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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怒江峽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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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怒江峽谷(三)

氣氛一時凝固住了,沈眠眠尷尬地笑了笑,用力扒在屋檐上

下方的陳理言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怎麽了,眠眠,爬不上去嗎?”

“哦哦,不是不是……”沈眠眠盯著祝昭,“我是說,找,找到借力的地方了。”

眼看著她一點點往下滑,沈眠眠的手伸向了祝昭的胳膊,沒等她握住突然就想到了祝昭胳膊上的傷口,楞住了一下。

誰知祝昭竟然直接扯著沈眠眠的小臂,將她整個人拉了上來。

“噓。”祝昭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往下方看。

瓦片被祝昭掀開了一小塊,沈眠眠趴在屋頂上,能看見屋內的情況。

“怎麽樣?”陳理言不敢大聲詢問。

按照約定,她留在下面望風,陳理言站在遠處,看到屋頂上一只手豎了起來做了個OK的手勢,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沈眠眠幾乎恨不得整張臉埋進那個瓦片的縫隙裏。

她看到阿英坐在角落裏凳子上默默抽泣,兩個奇裝異服的人,一個站在床邊,一個蹲在裏屋的正中央。

沈眠眠瞇著眼睛瞧著,蹲著的人手裏拿著幾個竹簽一樣的東西,一個一個往地上擺,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蔔算著什麽。

床邊的人這則是仔細檢查著阿都的情況,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阿都的臉白的嚇人。

沈眠眠這才註意到,阿都的床邊似乎擺著一個碗,碗裏好像還放著一枚雞蛋。

卦師好像蔔算完了。

他收起東西,走到村長和祭司耳邊說了幾乎,只見村長大驚失色,幾乎逃似的離開了。

只剩下阿英一人等待著兩人的宣判。

阿英顫抖著站起來,抹了把眼淚,忍著哭腔,局促不安地攪動手指。

“是中蠱了。”

就算是預料之中的話,還是讓阿英心頭一顫,猛地跌坐了下去。

“可解?”她抓住祭司的手就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

沒等祭司有所反應,一塊小石子砸到了沈眠眠身邊的瓦片上,弄出了不小的聲響。

“沈眠眠!”

是陳理言在喊她。

沈眠眠擡起頭,看到陳理言在樹後面使勁朝她揮手。

“有人來了!快下來!”

沈眠眠看懂了陳理言的嘴型,登時一驚,她扭頭想去找祝昭,可身後的瓦片整齊無痕,一點兒也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祝昭已經走了。

沈眠眠小心翼翼爬到屋檐處,屋檐不算高,陳理言在下面接著她。

她聽見了腳踩在幹枯的落葉上的聲音,沙沙作響。

確實有人來了,得趕快。

沈眠眠順著往下滑,誰在外套的拉鏈突然勾在了瓦片上。

“完了完了……”沈眠眠用力扯著衣服,陳理言在下面拖住她的腳踝。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沈眠眠急得滿頭大汗。

千鈞一發之際,沈眠眠終於扯斷了拉鏈,在陳理言的幫助下跳到了地上。

剛準備走,身後,卻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在幹什麽?”

陳理言和沈眠眠兩人腳步一頓,拔腿就跑,一雙手卻先一步扣住了兩人的肩膀。

“跑什麽?”他說。

兩人頓時僵在了原地,沈眠眠的心跳快到就要跳出來了。

陳理言按住她的手,緩緩轉過身,腦子裏迅速盤算著解釋,許多話卻在見到身後的人的一瞬間被堵在了喉嚨裏。

“趙大叔?”陳理言有些奇怪,“你怎麽來這兒了?”

趙大叔?趙錢中大叔嗎?

沈眠眠聽見陳理言的聲音也轉過身來,看見是熟人,下意識松了口氣。

“趙大叔,你可嚇死我們了。”沈眠眠捂住心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相比之下,陳理言就要冷靜得多,她四下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太危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於是三人悄悄繞到了岔路口,這裏偶爾有人經過,即使別人看見也不會有人懷疑。

“趙大叔,你來找我們是出什麽事兒了嗎?”她問。

趙t錢中:“本來岑老師拖著若瑪在村裏閑逛,誰知村長來了,拉著若瑪說了幾句話,然後若瑪就著急忙慌地走了。”

“岑老師讓我來找你們,趕快回破屋。”

破屋就是村裏為他們準備的房子,其實看得出來很久沒人住過了,只是稍微打掃了一下,鋪了幾張床。

“好。”

正好她們也有事要和岑平河說。

三人趕到破屋外,已經臨近中午了,江清臣拿著昨晚送來的食材在做飯,徐力和岑平河看著柴火。

岑平河:“怎麽樣?”

