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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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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清晨的太陽已經逐漸升至天空的正中央, 森林中一片靜謐,細細的陽光透過交疊的枝葉落在藏匿其中的獸人身上。

向墨細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擡手擋住在臉上游動的光斑, 連太陽都似乎更偏愛美人, 照在別人身上只會覺得刺眼的光,落在他身上就如同精靈般跳動的光點,給整個人籠罩上一層霧蒙蒙的美。

向墨抿了抿唇, 他們真的憑著獸人們高超的飛行本領趕在敵人前抵達這片樹林的邊緣,隨後一眾人也學著借寬厚茂盛的樹葉藏匿其間, 這又何嘗不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其實讓這群情緒激昂的獸人們保持冷靜還廢了向墨和人形獸人的一番功夫。當沖上雲層之上時, 晨激動地張嘴就要叫, 身上的向墨猛地伸手準準掐住了他的嘴, 微笑說:“別叫,現在是我們在偷襲。”

晨僵硬著連連點頭保證後, 向墨才松開手, 語氣溫柔:“聽話。”

向墨放下手, 雙手環在胸前,隨意地靠在樹幹上。他擡眸看著周圍雖然安靜下來但眼神裏全是蠢蠢欲動的獸人, 內心卻非常平靜。向墨其實大致也猜出了會是誰在伏擊他們, 回想得罪過的獸人, 結果昭然若揭。

在向墨思緒放空的時候, 一旁的程非動了動腳剛想要湊近,突然一個爪子擋在他們中間, 一只矯健的金雕強硬地擠了進來, 他斜斜看著程非, 張了張嘴:“你往邊上挪挪,這是我的位置。”

程非扯了扯嘴角, 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抱歉,我和向墨是一個部落的,站在一起有什麽問題嗎?”

晨嗤笑了一聲,眼裏帶著高高在上的倨傲:“你們站一塊,到時候打起來了,就你這樣的能保護他?”他扭過去,沖著向墨,聲音肉眼可見地軟下來:“倒是你,記得躲遠點,等下攻擊起來不長眼。”

程非一直帶笑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目光頓時陰沈下來:“你就能保護好他?”

“哼,那當然!我可是......”

向墨突然蹙了蹙眉:“噤聲,來了。”

樹上頓時安靜下來,四周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簌簌的聲響,以及.....逐漸靠近,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

“所以我都說了不用看,就那群軟弱的鳥人怎麽可能還回來,早飛遠遠的咯。”

一陣沈悶後,另一道厚重低沈的聲音傳來:“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要我說,大哥就是你太小心了,又不是所有獸人都像我們鐵甲部落的戰士一樣勇敢強壯,幾只鳥人而已,即便回來了又能掀起什麽大浪,打回去不就行了。”

“對啊,我們還有這幾架連駑車,怕他們幹嘛。”

果然是鐵甲部落,他們還有連駑車.....向墨耳朵動了動。

犀牛的嗅覺很不錯,為了防止被發現,高山的獸人們都是分散地躲在樹冠的最高處,而向墨本應該和其他人形獸人一樣,藏在獸形獸人之後,較為安全的位置。但在向墨的自薦下,他選擇最靠近邊緣的那棵樹,而晨為了保護向墨,也跟著一起。

隨著聲音越來越靠近,攻擊他們的獸人終於露出全貌。

在最前頭的是七頭獸形犀牛獸人,大概是血脈優勢,他們體型龐大,在向墨見過的所有獸形獸人裏甚至可以排進前三,他們臉上突出的犀牛角甚至有向墨的半個身子長。獸形犀牛獸人還時不時用身體去擦撞身旁的大樹,通過大樹猛烈的晃動就能看出力道之大,但樹幹都被蹭掉一層樹皮,他們身上卻連一條白印都沒留下。

緊跟著獸形犀牛獸人出現的是七輛與他們體型一般大小的兩輪方形木制車,木車正前方的那面板上插滿了待發的箭,由獸形獸人拖著前進。向墨瞇了瞇眼,看來這就是沖著他們放箭的連駑車。

車子四周跟著十幾個人形獸人,而位於最中間也就是最大的那輛連駑車上,坐在一個魁梧的獸人,看得出這個獸人在整個隊伍中地位斐然。

要這樣算起來,人數上,高山並不占優勢.....

