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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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站在老嫗身邊的兒夫郎低垂著腦袋, 發髻衣裳都被抓得淩亂不堪，散落的發絲遮蓋住臉頰，而露出的嘴角卻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等齊滄定眼一看, 嘴角又恢覆平靜。
齊滄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若是現代, 他不需要猶豫便會將這個疑點說出來，但在這裏，他發現他沒辦法隨意地對某個人做出質疑, 因為在沒有十足的證據之下, 僅僅只是一個疑點，也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人生……
尤其是那人還在一家食物鏈的底層, 這時候只要他說出這個疑點，不管最後是不是他，他可能都活不下去了
因此，再三思索, 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見實在問不出話來, 於益只好把人驅散開來, 哪怕老婦人再想胡攪蠻纏, 迫於於益的身份最後也只能訕訕松開手。
天色完全黑透，齊滄躲著房間內的人，與姜明念開始交頭接耳, 姜明念一聽，頓時瞠目結舌道：“怎麽會！”
若真是這樣，姜明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見人思緒不寧，齊滄便道：“沒事, 咱們今晚留意一下便知了。”
如果真的是他，今晚肯定還會再出手, 畢竟離著雲州也沒多遠了，估摸著明日便能下船。
到時讓統子幫忙監測一下甲板上的動靜就成，房間內因著都是十幾人居住在一塊，顯然是沒有空間去施展的。
齊滄與統子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用了兩個簽到點讓它擦邊幫一下忙。
自從統子接觸電視劇開始，這聰明勁就上來了，再也不願意做一分鐘的白工，好在作為統子還是很樸實的。
幾個簽到點換一身新皮膚就好了。
姜明念聽到他有了主意，便說：“那你到時候也把我喊起來，別自己一個人。”
周遭萬籟俱寂，遠處波譎雲詭，只餘一名舵手在隨時留意著河面的動靜。
因著今早的事，舵手偶爾也看了看甲板，只是毫無動靜很快就全副身心投入河面中。
破曉後，河面上雲霧迷蒙，浮動著縷縷金光。
這一夜風平浪靜，齊滄卻暗感不對勁來，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小八，夜裏沒有異常嗎？】
008捂著自己的新皮膚，【甲板上沒有啊，房間內有……但是……】
008還未說完，隨著一聲直鉆近耳膜的刺耳尖叫聲，風平浪靜的表面被驟然打破。
“有人死了！”
一個房間內的十來個人披頭散發跑出來，見到於益他們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來，“那家子都死了！”
大家惶恐不安地聚在甲板上，明明地方很是開闊寬敞，但都不約而同地往旁邊擠著，畏縮又膽顫地乞求著安全感。
亮堂堂的陽光仿佛將躲在暗處的汙穢消滅幹凈，一人瑟縮著身體，聲音抖成高低起伏的波浪音：“我、我睡在旁邊，醒來後見那漢子手……手都甩我這邊來，便、便把那人的手、手臂給甩回去，結果那人一動不動，我一摸手臂涼透了，呼吸、呼吸也沒了……”
“緊接著……他們一家都……”
這人自認還算膽大的，卻也沒想過會遇到如此可怖的事情來，他現在恨不得將幾天前決定上船的自己扇暈過去。
“不對……裏頭只有三個人，還有兩個被窩沒人。”有人恍惚中撇了一眼，只記得有兩個被鋪是沒有人的。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眾人原地打起冷戰來，有膽小的人渾身冒著冷汗，嘟囔著“鬼啊！”
就這麽原地昏厥了。
“呵——不用找了，人均是我殺了。”
從甲板另一頭步履款款走出一道瘦削單薄的褐色身影，臉色露出輕松愉悅的笑容，所到之處自動開辟出一條道來，他穿過人群，緩緩走到了船邊。
