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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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周曼儂是被渴醒的, 唇瓣幹裂，臉頰緋紅。
她睜開眼，先是奇怪這屋子怎麽這麽熱, 隨即便覺得腰酸腿軟, 起床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 好似徒步走過三十公裏，肌肉都因過度勞累有酸痛感——初夜尚不至如此。
想來仍舊不可思議, 是怎麽被折騰到這步田地。
很長的時間裏, 她一直被壓著, 按著, 桎梏著，再如何掙紮不得翻身, 只能被動承受。
她覺得自己變成一只擱淺而脫水的魚，極度的敏感, 瀕死的快感。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臉, 是人為的看不見，如果面對面的話，想來也不至於陷入那般無處抗爭的糟糕境地。
周曼儂好像應該生氣, 但這體驗著實新鮮，尤其因為對方是許袂，更覺得刺激無比。
她躺在床上回味細節, 等等——他最後有再吻她嗎？
好像沒有。
難怪到最後，她全身都被浸透了，連動彈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也還覺得這場情事少了什麽。
想到這裏, 周曼儂很不爽，更不爽的是, 她醒來沒有見到他。
手機還放在閣樓上，她不得不掙紮起來去拿，從未覺得爬一層樓梯是這麽辛苦的事，回來後又多恨了始作俑者一點。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他是什麽時候走的，有沒有抱著她睡一會？
她思索著，點開消息框，發送過去一個問號。
然後耐心等著，幾十秒後收到回覆——【？】
……
周曼儂看著氣笑了，又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對面便也繼續回敬了一個。
【？】
【？】
【？】
【？】
【？】
……
你一個我一個，問號鋪滿了一屏幕。
周曼儂深吸一口氣，放棄和他這麽沒完沒了下去。
【你在哪裏？】
【公司。】
【幾點走的？】
【你暈過去就走了。】
周曼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挑釁吧？這是挑釁吧？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之後的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乃至二十四小時，她都沒有再收到來自許袂的消息。
-
第二天晚上葉吉過來，她懷裏抱了只小貓崽，看見周曼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最近我哥在這留宿了嗎？”
“沒有，幹嘛這麽說？”
“你看起來像是有過性生活的樣子。”
周曼儂差點被空氣噎到，“你的眼睛是通靈了嗎，這都能看到？”
葉吉笑了兩聲，“就一種感覺吧，我已經後悔問這個問題了，你也不要和我說細節，我不希望想象那種畫面。”
周曼儂翻了個白眼，“不是他。”
“那就是另有其人咯？”葉吉眼睛亮了，“誰啊？”
周曼儂不記得自己有和葉吉說過開放式婚姻的事，她走進廚房端了兩杯水出來，“你哥最近得罪你了嗎？聽到我綠他你都這麽興奮？”
葉吉很無所謂地說：“如果你們真的要結婚的話，他遲早會綠你吧，那還不如你先綠了他。”
隨後她又興致勃勃地八卦，“是上次和孟妍一起來的帥哥嗎？”
周曼儂猛地轉頭，“你為什麽會想到他？”
“嗯——”葉吉眨著眼，“很明顯啊，你和他以前就認識，而且，你和我提過這個人。”
“我什麽時候提過？”周曼儂蹙眉想了想，真是回憶不起，“就算提過，你又怎麽會知道他長什麽樣？”
“我在你的畫裏見過。”葉吉坦白道，“幾年前你出車禍那一次吧，躺在床上畫了很多，我在你睡著的時候翻開的你畫本看過，畫面裏都是這個人。還有你之前差點酗酒那段時間，有一幅油畫也是畫他，那幅畫畫得還挺好的，後來是被你毀掉了還是怎樣？再也沒見過。”
在人際關系裏，周曼儂總習慣性地為自己保留一片屏障，就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島，藩籬森嚴，所謂推心置腹交淺言深，於她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縱然和葉吉也不算交淺了，可她從未主動提及有關自己過去的只言片語——包括許袂的那部分過去。
