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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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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算計

輪種大豆的事雖然不成, 但四阿哥談妥了玉米種子,連夜寫了人生中第一份奏折,經由工部農事司遞了上去。

幾天後, 九阿哥在禦花園撞見五阿哥與一個大宮女拉拉扯扯,屁顛屁顛跑回去告訴宜妃。

聽說是大宮女,宜妃急忙問宮裝花色。九阿哥簡單描述一下,自己先猜上了:“兒子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好像是乾清宮獨有的式樣。”

乾清宮後頭有個圍房, 裏面混住著答應、官女子和一些侍寢之後沒有名分的大宮女。

答應和官女子不必說, 都有相應品階的旗裝。只有那些侍寢之後沒有名分的大宮女才會穿樣式獨特的宮裝,以示區分。

宜妃嚇得掉了茶盞,有心找五阿哥過來責問,又恐太後吃味。況且這事死死瞞住才好,不宜聲張。

當晚宜妃一夜沒睡,睜著眼睛到天亮。天才亮, 她就踩著花盆底去慈仁宮給太後請安了。

“怎麽來得這樣早?”太後有了春秋, 每天很早便起,宜妃趕到時,太後已經做完早課, 從小佛堂裏出來了。

宜妃示意太後屏退屋裏服侍的, 當場跪下, 膝行到太後面前,壓低聲音把五阿哥在禦花園做下的事說了。

最後強調:“那宮女可能是乾清宮後身圍房裏的妖精, 請太後救救五阿哥!”

父子聚.麀, 無論哪朝哪代都是天大的醜聞, 太後掐住一顆佛珠,沈聲問宜妃:“你可看清楚了?”

都找到太後面前了, 當然從有,宜妃哭著點頭。

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五阿哥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可宜妃是五阿哥的生母,又怎會誣陷他。

思前想後,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五阿哥血氣方剛被t妖精勾引了。

“五阿哥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太後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帶著沈郁,“這事你不用管,我去跟皇上說。”

宜妃弱弱提醒:“可太子、三阿哥和四阿哥都還沒成親呢。”

太後將佛珠拍在炕桌上,發出“啪”地一聲:“你若顧忌這些,就自己想辦法。”

宜妃被震得抖了抖:“全聽太後娘娘安排。”

又過幾日,宮裏傳出了五阿哥快要訂親的消息。五福晉西林覺羅氏是太後親自挑選的,已經在皇上面前過了明路。

“老五比你還小一歲,太後為何這樣著急?”老五開蒙晚,通人事也晚,太子以為他的親事也會晚些,沒想到竟然是他們兄弟當中第二個訂親的。

之前太子還擔心德妃對四阿哥不上心,急吼吼給他挑福晉,會給四阿哥帶來不好的影響。

如今五阿哥先越過去,壞了規矩,還是由太後做主,之後的成親順序就變得不再重要了,誰先誰後無所謂。

四阿哥勾勾唇角:“五阿哥是太後帶大的,自然多疼他些。”

太子聞言笑笑,沒當回事,轉過天就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翌日太子有事路過禦花園,為避嫌沒走大路,繞小路而行。好巧不巧,正看見五阿哥給一個宮女擦眼淚。

“阿哥訂親了,可不要忘了奴婢。”那宮女一邊說一邊哭得梨花帶雨。

五阿哥忙不疊給她擦眼淚:“你放心,等福晉進門,我一定求了汗阿瑪將你指給我做側福晉。”

太子一擺手,帶人躲在假山後面聽墻根兒。

“那個宮女是哪宮的奴才?”太子問跟在身後的劉喜。

劉喜恨不得重金求一雙什麽也沒看過的眼睛,見太子詢問,才壓低聲音回答:“看衣著應是在乾清宮當差。”

太子瞳孔一縮:“是乾清宮的宮女?”

乾清宮的宮女是怎麽回事,沒人比長年住在乾清宮的太子更清楚了。

而且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老五他怎麽敢?他怎麽能?

糊塗啊!