齊滄與姜明念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大手按著後腦勺將孩子埋在懷裏，齊和康他們則被攏在身側，捂著耳朵。
於益道：“你為何這麽做？”他戒備地將彎刀拔-出來，刀刃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在眾官兵的對峙下，瘦弱夫郎突然捧腹大笑起來，他擦著眼淚：“為何！當然是為我自己！為我那兩個無辜的孩子！”
說罷他又好像有些精神恍惚，眼神迷離一瞬，又繼續說著話。
“十五歲我嫁給了錢家獨子，入門時只以為自己嫁對了人家，婆婆摳門但對著自家人還算大方，公爹寡言卻厚道，丈夫軟弱不頂用但不會動手打我，直到我接連生了一個哥兒與姐兒，而後……那畜生竟然……哈哈哈哈！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含糊不清的話語卻透露出一個驚天醜聞，眾人面色難看。
“我向那男人求救，可他說什麽了，你們一定猜不到他說了什麽！真惡心！廢物一個，還不是怕他爹把他趕出去！一個畜生老頭，殺了又如何！”
“怎麽？你們也覺得是我的錯嗎？”他突然陰冷地看著前面的人。
“沒有啊，接下來呢？”齊滄問道。
“哈哈，你這個漢子很不錯！可惜已經有夫郎了，”這人早就對他有所懷疑了，他知道。
他看了看姜明念，又看著齊滄。接著說：“後來，後來啊……”他好像又被拉回到那如同鬼手猙獰的屋子裏，神情恍惚得不行。
“後來便是我送他們倆畜生團聚了，你們說豈不快哉！”那些痛苦掙紮的歲月被他盡數掩藏在平靜的面容裏，唯有麻木蒼涼的眼神將他徹底出賣。
有婦人面露厭惡，此時也不記得害怕了，“是我的話早就找個地方撞死算了，還活著幹嘛！”
雖然他含糊其辭，語序不明，但除了不知事的小孩外，也沒人真的聽不懂。
“哈哈哈哈撞死，沒錯沒錯，要不是我的孩子救我，我已經死了好幾回了！”說道這裏，這人眼淚撲簌簌地掉，內心的仇恨痛楚如驚濤駭浪般湧來，“可是！他們竟然連我最後的慰藉都要奪去！！！”
“我不過是離開了打水，我的孩子就不見了，等找到的時候，只剩下……”說到這裏，他陰沈地望著姜明念：“你說，這種畜生我殺了又何妨？”
姜明念：“自是無妨。”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果然很般配嘛，”那瘦弱夫郎掃視了一圈，將大家的表情和眼神都納入眼中，有的仿佛看見了什麽厭惡得不行、有的恐懼害怕得頭都不敢擡、有的則不以為然，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讚同他！
“就算他們有罪，但那孩子總歸無辜……”
“無辜？那小野種死了便死了。”他恨不得從未生下他，要不是他饞肉，他的孩子怎麽會出事！
眼下，總算是為他們報仇了。
瘦弱夫郎站在船邊，再次笑起來，揚起的嘴角明明蒼白無力，卻很是恣意快活。
日光刺眼得很，真好啊。
他擡頭看了一眼，轉過身輕聲道道：“對了，我喚孫雲。”
齊滄眉頭一跳，趕緊向前一步勸道：“孫雲，你……”
碧海藍天，冷風凜冽，卻蘊藏著勃勃生機與無盡希望，只是均與他無關了，孫雲倏然展開瘦弱的雙臂，在眾目睽睽之下翻過防護欄，縱身一躍。
“孫雲——！”
激蕩的水花四濺開來，孫雲撇開身後慘淡的一生，如同乳燕投林般欣然走向他最終的歸屬。
……
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條生命在猝不及防之下黯然走向落幕，齊滄他們直接就蔫巴了。
只是就算這樣，孫雲依然成了某些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人物，齊滄他們聽了好幾回，一開始還駁斥幾回。屢禁不止後，便只默默幾下那些人的樣子，之後選址的時候避免與人選到一塊去。
【對了，小八，我讓你監測你怎麽沒有動靜？】齊滄突然想起，問道。
【宿主，是你說甲板上的啊，等後面我將電波撤回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這個小廢統也不是想幹嘛就能幹嘛的，必須按照明確的指令來，又不能過於明確，反正限制多多。
齊滄擡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長嘆一口氣。
因著風向問題，他們又在河面上飄了一天。只不過這回，於益他們加強了巡邏，並且再三警告那些碎嘴子一番。
