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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寫了一整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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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太子似乎沒打算這時候發難,揭穿什麽,待到田公公攙扶著年邁的皇帝坐下,他也在對面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把目光投向柒月看著的另一個人,眼裏閃過一絲異樣。

柒月等到秦槊入座,在他下方的另一處座位上坐下,聲色不動。

田公公等眾人坐好才揚聲傳膳。

宮人規矩地端著貢菜各自走到幾處,將禦膳房準備的晚宴菜品分放桌上,很快退了出去,用時很短。

柒月留意到每個餐臺之上都有一個銀制的壺和一個飲酒用的杯,有點擔憂了上來,看來有人別有用心。

秦槊好像一點沒察覺,正拿著他身前那個在興致勃勃地把玩。

皇帝拿起雙箸招呼三人起筷,秦槊聽到招呼,放下銀壺,只是捉著筷子夾了口菜,卻皺著眉頭沒吃。

“槊兒,你怎麽不吃?桌上的飯菜不合你胃口?”皇帝見到他這模樣,放下筷子問。

皇帝賜宴就是再不合胃口也不可以表現出來,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柒月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要適可而止,適時地故意壓低聲提醒:“殿下莫挑食。”

挑食一向都是小孩兒的秉性,孩子對任何食物的表達都很直接,絕不會曲意迎合。柒月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是入戲,“敬業”。

秦槊聽見柒月的“囑咐”才把那塊醬肉放進嘴裏,忽然又開心了上來,“咦。父皇,這肉看著難看,卻很美味呢。”

皇帝哈哈笑了起來,沒好氣地怨道:“你和幼時還是一樣,一點兒沒變。看見不愛吃的東西就會皺眉,一臉嫌棄。不過比起那時你是長大了不少,沒有吵鬧,令朕頭疼。”

太子也跟著牽強笑了幾聲,趁機斟了一杯酒,站起身舉著酒杯說道:“父皇,六弟今日歸來,乃是喜事一件。即是歡喜怎可以無酒?”

皇帝難得對太子的話露出讚同的神色,大殿裏隨侍的宮人趕緊給幾人斟滿了酒。

柒月尚未表示,秦槊已斷然拒絕道:“我不喝酒的。”

秦槊不喝酒柒月一早知道,原因自然也很明白。貪杯亂性,秦槊在這方面一向自制,畢竟有的人一喝醉就會口不擇言。以他隱忍十幾年的這種堅韌,又怎麽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因此柒月站起身對著因為遭到拒絕,面色暗沈的皇帝躬身秉道:“陛下,殿下從不喝酒。不是對您不敬,而是因為飲酒傷身,對自身修行也不好。陛下也請適量。”

皇帝臉色稍稍緩和,卻一下子來了興致,“修行?槊兒如今在修行?”方才並未真的發話要這兒子喝酒,皇帝顏面上尚算過得去,因此一句話就將方才的不悅掩蓋了過去。

秦槊倒是會順水推舟,稚氣地說:“都是杜卿教兒臣的。”

“哦?”皇帝看了看柒月,似在詢問。

柒月自見到那壺酒就已經在思量對策,說出剛才那番話,也是經過一陣思索的。現在終於明白當初為什麽秦槊對她說他身邊需要她這樣一個人了。一來可以把看似精明的事都推到自己身上,二來他確定她應該應付得來。

“回陛下。殿下確實是跟著臣在修行。”柒月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快不慢地回答道:“臣族中有種養生之道,不沾葷腥,不吃太過辛辣的食物,酒自然也是不可飲的。臣的家父修行此道已有數年,容貌與年輕時變化不大,精神更是與年輕人沒什麽兩樣。”

皇帝對這事十分有興致,幹脆放下手裏的筷子,問:“真有這般神奇?”

柒月點點頭,“臣不敢欺君。”

“那朕倒要好生聽聽。”

人一旦什麽都有的時候難免會有延年益壽的想法,柒月知道即使如面前這位九五至尊也難逃這樣奢侈的欲望。過去的半年裏,柒月早已了解到這位皇帝期盼長生已有許多年了,更是在十年前請了一位所謂的國師為他煉丹制藥,不過顯然並沒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人一旦發現自己回天乏力,漸漸老去,頭發白了,腰身也沒壯年時挺直有力,就會更加害怕兩個最忌諱別人提及的字--死亡。

“陛下。臣族裏沿襲下來的這套養生之法頗為覆雜,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夠解釋得那麽詳盡。而且傳道之前必須清心沐浴,臣恐擾了陛下與殿下團聚的興致,可否另擇一個日子,容臣慢慢細說?”