此刻她仍然為被窺探感到輕微不適，但也沒理由不高興——葉吉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她確實在那段時期照顧她良多。
“我在什麽情況下和你提起他了，怎麽我一點也不記得？”
“不記得也很正常，那天晚上你也喝得很醉。嗯，好像是在Caroline的派對上吧，我問你他是誰，你當時和我說他是——”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the one’。”
周曼儂聽到這兩個單詞，表情微滯，隨即挑了挑眉，“你編的吧，我才沒說過這樣的話。”
葉吉似笑非笑，“我反正編不出來這樣的話。”
周曼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她：“這只貓哪來的？”
“我家阿姨從樓下垃圾桶裏撿到的，這只小三花寶寶之前被虐待過，怪可憐的，剛被撿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黏在那個塑料袋子上，還好救回來了。”葉吉拿手機給她看剛撿回來的視頻，完全就是一把帶毛皮的骨頭。
這只貓崽現在還是很瘦弱，非常依賴葉吉，但葉吉沒法真的養她，她家裏已經有三只貓了，而且十分排斥新住戶，這只貓因為被虐待過，也很容易應激。
“我想最好能給寶寶找一個新主人，溫柔的，有責任心，愛護貓貓的。”
周曼儂看著這只稚弱小貓，心下一動，“你要是養不了的話，要不把貓放我這裏一段時間吧。”
“你？”葉吉微訝，大多數女生，對小貓小狗這樣的動物，都滿懷同情憐愛，葉吉想找的貓主人也最好是個女生，刻板印象裏覺得女生會更有愛心，照顧得比較細膩。
但周曼儂不是那樣的女生，她一向不算很有同情心——好吧，在葉吉看來，周曼儂根本就不是能養寵物，會對寵物負責的人。她也沒有對這只貓表現出什麽特別喜愛，剛才那段受虐小貓被撿回來的視頻，有些心腸軟的女孩子看了會眼淚汪汪，他的臉上甚至沒有幾分動容。
“我沒說要自己養，我看看能不能給她找個新主人。”
她說著，伸出手去逗弄小貓，每當葉吉這麽做的時候，小貓一般會殷勤地舔她手指，但是當周曼儂這麽做的時候，小貓就只是別過頭不理她。
“好吧。”周曼儂訕訕地把手縮回來，“看來她不太喜歡我。”
-
對話框裏上一次記錄的時間還在三天前，每次看了都讓人特別來氣，周曼儂深吸一口氣，發送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是拍攝的小三花日常，小三花趴在床上很emo的樣子，轉頭發出一聲柔弱的喵叫，把人的心都叫酥了。
一分鐘後，許袂回：【？】
這人還給她甩問號上癮了。
周曼儂不回覆文字，又甩了兩個我見猶憐的貓貓日常，最後發出那個受虐待的小貓剛被救回來的視頻。
幾分鐘後，許袂終於不只甩一個問號了：【你給我發的這是什麽？】
周曼儂愉悅地勾起嘴角：【貓啊。】
憑空好像可以看見許袂用力閉了一下眼的樣子，他無語的時候不太會翻白眼。
許袂：【我當然知道是貓，我問你為什麽給我發這個。】
周曼儂：【朋友撿回來的小貓，以前被人虐過，很可憐對不對，她自己養不了，所以放在我這裏，讓我幫著找找有沒有合適買主（此條為群發）。】
許袂：【哦，那你好好找。】
過了一會，周曼儂又發了一條給他：【能幫我帶幾樣東西來嗎？】
許袂：【這條也是群發？】
周曼儂：【不是，你在附近比較方便。】
她甩了一張單子過來，無非是養貓所需的必用品，貓糧貓砂貓廁所貓凍幹之類的。
許袂：【你不能網購嗎？】
周曼儂：【不方便。】
許袂：【那就找別人，我也不方便，你看我像什麽很閑的人嗎？】
周曼儂：【你還欠我錢沒還呢。】
許袂：【？？？】
-
傍晚時分，周曼儂站在畫架前認真鋪色，這是一幅很難得的大畫，也算是挑戰自我了，光是打底構圖就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鋪色也累人，一下午的光陰輕易流逝，終於放下色盤站遠幾步察看畫面時，覺出手臂酸得不行。
她看著搖了搖頭，還是有很多不甚滿意的地方，只想著還能慢慢調整——創作過程裏令她滿意的時刻實在太少了，雖然偶爾也會為自己的才華陶醉，大部分時間就只能靠著這樣的信念畫完一幅畫，每幅畫最後也都有令她無法更改的遺憾之處。
用廚房的水龍頭洗了洗手，周曼儂是不做飯的，她能正常時間吃飯就不錯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思索著能不能叫個外賣。
