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裝逼，他是專業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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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裝逼，他是專業戶
淩晨六點，滿分大學宿舍。
清脆的鈴聲傳遍了所有寢室——預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楚邪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床。
照常開始洗漱，他對著鏡子刷牙，鏡子裏的男人赤裸著上身，肌肉線條流暢，整齊的腹肌像是遠山的溝壑。
楚邪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臟跳動的頻率有些快，他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道這顆心能裝多少東西呢......"
楚邪洗完臉出去，發現幾個室友還在睡覺，他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喝了幾口，然後一腳踹在雙層鐵床上。
“也不看看幾點了，都給老子起來。”
睡眼惺忪的室友們哀嚎起來：“唉，他媽的不想起床……難受……楚哥讓我們再躺會兒……”
楚邪皮笑肉不笑：“等會舍監來了，看見你們還在床上，扣分了，你把分給我？”
滿分大學加分的課程不多，但扣分的機制卻是遍地都是。
室友們罵罵咧咧起床，滿臉哀怨。
他們都已經快被這個生存副本折磨得心力交瘁，盡管知道楚邪的話不無道理，可仍然滿心想擺爛。反正他們也畢不了業了……但礙於楚邪的淫威，只能屈服。誰讓他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楚邪？
楚邪見室友陸續起床，走到窗戶邊上，把窗簾拉開，外面晨光熹微，他看著外面的街道，心中一沈。
昨晚他去找了張林——可張林，沒有回來。
也許張林加入了其他寢室？
楚邪思來想去，拿出手機撥通張林的電話，那邊卻提示對方關機。楚邪皺眉，又打了好幾次。
張林的手機依舊關機。
真見鬼！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可那種不好的猜測依然不斷浮現——張林可能不是在其他寢室，而是根本沒有在宵禁時間回到宿舍！
他會有那麽蠢嗎？明知道晚上多危險，還不回宿舍？
楚邪冷笑，覺得自己在瞎操心。
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卻一直縈繞著他，讓他一整晚都睡得不安寧。
如果他真出事了，那也是自找的……他這麽想著，可心情仍然無比郁結。頭一次如此在意一個人，可那個人卻完全不受他的掌控。這種感覺對楚邪來說糟透了。
在來到崩壞世界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佼佼者。從小到大，他都是所有人眾星捧月的對象。“失敗”這個字眼，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字典裏。
高中時期，他發掘了射擊的愛好，就此制訂計劃，開始學習射擊，然後在短短三年內，成為了最年輕的射擊冠軍。
也許是一帆風順的人生太缺乏挑戰性，因此……他開始尋求新的刺激。他開始練習射擊活動的靶子，比如，人身上掛著的蘋果。
然後越來越瘋狂，度過了一段荒唐的歲月，直到他釀造了不可饒恕的罪。他親手將子彈射進了最愛他的人體內。
曾經的天才，最終淪落為飲彈自盡的罪人。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重生後，他選擇埋葬那些過去。他改了自己的名字，那些美好的字，他不配再用。他適合“邪”這個形容。
他依然追尋成為強者，可再也不為任何人動心。他把自己永遠留在了那個下著雨的晚上，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楚邪。
“楚哥，舍監要來了！”一個室友A匆匆跑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稟報道。