想到這裏,太子當先走出假山輕咳一聲,立刻驚動了不遠處的那對鴛鴦。

“什麽人!”一向溫厚老實的五阿哥爆喝一聲,當看清來人是太子又嚇得臉色發白,兩股戰戰。

那宮女更是面無人色,趕緊跪下,幾乎是五體投地的姿勢,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五阿哥也要跪下為那宮女求情,卻被太子一把攔住,然後見太子轉頭吩咐身後隨從:“堵了嘴,拖下去杖斃。”

“二哥!二哥!”五阿哥自知理虧,卻不敢分辯,只一聲一聲祈求地喊著太子二哥。

太子一把扯起五阿哥,就這麽把五阿哥扯進了毓慶宮。見五阿哥還不死心,想要跑去救人,掄起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低聲訓斥:“鬧到汗阿瑪面前,她只會死得更慘。”

“二哥,我是真心喜歡她!”五阿哥脫力般滑下,抱著太子大腿痛哭。

太子嘆息著摸摸他的頭:“你這喜歡一開始就是錯的。”

要問皇宮裏何處的宮女最漂亮,肯定非乾清宮莫屬。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宮女是皇上的私有物,莫說染指,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少年少女,青春少艾,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可勝卻人間無數。

太子本人也曾被蠱惑過,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乾清宮的一個大宮女,然後被皇上罰去跪祖宗。而那個大宮女就沒那麽幸運了,她被送去慎刑司,並沒立時死去,哀嚎七天七夜才斷氣。

她的家人也被株連,全家沒留下一個活口。

從此,乾清宮一幹宮女視他如洪水猛獸,根本不敢看他,更不敢跟他說話,生怕惹上嫌疑。

這些事宮裏的老人兒都知道,可太子並不想告訴五阿哥,讓他像自己一樣落下陰影,惶惶不可終日。

這時劉喜走進來稟報:“太子爺,辦妥了。”

五阿哥聞言捂住嘴,心口一陣一陣絞痛,眼淚成串落下。

劉喜看了五阿哥一眼,遲疑問太子:“如今乾清宮少了一個大宮女,若皇上問起……”

太子嘆口氣:“就說那宮女在禦花園沖撞了我。”

劉喜遲疑著不敢領命。

“二哥,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聽人提起乾清宮,五阿哥才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有些害怕。

可他再害怕,禍事終究是他闖下的,沒道理讓太子替他受過。

太子遞給五阿哥一個安撫的眼神:“這事由我攬下,不過是挨汗阿瑪一頓訓斥,若換成你,得脫層皮。”

倒不是太子有多聖父,非要救五阿哥不可,而是在那個預言夢裏,五阿哥沒參與奪嫡,更沒陷害過太子。

正相反,現在的五阿哥,以後的恒親王逢年過節都會派人去鹹安宮給庶人胤礽送年節禮。

太子這話不假,可五阿哥不願意,堅持自己去乾清宮請罪。

這時門外有人通報:“太子爺,四阿哥來了。”

四阿哥是太子屬意的接班人選,所以太子做什麽都不瞞他,讓人帶四阿哥進來,同時安撫五阿哥:“老四腦子聰明,主意多,嘴還嚴。你放心,他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

四阿哥走進書房,看見五阿哥就知道東窗事發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巧被太子撞見。

這回真不是他坑太子,是太子主動撞上來的。

按照四阿哥的本意,今日禦花園裏的西洋景應該被宜妃親自撞破才對。

宜妃為了保住五阿哥,肯定不會聲張,而是派人去查。

只要宜妃知道,並且肯查,就會順藤摸瓜,找出在背後害她之人。

沒錯,對方要害的其實是宜妃。只不過翊坤宮鐵桶一般極難下手,這才選中了五阿哥這個老實頭。

有隆科多這個禦前八卦小能手在,四阿哥早知道有人要針對宜妃,並且已經對五阿哥下手了。

當時隆科多不想管,四阿哥也不想管。都是有兒子的妃位,鬥得越狠越好,等到兩敗俱傷,他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但小丫頭和烏拉那拉家對五阿哥的看重,讓四阿哥改了主意。

所以才有了九阿哥的參與,宜妃的警覺,和太後的果斷出手,一系列連鎖反應。

“你之前不是說不管,想看著她們鬥嗎?”聽說五阿哥要訂親,隆科多立刻找到四阿哥。

不等四阿哥回答,隆科多自顧自動起了歪心思:“利用這事拖宜妃下水,將計就計讓皇上撞破五阿哥與乾清宮宮女的私情,徹底將五阿哥踢出局。然後借皇上之手徹查,查出大阿哥和惠妃母子,將他們一網打盡!”

