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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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也？”葉吉咬重字音, 問了一句，“今天還有別人過生日嗎？”
“呃——”
孟妍的目光不由得朝身邊的男人看過去，許袂神色森冷, 旁若無人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女人, 只聽他哂笑一聲, 語氣比平時更冷幾分。
“你的生日，在平安夜？”
周曼儂垂下眼, 自嘲般笑了一下, “我的生日, 不可以在平安夜嗎？”
孟妍在這時察覺到氣氛有種古怪, 是每一回許袂和周曼儂同時出現，她都會隱隱感到的不對勁, 他們之間的氣場就是很不同尋常，只不過之前都是暗流湧動, 這一次卻非常明顯。
來不及多思, 她逃避似的想把一瞬間的古怪蓋過去，這輩子第一次主動圓場道：“今天也是……許袂的生日，蛋糕是我訂的, 沒想到還是曼儂姐的生日，這麽巧，我們可以一起慶祝了。”
在場有同樣感受的大概不止她一個, 半分鐘都沒人應聲，宋馳表情有一絲莫測，葉吉臉上卻帶著幾分玩味。
不過她還是配合了孟妍打圓場，站起來把長壽面裝了兩個小碗, 分別放在許袂和周曼儂面前，“那太好了, 又有長壽面又有生日蛋糕，一起祝賀我們的兩位壽星哈。”
宋馳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麽。
葉吉拿起蛋糕店附贈的蠟燭拆開，“欸，這個蠟燭要放幾根啊？壽星有兩位呢。”
孟妍咳了一聲，總算有人接她的話，“就按年齡開頭數字吧。”
葉吉看了一眼周曼儂，“曼儂是過三十一歲，許先生剛才說是九一年出生的？那就是二十八歲，開頭數字也不一樣啊。”
宋馳不耐煩了，“那就插五根，或者只插一根，你不嫌麻煩的話，插五十九根也可以。”
葉吉聳了聳肩，抽出五根蠟燭插到蛋糕上，一根根點燃，叫服務員把包廂的燈關上，室內頓時只剩下蠟燭的火光。
“先唱生日歌吧。”葉吉拍著手，“預備，起——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周曼儂垂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這碗長壽面，再隔著明亮閃爍的燭光，望向一桌之隔的男人。這個場景仿佛也似曾相識，十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夜，沒有蠟燭，頭頂一盞搖搖欲墜發黃的鎢絲燈，照亮他和她兩張年輕而青澀的臉。
許袂的目光在她臉上游弋而過，他眼底深邃晦暗難明，也不過頃刻間，很快轉開臉不再看她。
唱了一遍中文版的生日歌，又唱了一遍英文版，葉吉唱完後抱怨宋馳道：“你根本沒出聲，剛才只有我們兩個女生的聲音。”
宋馳扯了一下嘴角，“傻不傻啊。”
“好了，壽星許願吹蠟燭吧。”葉吉戳了戳周曼儂。
周曼儂閉上眼三秒鐘，“好了。”
“許先生呢？”
“我沒什麽願望。”許袂往後靠在椅背上，聲音帶著幾分倦意，“一個蛋糕應該只能實現一個人的願望吧，那就讓周小姐許好了。”
從沒聽說一個蛋糕只能許一個人的願望……孟妍看了他一眼，那股隱隱古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何況知道他們是舊相識，也見過周曼儂直呼他大名，再聽這“周小姐”的稱謂，就難免覺得過於刻意。
刻意到，讓人不能不深思，過去到底有什麽樣的淵源，再相見要在人前故作不熟。