她畫畫時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手機也開勿擾模式，這才發現許袂一小時前就在給她發消息了。
【我到了，車開不進去，你出來拿一下。】
十分鐘後。
【看到請回覆。】
又是十分鐘後。
【有看到消息嗎？】
【你在哪裏？】
【？】
【我在家門口。】
【未接來電】
【未接來電】
周曼儂正在笑，手機遽然又振動起來，那串熟悉的號碼在屏幕上躍動，她愉快地在下一秒按下接聽，“餵？”
有了兩個未接來電在前，這一次秒接，打電話的人反而意外沈默，頓了幾秒鐘才緩慢開口：“是我。”
“我知道是你。”
“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帶來了。”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現在在老屋門口，剛才為什麽不回消息？”
“剛才在畫畫啊。”她邊說，邊也向門口走去。
木門乍然被推開，暮色四合，黃昏溫柔，暈染著門外來人的輪廓。他今天還是穿了羽絨服，腳上蹬一雙球鞋，這種裝扮看起來就像個學生，不說高中生，被當成大學生很正常。
但周曼儂已經不會產生誤會，以為那十年的光陰並未造就隔閡。
他身後是江南衖堂常見的白.粉墻，幾年前重新粉刷過，但在這樣的多雨之地易發黴，雪白中又染上淺淺的一落黑一落灰，像水墨畫的無心閑筆。如果前一天下雨，那便更加明顯，隨著年月流逝，痕跡也只會愈發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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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是被渴醒的, 唇瓣幹裂，臉頰緋紅。
她睜開眼，先是奇怪這屋子怎麽這麽熱, 隨即便覺得腰酸腿軟, 起床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 好似徒步走過三十公裏，肌肉都因過度勞累有酸痛感——初夜尚不至如此。
想來仍舊不可思議, 是怎麽被折騰到這步田地。
很長的時間裏, 她一直被壓著, 按著, 桎梏著，再如何掙紮不得翻身, 只能被動承受。
她覺得自己變成一只擱淺而脫水的魚，極度的敏感, 瀕死的快感。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臉, 是人為的看不見，如果面對面的話，想來也不至於陷入那般無處抗爭的糟糕境地。
周曼儂好像應該生氣, 但這體驗著實新鮮，尤其因為對方是許袂，更覺得刺激無比。
她躺在床上回味細節, 等等——他最後有再吻她嗎？
好像沒有。
難怪到最後，她全身都被浸透了，連動彈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也還覺得這場情事少了什麽。
想到這裏, 周曼儂很不爽，更不爽的是, 她醒來沒有見到他。
手機還放在閣樓上，她不得不掙紮起來去拿，從未覺得爬一層樓梯是這麽辛苦的事，回來後又多恨了始作俑者一點。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他是什麽時候走的，有沒有抱著她睡一會？
她思索著，點開消息框，發送過去一個問號。
然後耐心等著，幾十秒後收到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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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看著氣笑了，又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對面便也繼續回敬了一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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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深吸一口氣，放棄和他這麽沒完沒了下去。
【你在哪裏？】
【公司。】
【幾點走的？】
【你暈過去就走了。】
周曼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挑釁吧？這是挑釁吧？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之後的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乃至二十四小時，她都沒有再收到來自許袂的消息。