陳理言:“有些發現。”

兩人異口同聲。

沈眠眠坐下,仔仔細細講述了自己在屋頂看到了一切。

說道蹲在地上的卦師,岑平河忽然開口了:“他在蔔卦。”

眾人看向他。

岑平河繼續說:“人一旦中了蠱,到醫院查不出,治不好,這時候就需要請高明的祭司和卦師來解。”

“也叫治蠱。”

岑平河隨手撚起一片落在地上的樹葉,反覆摩挲著:“一般需要先請卦師給中蠱人算卦,算出他中的是什麽蠱,來自何方,然後再請祭司對癥施法,舉行相應的祭祀儀式來驅蠱。”

“你看到了竹簽是卦師蔔算中常用的一種,將竹簽在手中搓好後,按照排放數和規律占蔔吉兇。”

岑平河說完,所有人沈默了。

“真有這麽……靈嗎?”江清臣舉起勺子問。

“不知道。”岑平河說。

我們認為荒誕虛無的東西在這裏的人眼裏是一種超脫了信仰的存在,他們相信這些巫蠱之術,是因為這種東西早就進入了他們的生活,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存在法則。

“哦對了,我還看到阿都的床頭擺了一枚雞蛋,那人……”沈眠眠補充道,“那人應該就是祭司,好像還和阿英說了句,可解。”

“可解?用什麽解,雞蛋?”江清臣舉著勺子蹲在一邊,清澈的眼裏透著好奇。

“滾雞蛋,又叫滾蠱。”岑平河捏碎了手中的枯樹葉,“拿一個新鮮雞蛋,在雞蛋尖的那一頭插一根新針,每天黃昏給染了蠱的孩子滾,一邊滾一邊把所有可能沾染的蠱念一遍,滾完了,再取一碗米,把這個雞蛋放在孩子枕頭邊,蠱就會來吃沾了孩子腥氣的雞蛋。”

“這樣就好了嗎?”沈眠眠問。

“當然還沒有。”岑平河說,“要連著滾三個晚上之後,在第四天清晨趁著蠱還沒離去,趕快把雞蛋放到瓦罐裏,抓把米,在和著一團亂發,蓋住雞蛋,用一只破鞋蓋住瓦罐口,燒火煮透,若是剝開以後雞蛋爛的像破布一樣,就表示真的中蠱了,接下來就要連著再滾幾個雞蛋,等到剝開的雞蛋光滑潔白,小孩兒的病也就好了。”

“在有些地方這種滾雞蛋的方法還會用到甲馬,是一種符紙樣的東西,把雞蛋用甲馬紙包住扔進火了燒,要是雞蛋炸開,證明蠱蟲邪祟也就沒了。”

“這麽神奇!”大家不說話,江清臣驚呼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氣氛凝重,顯然在這個時候遇到這種事情著實有些蹊蹺。

空氣中好像真的彌漫起了一陣糊味。

江清臣皺著鼻子嗅了嗅,突然跳了起來:“完了,我的鍋!”

聽故事聽得入了迷,都忘記了還架在火上燒的爐子,裏面燜的臘肉飯已經有些糊了。

江清臣鏟了鏟鍋邊,鍋巴已經黑了,他一邊用力地鏟,一邊聚精會神聽著他們談論。

“那……話說回來,那個卦師是不是可以算到是誰下的蠱?”趙錢中小聲開口道。

卦師可以算到是誰下的蠱?

陳理言反覆琢磨著這句話,突然屋外傳來了一陣吵嚷。

門猛地被從外面踹開了,木板被踩在腳下,一群人拿著刀棒棍子,氣勢洶洶地將幾人圍成了一圈。

“給我抓住她們!”村長指著他們,大聲喊道。

一群人聞言沖上前,迅速架住了陳理言幾人的胳膊。

“村長,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什麽也沒做啊。”沈眠眠覺得雲裏霧裏的,臉被拍在了一旁的桌上。

另一邊的徐力已經掙脫開了束縛,村民手裏拿著棍子,徐力也不甘示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板斧。

“砰”的巨響,棍子猛地敲在了徐力腦袋上,徐力兩眼一翻,重重砸了下去。

“村長,你這是做什麽?”陳理言奮力擡起頭,凝視著村長的眼睛,冷聲問道。

“你們幹的事,你們自己知道。”村長讓出一條路,阿英從後面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兩個穿著怪異的人。

“昨天傍晚,我家阿都就是撞見了他們!”阿英指著陳理言,憤怒控訴道,“就是她。”

村長斜睨著陳理言,又環顧了一圈這間屋子:“給我搜!”

搜?搜什麽?

陳理言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身後的村民一擁而上,把整間屋子掀了個底朝天。

陳理言的目光落在了若瑪昨晚送來的那個籃子上,因為要做飯,江清臣把籃子拿了出來,這會兒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註意到陳理言的目光,村長看到了那個籃子,一步步靠近。

他的手放在了蓋著的白布上。

陳理言的心跳的很快,她有預感,那裏面一定藏著不好的東西。

果不其然,幾乎是掀開白布的瞬間,一只黑色的大蝴蝶,撲扇著翅膀,從裏面竄了出來。

“找著了,找著了……”村長扭頭呼喊著。

看到蝴蝶的剎那,沈眠眠和江清臣瞳孔一震。

“這怎麽可能?昨天明明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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