“哈哈，帥哥好紳士啊，那曼儂吹蠟燭吧。”
周曼儂上身前傾，一口氣把五根蠟燭全吹滅了，葉吉在旁像個氣氛組一樣歡呼一聲，然後把燈打開，“好了好了，生日快樂！吃蛋糕吃蛋糕！”
宋馳看著周曼儂把面前的一小碗長壽面吃完了，臉色這才好一點，站起來又給她盛了一碗，“不是沒想過訂蛋糕，上次訂了個大的，你說沒必要，又不愛吃，生日有人給你煮碗面就很好了，這回我才親自下廚。”
葉吉是一天也不能不吐槽她哥的，嗤笑道：“我覺得再不會做飯的人，煮個掛面也不算什麽吧，被你說得好像什麽豐功偉績似的。”
-
吃過飯後，幾人從巷子裏出來，之後一路沿著廊棚走都是集市，每個攤位都掛著黃澄澄的紙燈籠，各式各樣的特產、國風文創、非遺手作等等，琳瑯滿目鋪滿了整條河畔。
葉吉一邊看彩繪泥人，一邊問道：“我來的路上看到今晚有篝火音樂會，在哪裏啊？”
宋馳說：“那在鎮上另一邊了，我們可以從這邊逛到碼頭，再從到碼頭坐船過去。”
葉吉很滿意這個安排，“好欸！”
周曼儂拿起一個螺鈿胸針端詳，擡頭，看見許袂站在附近幾步遠的攤位前，攤主是一個瘦小佝僂的老太太，年紀挺大了，賣一些自己做的針織品，因為花色老土不出奇，相比其他攤位生意很是淒涼。
許袂正在和老太太攤主說話，轉頭不經意看見她，兩人目光只交集了一瞬，他便視若無睹地轉開臉。
他本來在問的是一件深藍的純色毛衣，男人也能穿的，卻放下轉而拿起一條民族風的針織毯子，問價後二話不說掃碼付了款。
酒紅底色樣子很花，看著像是要送給女人的。
還是一樣沒審美。周曼儂心下微諷，忽然間覺得意味索然。
其他人都各自買了一些東西，唯獨周曼儂什麽也沒買，“我就住在這裏啊，明天也能來，現在買了提一晚上多麻煩。”
孟妍聽她這麽說也醒悟道：“是啊，早知道我就不買了。”
幾人走著到碼頭，現在可以租大型和中型的手搖船，大型船可容納十個人，中型船最多只能坐五個人。
他們剛好有五個人，中型船也能坐得下，但就有點擠了。
宋馳嗯了一聲，忽然道：“要不我租兩艘小船吧——三艘也可以。”
葉吉僵了一下，領悟到他意思後，看了一眼他和周曼儂，又瞥向許袂和孟妍，“什麽意思，你們兩兩都是情侶，就我一個多出來的，跟誰不是電燈泡啊，難道我要一個人坐船？”
宋馳說：“你也知道啊，所以你就不能識相點，自己找點樂子？”
葉吉堅決不肯，“要一個人你自己一個人，周曼儂跟我一起——你今天必須在我們兩個中間二選一。”
宋馳差點翻臉，“你就是要和我對著幹是吧？”
一直沈默的許袂出聲道：“那不如還是租艘大船，五個人一起，我反正不介意。”
“不介意的話，就你們坐一個船。”宋馳表情不善地看他一眼，涼涼道。
周曼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去訂船，行不行？”
最後還是五個人一起上了船。
租的是大船，因此空間還施展得開，沿路都是臨水的房子，白與黑的水墨畫，延伸出的水閣上掛著燈籠，漆藍夜幕下，照耀得河面如有碎金閃動。船夫劃動木漿，水聲嘩嘩。
白天的時候還好，剛才在飯館裏有空調，逛集市又有人間煙火氣，現在坐在船上，周曼儂才真正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寒冷。這似乎是來瑯裏以來氣溫最低的一天，河上夜風料峭刺骨，周曼儂無心欣賞景色，只控制著自己不要瑟瑟發抖。
眾人也都感覺到冷，只是周曼儂穿得最少，宋馳看著她都皺眉頭，“你怎麽連件外套都不穿？”
宋馳也想在這時做通常男友該做的事——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她穿上，那樣才顯得有風度。可是宋馳一向註重儀表，今天也沒穿羽絨服而是著大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冷，大衣脫下後，瑟瑟發抖的人就是他了，想必被凍得鼻水直流的樣子也不風度。