皇帝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呵呵笑了笑:“好,好。改日再聊。杜卿隨槊兒入京一路上也辛苦了,是朕太過心急。修行之人最講求淡泊清凈,待杜卿休憩幾日再說不遲。”

晚宴很快回到了方才的氣氛,柒月得到皇帝的許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子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輕易放棄,等大殿重新恢覆寧靜,又再次舉著酒杯站了起來,“不過我觀六弟並未領悟杜卿修行的真諦,方才還將好幾塊肉放進嘴裏了。既然尚未參透,又何必勉強推卻?難道是擔心自己不勝酒力,惹父皇生氣?”

太子這句不鹹不淡,卻正好戳中要害。柒月與秦槊之間的默契的確還是不夠。

皇帝方才已打消讓秦槊喝酒的念頭,這下又似乎“興致”上來了,“槊兒,你皇兄盛意拳拳,身為兄長難得放下身段來想與你共飲一杯。朕也不幫你了,今晚你兄弟二人不醉不歸,就當朕命他代朕與你接風好了。往後你若執意不喝,朕絕不勉強。”

柒月知道只因太子那句看似玩笑,卻本意挑唆的話令皇帝起疑了。不過一開始也沒想過三言兩語就讓人信服,只是擔心秦槊酒量不好,真的露餡兒,到時就麻煩了。因此小聲說道:“殿下適可而止。”

其實秦槊早在她說話前已端起了身前滿滿的酒杯,聽見柒月的話,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杜卿也總是說六弟管不住自己的嘴,可肉真的太美味了。六弟好些日子沒吃得這麽暢快,卻被太子哥哥看見了。六弟沒好好聽從杜卿的勸誡,就把這杯酒當作懲罰,陪太子哥哥喝一杯吧!”

說完秦槊仰頭一飲而盡,喝完就咳嗽了,“酒真是太難喝了。難怪杜卿老說不能喝酒,太子哥哥,你怎麽會喜歡喝這麽難喝的東西?不喝了,不喝了,以後皇弟都不喝了。”

太子笑了笑,“那可不行。父皇都發話了,今晚咱倆不醉不歸,六弟,你可想清楚了,那可是抗旨啊!方才的乖巧都到哪裏去了?”

秦槊很生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好吧!就今晚哦。”說完竟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好像很厭煩地把酒倒進了嘴裏。

太子得逞,自然不能只看著弟弟喝酒,飲下手裏的,才坐下吃了兩口菜。

秦槊好像存心灌醉自己一般,一杯接著一杯,連菜也沒好好吃上幾口。

柒月這下真是急了,趕緊挪到他身邊,拿下他手裏的酒杯說道:“殿下,就算您舍命陪君子,酒也不是這樣喝的。這樣喝下去您會醉的,陛下也會生氣。”

皇帝也覺得他太耍小孩子脾氣了,趕緊招呼道:“槊兒,今晚時辰尚早,和你太子哥哥慢慢飲就是了。不必逞強。”

“哦。”秦槊這才乖乖不鬧騰了,“頭怎麽有點暈忽忽的。杜卿,我是不是生病了?”

柒月知道他酒量淺,卻不知道他這會兒究竟是裝,還是當真醉了,趕緊替他揉揉頭上的太陽穴,希望他能好受一點,“殿下,您只是喝酒上頭了。趕緊吃幾口菜,別再任性了。”

秦槊聽話地夾了兩口菜放進嘴裏,轉頭對著柒月一笑,“若是我真的醉了,杜卿記得要扶我回去。”

柒月唯有應了聲好。

這頓飯吃得柒月相當郁悶,剛坐回座位上,太子又來勸酒。皇帝並不阻攔,面帶微笑看著這兩兄弟你來我往,不過柒月看出這一切不過是他在試探,太子的那句話對他影響不小。或許這許多年,身邊的人對他好都存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和目的,他很難相信有誰是完全真心的了。

不過這樣也好,當遇到一份真摯單純的感情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會越發的珍惜,才會真的視若珍寶。

這一切就要看秦槊今晚的表現了……

酒過幾巡,太子也不免有了些醉意,回到自己座位上吃起菜來。

秦槊更是連杯子都拿不穩了,或許也是孤註一擲,竟然將身前那壺酒都喝光掉了。

“杜卿,杜卿在哪兒?”

