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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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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沒轍

第五十八章

等了幾秒, 趙旎歌見陸宴嶺只是冷淡地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一瞬,趙旎歌心裏難受。

也不知道哪裏一股氣性上來, 扭頭就走!

她穿著一雙細跟踝靴, 在路燈下的人行道踩得蹬蹬響。

陸宴嶺見她往前走了, 肩膀往右一動, 目光落到她背影上。

隔著車窗, 夜幕中的街頭車水馬龍,霓虹光暈籠罩, 將她的背影照得漸行漸遠。

那頭也不回的樣子, 像是吃準了他會去追她。

可陸宴嶺在心頭對自己說:陸宴嶺, 你還想被這個女人用一點小把戲迷惑嗎?

這麽想著,他臉色漠然下來, 搭在方向盤的手一動。

下一瞬, 越野車飛馳而去。

趙旎歌還沒走出多遠, 餘光就見陸宴嶺的車從路邊開了過去, 毫不猶豫, 經過她身邊時都不帶一絲停頓的。

趙旎歌:“……”看著很快便湧入車流中的越野車,趙旎歌又氣又怒, 她揮著小包, 一陣跺腳。

“陸宴嶺, 你還是人嗎!”

“可惡的臭男人!竟敢把我一個人丟在大街上!!”

趙旎歌委屈極了。

她一邊罵他, 一邊氣沖沖裹緊大衣往前走。

走著走著,腳突然一崴, 細高跟不知踩到了石子還是縫隙, 小腿一歪,整個人朝地上跌了下去。

腳踝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這下趙旎歌是真的哭了。

她什麽也不管了, 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傷心又委屈。

陸宴嶺車開到前面路口,等紅燈時,擡頭往後視鏡看了一眼,就看到這一幕。

眉心霎時一皺。

他目光緊緊盯著後視鏡,看到那女人跌倒後,就那麽抱膝蜷縮在地上,埋頭大哭。

紅綠燈最後兩秒,陸宴嶺抿著唇,在前方路口掉了頭。

*

偶有路過行人見趙旎歌一個年輕姑娘大晚上坐在地上哭,雖覺奇怪,但也沒多管閑事。

趙旎歌埋頭哭了一會兒,有兩個街溜子聞聲而來。

這倆男的剛喝完酒出來,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瞧見一迷路小姑娘,姑娘雖低著頭,但身段婀娜氣質出挑,一看就是個美女,便嬉皮笑臉上前搭訕。

“美女,怎麽啦?需不需要幫忙啊?”

“是找不到路啦還是被男朋友甩啦?沒事兒!有什麽傷心話跟哥說,哥幫你!”

趙旎歌這陣本就煩,還跑來倆臭流氓騷擾她。

她擡頭瞪過去:“滾開。”

“臥槽……”

兩個街溜子被一張擡起頭來梨花帶雨的絕美容顏齊齊震了一瞬。

倆人酒壯人膽,色心一起,愈發糾纏趙旎歌。

“美女,天都黑了,要不我們送你回家吧?”

說著,那二人就要上前,來拽趙旎歌的胳膊。

可他們的手還沒碰到趙旎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啊!!!”

倆人齜牙咧嘴,被身後一股力量反剪胳膊暴肘在地。

兩人臉著地跪趴,連聲慘叫,驚恐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氣勢冷冽著軍裝的男人,鐵蒲般的大掌鉗住他倆,手臂都快要被他給擰斷了。

“哎喲喲!饒命饒命!長官饒命!”

陸宴嶺面色冷厲。

他一手鉗著一個,擡腳像踢破抹布一樣在二人身上狠踹了一腳,踹得二人眼冒金星,白眼直翻。

“滾。”

兩街溜子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停留,趕緊捂著脫臼的胳膊連滾帶爬跑了。

趙旎歌仍舊抱膝坐在地上,看著去而覆返的陸宴嶺,還掛著一臉的淚水,連動都沒動一下。

陸宴嶺低頭看著她這樣,心頭升起一股難言的煩躁,沈聲道:“起來。”

趙旎歌卻將臉一撇,肩膀還一顫一顫的,帶著濃濃抽噎的哭腔:“我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

陸宴嶺面色冷沈:“大晚上的,你這副樣子,是覺得自己還不夠招人嗎?”