楚邪回過神，點點頭，猛地推開窗戶。
心中那種不安卻愈發強烈。
張林，到底去哪裏了？
難道真出事了？
這樣一想，楚邪心中一沈。
舍監給所有寢室打完分以後，學生們同往常一樣，下樓，開會。
倒不是學校規定的，而是玩家自發舉行的，晨間例會。
交換情報，清點人數，以及……禱告。
為死去的同胞禱告。
每天都有人死去，大家對死亡早已麻木。可這項活動仍然成為了崩壞世界的傳統。
再冷血的人，也需要保留內心一處柔軟的地方，否則人和死物有什麽區別呢？
楚邪一下樓，便看見許多人聚集在一起。
有女孩跪在地上，仔細地鋪開一張毯子，在毯子上放上幾只蠟燭。
蠟燭微弱的火光那麽黯淡，幾乎快被她的淚水熄滅。
“哥哥……一路走好。”女孩哽咽道。
楚邪見過她，只一回想就想起來。昨天，她的哥哥也在操場上參加了鐵人三項，可在第三項，逃出操場時，被校長開著的挖掘機給……
怪不得他不顧一切想逃。
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女孩，他的妹妹。
人有牽掛，就會變得盲目。
楚邪別開臉，問身邊的小弟。
“昨天……都死了多少人？”
小弟搖晃著頭感慨：“唉……比往常多，可能，有二十多個。”
楚邪沈默片刻，接著問；“都有哪些人？”
小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楚哥平時可不關心這些啊？不過他還是如實相告：“楚哥，大部分都是低年級的，三年級的死了兩個，有一個還是A班的班長，他們……昨晚在宿舍外面，沒能回來。”
小弟說到最後，聲音也低下去。
雖然素不相識，可仍然多多少少，有些兔死狐悲。
楚邪輕輕點點頭，“二年級的，有嗎？”
問話時，他握緊了拳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有，有一個失蹤的，但還沒找到屍體……”小弟回答，話還沒說完，卻被楚邪的臉色嚇到，閉上了嘴。
楚哥這是怎麽了？
二年級，正是張林所在的班級。
張林，該不會……
“好了，大家開始默哀吧。”舉行例會的領頭人是個帶鴨舌帽的漂亮女孩，她輕聲說著，雙手合十，“昨天，我們一共失去了二十七位同學，希望他們能夠在天堂獲得新生。”
楚邪大步走向人群中央。
他要確認。
只見地上擺著許多張學生的校卡——因為玩家死後，屍體會直接消失，因此，校卡就代替了他們成為衣冠冢。
楚邪的視線從校卡上一張一張掃過。
沒有，沒有叫張林的。
明明沒有看見，可仍然越來越不安。
也許，是還沒有被發現……
“目前，還有一名二年級的同學失蹤。”只聽漂亮女孩繼續說道，“讓我們為他祈禱……”
楚邪心中一沈。
他看著天空，天色已經漸漸明亮。
新的一天要到來了。
可新的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他們還要在這個無窮無盡的學校，待多久？
待到他們徹底麻木不仁嗎？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爆發出驚呼。
“我靠，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喊吸引，頓時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看去——遠處的教學樓底下。
真的有一個人正站在那裏。
所有人面面相覷，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楚邪的反應更快，他渾身一震。
不可能——不可能！
現在還是早上七點，沒吃早飯之前，在宿舍裏的學生是不可能進入教學樓的！
可那裏真的有人……而且，那個人，他似乎認識！
楚邪幾乎想拔腿跑過去，盡管理智告訴他，他不可能靠近他。
怎麽可能？
那個人……就是他以為幾乎死去的那個人。
“怎麽可能，他，他在教學樓裏？”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勁，顫聲道。
人群中，李秀秀也瞪大了眼。
“我草，那，那不是說，他，他昨晚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沒死！！！？”
所有人都震驚了。
——毫無疑問，現在只有這一個可能性說得通。
可這是史無前例的！
從來沒有人能在宿舍外活過一晚上！
從來沒有！
難不成，那個人是鬼魂嗎？
所有人緊張地看著他。
而那個人似乎有所感言，竟然緩緩朝著他們走過來。
楚邪心跳從來沒有這麽快過。
他看清楚了。
是他——是張林！
