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再見鐘情

路知遙騎上機車迎風而行的時候，會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直到行駛到河邊，他停在橋上，點燃了一根煙。

他看著湖面上整座城市的倒影，緩緩抽煙。

夜風撩動他的額發，那雙眼睛黑沈沈的，落了零星的光，卻更顯得難以讀懂。

他知道自己的助理，還有那些人都在想什麽，以為他有一個死去的白月光……

其實他常常發呆，是在想自己。

總覺得這個世上，似乎缺了點什麽。

倒也不是缺個伴兒。他談過幾段戀愛，全都無疾而終。

因為人們總喜歡把愛想像成一件神聖的事，默認愛是純粹的，符合完美道德價值觀的、經得起考驗的。

但總有一天，他們才會發現愛不是那麽稀罕的玩意兒。

縱使千瘡百孔泥濘不堪，也會苦苦挽回。

因為每個人身上只有那麽一點。

他嘗試了，可還是沒法給出去。

煙火在路知遙的指尖明明滅滅。

愛你，這句話一輩子可以對人說幾次？說了又能維持多久？人生這條路越往前走越疲憊，若是兩只蠟燭互相點燃，最後燒得融成一堆蠟淚倒也挺浪漫的……

路知遙胡思亂想著。

可人總是會抱有期待的。

這次不行，也許下次就成功了，為了渺茫的希望一次次嘗試想遇到對的人，這就是人。

路知遙叼著煙迎風騎著哈雷繼續疾馳。

其實前方沒有答案，但好像向前就能給他一個目標。

他到底忘了什麽？

他騎到一家咖啡廳門口停下，風徹底吹亂了頭發，煙熄滅，扔進了垃圾桶。

他靠在哈雷不經意看向咖啡廳裏，有個男孩正在擺弄幾只憔悴的康乃馨插瓶。

路知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註意他，也許是他低垂的眉眼疏離得好看，但更可能的原因是看他的那瞬間他的世界忽然安靜下來。

那些花被插進棱形的玻璃瓶裏，透明的水蕩漾著，男孩低頭嗅聞花朵，撫摸其中一只翠綠的葉桿。

不能再看下去了，因為他會輸掉。

明明只是一眼，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多年以後回想起這一幕心臟都會加速。

夜色下這個時刻其實挺好的，他站在一條筆直的馬路邊，安靜地看少年插花，他有一輛車，可以隨時邀請對方一起去兜風。

可是真的有必要怎麽做嗎？

當了解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是厭惡的開始。

不是每次相遇都恰好在初秋，能聞到寒風中木槿的味道，耳畔車水馬龍，像是在為他的登場伴奏。

他沒有走進去，可是少年擡頭看了他一眼。

短暫的對視後，路知遙知道自己完了。

他情願接受日後的不堪也要走向他。

機車熄火，他的心卻起火了。

他推開玻璃門走進去，卻忽然發現插花的少年不見了。

根本不信這會是幻覺，他果斷地往裏走，直到看到一扇門。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那扇門有種奇怪的預感，如果推開，往後的平靜生活將會被徹底打破。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伸手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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