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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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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視同仁

不只小順子和元寶,時間長了,就連齊臨淵都察覺出了些許端倪。

“扶渡呢?”齊臨淵問小順子,“他似乎是許久沒有來伺候本皇子用膳了。”

“回四皇子的話,輪值還未輪到他呢。”小順子替扶渡解釋道。

齊臨淵卻說:“本皇子見這祈元殿夠官階的小太監都已經輪了一輪了,怎得還未輪到他?”

“這……”小順子緊張得冷汗都快要滴下來了,“許是奴才排錯了,今夜回去便仔細檢查看看。”

好在齊臨淵並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罷了,那便叫他插個班,明日來伺候本皇子用膳吧。”

既然是齊臨淵親自開的口,哪怕扶渡再怎麽不肯,小順子也是不能替他拒絕了的:“是。”

當夜裏,小順子就將這件事告知了扶渡。

“這下你可逃不掉了。”小順子的欣慰之中又夾了些許的幸災樂禍。

果不其然,扶渡對此很是抵觸:“我這剛過了沒幾天安穩日子,怕不是又要把花根給得罪了。”

“你要是得了四皇子的青睞,有了四皇子撐腰,你還怕她花根做什麽?”同樣的話,不只是小順子說過,扶渡還從元寶和阿福的口中都聽到過。

其實他們說的沒錯,這對於扶渡的現狀而言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扶渡卻一直在拒絕將此付諸行動。原因很簡單,因為扶渡志不在此。

扶渡入宮的目的、忍辱負重活到現在的目的都是為了給扶家覆仇,但是齊臨淵卻是這深宮之中最不受寵的一個皇子,所以對於扶渡而言,是否能得到齊臨淵的青睞並不重要,因為這對他給扶家覆仇毫無幫助。

只是這些內情在宮中除了扶渡以外誰也不知道,所以那些給扶渡出主意的人無非只是不想看見扶渡一直這樣忍受著無理的欺負,扶渡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卻不願按他們所說的去做。

一旦扶渡在齊臨淵那裏得了寵,那在外人的眼中他便是齊臨淵的人了,到時候他再想攀附上別人去為扶家報仇,那便是難上加難了。

太後、太子,那麽好的兩個機會,卻都被扶渡錯過了,他不能再繼續一錯再錯下去。所以說,其實哪怕沒有花根的阻攔,扶渡也不願過多的出現在齊臨淵面前。

飯桌前,齊臨淵連筷子都未拿起,就問扶渡:“那耳扣,你作何處理了?”

齊臨淵的話不論是落在誰的耳朵裏,都像是在沒話找話,偏偏扶渡還不能不答:“回四皇子的話,那耳扣奴才仔細收著呢。”

齊臨淵問他:“怎麽沒拿去典賣了還錢?”

扶渡將頭低了更甚:“奴才不敢。”

“作何不敢?”齊臨淵終於拿起了筷子,裝模作樣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入面前的碟中,卻沒有送入口裏,“京都離皇宮最近的典當行我也去過幾回,裏面有不少宮裏人托人帶出去典當的物什,其中也不乏祈元殿的東西,有本皇子親手賞出去的,也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賣掉了的東西,多你一個又何妨。”

扶渡急表真心:“四皇子明鑒,此等不敬之事,奴才是斷不會做的。”

“本皇子不受寵,誰都能來踩一腳,自己宮裏的奴才不把我當回事也是正常的,說不定還會有人以為自己才是主子了,像典當些物什這樣的小事,本皇子還有什麽好計較的。”扶渡生怕齊臨淵生氣,可聽起來齊臨淵又並沒有絲毫動怒的趨勢。

齊臨淵雖然說得氣定神閑,可一旁的花根卻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她摸不準齊臨淵到底是不是話裏有話,究竟只是隨便調侃幾句,還是意有所指,又或者是說給自己聽的。只是主人和女主人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其中的含義卻是千差萬別,花根只是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但是謀權篡位這樣的罪名她還是擔不起的。

扶渡也聽出來了齊臨淵似是話裏有話,卻沒有順著齊臨淵的意思說下去:“四皇子說笑了,您是祈元殿的主子,在祈元殿裏人人都應當敬重您,怎麽會有人敢忤逆呢?”