趙旎歌委屈得眼淚又開始吧嗒往下掉,控訴他:“那還不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管了……你比那兩個人還要壞!!”

陸宴嶺沈默半晌。

這短短幾秒不知在想什麽。

只是終於好像妥協了什麽,他走上前,俯身將哭個不停的女人打橫了起來。

將她抱進臂彎,陸宴嶺第一反應是皺眉,怎麽半個月就輕了這麽多?

他忍不住低頭看一眼。

離得近了,更能看清女人氤氳在濕亂眼睫上的淚痕,和哭得紅彤彤的眼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嬌弱又可憐的楚楚模樣。

莫名地就把人心頭郁火給澆滅了。

反而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好像錯的是他,此時該好好疼她哄她,才是天經地義的。

這個女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甚至連句解釋都沒有,只需眼一眨,嘴一撇,小珍珠一掉,就等著人來哄。

陸宴嶺收回視線。

拉開車門,將她放進副駕駛,冷著臉說:“坐好,別亂動。”

趙旎歌被他抱上車後,仍舊別著臉,倒是不哭了,但也不跟他說話了。

陸宴嶺從那邊上了駕駛座,見她坐著一動不動,皺眉:“系好安全帶。”

趙旎歌下巴一扭,撅著唇,聽不見。

是你非要把我抱上車的,又不是我求著要坐的!

誰稀罕坐你的臭車!!!

陸宴嶺見她立馬開始得寸進尺,忍了忍,看在她腳扭傷的份上沒跟她計較,傾身過去扯著安全帶拉過來,把人給系在座椅上。

偏這小東西還不領情,白他一眼又扭過頭去了。

陸宴嶺:“……”

*

晚上九點。

將車開到醫院停車場後,陸宴嶺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門:“下車。”

趙旎歌坐在車上,臉頰鼓鼓地說:“腳疼,走不動。”

她說話的聲音裏還帶著剛哭過的顫音。

只是這一回,就有幾分演的成分在裏面了。

陸宴嶺面無表情,垂眸看了她一會兒。

趙旎歌還是不動,幾秒後見他一點表示也沒有的樣子,嘴巴一癟,又開始控訴:“要不是你那麽鐵石心腸把我扔在路邊不管,我會扭到腳嗎?會被流氓欺負嗎?還不是都怪你!”

陸宴嶺有些不耐煩,皺眉拉開車門,俯身把人一把抱出來。

他用膝蓋擡著她臀部,騰出一只手去關車門的時候,趙旎歌身子失力往後一仰,趕緊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腦袋也緊緊貼在他頸側,臉蹭著他的下巴。

看起來,就好像她迫不及待地對他投懷送抱一樣。

陸宴嶺關上車門,低頭意味深長看她一眼。

趙旎歌:“……哼。”

進了醫院電梯,碰到一對拿著藥費單的男女。

看見身著軍裝英挺冷峻的陸宴嶺這麽抱著懷裏的趙旎歌大步流星走進電梯時,那個女生一臉磕到的表情,眼睛都看直了,還悄悄對身後的男生說:“你看看人家的男友力!女朋友來看病都要抱著,你多學學!”

女生雖然壓著聲音,但趙旎歌還是聽到了。

她擡頭看了眼一臉嚴肅沒什麽表情的陸宴嶺。

心想,有什麽好羨慕的呀。

要是不看掛在他臂彎上的她,光看他的表情,還以為他只是抱了個水泥沙包呢。

不過腹誹歸腹誹,趙旎歌還是轉頭,朝那對小情侶友好地笑了下。

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到了三樓。

陸宴嶺在踏出電梯門時低頭看了眼,就見剛才還淚眼盈盈的小女人,這陣就已眉開眼笑。

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陸宴嶺心頭沈沈地嘆了口氣。

明明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再被這個女人的小花招迷惑,但他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麽?

