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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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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以身入局

啟明怎麽會被愛德抓住?是故意還是不慎?她能幫啟明做什麽?

一連串問題掠過腦海,啟笑恬雙手背後,指縫泛起潮意,她強自鎮定地說:“查理教授請他做客嗎?”

“是的。”愛德說,“你和查理說,他手上有總結構圖,查理便請他過來談一談。”殺手灰綠的眼珠看著啟笑恬,似在譏諷她的惺惺作態。

“他交出圖紙了?”啟笑恬無視愛德的諷刺,快速思考啟明自投羅網的真實意圖。

“沒有,他燒掉了。”愛德說,“我在幫助他想起來。”

啟笑恬咽了口唾沫,循著直覺說:“他那麽聰明,肯定記得圖紙長什麽樣。”

“我也這麽認為。”愛德說,“啟女士一如既往的忠誠。”

“識時務者為俊傑。”啟笑恬說,“讓我和啟明聊聊,說不定能勸他醒悟。”

“不著急。”愛德說,“先晾他三天,醒醒腦子。”他窄瘦的臉咧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啟女士不會心疼侄子吧?”

“當然不會。”啟笑恬說,“我討厭他,他也恨我,你怎麽對待他,和我沒關系。”這話說得實誠,她骨子裏透著涼薄,別說啟明,就連她對待自己的一雙親生女兒,離開謝家後,再沒去探望過。

“那就好。”愛德說。

殺手離開,啟笑恬站在原地,望著黑室的門看了一會兒,調轉腳步向她的辦公室走去。

-

東方中心城,亞洲聯盟政府大樓。

連佩玲面對電腦屏幕,用拆信刀劃開信封頂端。古老的傳信方式,除了查理,她想不到第二個如此謹慎多疑的人選。

屏幕一片空白,光標如呼吸般閃爍。

連佩玲頭也不擡地說:“查理問我要穿梭機的總結構圖,換啟明的命。”

“諾亞,你那裏有嗎?”連佩玲說。

【有。】光標蹦出一個字,停頓兩秒,接著顯示【但我不能給你。】

“啟明交代的?”連佩玲問。

【是的。】諾亞說,【啟明先生說,如果他在這場劫難中死去,意味著這條時間線無法挽回,總圖是否交給聯盟,都不重要。】

連佩玲皺眉深思,啟明想要總圖有且僅有一份,就是在他腦子裏。他在諾亞的數據庫裏留一份存檔以備不時之需,但不希望聯盟拿總圖置換自己的命。

“他在倒逼查理選他加入穿梭機研發隊伍。”連佩玲說,“啟明還要求你做了什麽?”

【捏造查理得了肺癌晚期。】諾亞說。

“他摁下了倒計時。”連佩玲感慨,“置於死地而後生,這居然是啟眾焱的孫子,真是令人嫉妒。”

【我的造物主,當然是最優秀的人類。】諾亞與有榮焉,光標變成一顆澄黃的五角星,在屏幕裏晃來晃去,【請您支持我們的行動。】

“沒問題。”連佩玲抻平信紙,給查理寫回信,【非常抱歉,聯盟並未見過所謂的‘總結構圖’,請不要傷害啟明,我們願意坐下來談判。】

遣詞造句官方又客氣,擺明了不吃威脅這一套。信件送到查理手中,氣得他面色陰郁。

愛德站在桌前匯報情況:“啟明說想不起來。”

“關兩天了。”查理說,“那小子嘴還這麽硬?”

“是的。”愛德說,“要我采取其他的手段嗎?”

“你想做什麽?”查理問,“不能太刺激他,以免影響記憶。”

“……那沒有了。”愛德說,慣常一刀了事的殺手去做逼供的活兒,讓他頗有種無用武之地的棘手和無奈。

查理恨鐵不成鋼地瞥他一眼,咬牙說:“那關著吧,看他能堅持多久。”

“好的。”愛德應下。

黑室裏,啟明靠坐在床墊和墻壁的夾角,他屈起左腿,左臂搭在膝蓋上,緩解重量墜拉傷口的疼痛。兩天過去,他的傷口結了軟痂,骨縫騰起隱隱約約的癢意,在這黢黑安靜的房間裏,一點點癢,反倒成了解悶的救星。指腹反覆摩挲墻壁上緊挨的兩道劃痕,啟明頭回感受到“無聊”會成為一款磋磨意志的殘酷刑具,五感沈寂、度秒如年。他對時間的感知逐漸消散,眼前的黑暗異化扭曲,他甚至出現了碎片化的幻覺。