第二日，晴天朗日，光輝穿破稀薄的雲層，投射出大量絢麗且、蔚為壯觀的光線。
齊和鳴他們年歲尚小，還不知事，整日就知道傻樂。眼下還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孩童的清脆玩樂聲倏然將周遭的低沈沖洗一邊。
遠處群山薈萃起伏，帆船緩緩地航行，往右變道。河道逐漸變得逼仄，越往裏了去越狹小。
半晌後，一個斑駁落魄的碼頭赫然出現，前頭有幾艘中等大小的商船停靠在岸，最裏邊還有不少小漁船溜邊停靠。
“啊啊，我們到了，到了！！”
“哇，我的天啊！！”船上歡呼不止，喜悅回蕩心中！
於益催促船上的人收拾好家當，且將房間內打掃幹凈，否則不予下船！
大家得了消息便抓緊時間，開始風風火火地收拾，免得誤了時辰就不好了。偶爾擡頭看著不遠處的碼頭。
而碼頭上兩邊熱鬧得很，各種叫賣聲不斷，空氣中混雜著各種熟食的香味，還有力夫在扛著大包小包從船上下來。
齊滄所在的帆船如同龐然大物般，還沒靠近碼頭，便已經吸引了大量好奇的目光。
午時，日頭高掛，碼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這是哪個大戶家的船啊？怎地沒見過？”賣炊餅的婦人問道？
包子攤攤主則說：“上頭好像有官皮子，不會是官船吧？”
“還真是！”炊餅婦人喪氣道。
就算是講理的官皮子，他們也掙不到幾個錢，更別說有的還連吃帶拿的，一個大錢也不願給。
轉眼間有的人直接收拾攤子走人了，本來擁擠的碼頭岸上只剩下三三倆倆的攤位，譬如硬得能砸死人的饅頭、隨處可見的河鮮……
船錨被合力放下，官船停泊在正中間，而被兩艘商船則被可憐兮兮地擠到一旁去，於益帶著倆人下了船，其餘人則全部留在船上等候。
齊滄他們收拾好家當後，站在甲板上打量了四周的景色，這便是雲州了！
雖然還不知道今後要被安排到哪個縣哪個村落戶，但總歸是順利抵達了，齊滄心頭翻湧起不知名的激動與振奮。
姜明念：“……”
怎麽好像有什麽蕩氣回腸的曲調在腦海中盤旋！
“爹，快……呃……”在船上飄了幾日，下船後齊和鳴小腿直打飄，“撲通”一下，如同滾元宵般在地上結結實實滾了滾。
最後“啪嘰”黏在地面，揚起頭對著齊滄他們傻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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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滄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若是現代, 他不需要猶豫便會將這個疑點說出來，但在這裏，他發現他沒辦法隨意地對某個人做出質疑, 因為在沒有十足的證據之下, 僅僅只是一個疑點，也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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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滄與統子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用了兩個簽到點讓它擦邊幫一下忙。
自從統子接觸電視劇開始，這聰明勁就上來了，再也不願意做一分鐘的白工，好在作為統子還是很樸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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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念聽到他有了主意，便說：“那你到時候也把我喊起來，別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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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今早的事，舵手偶爾也看了看甲板，只是毫無動靜很快就全副身心投入河面中。
