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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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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市集熱鬧了三天, 各部落的獸人們來時帶著滿滿的貨幣和貨物,去時也是滿載而歸。但讓某些抱著特殊想法的獸人可惜的是,靈貓部落那個驚鴻一現的小貓哥哥除了第一天就再也沒在攤位上看見過, 去刻意蹲點的獸人也都只能失望離開。

不過這種求而不得的神秘感, 反而更容易叫人念念不忘。不少獸人在走之前還特地準備了書信、禮物拜托靈貓的獸人代交,都被程非以二兩撥千斤的方式退了回去。

返程的路上,無意間撩動無數少男少女並留下一地芳心碎片的向墨正坐在板車上, 心情微妙地看著手裏的哨子。

哨子用銀灰色的繩子綁著,另一頭系在他的脖子上。向墨的手指在上面細細摩挲著, 哨子的長度有向墨的手指長, 材質不是木頭, 硬硬的很光滑, 帶著一絲冰涼,更像動物身上的骨頭。

哨子上面沒有任何磨損和使用過的痕跡, 看得出被保存得很好。

那天晚上在知道向墨打算前往獸神殿後, 紀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擡爪扒拉了一下頸部的狼毛,露出一枚盈白色的哨子, 他微微壓下身示意向墨把哨子取下來:“這個你拿去。”

向墨略帶好奇地湊上去, 看著藏在狼毛下面的豎狀物瞇了瞇眼, 啟唇間微涼的氣息打在紀的頸部:“這是什麽?”

紀豎起的耳朵快速抖了抖, 身後的尾巴啪啪打在樹上,他側過頭不去看距離自己僅半掌遠的人, 將亂了一瞬的呼吸平覆下來:“有事找我就吹響它, 多遠我都能聽見。”

向墨稍稍後退一步, 擡眸看著即便壓低了身體也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狼王,琥珀色的眼眸仿佛盛滿了清酒波光流轉, 晃得紀有點頭暈。向墨輕笑了一聲:“原來是這個用途,可為什麽要給我?”

紀低垂下頭,湊到向墨面前,狹長的狼眸定定看進向墨的眼裏:“這種熟悉的感覺,總有一天我會知道出自哪裏。不過在此之前,我決定順應自己的心,想給就給了。”狼王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但就當下,他第一次不想抵抗這種無法掌控的情緒。

哨子在向墨的手指間來回旋轉,拒絕?沒必要,他和這頭狼之間的確也存在著暫時無法解釋的聯系,在搞清一切之前,這聯系,斷不了。

正在向墨懶懶地靠在板車上心不在焉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邊上傳來,隨後一塊幹凈的棉麻布出現在向墨跟前,布裏裹著幾顆眼熟的果子。向墨眉梢微挑轉頭看去,程非笑瞇瞇地擡手又往向墨前送了送。

程非狀作不經意地瞥了那只哨子一眼,若無其事收回視線笑著說:“吃不吃?”

向墨隨手將哨子收了起來,漫不經心道:“你這是把人家攤子都包了?”

市集後面兩天,向墨有在水族的攤位上看到這種紅果。果子被水族獸人裝在用石頭鑿出的罐子裏,旁邊還擺滿了大量冰塊,就為了盡量保持它原有的風味。但這紅果口感偏甜,除了部分像向墨這樣嗜甜的獸人,大部分獸人並不愛這味道,吃就吃個新奇,因此水族獸人出售這紅果沒有量只能保質,成本貴了,每一枚出得價格也是非常高。

程非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笑道:“第一次見面太過匆匆,沒準備什麽禮物,後來再想補上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所以看這個你喜歡,就去多買了一些。”

向墨伸手拿了一枚,對程非笑了笑:“我吃一個就好,謝謝。”

見向墨確實不打算吃第二個,程非就將紅果包在布裏重新收了起來。程非手按在車邊上一撐,腳一跨就跳上來,他大咧咧地坐到向墨邊上問:“決定了嗎,要不要去獸神殿?”