“天啊……是神明出現了嗎？”漂亮女孩捧著蠟燭，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不然，該怎麽解釋他還活著呢？”
近了。越來越近了。
俊秀的少年朝著他們走過來。
大家都屏氣凝神看著他，生怕某次呼吸太重，就把眼前這個奇跡之子吹散了一般。
只見他的面容在天光下越來越清晰，大家都能看見，他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
一個女生驚呼：“那，那是不是……頭啊？”
大家一楞，隨即更加震驚。
是頭……真的是個頭！
那個活下來的玩家手裏提著一個人頭！
但那似乎不是個普通的人頭，更像一個玩偶的頭……因為那顆頭是卡通畫風的，而且頭頂還有兩只兔耳朵。那個少年握著的，就是一只兔耳。
楚邪也楞住。
“張林……”
他忽然覺得那個少年很陌生。
“天啊，他，他到底幹了什麽？”
“大家快跑，他，他是不是過來殺人的？”
忽然有人驚慌地開口。
玩家們頓時一震，神色緊張起來。
畢竟那人渾身殺氣，也不是不可能啊？
“蠢貨，他要真的想動手，還等到你們在這兒逼逼？”
場面冷下來。
直到一聲輕笑打破了寂靜。
楚邪回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翡翠惡童。
他也看到了楚邪，嘴角一勾。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
楚邪見玩家們有點自亂陣腳，也沈聲開口：“夠了，我認識他，他就是二年級的張林，是個正常玩家。”
說話間，張林已經走到了距離他們快五十米的地方。
只見他忽然停下腳步。
他舉起了手裏的兔子人頭，面無表情開口：
“我把校長帶過來了。”
再一次，全場寂靜！
1117看著眼前聚集的玩家，有點不知所措。
他是沒想到……一下子看見這麽多人。
他現在有點累，還不知道怎麽應付這個場面。
當系統的時候，他是不會疲憊的。可成為人，一晚上不睡，體力明顯有點下降了。
昨晚，他可幹了不少事，實在忙死了……
“我把校長帶過來了。”
1117思來想去，決定簡明扼要地給這些玩家說明一下自己昨晚的收獲。
沒想到開口以後，對面宿舍樓下的一群人和他大眼瞪小眼，沒有人回應他。
搞什麽？
1117頭痛。
難道這些玩家蠢到聽不懂人話嗎？
“我，我見過校長。”人群中，一個眼鏡妹忽然舉手，“他的確長這樣，三年級的應該都見過吧？”
許多人紛紛點頭。
“你，你是殺了校長嗎？”眼鏡妹小心翼翼地看著11117問道。
“啊？校長死了，那，那我們怎麽辦？能直接畢業，還是……？”也有人立刻激動起來。
1117搖頭。
“他沒死。”
然後使勁晃了晃手裏的頭。
一直裝死的校長人頭被晃得頭暈轉向，不得不開麥了。
“好吧好吧，我沒死！你這人怎麽回事，不敬師長，信不信我扣光你的學分！”
說著，他在1117手裏不斷蹦跶，看著著實詭異。
學生們看著這一幕都沈默了。
看一顆頭跳舞……真是新鮮體驗。
“我昨晚，從死去的學生身上得到了，新情報。”1117繼續解釋，“這所學校，是沒辦法畢業的。”
1117話音落下，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被他的話弄得呆住了。
什麽叫沒法畢業？
這個副本不是個生存副本嗎？不是規定，一千分就能畢業嗎？
從入學以來，人人都是這樣說的呀？怎麽可能有錯？
1117耐心地等了片刻，見又沒人給他反應，心中認定這都是一群傻子，無奈地繼續解釋：“一千分畢業，是大家口口相傳的規則，可並沒有，寫在校訓裏，校訓裏只說了，零分退學。”
“不可能！”李秀秀再也忍不了了，激動地跳出來反駁，“你在說什麽，妖言惑眾，當我們都是傻逼嗎？”
1117心中默默想：傻逼和傻子好像也沒差多少吧？
於是沒有否認。
“這是事實，我不知道，一千分畢業的規則是誰傳出來的，可規則會寫在校訓裏。而從這個副本建立到現在，從沒有人成功畢業過。”
1117淡淡道。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被他的話震得呆住。
這太荒謬了！
可更荒謬的是，他們無法反駁！
有人立刻打開隨身的手冊查詢校訓，結果發現真的沒有一千分畢業的校訓！
“也，也許可能是隱藏規則？”李秀秀沒什麽底氣地繼續嚷嚷。
“那也不可能從來沒有人畢業。”夏輕描淡寫地反駁。
“不可能！你說沒有就沒有嗎？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李秀秀惱怒起來。
