的夥計找不著他,沒及時把公主尋他的消息告知他,等他知曉,太陽已然要落山,他急忙騎馬趕了回來。

“公主怎麽醉了?”柴恪以為公主尋自己有什麽急事,哪想回來見到的是喝得爛醉如泥的公主。

“此事說來話長,”宋枝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柴恪知不知道顧齊之事,“公主她不願喝醒酒湯,還鬧著要喝酒,我實在沒辦法了。”

“我來餵她。“柴恪伸手來接醒酒湯,宋枝遞給了他,把凳子也讓給了他坐。

柴恪坐下,舀了一勺醒酒湯,“殿下,讓微臣給您餵醒酒湯。”

若蘭迷離的眼神落在柴恪的身上,忽然她張開雙手,抱住了柴恪,“我就知道你會來哄我,嗚嗚……”

若蘭公主這次是真的哭了起來。

柴恪先是怔了下,旋即放下醒酒湯,擡手輕輕拍著公主的後背,“公主不要傷心,微臣會一直陪著您的。”

有柴恪在,宋枝登時放心下來了。

她陪著若蘭公主喝了不少的酒,頭昏昏沈沈的,於是起身出了雅間,想去吹吹冷風,去一去身上的酒氣。

望樓不愧是汴京第一酒樓,哪怕已經過了飯點,賓客依舊絡繹不絕。

宋枝走到樓上的露臺,吹了一會兒從汴河上吹來的冷風,看了會這條街的繁華燈火。

忽然腦海中的司命薄道:“已經來了望樓,不去看看黃蓮香嗎?此刻,她就在望樓的後院。”

宋枝才想起來,“當然要去。”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循著扶梯下樓去,冰琴連忙跟了上來,她詫異問:“奉儀,我們去哪?”

“你在此處等我,我去轉一轉,馬上回來。”宋枝把冰琴撇下了,畢竟是去望樓的後院,兩個人太紮眼,她一人快些去,回來也快一些。

進入後廚的通道,貼了一張告示,非店內夥計勿入。

此時是忙碌的高峰期,樓裏的夥計端著剛出鍋的菜進進出出,大家都沒有工夫註意其他,趁著這個機會,宋枝連忙閃身進入了望樓的後院。

後院極大,分了不同的區域,處理食材便分了肉類和魚類,還有一處海鮮區,廚房更是好幾個,源源不斷地食材送進去,再出來就變成了可口的飯菜,大廚們的鐵鍋都要顛飛了起來。

“在最角落的位置,黃蓮香蹲在那裏洗碗。”

在宋枝毫無頭緒亂轉時,司命薄給了她提示,她尋著那個方向走去,來到了望樓碗碟清洗區域。

一口舊井旁,支起了一口大鍋,裏面燒著熱水,燒得正旺的火苗將這個小角落照得通亮。

在大鍋旁邊放著五個超大的木盆子,裏面是堆疊得像一座山的臟碗臟筷子。

三五個盤著頭發的婦人坐在小矮凳上,不停地做著重覆的動作,先抓一把草木灰撒在臟碗上,然後拿著老絲瓜瓤不停地洗刷,刷完又扔到大的木桶裏,用木桶裏盛著的熱水沖洗一遍,又丟到另外一個盛著熱水的木桶沖洗,重覆至少三遍之後,再放用幹凈的絹布擦幹凈水漬,放到幹凈的木桶裏。

最後再由身強力壯的夥計提拎送去廚房和前廳。

但是哪位是黃蓮香呢?

宋枝的目光在這幾個婦女身上掃來掃去,見她們面容皆完整,並沒有被火燒毀容的痕跡。

“黃婆子,”一個長相粗壯的婦人站起身來,向四周東張西望之後,大聲斥道:“黃婆子人跑哪去了?快出來提水,又跑去哪裏偷懶了?”

“嗚嗚,”一個身形瘦長的女人疾步跑了過來,她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抓起井邊的水桶往井裏拋,三兩下地打上來一桶水來,提拎起來倒在裝在盛滿臟碗的水盆裏,緊接著又拿起瓢,從大鐵鍋裏舀上幾瓢熱水摻和進去。

宋枝看到她以黑面紗遮面,但依舊遮不住她那蜿蜒向上、盤旋在額頭上的醜陋疤痕,且她似乎歷經滄桑,眼睛裏透著渾濁、疲憊,瘦長的身形因為常年的體力活變得彎曲,雙手因為不停地做活而骨骼變形,醜陋得像老樹的樹根。

這是一個被貧困生活磋磨過的女人。

那個長得粗壯的婦人似乎是管事的,嘴上依舊喋喋不休,“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子情況,還這麽偷懶,不想幹就滾,有的是人等著填這個位置。”

黃蓮香用討好的眼神看著婦人,卑微至極。

“喲,好一個嬌氣的貴夫人!”那胖婦人卻不肯放過她,依舊嘲諷道:“可惜你沒這富貴命,還不快些幹活,在這裏與我廢嘴皮子,耽誤了活計,仔細我讓掌櫃的扣你工錢。”

黃蓮香垂下了頭,手上幹活的速度加快了,一桶水接著一桶水的從井裏打,那本就彎曲了的背更往下佝僂了幾分。

宋枝站在暗處,看著黃蓮香的腰越彎越低,任誰都會替她叫屈,明明能養尊處優,兒女在膝下承歡,哪想因為一個惡人,而落得被人任意踐踏的地步,連替自己辯駁都不能。

“哎,來個人,”從樓裏跑出一個夥計來,大聲喊道:“應娘子,你快支個人去將客人用的茅房清理一下,若晚了,二掌櫃該罵人了。”

“好勒,我這就叫人去。”那胖婦人轉身喊道:“黃婆子,你快去。”

黃蓮香用力地點了點頭,拿起角落放著的掃帚等一應工具,就向客人用的茅房走去。

許是後院太忙碌了,無人察覺到宋枝這個外人進來了,宋枝輕聲地跟上了黃蓮香,停在遠處,默默地觀察黃蓮香。

看著黃蓮香熟練地清理臭氣熏天的茅房,一個接著一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麻木,似乎早已接受了這樣的生活。

黃蓮香清理完,繞過客人區域,往後院的洗碗房去,不想被一個樓裏的夥計攔住了去路,“哎,你去牡丹閣打掃一下,方才有客人打碎了碗碟。”

黃蓮香很驚訝,隨即連連擺手,示意自己做不了這事。

“今日事忙,人手不夠,讓你去打掃一下,就這般推三阻四的,難道說你們後院的人個個都是大爺,使喚不得?”

“嗚嗚——”黃蓮香手擺得更厲害,想說她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她如此形容,若去了前廳驚了貴客,怕是要被管事的責罵。

“快去!”夥計把手裏頭的東西往黃蓮香手裏一塞,飛奔跑去上菜了。

黃蓮香碰了碰臉上的面巾,又害怕事情處理得不及時,被人抓住小辮子趕了出去,她這樣的人能有個容身之處來之不易,不能搞砸了。

黃蓮香低著頭進了前廳,她這樣的人沒資格進入前廳,更何況是上樓去貴賓在的雅間,尋了好一會兒,她才尋到了牡丹閣。

門外有丫鬟守著,見她手裏拿著抹布,挑了下眉頭便將門打開來,道:“快進去吧,仔細些,別驚擾了房內的夫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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