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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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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當場

泗北趕在了扶渡與齊臨淵見面之前,在邊境與齊軍起了沖突。

當時齊臨淵已經在趕往淮州的路上了,卻又臨時折返,只好派了自己最信得過的小順子,前去淮州與扶渡會和。

泗北大軍壓境,齊臨淵作為大齊的皇帝,怎麽可能坐視不理,放任不管邊境的事,反而為了兒女情長、一己之私繼續往淮州去。

他若是真的那樣,就不是讓扶渡放在心裏忘不掉的那個齊臨淵了。

“什麽?!”扶渡原本好好地坐在桌邊,聽小順子說完,直接拍案而起,“好端端的,泗北怎會發動戰爭?”

小順子告訴扶渡:“泗北那邊給的說法是,霜月公主不忠,與侍衛有了私情,已被賜死。但泗北王室顏面受損,因此向大齊討個說法。”

“簡直一派胡言!”扶渡雖與齊綾月接觸不多,卻連他都知道齊綾月絕非那樣的人。

若齊綾月有那樣叛逆的心思,那當初齊興帝要將她送予泗北和親之時,她便該有所反抗的。以她在齊興帝那兒的受寵地位而言,若是她撒撒嬌、耍耍賴,那麽這親也不是非要結不可。

泗北本就是大齊的手下敗將,這才淪為附屬國十餘年。

泗北來大齊求娶公主,應不應全憑齊興帝的一句話,若是齊綾月堅決不肯,那齊興帝就算是駁了泗北的面子又如何。

可齊綾月從頭至尾沒有一句不情願,千尊萬貴的霜月公主就這麽心甘情願地下嫁去了泗北。

那時的她尚且毫無怨言,而今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不過是泗北為了挑起沖突的借口。可齊綾月孤身遠嫁,全泗北竟找不出一個替她作證的人。

“司徒將軍如今已經離京回了洛州,龔將軍豈不是又要重拾老本,再上戰場了?”早年間,扶渡剛遭遇了平虞貴女一事後,龔毅就因為扶清有孕,辭了官,決意不在上戰場了。

這些扶渡還是從扶清那裏得知的。

“龔將軍……”小順子欲言又止。

扶渡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心都隨著小順子的態度懸了起來:“龔將軍怎麽了?”

“龔將軍,追令夫人去了。”小順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在只有兩人的房間裏,還是清楚地傳到了扶渡的耳朵裏。

龔毅的夫人,名義上雖是郡主,可自打扶家平反之後,扶清的存在被世人知曉,再加上那位郡主都將扶清視作當家主母的態度,於是在外人看來,二人已經可以算作是平妻了。

扶渡相信,小順子此刻所說的“夫人”,會是自己的姐姐。

可他又不希望是自己的姐姐。

於是扶渡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小順子,你說的,究竟是何意思?”

“夫人孕時,不知是哪個碎嘴的,將你的事告知了夫人,害得夫人小產,連大人都沒保住……後來,龔將軍在靈堂自戕,與夫人葬在了一處。”小順子說著,差點要哭出來。

他與扶渡相識多年,將扶渡和元寶都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看待。如今扶渡僅存的的親姐姐沒了,小順子卻是見不得扶渡難過的。

可怎麽能不難過呢。

才剛尋回了一個姐姐,轉眼又丟了另一個姐姐。

扶渡楞在原處,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直到臉上感覺到了涼意,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大姐她……”扶渡說了三個字,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還沒讓大姐見見自己,讓大姐知道自己還活著;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姐,二姐其實也活著;他還沒有機會抱抱小侄子,問問姐姐小侄子取了什麽名字……

可是一切都成了不可能了,他如今,沒有大姐了。

“扶渡……”小順子想要安慰,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小順子不知扶渡已經找到了他那個失蹤已久的二姐,只當扶清是他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了,這樣的痛,不管旁人怎樣勸慰,都是起不到絲毫安慰的作用吧。

扶渡像是沒聽到小順子叫自己似的,還是垂著頭,淚滴一顆一顆地往下落,砸在地上,是那樣響。

半晌,扶渡才終於擡起了頭,於是小順子遞上帕子,讓扶渡得以拭去滿臉的淚痕。

“那……”扶渡深呼吸,一下又一下,才強裝著鎮定,問小順子,“如今京城無將,這場仗又該如何打?”

小順子知道,扶渡這是借著旁的事強迫自己暫停悲傷。他不想在旁人面前失了態,也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

“皇上要禦駕親征。”小順子說。

“泗北那邊,應戰的是誰?”扶渡緊張起來,泗北名將不少,不管齊臨淵遇上哪個,都是不能有十足的勝算的。

小順子說:“聽聞是一位女將,初次領兵,我們對她知之甚少。”

扶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他懷疑此番要與齊臨淵對上的,是扶漣。

這下扶渡真的不知道該擔心誰,又該在心裏希望誰贏了。

齊臨淵如今率領的是龔毅的舊部齊中營和司徒宥齊的舊部齊東營,當年扶漣所待的是齊南營,於是如今與之對上的齊軍中無人識得扶漣,扶渡的猜想便也無從證實了。

小順子見扶渡再次失了神,半天沒有反應,便喚了他一聲:“怎麽了?怎麽是這般反應?”

