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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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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瓊花露是隨嫁妝帶到林府的, 還不曾開封過。

段漫染雖不善飲酒,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況且此酒並不醉人,想來是飲上幾杯也無妨。

紅泥小爐煨酒,花露流香,琥珀色酒液晶瑩剔透,酒還未溫好,段漫染的酒蟲就被勾了出來,先拿筷子蘸了點。

略帶甜意的酒香在唇齒間化開,少女滿意地瞇起雙眸:“唔……果然是好酒。”

借著煨酒的時候,她的雙手也在爐火旁烤得暖和起來。

等酒香四溢時, 她迫不及待就要去端酒壺——

“當心燙。”林重亭手疾眼快,擡手隔開她的指尖和酒壺。

少女指尖落在她的掌心,帶來幾分酥麻的癢意。

少年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自己倒是感覺不到燙似的,將酒壺端到榻上的小桌上來。

桌上早已備好一對牡丹白玉杯, 美酒斟入杯中, 入口醇香。

飲過三兩盞, 段漫染忽地放下玉杯:“突然想起, 成婚那日,免免並不知夫君是女子身,那杯交杯酒, 理應是不作數的。”

林重亭垂睫, 掩住眸中情緒:“既然你覺得不作數——”

“那就應該重來一回才對。”段漫染打斷她的話,她雙手捧起酒杯, “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未曾料到她會這般說, 林重亭長睫一顫, 猛地擡起眼。

許是她神色間的難以置信太過顯眼,段漫染翹起唇角:“難道夫君覺得,我還能有旁的打算不成?”

少女眼瞳黑白分明,清澈得一覽無餘。

剎那間,林重亭有所頓悟——她從來都是這般,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畏懼不前的人是自己。

“甚好。”林重亭輕聲開口。

她傾身上前,端著酒杯那只手挽住段漫染的手臂。

兩人同時仰頭,將杯中瓊花露一飲而盡。

段漫染臉龐已開始發燙,視線也逐漸迷離。她目不轉睛盯著林重亭,兀自低低笑出了聲,帶著幾分心滿意足的滋味。

林重亭看她:“免免笑什麽?”

“沒什麽。”段漫染一手托腮,另一手搭在桌上。

她才不會讓林重亭知道自己的得意——年幼時那個對她不屑一顧,冰冷的小少年,到頭來不還是栽到她手上?

又想起重逢時候,林重亭對她愛答不理,段漫染生出幾分報覆的小心思。

她緩緩坐起身,隔著桌面,一點點向少年的臉龐逼近。

林重亭身形僵住,掌心將玉杯不覺握緊幾分。

少女略帶酒香的氣息浮過來,卻在離她只有半寸時堪堪停住。

少年擡起眼,只見段漫染眸光狡黠,頗有幾分戲弄她得逞的意味。

若她身後有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恐怕此刻快要搖起來。

林重亭唇瓣動了動:“免免。”

“嗯……”段漫染漫不經心應道,陡然間卻被人攬緊了腰肢。

林重亭另一只手貼著她的後頸,像是生怕少女逃跑般傾身壓過來過來。

唇瓣相觸,段漫染瞪大了眼,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此刻的情形卻已由不得她,林重亭率先探出舌尖,輕而易舉挑開她的唇線,在齒舌間糾纏不休。

段漫染原是想戲弄她,誰知竟被反將一軍。

林重亭的眉眼近在咫尺,興許是被吻得喘不過氣,又或是酒勁上頭,段漫染眼前忽明忽暗,若不是還惦記著桌上的酒壺玉盞,整個人快這樣軟下來。

幸好因著這個姿勢,林重亭沒有勉強她太久,便將人松開。

少女唇瓣軟嫩,水光瀲灩似塗了一層口脂。

林重亭掌心撫上她的臉龐,與她額頭相抵,低聲道:“你不該這般招惹我的。”

真是惡人先告狀。

段漫染正忿忿不平想著,天旋地轉間,她已被林重亭壓倒在小桌旁的榻上。

酒盞叮當晃倒,也無人顧得及去扶,瓊花露的酒香在榻間蔓延開,卻比不上林重亭身上清冷的松香。

段漫染只覺得先前被她觸過的地方,猛地燒了起來。

昨夜在書房的記憶再度襲來,段漫染用手去推林重亭的肩:“你……你先起來。”

林重亭垂眼,遮住眸中暗色。

她果真乖乖坐起身:“無妨,等哪日免免心甘情願……”

段漫染顧不得多想,擡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我不是這個意思。”

到底還是害羞,最後她聲如蚊蠅道:“這裏不合適,我們……換個地方。”

林重亭眼底暗下去的光,覆又亮起來。

.