“確實沒有呀！”忽然，校長開口了。這個女裝癖的兔耳男此刻得意洋洋起來，“我才不喜歡看到學生畢業呢，大家一直畢不了業，就能陪著我，讓我看樂子咯~”
李秀秀光速被打臉，立刻啞口無言。
“我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楚邪此刻沈聲開口。“沒想到……竟然做了這麽多無用功。”
1117見還算有人明白事理，總算松了口氣。
昨晚，紅袖章和雙馬尾消失後，他便意識到了這點。
雖然他們的話沒說完，可他聽懂了。
沒有學生成功畢業過。
這不僅僅是一個陷阱，也是……一個線索！
於是他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戰術，直接闖進了校長辦公室，和玩偶服校長打了一架，並成功把……校長的頭擒獲。
——而事實上。
校長表示：放屁，那還不是因為老子放水！
要不是邪神的吩咐，他會那麽容易就被區區一個玩家抓住腦殼？
演的吧？確實是演的！
但他敢怒不敢言。
因為玩家看不見，他可看得見。
邪神此刻就站在拎著他腦殼的這個玩家身旁，用一種“不聽話就給爺死”的眼神凝視著他。
校長心中有一萬句臟話要講——還說你不是寵物？！你這都比狗還聽話了吧，邪神大人！
真不知道邪神看上這廝哪點，要他說，還不如他呢*&*%
“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眼鏡妹臉色慘白，“一千分畢業也只是個謊言……我們，豈不是，要一輩子都在這個鬼地方，活下去……”
說完，她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顯然，真相對她的打擊很大，對其他玩家也好不到哪去，所有人都面色難看。
1117倒是很淡定。
“不，這不是一個生存制副本。所謂的學校，也只是偽裝而已。”
他緩緩開口。
的確，一開始，他也被這個副本表面上的表象欺騙了。
學校，學生，積分，看上去真的很像生存制副本。
但自從知道“從沒有學生成功畢業”這一真相以後，一個念頭便電光火石般閃現。
錯了——這不是生存制。
所以才不能夠靠“畢業”通關。
也許一開始是生存制，可遭到汙染以後，規則已經產生了不可逆的改變。
這所學校，現在已經變成了角色扮演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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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六點，滿分大學宿舍。
清脆的鈴聲傳遍了所有寢室——預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楚邪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床。
照常開始洗漱，他對著鏡子刷牙，鏡子裏的男人赤裸著上身，肌肉線條流暢，整齊的腹肌像是遠山的溝壑。
楚邪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臟跳動的頻率有些快，他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道這顆心能裝多少東西呢......"
楚邪洗完臉出去，發現幾個室友還在睡覺，他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喝了幾口，然後一腳踹在雙層鐵床上。
“也不看看幾點了，都給老子起來。”
睡眼惺忪的室友們哀嚎起來：“唉，他媽的不想起床……難受……楚哥讓我們再躺會兒……”
楚邪皮笑肉不笑：“等會舍監來了，看見你們還在床上，扣分了，你把分給我？”
滿分大學加分的課程不多，但扣分的機制卻是遍地都是。
室友們罵罵咧咧起床，滿臉哀怨。
他們都已經快被這個生存副本折磨得心力交瘁，盡管知道楚邪的話不無道理，可仍然滿心想擺爛。反正他們也畢不了業了……但礙於楚邪的淫威，只能屈服。誰讓他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楚邪？
楚邪見室友陸續起床，走到窗戶邊上，把窗簾拉開，外面晨光熹微，他看著外面的街道，心中一沈。
昨晚他去找了張林——可張林，沒有回來。
也許張林加入了其他寢室？
楚邪思來想去，拿出手機撥通張林的電話，那邊卻提示對方關機。楚邪皺眉，又打了好幾次。
張林的手機依舊關機。