“如果決定要去獸神殿的話,最快的路線是坐船穿過藍瀾部落的領域,過海前往中央大陸。我問了市集上的水族獸人,在他們來這參加市集前,藍瀾部落的唯一公主進入了轉化期,所以那段時間整個部落封鎖了海域,不允許外人借道。”程非說。

“不過好在離開前他們告訴我,收到族人來信,海域已經重新開放,大概是那位公主已經度過轉化期。不過怕夜長夢多,我們最好還是盡早啟程。”程非想了想認真說。

藍瀾部落是一個由水族獸人組成的中型部落,他們的首領也是他們的海王,水族不像其他部落選拔首領的方式是能者上庸者下,他們是以王族為首,神權王權並存。

這個進入轉化期的,不僅僅是他們部落的公主,更是下一任海王,所以水族再怎樣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向墨薄唇微動,他看了程非一眼,輕嘆一聲:“這麽著急嗎?”

程非眉眼彎起,對向墨他擁有足夠的耐心:“我們早去早回,解決了你身上的問題也能盡早讓冬姨冬叔安心。”

向墨的一只手隨意地放在身側,他聽著程非的話,手指緩緩敲著身下的木板:“好,我知道了。”

知道向墨決定去獸神殿後,程非顯得特別雀躍:“到時候我陪你。我以前去過,對路線還比較熟悉。”

向墨歪著頭看向程非:“部落的事,你不需要幫忙?”向墨在靈貓部落也待了幾天,知曉老首領很看重程非,隱隱有想培養他成為下一任首領的打算。

程非擺了擺手,笑道:“沒關系,路上不需要太久。”

——

翻了七個山頭,在太陽即將下山前,一行人連著幾車的貨物終於回到部落。

他們才剛一到,腳都還沒站穩,部落裏一群幼崽就團團圍了上來,唧唧呱呱抓著到家的獸人們問他們一路上好玩的事和買到的東西。

“大伯我要的蜂蜜你給我帶了嗎?快給我看看!”

“老爹你有沒有買到漂亮的貝殼啊?我答應給小花做風鈴的,不然她就不跟我玩了!”

“向墨哥哥,我好想你!你終於回來啦!”

“嗷嗚嗷嗚!!”

“喵嗚~~~”

...

只離開了3天,安亞的個子往上猛躥了一大截,現在都已經快到向墨的肩膀了。安亞淺黃色的短發有些發卷,模樣看樣子明顯也懂事了很多,見到向墨還往其他獸人身後躲,朝著向墨露出靦腆的笑容,沒有一點之前哭鬧著要弟弟的樣子。

瞧著安亞不好意思的樣子,向墨不禁笑了笑,長得好快,一點都不像....不像...什麽...向墨放空的思緒猛地一滯,等等,不像什麽....他剛剛是想說什麽!

站在嘰嘰喳喳的人群邊上,向墨的思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隱約感覺自己即將觸碰到一個模糊的薄膜,似乎只要再往前往深就能捅破....

可惜還不夠.....

向墨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動作溫柔地抱起一直在他腿邊蹭來蹭去的黑貓幼崽,彎起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小貓的下巴。

現在的他並不知道如果真的捅破那層薄膜後會發生什麽,亦或者,是否會驚動使他變成如今這般的幕後人。如果是第一天醒來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戳破,但現在,倒不如先維持現狀,去一趟所有人都想讓他去的獸神殿,挖一挖這後面到底藏了什麽....

向墨嘴唇微揚,如涓涓清泉般溫潤慵懶的笑聲聽得人耳紅,發自內心的愉快讓他本就精致的眉眼愈加絢麗奪目。

前來跟他告別的程非不禁楞在原地,置於身側的手緊緊捏成拳,他帶著笑走了過去:“發生什麽了這麽開心?”說著還想伸手接過四仰八叉躺在向墨懷裏的幼崽。

小貓敏感地察覺到突然湧來的氣息,將毛絨絨的小腦袋擠進向墨的懷裏,還拼命往裏面鉆。

向墨好笑地安撫般順著小貓的後背說:“沒什麽,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程非眼底微閃,他放下手,接下來他還需要去統計整理這次趕集的成果只能先行離開,他看著向墨的眼裏滿是軟軟的笑意:“這幾天辛苦了,冬姨冬叔還在家裏等你,早點回去。”

向墨頷首:“恩,你去忙吧。”

