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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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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花淵以為自己會被叫醒繼續抽血,沒想到,他沒等來抽血的消息。

他被叫醒的時候,是藍遲輕聲在他耳邊說:“寶貝醒醒,我們去看看雙姐和周哥。”

“研究怎麽樣了?成功了嗎?”

花淵急急穿上鞋,跟著藍遲朝外走去。

和他們一起出發的,還有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

雖然花淵從來沒有咬過人,而且藍遲承諾過他的無害,但在旁人眼裏,花淵終究是一只喪屍,都沒敢和他走得太近。

藍遲把手中挽著的外套給花淵穿上,在外套寬大的袖子遮掩下,拉住他的手:“李書瀾負責研發的藥物已經有初步試驗品了,我實驗室裏的還在做最後的解析,也快要完成了,剩下的只有等待。我們現在去喪屍庫,先把李書瀾做出的藥物用在患者身上。”

說是“患者”,其實他們已經是喪屍的模樣,只不過時間還沒過24小時,喪屍病毒還沒徹底吞噬人類正常細胞。

趕到喪屍庫的時候,雖然花淵已經做過了心理準備,但還是為眼前的景象感到生理不適。

這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

空氣中充斥著喪屍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金屬牢籠,每個牢籠裏都關押著一名“新喪屍”,他們都是這次戰役中負傷的戰士,但現在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臉色慘白,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牢籠上貼著標簽,詳細記錄著他們的編號、姓名和感染時間。他們明明昨天還是人類、還是戰士,但今天就變成了籠中的喪屍。

這些“新喪屍”時而發出低沈的呻吟聲,時而激烈地掙紮,鐵鏈和鐵欄桿相撞的聲音在整個喪屍庫中回蕩。地面上有幹涸的血跡和被撕碎的衣物,還有大片的不明液體。

花淵不知不覺頓住了腳步。

他的腿在抖,不,應該是全身都在顫抖。

這個地方……他似曾相識。

記憶碎片像割裂的玻璃般紛紛紮入他腦海,他腦袋脹痛,只能擡起手,用力按壓自己的頭部。

想起了什麽,花淵瞳孔瞬間放大。

是……他來過這裏……他曾在這裏垂死掙紮,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的生命將要走到終點……

花淵感覺像是有一雙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他無法呼吸了!

藍遲很快便發現了他的異常,袖口下的手緊緊握住花淵,用握緊的力度告訴他他還在。

這裏對花淵來說,肯定發生過很多不好的回憶,這也是為什麽藍遲之前一直沒有帶他來過喪屍庫。

“寶貝,要是不舒服,咱們不進去了。”藍遲低頭仔細端詳花淵的狀態。

花淵臉色蒼白,他感到一陣陣的反胃,但他還是咬緊牙關,說:“我要去。”

藍遲知道他的固執,花淵一直放心不下陳雙和周銘生,他肯定是要親自去看看的。

“那有哪裏難受的,一定要和我說。”藍遲道。

“嗯。”

衣擺下牽住的手給了花淵很大的安全感,他曾經在這裏關著的時候,沒人這樣做。

他曾像掉在水裏瀕死的鳥,現在他卻擁有了一片浮萍。

藍遲和花淵走到一個牢籠前,花淵的手和藍遲的手在外套袖子下緊緊握住。這裏關著的,是陳雙。

陳雙的臉部已經完全喪屍化了,原本白凈漂亮的臉上布滿了屍斑,她眼神混沌,渾身顫抖。她雙手被粗壯的鐵鏈束縛,否則以她掙紮的力道,可以直接沖破這個鐵籠。

“雙姐!”

看到陳雙這副模樣,花淵沒忍住飛撲上去,而失去人類意識的陳雙看到有人靠近,嘴裏發出威脅的怒吼聲。

花淵試圖用喪屍語和她交流,但她聽不懂。

聽不懂是好事,說明喪屍病毒還沒有全部侵襲她的身體,她的大腦裏還保留有人類意志在的。

陳雙的鐵籠旁邊,關著的便是周銘生,周銘生也是差不多的狀態,看得花淵心情十分沈重。

這時,主城首領顧誕也到了。將新研發的喪屍病毒對抗劑用於“新喪屍”身上,是一個備受關註的事,他必須親自到場。

顧誕點頭和眾人示意,便徑直朝藍遲走過來。

“這就是剛配好的喪屍病毒對抗劑?”顧誕眼神落在藍遲手中的一小支淺紅色藥劑上。

“是的。”藍遲回答。

“是從他身上提取出來的?”顧誕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花淵。

藍遲道:“是,這是德爾在花淵身上肌註Mendiyargen後,溶解出來的活性屍毒提取液,我們采用門司阿辛法,制造出可覆制樣本。”

顧誕擺了擺手:“這些術語我聽不懂,原理你明白就好,我就想知道,把這玩意註射到他們體內,成功概率有多少?”

“不確定。”藍遲說。

顧誕的臉色沈了下來,片刻後道:“那我們先用誰做實驗?”