真見鬼！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可那種不好的猜測依然不斷浮現——張林可能不是在其他寢室，而是根本沒有在宵禁時間回到宿舍！
他會有那麽蠢嗎？明知道晚上多危險，還不回宿舍？
楚邪冷笑，覺得自己在瞎操心。
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卻一直縈繞著他，讓他一整晚都睡得不安寧。
如果他真出事了，那也是自找的……他這麽想著，可心情仍然無比郁結。頭一次如此在意一個人，可那個人卻完全不受他的掌控。這種感覺對楚邪來說糟透了。
在來到崩壞世界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佼佼者。從小到大，他都是所有人眾星捧月的對象。“失敗”這個字眼，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字典裏。
高中時期，他發掘了射擊的愛好，就此制訂計劃，開始學習射擊，然後在短短三年內，成為了最年輕的射擊冠軍。
也許是一帆風順的人生太缺乏挑戰性，因此……他開始尋求新的刺激。他開始練習射擊活動的靶子，比如，人身上掛著的蘋果。
然後越來越瘋狂，度過了一段荒唐的歲月，直到他釀造了不可饒恕的罪。他親手將子彈射進了最愛他的人體內。
曾經的天才，最終淪落為飲彈自盡的罪人。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重生後，他選擇埋葬那些過去。他改了自己的名字，那些美好的字，他不配再用。他適合“邪”這個形容。
他依然追尋成為強者，可再也不為任何人動心。他把自己永遠留在了那個下著雨的晚上，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楚邪。
“楚哥，舍監要來了！”一個室友A匆匆跑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稟報道。
楚邪回過神，點點頭，猛地推開窗戶。
心中那種不安卻愈發強烈。
張林，到底去哪裏了？
難道真出事了？
這樣一想，楚邪心中一沈。
舍監給所有寢室打完分以後，學生們同往常一樣，下樓，開會。
倒不是學校規定的，而是玩家自發舉行的，晨間例會。
交換情報，清點人數，以及……禱告。
為死去的同胞禱告。
每天都有人死去，大家對死亡早已麻木。可這項活動仍然成為了崩壞世界的傳統。
再冷血的人，也需要保留內心一處柔軟的地方，否則人和死物有什麽區別呢？
楚邪一下樓，便看見許多人聚集在一起。
有女孩跪在地上，仔細地鋪開一張毯子，在毯子上放上幾只蠟燭。
蠟燭微弱的火光那麽黯淡，幾乎快被她的淚水熄滅。
“哥哥……一路走好。”女孩哽咽道。
楚邪見過她，只一回想就想起來。昨天，她的哥哥也在操場上參加了鐵人三項，可在第三項，逃出操場時，被校長開著的挖掘機給……
怪不得他不顧一切想逃。
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女孩，他的妹妹。
人有牽掛，就會變得盲目。
楚邪別開臉，問身邊的小弟。
“昨天……都死了多少人？”
小弟搖晃著頭感慨：“唉……比往常多，可能，有二十多個。”
楚邪沈默片刻，接著問；“都有哪些人？”
小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楚哥平時可不關心這些啊？不過他還是如實相告：“楚哥，大部分都是低年級的，三年級的死了兩個，有一個還是A班的班長，他們……昨晚在宿舍外面，沒能回來。”
小弟說到最後，聲音也低下去。
雖然素不相識，可仍然多多少少，有些兔死狐悲。
楚邪輕輕點點頭，“二年級的，有嗎？”
問話時，他握緊了拳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有，有一個失蹤的，但還沒找到屍體……”小弟回答，話還沒說完，卻被楚邪的臉色嚇到，閉上了嘴。
楚哥這是怎麽了？
二年級，正是張林所在的班級。
張林，該不會……
“好了，大家開始默哀吧。”舉行例會的領頭人是個帶鴨舌帽的漂亮女孩，她輕聲說著，雙手合十，“昨天，我們一共失去了二十七位同學，希望他們能夠在天堂獲得新生。”
楚邪大步走向人群中央。
他要確認。
只見地上擺著許多張學生的校卡——因為玩家死後，屍體會直接消失，因此，校卡就代替了他們成為衣冠冢。
楚邪的視線從校卡上一張一張掃過。
沒有，沒有叫張林的。
明明沒有看見，可仍然越來越不安。
也許，是還沒有被發現……