爐火未熄,熏開滿屋酒香。

林重亭帶著涼意的唇早已從少女唇間移開,輕啄上她軟嫩的耳珠。

段漫染渾身過電般酥.麻,早已醉意氤氳的眼眸中覆上一層水光。

心中生出幾分羞恥感,少女貝齒咬住下唇,目光飄忽不定地落到床頭的鏨銅床鉤上頭。

饒是如此,段漫染仍覺得口舌發幹,整個人似泡在熱水當中,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唯有林重亭略帶涼意的指尖,能讓她感到幾分清醒。

少年的指尖亦在輕輕發顫。

林重亭就像一個得到心愛之物的孩童,唯恐這不過是一場戲弄,若自己信以為真,只會落得一場空。

她不敢再逾矩半步,卻又舍不得後退,只好貼著段漫染耳畔啞聲問道:“免免當真……願意?”

低啞的話音沿著耳廓,傳到段漫染心口。

自己為何不願意?

人生苦短,她心悅林重亭,與她交好……本就是天經地義。

但若要她再開口承認,段漫染卻是說不出口來,心一橫眼一閉,她不再多言,主動側臉吻住了林重亭的唇。

銅鉤上掛的朱紅紗帳,不知何時垂落下來。

明燈影影綽綽,照出帳內交織的人影,鶼鰈相顧。

.

屏風外頭的側間,計時用的錦壺徹夜不歇,水漏滴答作響,不知從哪一刻起,女子細微的喃聲逐漸將這動靜蓋了過去。

錦壺中箭舟逐漸上浮,徹夜不休,直至水滿則溢那一刻。

段漫染頭回曉得,原來與喜愛之人……竟是這般……說不出來的滋味。

昨夜在書房那般的感覺再度襲來,這一回,林重亭卻沒有停手。

她眼也不眨,幾近貪婪地要將段漫染此刻的反應全數收入眸中。

段漫染難以自抑地沈淪其中,不曾瞧見她那雙冷靜的眼眸。

若放在往常,林重亭定會好生安慰她,眼下她心頭卻隱隱生出幾分難言的快意。

這世間,還有什麽比看著心愛之人因為自己而失控更愉悅?

林重亭微微勾起唇角。

她擡手,抓住段漫染想要掙脫到床外去的那只手,與其十指相扣。

……

段漫染開始後悔。

淚水將軟枕洇濕,她如一尾脫水的魚,半張著唇瓣,快要呼不過氣來。

林重亭纏著不放,段漫染只能用最後一絲力氣,軟聲求饒:“夫君……”

“嗯?”

林重亭出聲,難以言喻的低啞。

她明知少女是什麽意思,卻在此刻生出壞心眼來:“免免喚我的小字可好?”

她喜歡聽她喚自己夫君,也更喜歡她喚她的小字。

段漫染無暇多想,只暈暈乎乎順著她的話:“嘉……嘉書……”

真是乖到了極點。

林重亭眼眸幽暗——這樣的她,她哪裏舍得放手。

縱然是死,也絕不放手。

.

段漫染也不記得林重亭是幾時停手的,只記得原本整潔的床上亂成一團,根本沒法再睡人。

林重亭用錦被裹著她,將她抱到屏風後頭的榻上,這才喚丫鬟來收拾。

一想到被旁人看見床上的痕跡,猜出她們做了什麽,段漫染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她實在是太累了,沒有工夫多想,段漫染蒙著頭靠在少年懷中,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段漫染再度被折騰得醒過來,原是林重亭不知何時取來一方溫水泡過的帕子,替她擦拭肌膚。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林重亭將她收拾好,又自己去洗手,換了身幹凈衣裳。

她和衣躺在段漫染身旁,自身後攬著她的腰:“免免可還好?”

她才不好,都這個樣子,自己哪裏好得了?

段漫染有心反駁,卻懶得張口。

她怕自己一出聲,又發出先前那般羞恥的聲音來。

“這些時日我恐怕有些忙。”少年低聲道,“等忙過了,再好生陪你。”

忙,忙點好。

段漫染心中這般想著,嗯了一聲。

嗓音裏還帶著低低的鼻音。

接著林重亭又說了些什麽,無非是叮囑她這些時日莫要到處亂跑,要出門的話,提前知會她一聲……

段漫染又困又累,聽在耳朵裏,並沒有記在心上,便又沈沈睡了過去。

她並不知道,在自己睡著之後,林重亭遲遲沒有躺下,少年一雙漆黑眼眸盯緊少女白中透粉的肌膚,似要將這一幕永遠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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