柒月趕緊過去扶住他坐也坐不穩,搖搖晃晃的身子應道:“臣在這裏。殿下莫慌。”

“你怎麽變成兩個頭了?”秦槊幹脆癱倒在她懷裏,喃喃問道:“你吃好了嗎?我想睡覺。我要你扶我去睡覺。”

柒月擡頭拱手向皇帝微微施禮,“陛下,殿下看來是真醉了。臣……”

話還沒說完,秦槊爬了起來,跪在地上,楞楞地看著柒月,忽然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

柒月臉都白了,推又不敢推,唯有掙紮一下,坐著退了幾步,“陛下,殿下是真醉了。”這家夥究竟是真醉還是在演戲?

皇帝也被這一幕驚呆了,醒過神說:“趕緊命人扶他回去。這孩子……是該給他賜門親事了。簡直胡鬧!!!”

柒月得到許可,爬起身,趕緊請田公公幫忙喚來在宮門外等候的戰無雙,架起寧酊大醉的秦槊,匆匆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執著地、誠懇地、求、收、藏!!!

某人的初吻哪!

怎麽可以借酒行兇?

怎麽可以如此隨便!

放開小柒!讓我來。

☆、25

一出宮門,戰無雙就把秦槊安置進了來時的馬車裏。見四下沒有什麽人,應該聽不見二人說話,問道:“殿下怎麽喝酒了?”臉上的表情似是在責備柒月為何沒照顧好秦槊。

柒月想起方才一幕,心情極為不好,“太子挑唆,我也無計可施。”以為自己想嗎?如果可能她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要知道到最後吃虧的人可是自己。秦槊完全是把她當道具用了,這種感覺很不好。不過不想這樣的事讓戰無雙知道,因此只字不提。

相信大殿內的事情,皇帝一定會吩咐眾人三緘其口,柒月倒也不是很擔心傳了出去。不過卻不願與秦槊呆在一起了,這人喝醉了不知道還會發什麽酒瘋,萬一真亂性上來,那就麻煩了,戰無雙是肯定不會仗義相救的,他只忠於他的殿下,這點柒月今日已經很明白。

“啊!今晚天氣真好,戰將軍可願意載我一程?”

戰無雙楞了一下,斷然應道:“不願。”

“最多我保證不會再讓戰將軍難做。可以嗎?”柒月殷殷地望著他,差點兒就要對他撒嬌。

戰無雙面無表情地看看宮門口,低聲說道:“離開皇宮前不行。”

柒月見他目光立刻就明白了,唯有委屈地說:“好吧!離開皇宮後戰將軍可要遵守承諾。殿下喝醉了,渾身酒氣,實在讓人有些受不了。”

戰無雙嗯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柒月爬上馬車,見到秦槊似乎靠在邊上睡著了,小心地在他身邊坐下,不敢打擾,以免驚了這熟睡中的人,惹來麻煩。

沒一會兒戰無雙吩咐車駕啟程,此時已經入夜,路上應該再沒有圍觀的百姓,因此禁軍也不用勞師動眾,單騎一輛馬車,有幾個人跟著就夠了。

就這樣馬車搖晃了一炷香的功夫,又緩緩停了下來,柒月聽見戰無雙在外面叫道:“出來。”

柒月這才悄悄走下馬車,回頭看了秦槊一眼,發現他是真的睡得很熟。或許那一吻只不過是他在失去意識前為自己和他做的最後掙紮。

柒月放下車簾,來到戰無雙面前,戰無雙伸出手把她拉到了身前坐下,“有點冷。”說完將她身後的鬥篷帽子翻了上來。

柒月沒做他想,規矩地坐端正了。

戰無雙吩咐車夫跟上,這才繼續馭馬前行。

夜裏的風夾著雪花,迎面刮在柒月臉上,好似一道道細小的利刃擦著臉上的肌膚飛過。柒月下意識伸手攏住鬥篷帽子的兩邊,想讓自己的臉貼在帽子裏的細絨上。

剛一動手,身子就傾了一下,戰無雙趕緊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冷冰冰地叮囑:“小心。”