“星星。”

他聽見諾亞的呼喚,由遠及近,宛若空谷傳響,“這是我的芯片,快跑吧,世界末日來了。”

他楞神,仿佛真的看見一只胖鳥低頭,用尖利的喙啄開胸膛,掏出一片血淋淋的方塊,遞到他的掌心,腦袋向前拱了拱,說:“星星,記得我愛你。”

一只鳥的眼神能有多悲傷,啟明沒來得及體會,眨眼間,幻象消失。他的右手食指戳破了傷口的軟痂,疼痛拽回岌岌可危的理智,血腥氣喚醒嗅覺,血液的粘稠喚醒觸覺,啟明不由自主地揭下粗糙的血痂,露出敏感的嫩肉。

尖銳的疼痛沿著神經拉響警報,啟明拆掉肩膀上的繃帶和紗布,任用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拿到諾亞的芯片之前,他不能瘋。

這才第二天,他想。

啟明眉頭緊皺,指尖將傷口撕得更大,高頻的痛苦仿若鼓槌接連不斷地敲打大腦,鮮血流過皮膚,滴落地板。他擡手,舌頭舔過手指,嘗到鐵銹的鹹苦味道。除去視覺,嗅覺、觸覺、聽覺和味覺盡數回歸,他松了口氣,繼續靠著墻壁發呆。

黑室門口坐著一名守衛,他接到指令是聽到門鈴聲,及時上報。兩天下來,門內安安靜靜,無事發生。守衛神經松懈,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撥弄聯絡器,刷一會兒新聞資訊,再刷一會兒視頻,最後實在無聊,幹脆打起了游戲。

“噠噠。”

一只手敲打桌面,埋頭打游戲的守衛不耐煩地擡頭,目光向上,與一雙淡漠無情的綠眼睛對視:“啊!”他匆忙站起身,將聯絡器藏在身後,“愛德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愛德說,他揚了揚下巴,“摁門鈴了嗎?”

“沒有。”守衛說。

“有聽到其他聲音嗎?”愛德問。

守衛仔細回憶,搖頭:“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你打游戲能聽到個屁。”愛德說。

守衛鵪鶉似的縮縮肩膀,蔫頭耷腦,不敢反駁。

愛德提著手電推門進入,刺目的光線照亮墻角的一小灘血窪,繼而向上,照亮了青年蒼白如紙的面容。

啟明眼睛緊閉,布滿暗紅血跡的右手擡起,遮擋光線。

愛德摁下啟明的手,問:“想起來了嗎?”

青年闔目,無動於衷,像一座亙古的雕像。

愛德註意到散落一地的紗布和繃帶,他擰眉,粗魯地將啟明架起來,拖出黑室,放在板床上,推進醫療室。

“給他包紮。”愛德對醫生說。

“怎麽弄成這樣?”醫生剪開啟明的上衣,用鑷子夾出濕透黏連的布料。

愛德捉住啟明的右手,打量他指甲裏的血肉,說:“他自己抓的。”

醫生識相地閉嘴,動作迅速地上藥包紮。

愛德說:“再抓爛傷口,你的肩膀就廢了。”

啟明睫毛微顫,咳嗽一聲,說:“沒感覺。”

愛德遞來一杯水,問:“什麽沒感覺?”

“屋子裏,沒感覺。”啟明說,“我想感覺到東西。”兩天禁閉,把一個言辭犀利的正常人關得思維混亂,表達顛三倒四。他沒有接過水杯,愛德掐著他的下巴灌了進去。

“咳咳,咳咳咳。”殺手動作沒輕沒重,清水走岔了路,啟明咳得渾身顫抖,險些把肺咳出來。

“想起來了?”愛德問。

啟明不說話。

“沒想起來,就回黑室,再待兩天。”愛德說。

“沒有。”青年低頭,避開愛德的視線,怯弱的姿態顯出幾分強撐的堅強。

“你有種。”愛德厭倦了陪啟明玩審訊游戲,他掏出手銬,把青年的雙手靠在板床上,推著板床向黑室走去。

離黑室越近,啟明的目光愈發恐懼,掙紮愈發激烈,愛德問:“想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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