*

到了科室,醫生先是問了幾句情況,然後讓趙旎歌躺到床上脫下靴子檢查。

直到她脫了鞋襪,才看到她的右腳踝整個都腫了起來。

比她左腳明顯腫了一大圈兒。

剛才她一直喊腳疼走不動路,並不是裝的。

醫生檢查時伸手捏了捏,她又是一陣叫疼。

陸宴嶺在旁邊看得表情微沈。

醫生讓先拍片,看看骨頭情況,開完診單,見旁邊的陸宴嶺,想也沒想便把繳費單遞給了他:“先去二樓交費。”

陸宴嶺瞥趙旎歌一眼:“在這等我。”

等人出去後,醫生朝趙旎歌笑笑:“你男朋友對你不錯啊,任勞任怨的。”

趙旎歌悶聲說:“他這還叫任勞任怨?我可不敢使喚他。”

醫生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一看這漂亮小姑娘就是在說氣話,便說:“這年頭,像你對象那樣長得一表人才又有軍職在身的,外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盯著呢!你呀,可別因為耍小脾氣,給了別人可趁之機,遇見喜歡的人,就要珍惜。”

“跟軍人在一起嘛,是需要多包容的。我家那口就是當兵的,一年到頭在外出任務,見不了幾次面,我要是也跟他鬧,日子還怎麽過下去?”

趙旎歌聽醫生講了十來分鐘她當軍嫂的心路歷程,直到陸宴嶺交費回來,她才停下,讓趙旎歌先去照片。

拍完片回來,醫生看了看說:“骨頭沒傷著,韌帶拉傷了。開點活血化瘀的藥,回去冰敷,這幾天就不要下地走路了,最好靜養。”

醫生給她敷了藥包紮好,就讓他們可以回去了。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過十點了。

陸宴嶺抱著她往停車場走,趙旎歌垂著的手裏拎一兜醫生給開的藥。

眼看就要走到車庫了,趙旎歌眼眸一動,把藥袋抱在懷裏,伸手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袖子:“陸宴嶺……”

陸宴嶺微微頓步,低頭看來。

也不說話,就那麽面無表情盯著她。

“……今天是情人節。”

趙旎歌在他的目光下,聲若蚊蠅地說,手指還輕輕拽著他臂膀的衣袖。

陸宴嶺不知想到什麽,目光微涼,輕嗤一聲沒說話。

趙旎歌也想到,自己之前先是當著他的面假裝和蔣科長約會吃飯,然後又在他眼皮底下去他侄子家吃飯。

甚至還在拒絕了他的求婚後對他說,玩玩而已,別當真。

一樁樁一件件。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得了。

趙旎歌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想了想,只能迂回地說:“我……有點兒餓了。”

他應該還沒有無情到會讓她一個病患餓肚子吧……

而且晚上和關褚一塊兒吃飯那陣,他全程用一張冷臉對著她,趙旎歌心不在焉也沒吃什麽。這陣折騰到大晚上,確實有點餓了。

陸宴嶺將人放上車,坐回車上啟動了引擎。

直到車開出去,他才淡聲問:“吃什麽。”

得到他的回應,趙旎歌悄悄彎起了嘴角,但沒敢讓他發現,還是極力克制住歡喜的心情,可憐兮兮地說:“想吃,雜醬面。”

陸宴嶺把車開到一條位於內環的老街口,只有這裏有一家營業到晚上十二點的雜醬面館。

這陣十點多鐘,巷子裏煙火人聲,三三兩兩約會的小情侶在這裏吃面,人居然還不少。

陸宴嶺把人從車上抱下來的時候,幾對坐在面館門口的年輕情侶見了,都有點猝不及防被餵了一口狗糧的感覺。

直到看到趙旎歌包著紗布的腳踝,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趙旎歌是個心情好,就算藏也藏不住的人。

剛開始在醫院的時候,在電梯裏被人羨慕,她還覺得這有什麽。但現在一路出來,遇到的每個人都用那種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尤其是被這麽多約會的情侶羨慕,就不由得讓她有些暈陶陶飄飄然了。

心情跟在冒糖泡泡似的。

“老板!給我們來兩碗雜醬面!”

她的聲音都響亮了起來。

“只要一碗。”陸宴嶺淡淡說。

趙旎歌坐在桌前,立馬看他,揚起的眼尾慢慢耷拉下來:“你不吃啊?”