小小年紀,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就連隆科多都自嘆不如。

“一石三鳥,秒啊!”隆科多忍不住朝四阿哥比出大拇指。

誰知四阿哥卻搖頭:“五阿哥本不在局中,何來出局?”

“阿哥有這好心?”隆科多道,這還是他看好的四阿哥嗎。

四阿哥長指一下一下敲著案幾的邊緣:“有時候,收買人心比一網打盡效果更好。”

這會兒耐心聽劉喜講完太子禦花園棒打鴛鴦的故事,見太子要插足頂罪,四阿哥沈吟:“照二哥說的辦,固然於五弟無礙,但難保有這一次不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太子不解地看向四阿哥。

分不清是自己太陰險,還是太子過於天真,四阿哥耐著性子給太子解釋:“乾清宮的宮女是怎麽回事,合宮皆知,她們自己又怎會不知?宮女犯罪,連坐全家。明知故犯,很不合理,背後多半有人指使。”

對上太子疑惑的目光,四阿哥別開眼,看當事人五阿哥:“你們之前幽會都在禦花園?”

五阿哥紅了臉,輕輕搖頭:“只最近兩次是。”

四阿哥又看太子,太子恍然,深覺五阿哥先被自己撞見是命大。

準噶爾與沙俄勾結蠢蠢欲動,汗阿瑪每天下朝都會拉著內閣在南書房開會,商量應對之策。

明黨和索黨因此吵得厲害,汗阿瑪不勝其煩,經常撇下兩邊去禦花園透氣。

禦花園人來人往,汗阿瑪為圖清凈,極有可能放棄大路改走小路。

他今日撞上五阿哥和那大宮女的時候,正是早朝之後,所走路線也是汗阿瑪經常走的那一條。

“那現在該怎麽辦?讓我給背後之人頂罪?”五阿哥是他兄弟,舉手之勞頂了也就頂了,但別人不行。

看太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五阿哥收住眼淚:“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去乾清宮請罪。”

被人算計是他蠢,雖然他現在猜不出誰要害他,也猜不出別人害他有什麽用,但事情是他惹出來的,沒道理讓太子去頂。

四阿哥擡手t按住他:“等等。這事可大可小,還是照二哥說的做更穩妥。”

太子是儲君,在皇上心裏的分量根本不是五阿哥能比的。毫不誇張地說,太子在皇上心裏比所有皇子加在一起還重要。

今日這事若是攤在五阿哥身上,皇上多半會各打五十大板,處死宮女,五阿哥也別想好過。

但若發生在太子身上,哪怕太子有前科,皇上也只會認為是宮女引誘了太子。

至於宮女為什麽引誘太子,有何目的,皇上肯定會派人徹查。

調查力度比宮女勾引五阿哥要大很多,更容易揪出幕後黑手。

見太子張了張嘴,四阿哥又補充:“當然,二哥頂罪只是暫時的,等找出背後指使之人,汗阿瑪自然會還二哥一個公道。”

按了按五阿哥的肩膀:“到時候你再說出實情,汗阿瑪也不會怪你,只會認為二哥有情有義。”

事情與四阿哥所料一致,只不過查到延禧宮的時候,惠妃推了良貴人出來頂罪,理由無非是爭寵。

這時候五阿哥站出來替太子澄清,皇上並沒誇太子,也沒罰五阿哥,只給良貴人降了位份。以禦下不嚴為由,罰了惠妃一年月例,便輕輕揭過。

“如此輕易就……過去了?”隆科多直覺皇上這樣處置很不尋常。

四阿哥垂下眼睫想了想,霍然起身:“以後沒有要緊的事,不要聯系了。”

隆科多後背發涼:“阿哥是說……”

四阿哥蹙眉:“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完快步離開。

與此同時,康熙在南書房召見暗衛:“你是說那些事都與隆科多有關?”