破曉後，河面上雲霧迷蒙，浮動著縷縷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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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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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惶恐不安地聚在甲板上，明明地方很是開闊寬敞，但都不約而同地往旁邊擠著，畏縮又膽顫地乞求著安全感。
亮堂堂的陽光仿佛將躲在暗處的汙穢消滅幹凈，一人瑟縮著身體，聲音抖成高低起伏的波浪音：“我、我睡在旁邊，醒來後見那漢子手……手都甩我這邊來，便、便把那人的手、手臂給甩回去，結果那人一動不動，我一摸手臂涼透了，呼吸、呼吸也沒了……”
“緊接著……他們一家都……”
這人自認還算膽大的，卻也沒想過會遇到如此可怖的事情來，他現在恨不得將幾天前決定上船的自己扇暈過去。
“不對……裏頭只有三個人，還有兩個被窩沒人。”有人恍惚中撇了一眼，只記得有兩個被鋪是沒有人的。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眾人原地打起冷戰來，有膽小的人渾身冒著冷汗，嘟囔著“鬼啊！”
就這麽原地昏厥了。
“呵——不用找了，人均是我殺了。”
從甲板另一頭步履款款走出一道瘦削單薄的褐色身影，臉色露出輕松愉悅的笑容，所到之處自動開辟出一條道來，他穿過人群，緩緩走到了船邊。
齊滄與姜明念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大手按著後腦勺將孩子埋在懷裏，齊和康他們則被攏在身側，捂著耳朵。
於益道：“你為何這麽做？”他戒備地將彎刀拔-出來，刀刃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在眾官兵的對峙下，瘦弱夫郎突然捧腹大笑起來，他擦著眼淚：“為何！當然是為我自己！為我那兩個無辜的孩子！”
說罷他又好像有些精神恍惚，眼神迷離一瞬，又繼續說著話。
“十五歲我嫁給了錢家獨子，入門時只以為自己嫁對了人家，婆婆摳門但對著自家人還算大方，公爹寡言卻厚道，丈夫軟弱不頂用但不會動手打我，直到我接連生了一個哥兒與姐兒，而後……那畜生竟然……哈哈哈哈！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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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那男人求救，可他說什麽了，你們一定猜不到他說了什麽！真惡心！廢物一個，還不是怕他爹把他趕出去！一個畜生老頭，殺了又如何！”
“怎麽？你們也覺得是我的錯嗎？”他突然陰冷地看著前面的人。
“沒有啊，接下來呢？”齊滄問道。
“哈哈，你這個漢子很不錯！可惜已經有夫郎了，”這人早就對他有所懷疑了，他知道。
他看了看姜明念，又看著齊滄。接著說：“後來，後來啊……”他好像又被拉回到那如同鬼手猙獰的屋子裏，神情恍惚得不行。
“後來便是我送他們倆畜生團聚了，你們說豈不快哉！”那些痛苦掙紮的歲月被他盡數掩藏在平靜的面容裏，唯有麻木蒼涼的眼神將他徹底出賣。
有婦人面露厭惡，此時也不記得害怕了，“是我的話早就找個地方撞死算了，還活著幹嘛！”
雖然他含糊其辭，語序不明，但除了不知事的小孩外，也沒人真的聽不懂。
“哈哈哈哈撞死，沒錯沒錯，要不是我的孩子救我，我已經死了好幾回了！”說道這裏，這人眼淚撲簌簌地掉，內心的仇恨痛楚如驚濤駭浪般湧來，“可是！他們竟然連我最後的慰藉都要奪去！！！”
“我不過是離開了打水，我的孩子就不見了，等找到的時候，只剩下……”說到這裏，他陰沈地望著姜明念：“你說，這種畜生我殺了又何妨？”
姜明念：“自是無妨。”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果然很般配嘛，”那瘦弱夫郎掃視了一圈，將大家的表情和眼神都納入眼中，有的仿佛看見了什麽厭惡得不行、有的恐懼害怕得頭都不敢擡、有的則不以為然，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讚同他！