“沒事。”扶渡畢竟不敢確定心中所想,所以沒有將自己的猜測道與小順子,只說,“小順子,咱倆須得盡快動身,去泗北邊境,去跟皇上會和。”

“可皇上囑咐過我,讓我帶你回京州等他回來。”小順子不知道扶渡剛才洛州來到淮州,怎麽又急著要去洛州城外的泗北邊境。

這般往返,就是驢子都吃不消。舟車勞頓,扶渡這樣簡直是不要身子了。

扶渡不知道該怎麽跟小順子解釋,只好固執地重覆道:“不行,咱們必須現在就去,一刻也耽擱不得。”

小順子見扶渡這般急切,便知道他是有什麽要緊的事,也不再多問了,跟著扶渡踏上了前往泗北邊境的路程。

長這麽大,小順子待過最久的地方便是皇宮,去過離家最遠的地方也是皇宮。長這麽大,此番竟是第一次離了京州。而扶渡又要帶他去那麽遠的泗北邊境,小順子倒是足夠信任扶渡,什麽都不問就跟著他走了。

齊臨淵的部隊走得比小順子和扶渡早,馬兒也比小順子和扶渡的快,早了數日到了邊境。

反觀扶渡和小順子這邊,小順子又不會騎馬,在泗北才學了騎射之術的扶渡也並沒有多擅長,來時自己騎馬倒也還算順,可去時還需載著小順子,這速度便慢了下來。

可若是二人同乘馬車,這便更慢了些,倒不如扶渡騎馬帶著小順子了。

於是當扶渡和小順子趕到了泗北邊境的時候,齊軍和泗北軍隊已經因為沒有談攏,準備開戰了。

與齊臨淵對上的,果然是扶漣。

兩匹戰馬相對,一身黑甲的齊臨淵,與一身大紅甲胄的扶漣,各自手執兵器,誰也不讓誰。

——大戰一觸即發。

到了這時,扶渡的到來已經沒了意義。

要是貿然現身,反而會影響了齊臨淵和扶漣。這兩人任何一方出了意外,這都是扶渡不願看到的。

扶漣最先出擊,驅著馬兒朝著齊臨淵沖去。

齊臨淵卻也不躲,立起長槍迎戰。

一黑一棕兩匹戰馬皆是矯健有力,鬃毛飛揚,蹄聲震天,揚起滿天黃沙。陽光穿過沙礫照在身上,讓鎧甲閃爍著凜冽的寒光。長槍也被照得刺眼,猶如兩道閃電劃破天際。

兩人越來越近,他們的戰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氣氛,速度更快了。就在距離對方僅有幾步之遙時,齊臨淵和扶漣幾乎是同時揮舞起手中的長矛,瞄準對方的要害。

一聲巨響,兩柄長槍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濺。

馬兒速度未減,馬蹄踏碎了大地,帶著馬背上的兩人錯身而過。

扶渡和齊臨淵緊緊咬住牙關,雙眼緊盯著對方,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說時遲那時快,扶漣忽然回腰出槍,一記回馬槍瞄準了齊臨淵身下戰馬的下盤——她是想要通過攻擊下路,讓齊臨淵的戰馬重心不穩,連帶著齊臨淵甩出去。

扶漣這一招快如閃電,令齊臨淵猝不及防。只聽“噗”的一聲,可見血的卻不只是齊臨淵的戰馬。

原來是齊臨淵翻身淩空,只留了一只腳卡在馬鐙上保持著平衡,一手拉著馬繩,一手朝著扶漣的戰馬後腿根刺去。

如此一來,扶漣和齊臨淵的戰馬都失去了戰鬥力,劇烈的痛感讓兩匹戰馬脫了韁,將扶漣和齊臨淵雙雙甩下了馬背。

兩人身後的軍隊中又幾乎是同時射出暗箭,射殺了已經發了狂的兩匹戰馬。

扶漣和齊臨淵重新站起,繼續展開激戰,如同兩條蛟龍在空中翻騰,打得如火如荼。

齊臨淵的長槍挑向扶漣,扶漣不僅躲了過去,腰部還借了齊臨淵長槍的力,在空中翻滾著朝著齊臨淵刺去。

齊臨淵立馬將手中的長槍換了方向,這個人也迅速地向後撤去。

扶漣也因此被迫改變了方向,落地後卻沒能立馬站起來,這反倒叫齊臨淵尋著了機會,飛快地向扶漣的方向伸出長槍。

尖頭貫穿胸膛,鮮紅色的血從被捅穿了的大紅色甲胄中噴湧而出。

“二姐——”一道身影從齊軍營中沖出。

——是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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