“目前，還有一名二年級的同學失蹤。”只聽漂亮女孩繼續說道，“讓我們為他祈禱……”
楚邪心中一沈。
他看著天空，天色已經漸漸明亮。
新的一天要到來了。
可新的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他們還要在這個無窮無盡的學校，待多久？
待到他們徹底麻木不仁嗎？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爆發出驚呼。
“我靠，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喊吸引，頓時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看去——遠處的教學樓底下。
真的有一個人正站在那裏。
所有人面面相覷，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楚邪的反應更快，他渾身一震。
不可能——不可能！
現在還是早上七點，沒吃早飯之前，在宿舍裏的學生是不可能進入教學樓的！
可那裏真的有人……而且，那個人，他似乎認識！
楚邪幾乎想拔腿跑過去，盡管理智告訴他，他不可能靠近他。
怎麽可能？
那個人……就是他以為幾乎死去的那個人。
“怎麽可能，他，他在教學樓裏？”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勁，顫聲道。
人群中，李秀秀也瞪大了眼。
“我草，那，那不是說，他，他昨晚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沒死！！！？”
所有人都震驚了。
——毫無疑問，現在只有這一個可能性說得通。
可這是史無前例的！
從來沒有人能在宿舍外活過一晚上！
從來沒有！
難不成，那個人是鬼魂嗎？
所有人緊張地看著他。
而那個人似乎有所感言，竟然緩緩朝著他們走過來。
楚邪心跳從來沒有這麽快過。
他看清楚了。
是他——是張林！
“天啊……是神明出現了嗎？”漂亮女孩捧著蠟燭，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不然，該怎麽解釋他還活著呢？”
近了。越來越近了。
俊秀的少年朝著他們走過來。
大家都屏氣凝神看著他，生怕某次呼吸太重，就把眼前這個奇跡之子吹散了一般。
只見他的面容在天光下越來越清晰，大家都能看見，他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
一個女生驚呼：“那，那是不是……頭啊？”
大家一楞，隨即更加震驚。
是頭……真的是個頭！
那個活下來的玩家手裏提著一個人頭！
但那似乎不是個普通的人頭，更像一個玩偶的頭……因為那顆頭是卡通畫風的，而且頭頂還有兩只兔耳朵。那個少年握著的，就是一只兔耳。
楚邪也楞住。
“張林……”
他忽然覺得那個少年很陌生。
“天啊，他，他到底幹了什麽？”
“大家快跑，他，他是不是過來殺人的？”
忽然有人驚慌地開口。
玩家們頓時一震，神色緊張起來。
畢竟那人渾身殺氣，也不是不可能啊？
“蠢貨，他要真的想動手，還等到你們在這兒逼逼？”
場面冷下來。
直到一聲輕笑打破了寂靜。
楚邪回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翡翠惡童。
他也看到了楚邪，嘴角一勾。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
楚邪見玩家們有點自亂陣腳，也沈聲開口：“夠了，我認識他，他就是二年級的張林，是個正常玩家。”
說話間，張林已經走到了距離他們快五十米的地方。
只見他忽然停下腳步。
他舉起了手裏的兔子人頭，面無表情開口：
“我把校長帶過來了。”
再一次，全場寂靜！
1117看著眼前聚集的玩家，有點不知所措。
他是沒想到……一下子看見這麽多人。
他現在有點累，還不知道怎麽應付這個場面。
當系統的時候，他是不會疲憊的。可成為人，一晚上不睡，體力明顯有點下降了。
昨晚，他可幹了不少事，實在忙死了……
“我把校長帶過來了。”
1117思來想去，決定簡明扼要地給這些玩家說明一下自己昨晚的收獲。
沒想到開口以後，對面宿舍樓下的一群人和他大眼瞪小眼，沒有人回應他。
搞什麽？
1117頭痛。
難道這些玩家蠢到聽不懂人話嗎？
“我，我見過校長。”人群中，一個眼鏡妹忽然舉手，“他的確長這樣，三年級的應該都見過吧？”
許多人紛紛點頭。