自方才起,柒月就感覺有點兒冷,被他這樣一抱倒是溫暖了些許。戰無雙今天出門的時候穿著戎裝,不過卻不是他平日的那套銀甲。這樣的距離還是讓柒月有點兒難為情,趕緊伸手重新抓住身前馬匹的鬃毛,找到一個平衡。

“為什麽跟我騎馬?”戰無雙突然在耳邊問道,語調好似沒有了方才的冰涼。

柒月不想提起方才大殿裏發生的事,只說:“馬車裏味道不好聞。”

“外面冷。”戰無雙淡淡說道,“你還是回去和殿下……”

“不要。”柒月趕緊拒絕。

“到我身後去吧。”戰無雙提議。

柒月也感覺或許在他身後更好,點點頭答應了。

戰無雙停下調整了一下兩人的位置,又微微回頭叮囑了一句,“扶好。”

柒月笑了笑,發現他原來還有那麽一點啰嗦,取笑著說:“戰將軍平時對殿下也是這麽照顧有加的嗎?”秦槊會不會覺得他煩?所以才不給他好臉色。

戰無雙沒有回答,重新催馬前行。

走了一陣,柒月回想起禦書房裏那一幕,問道:“陛下為何對你說的那些話如此生氣?”

戰無雙沈默了許久才回答:“娘娘是陛下的禁忌。不可提。記住。”

“殿下的親娘?”

“嗯。”

柒月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一個人把另一個人視為禁忌,總有許多的理由。相信他們願意說,或者自己有必要知道的時候總會有人講明白的,好奇心太重不好。

“你頭上的傷……”

“無礙。”戰無雙回答地淡淡的。

柒月總覺得他有什麽事壓抑著,不再問,也懶得想了。是非恩怨總有了結的一天,相信秦槊是明白的。

回到驛館,戰無雙讓人將宿醉未醒的秦槊弄回了房間,又吩咐驛館膳房準備醒酒湯。

柒月只是叫醒了已經酣睡的向辰,讓他去看看戰無雙的傷,自己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柒月尚未起床戰無雙就來敲門了,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秦槊要見她。

柒月梳洗打理了一番,平靜地來到秦槊的院子。

經過一夜,風雪已經停了,但依舊沒有陽光,厚厚的積雪附在園子裏的各處地方,仿佛為這院子鋪了一層棉花。

秦槊沒在屋子裏,卻穿了一身青色錦袍蹲在院子裏獨自堆雪人,好像興致挺高。

柒月一進門就見到這樣一幕,確實有點醉了。

想起昨晚的事,深深吸了口氣,躬身行禮,喚了聲:“殿下。”

秦槊轉頭見到她,扯嘴笑了笑,那壞壞的模樣差點讓柒月恨不得沖上去給他兩腳。

“殿下今早起來好興致啊!頭不覺得痛嗎?”這人絕對不值得憐憫。

秦槊站起身,輕輕拍拍手,又笑了笑,“有我從齊陵郡專程帶來的神醫,這點酒算不上什麽,喝過他熬制的醒酒湯,很快就沒事了。果然不能喝太多酒啊!”

看見秦槊臉上的笑容,柒月故意把臉別開了。

秦槊輕笑,問道:“你打算讓向辰進宮?”

“嗯”

秦槊點點頭,“倒是個好主意。不過……太醫院從來不缺太醫,父皇的病若是能治,早已有人急著領這份功勞了,你就不怕徒勞無功?”

柒月看著他自信地笑了,“殿下所言,臣不是沒想過。不過陛下若不是病呢?如果太醫院的那幫太醫臣子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直言呢?或者根本就是診斷錯誤呢?”

“哦?”秦槊有點好奇了,皺眉看似不解,又略帶了然地問:“何以見得?杜卿似乎不懂岐黃之術,難道是我記錯了?”