暗衛並不是很確定:“有兩件事牽扯到隆科多,不知是不是巧合。”

康熙挑眉,又問:“有沒有皇子參與其中?”

提到隆科多,康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四阿哥。

如果真是四阿哥一直在算計太子,而他就在太子身邊,也太可怕了。

暗衛輕輕搖頭:“目前還沒查到與四阿哥有關的事。”

康熙瞇起眼:“繼續查,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暗衛才走,梁九功喪著臉走進來稟報:“皇上,宜妃娘娘小產了。”

宜妃這一胎做得並不安穩,終究還是沒能保住。

康熙坐著沒動,半晌才道:“給翊坤宮送些補品過去。”

說完低頭繼續批閱奏折。

補品送到翊坤宮,宜妃沒瞧見皇上,又氣得哭起來:“良貴人老實巴交的,怎麽可能是她?一定是惠妃!一定是她!”

“娘娘,這事皇上都斷過了,可不興再說。”再說就是對皇上的處置不滿意,嚇得旁邊的心腹大宮女差點去握宜妃的嘴。

當年宜妃設計害惠妃流產,傷了母宮,終身無法再生育。事情雖然做得天衣無縫,足夠隱秘,還是被惠妃察覺了,懷疑到宜妃身上。

這些年翊坤宮和延禧宮始終面和心不和,暗中較勁使絆子。

自打生下九阿哥,隔了快十年,宜妃再次被診出有孕。雖然坐胎有些不穩,人也孕吐難受,可太醫說保一保能保住。

誰知五阿哥出了這樣的事,嚇得宜妃吃不下睡不著,生怕自己和九阿哥被連累。

好容易熬到塵埃落定,宜妃卻見紅流產了。

五個月的男胎,說沒就沒了,簡直與惠妃當年的情形一模一樣。

惠妃的手法明顯拙劣許多,直接推了良貴人做替罪羊。皇上竟然相信了,只給良貴人降了位份,罰了惠妃一年月例,就此揭過,宜妃不恨才怪。

延禧宮幾乎與乾清宮一同收到了宜妃小產的消息,惠妃大笑三聲,又忍住,忍得表情扭曲:“只可惜五阿哥沒事。”

心腹宮女哼一聲:“還不是被太子攪和的!”

這三年太子不務正業,就像一根攪屎棍,到處亂攪。

惠妃冷笑:“折了一個眼線,換宜妃肚裏的男胎,並不虧。”

宮女點頭:“也算報了當年大仇。”

稍晚一些,鐘粹宮也聽說了宜妃小產的消息,榮妃揉著額頭,苦笑:“好容易想出來一個可行的法子,人都安排好了,卻被惠妃拿來報仇了。”

太子式微,惠妃不想著怎樣扳倒太子,反而趁著宜妃有孕去報仇,榮妃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了。

孰輕孰重,半點拎不清。

嘆口氣,吩咐心腹宮女:“出了這樣的事,都停了吧。一個法子使不了兩回。”

永和宮第二天才聽說,德妃念了兩聲佛,叫人看好了十四、十三兩個小阿哥,不許他們跑出去玩。

圍場是太子建的,農田是皇上劃撥的,毓慶宮的詹事府很快將地契辦好,交給了四阿哥。四阿哥想了想,吩咐長命送去霧隱山田莊。

“四公子讓你把地契給我?”姜舒月一臉懵,上回她不是說不要嗎。

就算可能成親,也要等到明年,還要經過大選,誰說得準呢。

萬一不行,這地還得還回去。

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太難受了,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長命比姜舒月還懵呢:“是啊,四公子說姑娘喜歡種地,他就托人在圍場買了一塊地送給姑娘。姑娘想種什麽就種什麽,只求豐收的時候給點鮮貨讓四公子拿回家。”

“五十畝地,白給我種?”姜舒月想要長久的合作,並不覺得那點鮮貨能抵地租。

主子爺性冷,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長命早就猜到眼前這位姑娘很有可能是未來的四福晉。

於是他開始自由發揮:“四公子說姑娘不是外人。”

若真如他所想,將來中饋都要交給姑娘,五十畝地實在不算什麽。

血脈覺醒之後,姜舒月實在抵抗不了土地的誘惑。

不過她沒收地契,只含笑對長命道:“無功不受祿。四公子買的地,我可以幫他種,種子和肥料我出,勞力我出,到時候地裏的產出五五分。”

正常應該是四六分,東家占六。

“這樣分他吃點虧。”姜舒月實話實說,“他若願意,初十過來簽一個租賃契約便好,不用給我地契。”

長命把地契怎麽拿來,又怎麽拿回去。四阿哥見了沈下臉:“她不要?”