“應當?”齊臨淵輕笑了一聲,“確實是應當如此,可恐怕不是人人都這樣想、這樣做。”

扶渡直接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花根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有些聽天由命的意思,齊臨淵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花根生怕下一秒就會從齊臨淵的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接著就是對自己的審判。若是耳朵也能跟眼睛一樣閉上就好了,花根想,她實在是不敢再繼續聽下去了。

“當然不是在說你,本皇子知道你沒那個膽子。”一個被別人威脅了兩句就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怎麽敢忤逆自己。但齊臨淵卻也並沒有立馬發話讓扶渡起來,又放任他跪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在懲罰他許久不來見自己。

扶渡什麽也沒想,齊臨淵究竟是在罰自己還是在怪自己,扶渡統統沒有思考。他只是大腦一片空白地跪在原地,就好像旁的事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齊臨淵一餐畢,用帕子擦了嘴角,然後慢條斯理地說:“要不這樣吧,往後就不排班了,便由你專門負責侍候本皇子用膳。”

正在走神的扶渡被驚了一下,猛地擡起頭看向齊臨淵,又忽然想起這樣不合規矩,立馬低了下去,梗著脖子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向齊臨淵陪個罪。

齊臨淵等了半天,發現扶渡也沒有下文,於是偏頭問他:“怎麽,你不樂意?”

“奴才不敢。能得四皇子照拂,是奴才的榮幸。”扶渡將頭低得更甚,餘光去找尋花根的身影,想要看看她的反應,卻發現她也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既然如此,那便定下了。”齊臨淵滿意地點頭,“從前就有人跟本皇子反映過,說人家別的宮裏都固定了各宮主人自己信任的下人伺候,倒顯得本皇子不合群了。即使如此,便交由你負責了。”

其實這事還是花根放出來的音,為的是能獨占與齊臨淵相處的時間,卻未成想現在竟成了齊臨淵口中的理由,為他人做了嫁衣。

扶渡只得小心翼翼地叩首謝恩:“奴才遵命。”

離了廂房,扶渡本以為花根會攔住自己,卻未成想花根居然快步略過了自己,行色匆匆,不知是去做何事情。

花根沒有停留下來與扶渡交談,誰料屋內的齊臨淵忽然交了扶渡一聲:“扶渡,你進來,本皇子有話要同你講。”

扶渡不敢怠慢,急忙轉身又進了屋。

齊臨淵坐在屋內,手中撚著一張薄紙,不知道上面是什麽內容,看得齊臨淵眉頭緊蹙,竟都沒在意到扶渡已經進了屋。

扶渡在齊臨淵面前站立,福了身後出聲提醒他:“四殿下。”

“站直了回話吧。”齊臨淵吩咐道。

“是。”扶渡埋著頭起了身。

齊臨淵將手中的紙對折,隨意擱置在桌上,然後站了起來走到扶渡的面前:“你很怕本皇子嗎?”

這個問題問得刁鉆,扶渡答什麽都不是,於是他說:“奴才敬畏四殿下。”

扶渡答得好,齊臨淵卻還是不悅:“本皇子不要你的畏怕,你也不許再躲著本皇子,聽到沒有?”

扶渡的呼吸一窒,他沒有想到齊臨淵會問得這樣直白。或者說,扶渡是沒有想到齊臨淵會這麽在意這件事,不僅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讓扶渡以後專門負責侍候自己用膳,現在還要專門找來自己問這件事。

“奴才不敢。”扶渡輕聲應道。

“總是說不敢,你的膽子是有多小?”齊臨淵轉身向座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有膽子得罪太後娘娘,卻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不敢出現在本皇子的面前,你究竟是真的怕本皇子,還是厭惡本皇子?”

扶渡誠惶誠恐,立馬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不必跪,起來說話。”齊臨淵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扶渡怕他跪他,而是為了讓扶渡不要再躲著自己,“與其一直道歉說不敢,不如同本皇子說說看,你究竟是為何害怕那個威脅你的人?難道是有什麽把柄在她手上?”

齊臨淵雖然心中有數,在背後搞鬼的人就是花根,但卻沒有直接點明,畢竟那是太後的人,他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奴才並非是害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願多計較罷了。”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扶渡如實答道。

“你老實待在本皇子的身邊,本皇子定會護好你,萬事周全。”齊臨淵自己也說不準到底哪來這樣的執念,或許是因為這人曾站在過自己的身邊,或許是因為這是自己的淮州同鄉,兩者相加讓自己想到了遠在淮州的外祖,而二老離開了自己,這樣的感覺齊臨淵不想再體會一次。

這樣的理由似乎有些牽強,但齊臨淵還是罕見的想要隨心所欲一次,他少有這樣的時刻,卻偏偏兩次都是因為扶渡。

既然齊臨淵都這麽說了,扶渡當然需要表一下真心:“奴才定當盡心伺候四皇子,絕無二心。”

“想來你之所以會忌憚,也是因為聽到了一些謠言。”齊臨淵主動解釋,“既然本皇子承諾了要讓你放心,那便要同你說實話,雖然她身份確實不一般,但在我這裏,對祈元殿的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扶渡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微微點頭。但其實齊臨淵的話和他認真的態度都讓扶渡吃下了一劑定心丸,雖然這個不得寵的四皇子可能無法成為自己覆仇之路上的墊腳石,但至少自己能在這過得不錯,也算是給另一個世界的親人一些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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