柒月知道他不過是想要個答案,“臣的確不懂岐黃之術,但卻了解所謂方士的術術。皇上其實不是染病,但也確是染病。皇上自十年前就開始命人煉丹制藥,但那些並不是什麽仙藥。臣如果沒記錯,仙家講求的是內外兼修,沒有修成正果的內丹輔助,胡亂吞食外丹只會在體內聚毒。日子長了無異於慢性中毒,遲早……”

柒月並不將話講得太過明白,後果顯而易見。其實這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歷史上因為服用所謂的仙藥而丟掉性命的皇帝不知有多少。有些話若用柒月所知道的知識去講或許很簡單,但這樣說更容易讓秦槊明白。

秦槊聽完點點頭,笑著讚了一句,“昨晚聽你說起修行,還以為你是隨口胡謅,替我解圍,沒想到杜卿果然深谙其道。倒是小瞧你了。”

柒月一點沒因為這句話驕傲,只是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說道:“昨日靜觀陛下的臉色青黑,嘴唇略帶汙紫,身體微顫,沖動易怒。這些都是中毒的跡象。聽聞當朝國師乃是太子引薦入宮,因此太醫院是失察還是忌憚不好講。不過殿下若要上位,陛下這時候就必須身康體健,只有徐緩圖謀才是上策,所以他們的用心也就不是那麽重要了。只要能用就用,因此臣只不過是明白陛下所圖,太子所謀,善加利用,就已經足夠了。”也許戰爭來得更加直接,但畢竟那並非正途,況且柒月也不想因為覆仇而導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哦。”秦槊對這番話好像漠不關心,卻問道:“聽說昨晚杜卿執意不肯與我同乘,這又是為何?”

柒月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心這種事情,一時沒準備好答案,故意看了看他剛堆砌的雪人,問道:“殿下這又是為何?”

秦槊見她不答,笑笑,轉過頭也跟著看了一眼,問道:“好看嗎?”

說實話,柒月真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也不想評價地太過直接,傷了他的顏面,“臣只是一眼看出它的確是殿下的手筆。”

“那就足夠了。”

從秦槊院子裏出來,柒月用完膳房送來的早膳,剛想找本書來打發時間,卻又聽見戰無雙來敲門。不過這次僅僅是在小院兒的門邊。

柒月起身去給他開了門,戰無雙站在院子外邊似乎不打算進來。

“太子來了驛館,此時正在殿下院內,帶了陛下的聖旨來。還有幾副畫像,說是陛下要為殿下賜婚。殿下命我傳話,待太子走了,讓你去一趟他的小院兒,說有事相商。”戰無雙扶劍站著,面無表情地將話說完。

柒月昨晚就聽見皇帝有安排婚事的意思,一點沒感到意外,不過對於秦槊身邊的女人,柒月還是有點好奇,因此多嘴問道:“殿下尚未娶妻?”

戰無雙就這樣看著她,好似在說答案顯而易見。

柒月很快明白過來,都十五年沒回過京城了,皇帝之前只怕也是忘記了這回事。即便記得,又有誰家千金願意嫁給這樣一位皇子?既無望掌權,又不得皇帝歡心,搞不好人人均是避之不及。

不過……

“殿下沒有小妾?”這似乎也有點不合常理。

戰無雙終於肯開口了,“殿下嫌女人煩。而且……他的事越少人知道,風險越小。”

這理由足夠充分……

作者有話要說: 執著地、誠懇地、求、收、藏!!!

餓死了。

香香趕緊吃飯去。

☆、26

柒月不知道秦槊為什麽要讓她避開太子,不過能少見也是好事。

柒月幾乎可以確定太子已認出了自己,但為何沒當即發難,確實也令她十分費解。

待到太子離開,柒月才從自己院子裏出來,遠遠聽見秦槊那邊傳來一陣悠揚的曲聲。這是一種柒月很少聆聽的樂器,或者說如果是在從前有那麽多種曲風選擇,她是沒心情會好好靜下來欣賞這樣的純音樂的。

曲子透出一股蒼涼悲戚,幽寂空靈,似乎在訴說著吹奏之人的郁結,令人隨之傷懷,肝腸寸斷。不過細聽上來又帶著一股不在乎、不可一世的孤傲不屑。

這曲子很快停了下來,柒月也從這種情緒裏緩過了神,趕緊重新振作精神,走了進去。

院裏又只有秦槊一個人,他正背對著她伸手擡起一枝被積雪壓得很低的臘梅,湊過去深深吸了口氣。在他腳邊不遠竟是碎了一地的陶器,只能依稀辯出最初的模樣,或者正是他方才吹奏的樂器。難道是傳說中的陶笛?

“殿下。”

聽到這聲,秦槊凝住身子,只將俊美的側臉留給柒月,許久才問:“聽說了?”