葉吉湊過去抱住周曼儂，幫她搓著胳膊，“你住哪啊？早知道剛才在集市買件衣服了。”
許袂拿起放在一旁的袋子，從裏面拿出他剛買的毯子看著。葉吉瞥見便問道：“許總，你這條毯子多少錢？”
“一千八。”
“一千八？”葉吉不由得擡高聲音，她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相反還挺喜歡藏富，致力於打破有錢人都是待宰金豬的刻板印象，周曼儂和她熟識一段時間後，才從細節裏發現她是豪門千金。
葉吉感嘆道：“帥哥，你真的冤大頭啊，我看這個在拼夕夕買八十都不用，她報得貴也是要你講價的，你就沒有講講價？”
許袂語氣平淡，“那麽大年紀的人還大冷天出來擺攤，貴點就貴點吧。”
葉吉頗為欣賞地看著他，“你人還怪好的，那能不能借來給我們用一會？我朋友快凍死了。”
許袂神色無謂，把毯子遞過去，葉吉接過給周曼儂披上。
周曼儂裹緊了毯子，從剛才被她認為很醜的毯子裏汲取暖意，發現針腳綿密，其實還挺厚實的，“謝謝。”
許袂偏頭望著窗外，”不用。”
船行駛了約莫二十來分鐘，來到了一處山腳下，周曼儂仰頭望去，驚覺這就是翠山，多年前未被開發很冷清的樣子，現在山下大片的草地上都聚滿了人。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在點篝火，只見一個人走過來點燃，隨即快速地閃身回去。眾人歡呼下，被石頭圍起來的柴上瞬間燃起熊熊一簇烈火，躥得極高。
悠揚旋律從藝術家指尖汩汩流淌出來，有人為這場音樂會不辭辛苦，專門搬了一架鋼琴來，正在彈奏的曲子是《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草地上除了一支大篝火外，還分散著一些小篝火盆。有人沖周曼儂和孟妍揮手，是這回和她們一起駐留的藝術家，這場音樂會本來就和駐留藝術家有關，全體都來了，圍坐在一個小篝火盆旁邊。
幾人一同走過去，也都在篝火旁邊坐下。
“周老師，終於見到你了。”其中幾人向她寒暄道。
周曼儂這段時間足不出戶，和他們不過一面之緣，但要融入也很快。宋馳是主辦方和老板，大家都認識的，這裏的陌生人只有許袂和葉吉。
葉吉大大咧咧的自來熟，她也不用介紹自己是誰就能打成一片，許袂就在旁邊坐著，沒怎麽出聲，便有人主動問他姓名。
“我是許袂，孟老師的朋友。”
現在什麽圈子的人都互相稱老師，不知道喊什麽就喊老師，孟妍這陣子也一直被叫老師，每次聽見臉上都發酸。
她聽到他的回答，心裏咯噔一聲，學別人喊孟老師而不喊她的名字，是從心理上拉開距離，說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就是這戲沒必要演下去了。
當然這回答很正常，這場合又不是只有宋馳在，不過孟妍也並不愚蠢，至少她是看過電影的。
“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如果一個男人表面上對你不怎麽在乎，那他就真的對你不怎麽在乎，沒有例外。沈默內斂到讓人感受不到的愛意，喜歡你只是因為笨拙不懂得表達——這種事，從來只存在女性的幻想裏。
許袂對她沒有意思，並不想真的和她發展什麽。從這半個月來每次在微信上挑起話題都無疾而終，發消息半天回覆一句，屢次試圖約出來無果……現在已經很清楚了，男人就算再不會追求女生，也不會是這樣。
可是，今天他為什麽會來呢？