長命把姜舒月的話原封不動說了,四阿哥扶額:“人不大,規矩不小。”

長命聲音虛弱:“爺不是常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嗎。”

四阿哥將地契扔給蘇培盛,讓他收好,畢竟是禦賜之物。

“你去內務府問問,圖紙上的農具做出來了沒有?”四阿哥又道。

如果玉米在北方大規模推廣,圖上的農具能派上大用場。

長命應是退下,很快回來:“說是框架和搖柄鍛出來了,只轉盤費些功夫,誤不了爺初十用。”

玉米還在地裏,已經被姜舒月賣了出去,同時丁稅也收到了霧隱山田莊這個偏僻的小地方。

佃戶們此時都聚在左家發愁,左莊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一連抽了好幾鍋,抽得直咳也想不出辦法。

田文、田武兄弟倆蹲在窗根底下,田武撓著腦袋道:“我受傷之後東家給了銀子,除去請郎中抓藥,還剩一些,我都拿出來。”

田家本來是流民,逃難逃到霧隱山成了棚民,之後被田莊的東家收留才有了戶籍,成為村民。

剛到村裏落戶的時候,田家只有老爹老娘和兄弟倆,什麽都沒有,還是村裏人你給一雙筷子我給一個碗,才算把家安下。

老村民對他們家這個外來戶有恩,田家總想著回報。

今年春旱,夏天的雨水也少,糧食減產了五成,可詭異的是,糧價不漲反降。

谷賤傷農,特別是今年這樣的災年。

他們這些佃戶沒有地,又趕上了姑娘這樣一個好東家,反而比山外村子裏的農戶過得還好。

糧食減產,朝廷加收秋糧,這是不讓人活了。

左莊頭這幾天出山去打聽糧價,沿途就看見兩家帶著兒女進城去賣。

村裏佃戶過得雖苦,好歹遇上個好東家,免了半年租子,只交人頭錢的話,倒不至於賣兒賣女。

可糧食減產,就算按去年的糧價,今年交完人頭錢,家裏也剩不下多少口糧。

偏今年糧價還降了,糧食難賣。若按今年的糧價賣了糧食,交完人頭錢,別說冬天,秋天就得餓死人。

“不行去找找東家,問東家借幾個錢用。”有個老者小聲提議,話還沒說完,就被幾道目光盯得面紅耳赤。

左莊頭用力敲了敲煙袋鍋,好像敲在每個佃戶心上:“東家已經免了全村半年的租子,明年的租子更是只收三成,咱們怎麽還有臉去跟東家借錢。”

左莊頭咳了一聲,還要再說什麽,被左婆子嗽嗓子的聲音打斷。

這時有個婆娘坐地上哭起t來:“糧食收不上來多少,還要賤價賣,交了人頭錢口糧都沒了,秋冬可怎麽活呀!”

讓她這一帶,左家院中頓時哭聲震天。

“這是怎麽了?”姜舒月帶著立夏和左小丫才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震天的哭聲,忙快步走進來問。

左小丫以為她家裏出事了,嚇得臉都白了,直到看見她爹、她娘和她哥都好好的,這才喘勻了一口氣。

院中哭聲一頓,落針可聞,卻沒人回答姜舒月的問話。

見村民們都不說話,姜舒月簡單說明來意:“今年收成不好,日子難熬,我托了關系,把村裏的人頭錢免了。各家收上來的糧食,磨成面之後交一鬥白面給我,記住要白面,黑面不行。另外,各家還要出兩個勞力幫我掰玉米脫粒算是……公關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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