柒月應了聲是。

秦槊笑了笑,嘲弄一般說道:“杜卿認為我該如何?”

柒月認真回道:“殿下以為呢?殿下的婚事從來都是應由皇上做主,這也正是你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子的最好機會。”

“所以我沒得選?是嗎?”秦槊轉過身,目光冰涼。

柒月下意識退了一步,這樣的他,第一次見到,冷肅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陰郁,一股既邪又毒的陰郁。可以讓人不寒而栗。

“殿下對皇上安排的婚事不滿意?”不然他怎麽會如此厭惡,厭惡到心懷怨毒。

秦槊靠近幾步,冷笑,“杜卿,你腦子裏除了權謀,除了覆仇,果然什麽都裝不下。正合我意。你替我拿個主意好了。畫像都在那邊石桌上,隨便選一個吧!”

柒月瞪大眼,“臣替你隨便選?”這人對於婚姻大事的態度真是兒戲。

“不然呢?”秦槊笑了笑,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畫像是我皇兄精心挑選的,其實選誰不都是一樣?只不過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探子罷了。美或不美,人品怎樣,根本就不重要。如果有得選……”

秦槊把目光緊鎖在柒月身上,柒月感覺背心一陣透涼,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大殿上的那一吻。

“臣遵命。”

秦槊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又欣賞那支臘梅去了。

柒月無奈走到院子裏的石桌前,從那些畫卷裏隨便拿起一卷,解掉上邊的繩子,展開看了看。畫上是一位四品將軍的女兒,眉清目秀,婷婷玉立。柒月覺得這女孩兒十分可愛,放在了左手邊兒。

太子也算為這事煞費苦心,石桌上共有二十來副美人圖,個個身世家底都算不錯。父親要麽在朝裏任有要職,要麽就是宗室後裔,最差的也有皇帝賜封的二世爵位在身。雖不能說個個傾國傾城,但大多長得標志動人。

一番挑選後,柒月先拿了一副最美的畫像呈到秦槊面前,“殿下請過目。臣認為這名女子家世與您最相襯,樣貌也與殿下十分之配,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秦槊微微側臉看了看,只一眼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家世的確太好,她母親一系早年便是太子朋黨。柒月,你想給我找麻煩嗎?換。”

柒月的確對朝裏的人際關系尚算不上了解,唯有將這副畫放到了一邊,又從中選出一位稍次的女孩兒,仔細看了看人家的家世,父親乃是一位戎邊的將軍,應該從未與朝裏的人有過往來,正是自己第一眼看見的那位姑娘,其實柒月對這女孩兒單從畫上而言,印象不錯,看上去不太像工於心計的人,倒有點心生憐憫,不太希望她卷進皇室的爾虞我詐之中。不過相對於自己眼下的處境,柒月狠下了心,於是又將這副畫送到秦槊面前,“殿下以為這名女子如何?”

秦槊轉眸看了看,皺起眉頭來,“容貌不佳。換。”

柒月哭笑不得,“殿下,臣以為這裏再挑不出比這二位更出挑的了。”他這樣還能叫做隨便?去天上給他求個仙女得了。

秦槊終於將身子轉了過來,丟開那支被他看了許久的臘梅說:“既是如此,何必拿給我看?”

還成自己的錯了,柒月真想駁他兩句,然後撂挑子走人,不過他選妃的好壞直接與眾人將來如何行事息息相關,唯有忍下這口氣說:“臣選的殿下均不滿意,不如殿下給個尺度?臣也好以此為準。”

秦槊緩緩幾步來到柒月面前,近得只剩半步距離,目光在她臉上掃過一遍,說道:“模樣如你就好,家世能象你這般清白。聰慧,凡事自己應付得來,堅強這點很重要。我最討厭女子哭哭啼啼,擾得人心煩。”

柒月被這標準說得楞了一下,被人這樣看得起是不是應該三生有幸?不過……

“殿下確定您是在選妃?”不是故意刁難?