孟妍閉上眼，回想自己給他發的消息內容——“我們今晚在瑯裏有一個篝火音樂會，宋馳和他的未婚妻也會來，又是平安夜，如果你不和我一起比較奇怪，能不能再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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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葉吉咬重字音, 問了一句，“今天還有別人過生日嗎？”
“呃——”
孟妍的目光不由得朝身邊的男人看過去，許袂神色森冷, 旁若無人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女人, 只聽他哂笑一聲, 語氣比平時更冷幾分。
“你的生日，在平安夜？”
周曼儂垂下眼, 自嘲般笑了一下, “我的生日, 不可以在平安夜嗎？”
孟妍在這時察覺到氣氛有種古怪, 是每一回許袂和周曼儂同時出現，她都會隱隱感到的不對勁, 他們之間的氣場就是很不同尋常，只不過之前都是暗流湧動, 這一次卻非常明顯。
來不及多思, 她逃避似的想把一瞬間的古怪蓋過去，這輩子第一次主動圓場道：“今天也是……許袂的生日，蛋糕是我訂的, 沒想到還是曼儂姐的生日，這麽巧，我們可以一起慶祝了。”
在場有同樣感受的大概不止她一個, 半分鐘都沒人應聲，宋馳表情有一絲莫測，葉吉臉上卻帶著幾分玩味。
不過她還是配合了孟妍打圓場，站起來把長壽面裝了兩個小碗, 分別放在許袂和周曼儂面前，“那太好了, 又有長壽面又有生日蛋糕，一起祝賀我們的兩位壽星哈。”
宋馳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麽。
葉吉拿起蛋糕店附贈的蠟燭拆開，“欸，這個蠟燭要放幾根啊？壽星有兩位呢。”
孟妍咳了一聲，總算有人接她的話，“就按年齡開頭數字吧。”
葉吉看了一眼周曼儂，“曼儂是過三十一歲，許先生剛才說是九一年出生的？那就是二十八歲，開頭數字也不一樣啊。”
宋馳不耐煩了，“那就插五根，或者只插一根，你不嫌麻煩的話，插五十九根也可以。”
葉吉聳了聳肩，抽出五根蠟燭插到蛋糕上，一根根點燃，叫服務員把包廂的燈關上，室內頓時只剩下蠟燭的火光。
“先唱生日歌吧。”葉吉拍著手，“預備，起——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周曼儂垂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這碗長壽面，再隔著明亮閃爍的燭光，望向一桌之隔的男人。這個場景仿佛也似曾相識，十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夜，沒有蠟燭，頭頂一盞搖搖欲墜發黃的鎢絲燈，照亮他和她兩張年輕而青澀的臉。
許袂的目光在她臉上游弋而過，他眼底深邃晦暗難明，也不過頃刻間，很快轉開臉不再看她。
唱了一遍中文版的生日歌，又唱了一遍英文版，葉吉唱完後抱怨宋馳道：“你根本沒出聲，剛才只有我們兩個女生的聲音。”
宋馳扯了一下嘴角，“傻不傻啊。”
“好了，壽星許願吹蠟燭吧。”葉吉戳了戳周曼儂。
周曼儂閉上眼三秒鐘，“好了。”
“許先生呢？”
“我沒什麽願望。”許袂往後靠在椅背上，聲音帶著幾分倦意，“一個蛋糕應該只能實現一個人的願望吧，那就讓周小姐許好了。”
從沒聽說一個蛋糕只能許一個人的願望……孟妍看了他一眼，那股隱隱古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何況知道他們是舊相識，也見過周曼儂直呼他大名，再聽這“周小姐”的稱謂，就難免覺得過於刻意。
刻意到，讓人不能不深思，過去到底有什麽樣的淵源，再相見要在人前故作不熟。
“哈哈，帥哥好紳士啊，那曼儂吹蠟燭吧。”