“您有人選嗎?”藍遲問。

顧誕:“沒有,但是我來之前,有好多人來拜托我,不希望他們的家人朋友成為新藥的小白鼠。”

藍遲:“可以理解,配方在不斷優化,排在後面一點的反而更有優勢。”

顧誕:“是的。”

藍遲:“但我要說明的是,原始提取液有限,覆制樣本並不多。不采用樣本覆制方法的喪屍病毒對抗劑,還在由另一個團隊研發,目前還沒出結果。”

顧誕:“第一個做實驗的人,還是請藍部長好好斟酌一下。畢竟這批‘新喪屍’,都是為主城賣命的戰士。”

藍遲略一沈吟:“我知道。那就從周銘生開始吧,我願意為我的朋友擔保。”

顧誕目露驚訝,還是點頭同意了。

藍遲轉頭看向李書瀾,李書瀾快步上前,從包裏取出所有需要用到的試驗藥劑和藥品,用征詢的目光看著藍遲:“藍部長,那我們開始?”

藍遲接過藥劑,看了看花淵,後者堅定地點了點頭。藍遲道:“開始。”

他對自己的實驗假設有信心,但當實驗對象是他患難與共的朋友時,也不免懷揣一絲擔憂。

他打開牢籠門,走進去,花淵也跟了進去,幫助他按住周銘生。

花淵和藍遲對視一眼,隨後,藍遲將藥劑緩緩註入周銘生手臂中。

周銘生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像是垂死的掙紮,看得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助手們抓緊時間紛紛上前做餵藥等後續工作,周銘生又慢慢恢覆了平靜。

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中,周銘生緩緩合上眼睛,不再掙紮。

“他……是睡著了還是死了?”顧誕問。

“是睡著了。”藍遲回答,“我們加入了安定劑成分。”

“哦哦,那就好。”

下一個是陳雙,實驗如法炮制,陳雙也不再掙紮,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所有人見喪屍病毒對抗劑並沒有引起“新喪屍”的暴斃,心裏都紛紛松了一口氣。雖然實驗結果並沒有最終呈現,但不出意外便是好事。

大家紛紛表示希望接下來的註射劑能夠給他們的家人朋友使用,但藍遲語氣平淡地拒絕了。

“我們按照患者被喪屍啃咬的時間來註射。時間久的先來。”

藍遲的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這無疑是當前情況下最好的安排。顧誕也表示認可。於是現場都安靜下來,不再爭吵。

“就按藍部長說的來吧,我相信他會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

“我們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藍部長了,我們必須相信他的判斷,支持他的決定。”

李書瀾做出來的喪屍病毒對抗劑數量並不多,等到全部註射完畢的時候,周銘生竟然悠悠轉醒了。

他先是懵懵地看了周圍的環境一會兒,隨後他的眼神逐漸清明,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他試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被鐵鏈束縛著。

他的目光穿過鐵欄桿,看到了藍遲和花淵。

花淵是第一個發現周銘生醒過來的人,他幾乎是飛撲到鐵籠前:“周哥!你醒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邊的情況,圍了過來。

“我……這是怎麽回事?”周銘生聲音沙啞,虛弱但卻給予了所有人希望。

花淵隔著鐵欄桿握住周銘生的手:“你被喪屍咬了,本來已經變成喪屍了,剛才給你註射了喪屍病毒對抗劑!周哥,我們成功了!藍遲做出了能抵抗喪屍病毒的藥劑!”

周銘生費力地擡起頭,眼神裏透著難以置信:“真的嗎?我們……有救了?”

藍遲點頭:“是的,周銘生,你是第一個做實驗的人,你可要撐住了。”

“人類的未來,寄托在我身上,是嗎?”周銘生即便虛弱成這樣,還在開玩笑。

“對,你是人類未來的希望。”藍遲道。

周銘生笑了笑:“謝謝,我會撐住的。”

聽到藍遲和周銘生的對話,大家眼中逐漸浮現出希望的光芒。

直到有人後知後覺地開始興奮大喊:“他醒了!周銘生醒了!”

“我們成功了!藥劑起作用了!”另一個人歡呼著。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人類的未來不是渺如塵沙,我們的希望就在眼前!”

顧誕向藍遲點頭道:“幹得不錯,不愧是我的朋友。”

眾人的歡呼聲嗡嗡的,像蜂群經過一般在花淵耳邊環繞。

人類就要戰勝喪屍病毒了嗎?這是很好的事,他應該感到高興……

花淵感到一陣眩暈,目光盯住某一個角落裏的鐵籠子,裏面的人還沒被註射喪屍病毒對抗劑,依舊是喪屍形態,和大多數其他“新喪屍”一樣,在哐哐地撞鐵欄桿。

不知為什麽,花淵看著那個人,視線怎麽都挪不開……

一些幻象在他眼前出現。

“藍部長!”一聲高亢的吶喊從門外傳來,只見藍遲研究室的助手小王像捧著寶貝似的,捧著一個盒子走進來。

小王激動地跑到藍遲身邊:“藍部長!我們的實驗也成功了!”

藍遲迅速接過盒子,這盒子沈甸甸的,他將盒子打開,眾人看見裏面有足夠量的喪屍病毒對抗劑,可以讓喪屍庫中所有剩下的“新喪屍”使用。

藍遲眸光微閃,如果這行得通,意味著今後不必再使用Mendiyargen到病毒抗體原主身上,而只要抽血就能完成喪屍病毒對抗劑的制作。

不會再有人用花淵做實驗了。

藍遲朗聲道:“這是通過血液直接提取的喪屍病毒對抗劑,和之前——”

忽然,他的話停住了。

所有人順著藍遲的目光方向看去,只見花淵不知何時蜷縮在一個角落裏。

花淵連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殆盡,把自己縮成一團小小的,幾乎和那個墻角融合在一起,不仔細看都看不到他。

他全身都在抖,抖得厲害。

“花淵?”

“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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