隊伍逐漸靠近,這群鐵甲部落的獸人也離他們越來越近,幾乎近在咫尺.....

高山部落裏已經有人按耐不住了,正要動一下翅膀時突然感受到一股涼意,他驟然僵住,擡頭就對上另一棵樹上向墨漂亮的眼睛。向墨沖他笑了笑,一只手指立在唇前,無聲地噓了一下,明明向墨表情溫和,眼含笑意,這只禿鷲只覺得自己頭部稀疏的毛抖了抖,他艱難咽了咽口水,老實縮起翅膀。

鐵甲獸人口中的大哥大刀闊斧地坐在最後面那輛連駑車上,臉色陰沈,看不出任何情緒,在他身下的車被拉出樹林的瞬間,一股陌生的冷香飄來,氣味若有若無,甚至那麽一下就消散在空氣中。

這個獸人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突然驚覺,猛地大喊:“不對!快轉頭撤回去!”

與之同時,“動手!”沒有任何征兆,向墨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平靜清冷,語氣裏的果決,讓樹上隱藏的獸人條件反射聽從。

比起下面對自家大哥的話還在遲疑中的鐵甲獸人,這次輪到高山部落的獸人搶占先機!

向墨率先從樹上輕盈地一躍,他目標明確,甚至在所有獸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擒賊先擒王,直接對上了唯一坐在車頂上的獸人。速度極快連晨都沒拉住。

雖然這只伏擊他們的隊伍還未徹底走出樹林,但領頭的獸形獸人已經全部暴露在σw.zλ.陽光底下,兩方的獸形獸人直接開打。

展翅的大鳥低空飛行,像一大片烏雲壓來,大鳥鋒銳的爪子狠狠抓在犀牛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一聲尖嘯,晨鷹眼銳利,瞄準犀牛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將爪子深深嵌入,竟然與另一只同伴一起將重達近十噸的獸形犀牛獸人直接抓上天空,在距離地面幾十米的高度又重重砸下,地面驟然濺起高高的血花!

犀牛發出長長的吼叫,如一座小山般朝一只剛剛落下的鷹雕碾去,鷹雕立刻原地起飛,但一側的翅膀還是被犀牛角直接貫穿,要不是晨眼疾爪快將受傷的族人從犀牛腳下救下,這只鷹雕便會在瞬間被踩成爛泥。

獸形獸人那邊的廝殺激烈,另一邊也是一樣。

車上的人形獸人不愧為他們的大哥,向墨人還在空中,他便果斷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朝向墨按慣性將會落下的地方砍過去,如果向墨這腳落實了絕對會被這一刀砍斷。

向墨勾了勾唇,重心猛地下沈,以更快地速度在刀刃到達之前先一步踩在連駑車上,一個側踢踹在獸人的手腕處。交手一個眨眼的功夫都不到,獸人手上的刀就掉下了車。

獸人眼色陰冷地落在向墨身上:“果然有點本事,怪不得老六這個蠢貨會敗給你。”

向墨挑了挑眉:“如果你是想說這些廢話拖延時間,我勸你還是替你的族人想想,直接去死總比受了折磨再去死強點。”

獸人咧開嘴笑了起來,但因為兇神惡煞的臉,讓他的笑顯得特別猙獰,他提高音量說:“我們鐵甲跟高山部落本來就沒有仇,要不是你們靈貓的獸人不識擡舉,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你看看高山受傷的獸人,這血是在替你們靈貓流的,要我是你,就以死抵罪吧。”

向墨還沒說話,正在打架的晨先爆了粗口:“死牛,打就打別放什麽臭屁,只敢躲起來偷襲的軟蛋,真丟中型部落的臉!”

向墨側目聽著晨罵罵咧咧,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對方大概也沒想著幾句話就能挑撥成功,晨還在罵著,他突然一個飛身跳下車,下一秒向墨身下的連駑車竟然從內部直接四分五裂地炸開!