周曼儂上身前傾，一口氣把五根蠟燭全吹滅了，葉吉在旁像個氣氛組一樣歡呼一聲，然後把燈打開，“好了好了，生日快樂！吃蛋糕吃蛋糕！”
宋馳看著周曼儂把面前的一小碗長壽面吃完了，臉色這才好一點，站起來又給她盛了一碗，“不是沒想過訂蛋糕，上次訂了個大的，你說沒必要，又不愛吃，生日有人給你煮碗面就很好了，這回我才親自下廚。”
葉吉是一天也不能不吐槽她哥的，嗤笑道：“我覺得再不會做飯的人，煮個掛面也不算什麽吧，被你說得好像什麽豐功偉績似的。”
-
吃過飯後，幾人從巷子裏出來，之後一路沿著廊棚走都是集市，每個攤位都掛著黃澄澄的紙燈籠，各式各樣的特產、國風文創、非遺手作等等，琳瑯滿目鋪滿了整條河畔。
葉吉一邊看彩繪泥人，一邊問道：“我來的路上看到今晚有篝火音樂會，在哪裏啊？”
宋馳說：“那在鎮上另一邊了，我們可以從這邊逛到碼頭，再從到碼頭坐船過去。”
葉吉很滿意這個安排，“好欸！”
周曼儂拿起一個螺鈿胸針端詳，擡頭，看見許袂站在附近幾步遠的攤位前，攤主是一個瘦小佝僂的老太太，年紀挺大了，賣一些自己做的針織品，因為花色老土不出奇，相比其他攤位生意很是淒涼。
許袂正在和老太太攤主說話，轉頭不經意看見她，兩人目光只交集了一瞬，他便視若無睹地轉開臉。
他本來在問的是一件深藍的純色毛衣，男人也能穿的，卻放下轉而拿起一條民族風的針織毯子，問價後二話不說掃碼付了款。
酒紅底色樣子很花，看著像是要送給女人的。
還是一樣沒審美。周曼儂心下微諷，忽然間覺得意味索然。
其他人都各自買了一些東西，唯獨周曼儂什麽也沒買，“我就住在這裏啊，明天也能來，現在買了提一晚上多麻煩。”
孟妍聽她這麽說也醒悟道：“是啊，早知道我就不買了。”
幾人走著到碼頭，現在可以租大型和中型的手搖船，大型船可容納十個人，中型船最多只能坐五個人。
他們剛好有五個人，中型船也能坐得下，但就有點擠了。
宋馳嗯了一聲，忽然道：“要不我租兩艘小船吧——三艘也可以。”
葉吉僵了一下，領悟到他意思後，看了一眼他和周曼儂，又瞥向許袂和孟妍，“什麽意思，你們兩兩都是情侶，就我一個多出來的，跟誰不是電燈泡啊，難道我要一個人坐船？”
宋馳說：“你也知道啊，所以你就不能識相點，自己找點樂子？”
葉吉堅決不肯，“要一個人你自己一個人，周曼儂跟我一起——你今天必須在我們兩個中間二選一。”
宋馳差點翻臉，“你就是要和我對著幹是吧？”
一直沈默的許袂出聲道：“那不如還是租艘大船，五個人一起，我反正不介意。”
“不介意的話，就你們坐一個船。”宋馳表情不善地看他一眼，涼涼道。
周曼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去訂船，行不行？”
最後還是五個人一起上了船。
租的是大船，因此空間還施展得開，沿路都是臨水的房子，白與黑的水墨畫，延伸出的水閣上掛著燈籠，漆藍夜幕下，照耀得河面如有碎金閃動。船夫劃動木漿，水聲嘩嘩。
白天的時候還好，剛才在飯館裏有空調，逛集市又有人間煙火氣，現在坐在船上，周曼儂才真正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寒冷。這似乎是來瑯裏以來氣溫最低的一天，河上夜風料峭刺骨，周曼儂無心欣賞景色，只控制著自己不要瑟瑟發抖。
眾人也都感覺到冷，只是周曼儂穿得最少，宋馳看著她都皺眉頭，“你怎麽連件外套都不穿？”
宋馳也想在這時做通常男友該做的事——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她穿上，那樣才顯得有風度。可是宋馳一向註重儀表，今天也沒穿羽絨服而是著大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冷，大衣脫下後，瑟瑟發抖的人就是他了，想必被凍得鼻水直流的樣子也不風度。