陸宴嶺坐在對面,神色平淡看她一眼,移開了視線。

趙旎歌:“……”

雜醬面很快煮好,放到趙旎歌面前,碗比她臉還大,冒著熱氣。

可趙旎歌突然又覺得沒什麽胃口了。

其實從過年這段時間,她都沒怎麽好好吃過一頓飯,哪怕在昆城那幾天,都是有時候薛晴老家那些親戚太過熱情一直往她碗裏夾菜,她推脫不過,才硬著頭皮讓自己吃完的。

趙旎歌抽了筷子,低頭慢吞吞吃了兩口。

在她低頭時,陸宴嶺又將目光轉回來,落到她身上。

在她吃幾口擡頭時,他又不動聲色將目光移開。

趙旎歌擡頭見他還是那麽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突然戳著筷子說:“這家雜醬面沒有上次那家好吃!”

“都晚上十點半了,吃碳水會長胖!”

“還放這麽多生大蒜,是打算臭死幾個人啊!”

陸宴嶺側身坐著聽她抱怨了會兒,終於皺眉,看她一眼:“不吃你來幹什麽?”

趙旎歌擡頭,賭氣地盯著他:“我就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不行嗎?”

陸宴嶺:“……”

他深沈看她一眼,而後側首。

不知為何,在趙旎歌說出這句話後,他緊抿的唇線反而透出一股怒氣。

過了會兒,見她還是只戳不吃,陸宴嶺霍然起身:“不吃就回去。”

*

趙旎歌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是哪句話惹他不高興了。

她今天晚上已經夠小心翼翼的了。從和關褚吃飯開始,到去醫院,再到現在從面館出來,她幾乎都沒敢多說一句放肆的話。

盡管他現在還是抱著她在往前走,但他臉上的表情很冷,身上透出來的氣勢也莫名讓她發顫。

趙旎歌悄悄摟緊他脖子,把身體貼過去。

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頭發輕輕蹭著他頸側。

整個人小鳥依人地蜷縮在他懷裏,一個極盡親昵的姿勢。

只是趙旎歌沒發現,她越是主動靠近他,陸宴嶺唇線就抿得越緊。

走出面館巷口時,碰到一個抱著花的小販,問他們:“二位,情人節要買玫瑰花嗎?”

趙旎歌有點心動,情人節的花和平時的花意義是不一樣的。

可當她滿眼期待擡頭去看陸宴嶺時,卻發現他面無表情,連看都沒看那賣花的小販一眼,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趙旎歌:“……”

哼,一點兒也不懂浪漫的臭直男!

出了巷口,來到停車的街邊。

又碰到一個賣花的阿婆,興許今天過節約會的人多,出來賣花的人也多。

阿婆的生意不太好,推車裏還有一大捧玫瑰花沒賣完。

看見他們從巷口出來,她也問:“買朵玫瑰嗎?玫瑰代表真愛,天長地久。”

趙旎歌又擡頭去看陸宴嶺,他還是無動於衷。

徑直朝停著的越野車走去。

那一瞬,趙旎歌也不知道是被他的態度氣到了,還是被阿婆那句真愛天長地久觸動了,總之她叫住了阿婆,說:“阿婆,你的花我都要了。”

陸宴嶺腳步停頓,看她一眼。

阿婆欣喜,連忙把推車裏的花全部束起來,還說:“謝謝你姑娘,阿婆給你打個折!”

趙旎歌瞄他一眼,說:“我不要打折!”

打折了還算什麽真愛。

不過……

趙旎歌接過阿婆遞來的一大捧玫瑰,指了指男人:“找他要錢。”

陸宴嶺盯著她。

趙旎歌也擡頭看著他。

兩人視線較勁,卻誰也沒開口。

半響,陸宴嶺開了車門,把她丟進去,抿著唇轉身,掏出錢夾把錢付給了賣花阿婆。

趙旎歌被他丟進座椅時屁股有點疼,但抱著懷裏滿滿一束最後還是由男人付錢買下的花,心裏有點得意。

讓你跟我裝。

我還拿你沒轍了嗎?

趙旎歌算是總結出來了。

對付陸宴嶺這個男人,多少得需要點不要臉,操作也得騷,用正常路數他不吃!

等他上了車,趙旎歌偷偷瞟他一眼。

“你該不會心疼那兩百塊錢吧?做做好事嘛,你看人家阿婆,這麽晚了還走街串巷的賣花,多不容易啊,我一次給她買完了,她不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陸宴嶺開著車,淡淡睇她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趙旎歌看著他這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突然撲哧笑了下。

陸宴嶺冷著臉摁眉,不用轉頭,也知道女人這陣臉上表情有多得意。

他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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