穩穩落地、伸手撐在地面的獸人還沒露出一個完整的笑,背上猝然一沈讓他的笑停滯在臉上,他一個反手掏就要去抓踩在自己背上的向墨。

向墨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他擡腳直接把對方的頭狠狠踩進土裏,垂下眼簾,神色淡淡地看著腳下那顆頭:“誰允許你用臟手碰我。”

被一只來自小型部落的獸人踩在腳下嘲諷,這是他自出生以來就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即便在自己的部落,也沒人敢不給他面子。獸人半張臉都已經陷入土裏,他血紅的眼裏滿是戾氣:“不過一個小小的靈貓部落,最好趕緊放開我,要不然就等著鐵甲的報覆吧!”

向墨嘖了一聲:“果然是一個窩出來的,說的話都一樣。”

“如果放他們回去會留下後患。”程非來到向墨身旁,他的衣服上還沾著人形犀牛獸人的血。程非解決掉自己的對手後,看也沒看邊上還打鬥在一起的其他人,漠不關心地直直走向那個心心念念的背影。

“還是直接都殺了吧。”程非看著向墨嘴邊帶笑的弧度不變。

“不。”向墨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嘴角不知何時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既然他們把中型部落的名號看得這麽重,就放他們回去,也許還能親眼看看鐵甲部落是怎樣被取代的。”

“你在亂說什麽?!”被踩在腳下動彈不了的犀牛獸人劇烈掙紮:“別高興得太早了,你知道什麽叫做中型部落嗎?!只是打敗了我而已,中型部落真正的厲害你還沒見識過!”

“牛的嘴原來也這麽硬。”向墨環顧了一圈,看著已經打紅眼的所有人,突然覺得有些興致缺缺。他腳下一個暗勁將獸人踢暈:“這可輪不到我操心。”

程非在一邊擊退為了救大哥朝向墨攻擊的人形獸人,他終於想起來了,程非眼底微動:“你是在說木狼部落?但我不看好他們能取代鐵甲,所以以防萬一還是徹底解決了好。”

向墨從獸人背上走下來,腳尖勾起地上掉落的大刀,伸手接住,淡淡說:“我們的目的是盡快趕去藍瀾部落,繼續打下去,晨他們也會受傷,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程非終於將註意力轉向獸形獸人那邊。獸形獸人不像人形族人可以用武器,他們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身體,比如老鷹的利爪和犀牛的鈍角。他們又愛肉搏,有時候被戰鬥本能控制,真的會到不死不休的死戰狀態。

向墨將刀放在已經暈過去的犀牛獸人頭上朗聲說:“你們再不投降,我就殺了你們大哥。他死了,我想你們回去也不好交待吧。”

明明是一片混亂的戰場,向墨的聲音卻精準地穿進每一個獸人的耳朵裏。

鐵甲的獸人面面相覷,喘著重重的粗氣,先一步停了下來,畢竟他們真的不能讓大哥去死。

晨赤紅著眼,大力扇動翅膀,卷起凜冽的風,他聲音沙啞對著向墨不解問:“你要放他們走?”只是因為說話的人是向墨,晨才壓住暴躁問上一句。

向墨看著晨已經不再整潔的羽毛,爪子上還沾著自己以及敵人的血。他溫柔地註視晨說:“我不希望看到隊伍裏出現傷亡,你們最重要不是嗎?”

晨一楞,熱血上頭的腦子竟然真的因為這句話恢覆了一絲清明。

人形獸人總是比獸形獸人更快冷靜下來,開始思考。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高山的獸人看著己方受傷的夥伴,而鐵甲更不用說了,有犀牛連角都被折斷了,大哥還在敵人手上。慎重考慮下,最好的選擇的確正如向墨說的,可以熄火了。

高山部落站在原地休息養傷,冷冷看著鐵甲的獸人一瘸一拐相互攙扶著離開。晨停到向墨身後的樹上,他的爪子因為使用過度,好幾只指甲被從根部撬起。向墨靠在樹上,擡眸問:“疼嗎?”

晨擡起爪子看了看,滿不在乎地說:“哪個獸人身上沒有傷,這都是我們打敗對手的榮譽。不過你還是算了,還是有一點點疼的。”

向墨輕輕笑了起來,徐徐的林風將他的頭發微微吹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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