“你，你是殺了校長嗎？”眼鏡妹小心翼翼地看著11117問道。
“啊？校長死了，那，那我們怎麽辦？能直接畢業，還是……？”也有人立刻激動起來。
1117搖頭。
“他沒死。”
然後使勁晃了晃手裏的頭。
一直裝死的校長人頭被晃得頭暈轉向，不得不開麥了。
“好吧好吧，我沒死！你這人怎麽回事，不敬師長，信不信我扣光你的學分！”
說著，他在1117手裏不斷蹦跶，看著著實詭異。
學生們看著這一幕都沈默了。
看一顆頭跳舞……真是新鮮體驗。
“我昨晚，從死去的學生身上得到了，新情報。”1117繼續解釋，“這所學校，是沒辦法畢業的。”
1117話音落下，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被他的話弄得呆住了。
什麽叫沒法畢業？
這個副本不是個生存副本嗎？不是規定，一千分就能畢業嗎？
從入學以來，人人都是這樣說的呀？怎麽可能有錯？
1117耐心地等了片刻，見又沒人給他反應，心中認定這都是一群傻子，無奈地繼續解釋：“一千分畢業，是大家口口相傳的規則，可並沒有，寫在校訓裏，校訓裏只說了，零分退學。”
“不可能！”李秀秀再也忍不了了，激動地跳出來反駁，“你在說什麽，妖言惑眾，當我們都是傻逼嗎？”
1117心中默默想：傻逼和傻子好像也沒差多少吧？
於是沒有否認。
“這是事實，我不知道，一千分畢業的規則是誰傳出來的，可規則會寫在校訓裏。而從這個副本建立到現在，從沒有人成功畢業過。”
1117淡淡道。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被他的話震得呆住。
這太荒謬了！
可更荒謬的是，他們無法反駁！
有人立刻打開隨身的手冊查詢校訓，結果發現真的沒有一千分畢業的校訓！
“也，也許可能是隱藏規則？”李秀秀沒什麽底氣地繼續嚷嚷。
“那也不可能從來沒有人畢業。”夏輕描淡寫地反駁。
“不可能！你說沒有就沒有嗎？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李秀秀惱怒起來。
“確實沒有呀！”忽然，校長開口了。這個女裝癖的兔耳男此刻得意洋洋起來，“我才不喜歡看到學生畢業呢，大家一直畢不了業，就能陪著我，讓我看樂子咯~”
李秀秀光速被打臉，立刻啞口無言。
“我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楚邪此刻沈聲開口。“沒想到……竟然做了這麽多無用功。”
1117見還算有人明白事理，總算松了口氣。
昨晚，紅袖章和雙馬尾消失後，他便意識到了這點。
雖然他們的話沒說完，可他聽懂了。
沒有學生成功畢業過。
這不僅僅是一個陷阱，也是……一個線索！
於是他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戰術，直接闖進了校長辦公室，和玩偶服校長打了一架，並成功把……校長的頭擒獲。
——而事實上。
校長表示：放屁，那還不是因為老子放水！
要不是邪神的吩咐，他會那麽容易就被區區一個玩家抓住腦殼？
演的吧？確實是演的！
但他敢怒不敢言。
因為玩家看不見，他可看得見。
邪神此刻就站在拎著他腦殼的這個玩家身旁，用一種“不聽話就給爺死”的眼神凝視著他。
校長心中有一萬句臟話要講——還說你不是寵物？！你這都比狗還聽話了吧，邪神大人！
真不知道邪神看上這廝哪點，要他說，還不如他呢*&*%
“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眼鏡妹臉色慘白，“一千分畢業也只是個謊言……我們，豈不是，要一輩子都在這個鬼地方，活下去……”
說完，她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顯然，真相對她的打擊很大，對其他玩家也好不到哪去，所有人都面色難看。
1117倒是很淡定。
“不，這不是一個生存制副本。所謂的學校，也只是偽裝而已。”
他緩緩開口。
的確，一開始，他也被這個副本表面上的表象欺騙了。
學校，學生，積分，看上去真的很像生存制副本。
但自從知道“從沒有學生成功畢業”這一真相以後，一個念頭便電光火石般閃現。
錯了——這不是生存制。
所以才不能夠靠“畢業”通關。
也許一開始是生存制，可遭到汙染以後，規則已經產生了不可逆的改變。
這所學校，現在已經變成了角色扮演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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