-
第二天晚上葉吉過來，她懷裏抱了只小貓崽，看見周曼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最近我哥在這留宿了嗎？”
“沒有，幹嘛這麽說？”
“你看起來像是有過性生活的樣子。”
周曼儂差點被空氣噎到，“你的眼睛是通靈了嗎，這都能看到？”
葉吉笑了兩聲，“就一種感覺吧，我已經後悔問這個問題了，你也不要和我說細節，我不希望想象那種畫面。”
周曼儂翻了個白眼，“不是他。”
“那就是另有其人咯？”葉吉眼睛亮了，“誰啊？”
周曼儂不記得自己有和葉吉說過開放式婚姻的事，她走進廚房端了兩杯水出來，“你哥最近得罪你了嗎？聽到我綠他你都這麽興奮？”
葉吉很無所謂地說：“如果你們真的要結婚的話，他遲早會綠你吧，那還不如你先綠了他。”
隨後她又興致勃勃地八卦，“是上次和孟妍一起來的帥哥嗎？”
周曼儂猛地轉頭，“你為什麽會想到他？”
“嗯——”葉吉眨著眼，“很明顯啊，你和他以前就認識，而且，你和我提過這個人。”
“我什麽時候提過？”周曼儂蹙眉想了想，真是回憶不起，“就算提過，你又怎麽會知道他長什麽樣？”
“我在你的畫裏見過。”葉吉坦白道，“幾年前你出車禍那一次吧，躺在床上畫了很多，我在你睡著的時候翻開的你畫本看過，畫面裏都是這個人。還有你之前差點酗酒那段時間，有一幅油畫也是畫他，那幅畫畫得還挺好的，後來是被你毀掉了還是怎樣？再也沒見過。”
在人際關系裏，周曼儂總習慣性地為自己保留一片屏障，就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島，藩籬森嚴，所謂推心置腹交淺言深，於她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縱然和葉吉也不算交淺了，可她從未主動提及有關自己過去的只言片語——包括許袂的那部分過去。
此刻她仍然為被窺探感到輕微不適，但也沒理由不高興——葉吉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她確實在那段時期照顧她良多。
“我在什麽情況下和你提起他了，怎麽我一點也不記得？”
“不記得也很正常，那天晚上你也喝得很醉。嗯，好像是在Caroline的派對上吧，我問你他是誰，你當時和我說他是——”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the one’。”
周曼儂聽到這兩個單詞，表情微滯，隨即挑了挑眉，“你編的吧，我才沒說過這樣的話。”
葉吉似笑非笑，“我反正編不出來這樣的話。”
周曼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她：“這只貓哪來的？”
“我家阿姨從樓下垃圾桶裏撿到的，這只小三花寶寶之前被虐待過，怪可憐的，剛被撿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黏在那個塑料袋子上，還好救回來了。”葉吉拿手機給她看剛撿回來的視頻，完全就是一把帶毛皮的骨頭。
這只貓崽現在還是很瘦弱，非常依賴葉吉，但葉吉沒法真的養她，她家裏已經有三只貓了，而且十分排斥新住戶，這只貓因為被虐待過，也很容易應激。
“我想最好能給寶寶找一個新主人，溫柔的，有責任心，愛護貓貓的。”
周曼儂看著這只稚弱小貓，心下一動，“你要是養不了的話，要不把貓放我這裏一段時間吧。”
“你？”葉吉微訝，大多數女生，對小貓小狗這樣的動物，都滿懷同情憐愛，葉吉想找的貓主人也最好是個女生，刻板印象裏覺得女生會更有愛心，照顧得比較細膩。
但周曼儂不是那樣的女生，她一向不算很有同情心——好吧，在葉吉看來，周曼儂根本就不是能養寵物，會對寵物負責的人。她也沒有對這只貓表現出什麽特別喜愛，剛才那段受虐小貓被撿回來的視頻，有些心腸軟的女孩子看了會眼淚汪汪，他的臉上甚至沒有幾分動容。
“我沒說要自己養，我看看能不能給她找個新主人。”
她說著，伸出手去逗弄小貓，每當葉吉這麽做的時候，小貓一般會殷勤地舔她手指，但是當周曼儂這麽做的時候，小貓就只是別過頭不理她。
“好吧。”周曼儂訕訕地把手縮回來，“看來她不太喜歡我。”
-
對話框裏上一次記錄的時間還在三天前，每次看了都讓人特別來氣，周曼儂深吸一口氣，發送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是拍攝的小三花日常，小三花趴在床上很emo的樣子，轉頭發出一聲柔弱的喵叫，把人的心都叫酥了。