——

冬姨的家是一間位於樹上的3層木屋,第三層便是向墨醒來時待的房間,也是向墨在這歇腳的屋子。

向墨還沒推開門,木門就從裏面被拉開了。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兩張喜笑顏開的臉,向墨也跟著輕笑:“我回來了。”

吃飯前,向墨將冬姨給的貨幣一枚不少的交了回去,還把自己買的禮σw.zλ.物拿出來,冬姨的是羽毛頭飾,冬叔是一件羊毛編織成的外套,這羊毛自然不是出自獸人,而是野外的自然種。

市集的交易手段除了貨幣購買,還可以以物換物,這對於向墨來說都不是大問題。

冬姨還在因為向墨沒用錢而生氣,但又舍不得跟向墨發火,沒想到始料未及就收到了禮物。她猝然捂住嘴:“我,我去看看鍋裏的湯煮好了沒?”邊說邊低著頭,急急轉身往廚房裏快步走去。

冬叔坐在椅子上看著伴侶慌亂的背影嘆了口氣,眼裏的感傷很快被欣慰替代:“你冬姨她很高興,我也很高興。”

向墨輕輕應了一聲。

冬叔有些愛不釋手地摸著外套,又小心翼翼放下,他關切說:“所以使者大人的意思,是想讓你去獸神總殿嗎?”

向墨點點頭:“我打算盡快去一趟。”

“早點把問題解決也是好的,可這也才剛回來,沒想到又要出門了。”

正說著,冬姨端著湯走出來,眼角還略有濕痕但並不影響她眼底滿到快溢出的溫柔笑意:“吃飯了。”

向墨站起身,幫忙擺放碗筷,動作間,掛在脖子上的哨子不小心露出了一點邊緣。

“咦?”冬姨眼尖,吃驚地說:“這是齒嘯嗎?”

“齒嘯?”向墨微微一楞。

見向墨毫無偽裝的疑惑,冬姨蹙起眉,一臉生怕自家孩子被壞獸人騙了的樣子:“這東西能讓冬姨看看嗎?”

向墨將掛在胸前的哨子拿了出來。

冬姨一看便斬釘截鐵說:“沒錯,是齒嘯。”

一聽到這話,冬叔猛地站起身,一直溫和慈愛的聲音第一次在向墨面前裂開:“齒,齒嘯?!”

瞧見面前兩人一臉激動的模樣,向墨摩挲著齒嘯的動作一頓,遲疑問:“這是有什麽問題嗎?”

冬姨將鍋用力一放,語氣裏竟然還有一絲咬牙切齒:“是我和你冬叔的錯,瞧著你直接進入成年期,一時疏忽,很多事情本該一點點教的。”

“獸形獸人在度過轉化期後,乳牙會脫離身體,更堅硬的大犬牙會替代迅速長出來。掉落的乳牙獸人也不會扔掉,絕大部分體型較大的獸人因為牙齒也足夠大,便會選擇做成齒嘯,也就是你手上這種。一些獸人體型較小,乳牙即便做不成齒嘯一般也會做成隨身物品帶在身邊。”

“對於獸形獸人來說,這是非常重要和寶貝的東西,他們比我們更看重轉化期,因為這代表他們真正強大的開始,代表他們戰勝轉化期的勇氣,是第一份榮耀。”

“到了現在,這種齒嘯還多了一層含義。”講到這,冬姨又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花崗巖做的飯桌硬生生被這拳頭砸開了一道縫,看得向墨一楞:“獸形獸人送出齒嘯,代表他看中了這人,其他獸人如果想要追求,就要跟齒嘯的主人打一架。”

“我們小向墨還是剛剛度過轉化期小幼崽,要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玩意兒,我要把他的尾巴扯下來!”冬姨激動地頭頂上突然冒出兩個長長的耳朵,兩只沙黃色的耳朵距離很近,像倒扣的杯子,還猛地往後折。

向墨沈默了一瞬,緩緩開口:“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比如方便找人?”

“哼!”冬姨還在生悶氣,冬叔拍了怕向墨的肩:“沒事,收了齒嘯也沒什麽大不了,本來就那個獸人自己要送你的,跟我們又有什麽關系,隨便當個口哨玩玩。”

向墨無奈:也許您不邊說邊卷袖子可能更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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