葉吉湊過去抱住周曼儂，幫她搓著胳膊，“你住哪啊？早知道剛才在集市買件衣服了。”
許袂拿起放在一旁的袋子，從裏面拿出他剛買的毯子看著。葉吉瞥見便問道：“許總，你這條毯子多少錢？”
“一千八。”
“一千八？”葉吉不由得擡高聲音，她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相反還挺喜歡藏富，致力於打破有錢人都是待宰金豬的刻板印象，周曼儂和她熟識一段時間後，才從細節裏發現她是豪門千金。
葉吉感嘆道：“帥哥，你真的冤大頭啊，我看這個在拼夕夕買八十都不用，她報得貴也是要你講價的，你就沒有講講價？”
許袂語氣平淡，“那麽大年紀的人還大冷天出來擺攤，貴點就貴點吧。”
葉吉頗為欣賞地看著他，“你人還怪好的，那能不能借來給我們用一會？我朋友快凍死了。”
許袂神色無謂，把毯子遞過去，葉吉接過給周曼儂披上。
周曼儂裹緊了毯子，從剛才被她認為很醜的毯子裏汲取暖意，發現針腳綿密，其實還挺厚實的，“謝謝。”
許袂偏頭望著窗外，”不用。”
船行駛了約莫二十來分鐘，來到了一處山腳下，周曼儂仰頭望去，驚覺這就是翠山，多年前未被開發很冷清的樣子，現在山下大片的草地上都聚滿了人。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在點篝火，只見一個人走過來點燃，隨即快速地閃身回去。眾人歡呼下，被石頭圍起來的柴上瞬間燃起熊熊一簇烈火，躥得極高。
悠揚旋律從藝術家指尖汩汩流淌出來，有人為這場音樂會不辭辛苦，專門搬了一架鋼琴來，正在彈奏的曲子是《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草地上除了一支大篝火外，還分散著一些小篝火盆。有人沖周曼儂和孟妍揮手，是這回和她們一起駐留的藝術家，這場音樂會本來就和駐留藝術家有關，全體都來了，圍坐在一個小篝火盆旁邊。
幾人一同走過去，也都在篝火旁邊坐下。
“周老師，終於見到你了。”其中幾人向她寒暄道。
周曼儂這段時間足不出戶，和他們不過一面之緣，但要融入也很快。宋馳是主辦方和老板，大家都認識的，這裏的陌生人只有許袂和葉吉。
葉吉大大咧咧的自來熟，她也不用介紹自己是誰就能打成一片，許袂就在旁邊坐著，沒怎麽出聲，便有人主動問他姓名。
“我是許袂，孟老師的朋友。”
現在什麽圈子的人都互相稱老師，不知道喊什麽就喊老師，孟妍這陣子也一直被叫老師，每次聽見臉上都發酸。
她聽到他的回答，心裏咯噔一聲，學別人喊孟老師而不喊她的名字，是從心理上拉開距離，說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就是這戲沒必要演下去了。
當然這回答很正常，這場合又不是只有宋馳在，不過孟妍也並不愚蠢，至少她是看過電影的。
“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如果一個男人表面上對你不怎麽在乎，那他就真的對你不怎麽在乎，沒有例外。沈默內斂到讓人感受不到的愛意，喜歡你只是因為笨拙不懂得表達——這種事，從來只存在女性的幻想裏。
許袂對她沒有意思，並不想真的和她發展什麽。從這半個月來每次在微信上挑起話題都無疾而終，發消息半天回覆一句，屢次試圖約出來無果……現在已經很清楚了，男人就算再不會追求女生，也不會是這樣。
可是，今天他為什麽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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