一分鐘後，許袂回：【？】
這人還給她甩問號上癮了。
周曼儂不回覆文字，又甩了兩個我見猶憐的貓貓日常，最後發出那個受虐待的小貓剛被救回來的視頻。
幾分鐘後，許袂終於不只甩一個問號了：【你給我發的這是什麽？】
周曼儂愉悅地勾起嘴角：【貓啊。】
憑空好像可以看見許袂用力閉了一下眼的樣子，他無語的時候不太會翻白眼。
許袂：【我當然知道是貓，我問你為什麽給我發這個。】
周曼儂：【朋友撿回來的小貓，以前被人虐過，很可憐對不對，她自己養不了，所以放在我這裏，讓我幫著找找有沒有合適買主（此條為群發）。】
許袂：【哦，那你好好找。】
過了一會，周曼儂又發了一條給他：【能幫我帶幾樣東西來嗎？】
許袂：【這條也是群發？】
周曼儂：【不是，你在附近比較方便。】
她甩了一張單子過來，無非是養貓所需的必用品，貓糧貓砂貓廁所貓凍幹之類的。
許袂：【你不能網購嗎？】
周曼儂：【不方便。】
許袂：【那就找別人，我也不方便，你看我像什麽很閑的人嗎？】
周曼儂：【你還欠我錢沒還呢。】
許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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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周曼儂站在畫架前認真鋪色，這是一幅很難得的大畫，也算是挑戰自我了，光是打底構圖就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鋪色也累人，一下午的光陰輕易流逝，終於放下色盤站遠幾步察看畫面時，覺出手臂酸得不行。
她看著搖了搖頭，還是有很多不甚滿意的地方，只想著還能慢慢調整——創作過程裏令她滿意的時刻實在太少了，雖然偶爾也會為自己的才華陶醉，大部分時間就只能靠著這樣的信念畫完一幅畫，每幅畫最後也都有令她無法更改的遺憾之處。
用廚房的水龍頭洗了洗手，周曼儂是不做飯的，她能正常時間吃飯就不錯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思索著能不能叫個外賣。
她畫畫時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手機也開勿擾模式，這才發現許袂一小時前就在給她發消息了。
【我到了，車開不進去，你出來拿一下。】
十分鐘後。
【看到請回覆。】
又是十分鐘後。
【有看到消息嗎？】
【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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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門口。】
【未接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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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正在笑，手機遽然又振動起來，那串熟悉的號碼在屏幕上躍動，她愉快地在下一秒按下接聽，“餵？”
有了兩個未接來電在前，這一次秒接，打電話的人反而意外沈默，頓了幾秒鐘才緩慢開口：“是我。”
“我知道是你。”
“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帶來了。”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現在在老屋門口，剛才為什麽不回消息？”
“剛才在畫畫啊。”她邊說，邊也向門口走去。
木門乍然被推開，暮色四合，黃昏溫柔，暈染著門外來人的輪廓。他今天還是穿了羽絨服，腳上蹬一雙球鞋，這種裝扮看起來就像個學生，不說高中生，被當成大學生很正常。
但周曼儂已經不會產生誤會，以為那十年的光陰並未造就隔閡。
他身後是江南衖堂常見的白.粉墻，幾年前重新粉刷過，但在這樣的多雨之地易發黴，雪白中又染上淺淺的一落黑一落灰，像水墨畫的無心閑筆。如果前一天下雨，那便更加明顯，隨著年月流逝，痕跡也只會愈發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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