“不然你以為呢?”秦槊傲慢地微揚起頭,“我的尺度很苛刻嗎?至少我確認這世上確有一人符合我這尺度,若不是她,其他的都可以隨便,只不過是擺在身邊的陪襯罷了。你替我拿主意吧。不過最終能不能嫁,嫁過來如何,我不保證。”

表白?柒月很後悔自己多嘴問了他這麽一句,“呃。殿下,這個很難,但要解決也不是不可能。”其他的柒月不好妄自尊大,但就身家這一點已是比登天還難。那麽只好擇第二條路了……

“說來聽聽。”秦槊笑了,饒有興致得等著答案。

柒月咳嗽一聲,很認真地建議道:“臣替殿下隨便物色一名,最好選個太子勢力的人,或許還有利用價值,您也不必因為不能善待她感到愧疚。”反正大家各有所圖,用完即丟,沒什麽大不了。

“杜柒月!!!你把本王當什麽了?”

打從聽見第一句話,秦槊就變臉了,可柒月還是把話全部都說完了,早就料到他會生氣,幹脆直接提醒道:“殿下,太子這出意圖十分明顯。要麽你做他的人,要麽大家撕破臉。臣權衡再三這時候與他較勁,極不劃算。倒不如順水推舟,領他這個情,讓他誤以為我們已經與他同一陣線。將來做起事來也不至於處處受他制肘,指不定還能讓他幫你一把。”

“杜柒月!”

秦槊抑揚頓挫的聲音再次響起,柒月避無可避,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不該說的也胡謅得一幹二凈,唯有躬身說道:“殿下,賜婚乃是皇上的意思,殿下從也得從,不從也必須從,難道殿下真要皇上誤會那晚大殿上……那臣的性命怕是留不了多久了。”

秦槊瞥了她一眼,走到那堆畫像前,看似隨手地拿起最初被他嫌棄的那副畫問:“眼下順從他真的對我有利?他豈不是就這樣平白換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連父皇都不知道的秘密。”

“也不盡然,”柒月長籲一口氣,“我與太子是舊識。雖談不上交情,但他卻以為掌握著我的秘密,這種情況下我斷然不敢與他翻臉。殿下只需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單純地對我言聽計從就可以了。眼下順從他,不過是權宜之計,一來為這次進京減少阻礙,二來也可以在他身邊探得一些對我們有利的消息,以退為進未嘗不可。他日太子倒下,殿下也未必會有機會娶這女子過門。我們需要爭取時機,培養自己的勢力,如果能讓太子的朋黨……對殿下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既然你有把握,我可以放手讓你去做。不過,有件事你必須事先應允。”秦槊丟開那副畫,轉眸看向柒月。

柒月問:“殿下要臣答應你什麽?殿下……”

“凡事量力而行。無論你用什麽方法都好,絕不可以以美色做鉺。做得到嗎?”沒等柒月問明白,秦槊便打斷了她的話。

柒月楞了一下,恭敬地應道:“臣遵命。”

“讓人來收拾一下吧。”秦槊轉身打算回屋子裏去。

柒月微微擡起頭看了他背影一眼,不經意想起了之前那首曲子,此時再看他的模樣,那抹傲然之氣,很難將他與那吹奏的人聯系在一起。

“殿下,戰太尉求見。”

柒月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就聽見身後傳來戰無雙的聲音。

秦槊停下,在房門前的石階上默默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說道:“請他進來。柒月你先留下。無雙遲點讓人進來收拾一下畫像。”

戰無雙領命退下,柒月這才直起身子,剛站好沒一會兒,就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沈穩有力,來人並不拖沓。

“小槊……”這人一進門就興奮地張開雙手,仿佛是要將誰摟進懷裏,可一見院子裏的人,又立馬換了個恭敬的姿勢。在門邊躬身行禮,面帶微笑說道:“殿下,老臣可把您盼回來了。方才一時開心忘了規矩,還請殿下贖罪。”

“外祖父何罪之有?親人相見本就該是如此,本王倒覺得您比父皇還親。”

作者有話要說: 執著地、誠懇地、求、收、藏!!!

香香明天有事請假一天。

咳咳!

☆、27

柒月與秦槊和戰無雙都相處了好些日子,二人對她很少避諱,因此早已知道這位當朝的太尉大人與這二人的關系,聽見秦槊稱他為外祖父絲毫沒有驚訝。見到戰太尉自然也行了個禮。

和柒月的猜測幾乎一致,戰太尉已是花甲之年,兩鬢斑白,或許是早年領軍,身子骨十分硬朗,說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一身便服錦衣,年輕時也應是位器宇軒昂的美貌男子。和秦槊二人有幾分像,不過更顯穩重老辣。

柒月端詳他這會兒,太尉大人也朝她看了一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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