“就算他們有罪，但那孩子總歸無辜……”
“無辜？那小野種死了便死了。”他恨不得從未生下他，要不是他饞肉，他的孩子怎麽會出事！
眼下，總算是為他們報仇了。
瘦弱夫郎站在船邊，再次笑起來，揚起的嘴角明明蒼白無力，卻很是恣意快活。
日光刺眼得很，真好啊。
他擡頭看了一眼，轉過身輕聲道道：“對了，我喚孫雲。”
齊滄眉頭一跳，趕緊向前一步勸道：“孫雲，你……”
碧海藍天，冷風凜冽，卻蘊藏著勃勃生機與無盡希望，只是均與他無關了，孫雲倏然展開瘦弱的雙臂，在眾目睽睽之下翻過防護欄，縱身一躍。
“孫雲——！”
激蕩的水花四濺開來，孫雲撇開身後慘淡的一生，如同乳燕投林般欣然走向他最終的歸屬。
……
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條生命在猝不及防之下黯然走向落幕，齊滄他們直接就蔫巴了。
只是就算這樣，孫雲依然成了某些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人物，齊滄他們聽了好幾回，一開始還駁斥幾回。屢禁不止後，便只默默幾下那些人的樣子，之後選址的時候避免與人選到一塊去。
【對了，小八，我讓你監測你怎麽沒有動靜？】齊滄突然想起，問道。
【宿主，是你說甲板上的啊，等後面我將電波撤回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這個小廢統也不是想幹嘛就能幹嘛的，必須按照明確的指令來，又不能過於明確，反正限制多多。
齊滄擡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長嘆一口氣。
因著風向問題，他們又在河面上飄了一天。只不過這回，於益他們加強了巡邏，並且再三警告那些碎嘴子一番。
第二日，晴天朗日，光輝穿破稀薄的雲層，投射出大量絢麗且、蔚為壯觀的光線。
齊和鳴他們年歲尚小，還不知事，整日就知道傻樂。眼下還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孩童的清脆玩樂聲倏然將周遭的低沈沖洗一邊。
遠處群山薈萃起伏，帆船緩緩地航行，往右變道。河道逐漸變得逼仄，越往裏了去越狹小。
半晌後，一個斑駁落魄的碼頭赫然出現，前頭有幾艘中等大小的商船停靠在岸，最裏邊還有不少小漁船溜邊停靠。
“啊啊，我們到了，到了！！”
“哇，我的天啊！！”船上歡呼不止，喜悅回蕩心中！
於益催促船上的人收拾好家當，且將房間內打掃幹凈，否則不予下船！
大家得了消息便抓緊時間，開始風風火火地收拾，免得誤了時辰就不好了。偶爾擡頭看著不遠處的碼頭。
而碼頭上兩邊熱鬧得很，各種叫賣聲不斷，空氣中混雜著各種熟食的香味，還有力夫在扛著大包小包從船上下來。
齊滄所在的帆船如同龐然大物般，還沒靠近碼頭，便已經吸引了大量好奇的目光。
午時，日頭高掛，碼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這是哪個大戶家的船啊？怎地沒見過？”賣炊餅的婦人問道？
包子攤攤主則說：“上頭好像有官皮子，不會是官船吧？”
“還真是！”炊餅婦人喪氣道。
就算是講理的官皮子，他們也掙不到幾個錢，更別說有的還連吃帶拿的，一個大錢也不願給。
轉眼間有的人直接收拾攤子走人了，本來擁擠的碼頭岸上只剩下三三倆倆的攤位，譬如硬得能砸死人的饅頭、隨處可見的河鮮……
船錨被合力放下，官船停泊在正中間，而被兩艘商船則被可憐兮兮地擠到一旁去，於益帶著倆人下了船，其餘人則全部留在船上等候。
齊滄他們收拾好家當後，站在甲板上打量了四周的景色，這便是雲州了！
雖然還不知道今後要被安排到哪個縣哪個村落戶，但總歸是順利抵達了，齊滄心頭翻湧起不知名的激動與振奮。
姜明念：“……”
怎麽好像有什麽蕩氣回腸的曲調在腦海中盤旋！
“爹，快……呃……”在船上飄了幾日，下船後齊和鳴小腿直打飄，“撲通”一下，如同滾元宵般在地上結結實實滾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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