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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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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一年級的夏天集訓後,青學的校內排位賽一年級終於可以參加,自己和不二都成功成為正選,還記得當時龍崎教練和大和部長說這就是我們青學的雙璧。

他很喜歡“雙璧”這種稱呼,因為他喜歡看到自己和不二的姓名放在一起。人們看到手冢就會想到不二,看到不二就會想到手冢,這讓他獲得了某種隱秘的快樂。

自己和不二成為正選後不久,那位健史學長似乎因為自尊心受挫放棄了網球。不二當時只是冷冷道:“心胸狹隘的人再怎麽努力都走不長遠,趁早放棄也是個好選擇。”

有點高興。

手冢和不二糾纏地太長太久太深,以至於某些細微的變化反倒不那麽好發覺。

等到手冢發現不二越發“懈怠”的時候,已經到了二年級的秋天。

不二這一路太順,一年級和二年級因為年齡和經驗問題偶爾還能遇見個棘手對手,但隨著不二三大反擊技越發純熟,“天才”的名聲越來越響,不二越來越難感受到比賽帶來的緊張刺激。後面幹脆專心練反擊技,以求把比賽節奏拉長,用“釣魚”的方式慢慢逼出對方的所有底牌和潛力,再漫不經心地擊潰。

不二找到了現階段享受比賽樂趣的方式,手冢看得明白,暗自心急。目前不二遇見的對手都是他能輕易打敗的,但還有全國呢?總有不二無法游刃有餘解決的對手,全國的世界是如此廣闊,缺乏鬥志和取勝意志的不二遲早會感受到比賽的殘酷。

也許,自己應該讓他明白人外有人?手冢面無表情地想。他對待部員一貫如此,用實力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不足,然後激勵他們努力。而且挺成功的,比如說乾,乾的情報網球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逐漸長成氣候。

對不二也這樣嗎?手冢開始猶豫。不二這麽好勝驕傲的人輸給自己後會傷心嗎?會討厭我嗎?會一蹶不振還是會把自己當成假想敵競爭對手?不想自己被討厭。但不二跟自己打總比在正式比賽裏被打擊好吧,手冢胡思亂想。

他嘗試安排和不二的比賽,不二卻總是借故推遲。他松了口氣,卻又隱隱擔心。

這種心情有點像小時候養爺爺送給自己的第一盆盆栽,珍惜謹慎小心翼翼,害怕太陽太大曬死了,又怕連日陰雨見不到太陽枯死了,水少了怕幹,水多了怕淹,一點點黃葉都能讓自己如臨大敵。

可是哪怕如此,都還是甜蜜的。

不二,fuji,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一抹清雅明麗又神秘的淡紫,越了解,越是舍不得移開目光,越沈迷,越沈溺。

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心底摹寫了數遍“fuji”。

手冢是個目標明確並且能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人。

比如,他剛學網球就立志要成為世界級選手,為此,他小學要參加什麽比賽,初中要參加什麽比賽,高中又要去哪裏深造訓練,他計劃的很清楚,也一直在為此努力。

但這一抹無法忽略的紫暈染了他構建的整個世界。

一天天情緒的積澱,後知後覺,心甘情願。

或者說手冢嘗試去克制,卻總是控制不了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忍不住站到他身邊,忍不住不去看他,忍不住不去想他,忍不住去翻閱他愛看的書,忍不住不去了解他……

“如果你愛上了某個星球的一朵花。那麽,只要在夜晚仰望星星,就會覺著滿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開的花。”

如果你愛上了某人,那麽時間萬物都會與他息息相關,盛開的紫藤是他,清雅的淡紫是他,陽臺種植的仙人掌是他,夜空的星星是他看欣賞過的,圖書館裏那些泛黃的紙頁是他翻閱過的,歷經歲月的教室走廊他曾走過的……克制不了的思念,割舍不掉的妄念。

手冢強迫自己去想自己的目標,強迫自己去想那妄念有多渺小的可能。

但卻一次又一次,沈溺於當下虛幻的片刻歡愉。

二年級的秋冬,手冢的手肘漸漸顯露出不對勁,為了避免隊員恐慌,這事他沒有告訴大石以外的人,當然,不二是想瞞也瞞不住的,他對手冢的了解同樣深刻,幾乎沒過多久,不二就來追問手冢手傷的事。

手冢只推說是積勞成疾需要靜養。

誰能想到一年多前的舊傷在手冢過重的訓練下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主治醫生也說不好是否能夠痊愈,只是要求自己多修養,盡量不用左手打球。但,自己是隊長啊。自己的手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這樣的自己是否能帶著青學獲得冠軍?

他瞞著所有人去到東京所有大型醫院檢查治療,心也如同冬日暗沈沈的天色。

門開了,門口是依舊帶著溫和笑容的不二:“嗨。”

“是嗎?只是普通的檢查,因為看到你進醫院所以有點擔心。”不二笑容未變。

手冢第一次撒了謊:“其實你進來也沒關系。”

不二依舊笑著說:“我怕打擾到正在候診的其他病人。”

如果是簡單的檢查怎麽會讓不二做出打擾候診病人的事呢?手冢心知自己一開始就沒瞞過不二。好在不二向來體貼,很快轉移話題。

“我等的並不無聊,因為我在想別的事情。如果說我和你進的是不一樣的學校,不知道會怎麽樣?你覺著哪一種比較好,是在同一個學校裏當隊友,還是在不同的學校當對手?”

不同的學校?那不二的身邊就不在會是他,手冢不悅:“我對憑空幻想的事不感興趣。”不管那可能站在不二身邊的人是誰,總之,現在站在不二身邊的人是我!

有些氣惱的手冢沒意識到自己因診斷結果產生的迷茫無措已經全被“不二身邊可能不是自己”的惱怒取代。

不二只是輕笑出聲,在下雪時為手肘不適的手冢撐開了傘。

不二總是這樣,溫柔體貼,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哪怕只是站在自己身邊,也能讓人感覺到身旁傳來的溫暖。

凍土會被春風消融,什麽東西遏制不住將要破土而出。

手冢坐在廊下,望著院裏的池塘。手冢爺爺盤腿坐在廊下,嫻熟地斟了一杯熱茶遞給手冢。

“爺爺,如果我想擁有fuji。”

手冢國一有些意外地看他:“種花?紫藤?”

“嗯,如果我想種,這裏可以給我空出一塊地方吧。”

“可以倒是可以,”國一覺著自家孫子可能不止手傷,心靈也因此受到了打擊:“但是現在是冬天!”

手冢:……

接下來的日子也很平順地度過,自己的手肘在恢覆,部員的實力也在穩步提升,還有不少新鮮血液湧入。其中有個叫越前龍馬的,技術已經比較純熟,在經過短暫的考察後,手冢還是決定打破“一年級夏天集訓前不得參與校內排名賽”的規定。青學正選隊伍已經固定太久,需要一點活力。

除此外,不二的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手冢,其實很好解決,不二如此就是因為遇不到能激發他鬥志的對手,也沒有別的必須完成的目標去讓他求勝。

但手冢並不願意給他強加一些隊伍的責任,手冢當了部長後早已明白這不是榮光而是責任和牽絆,手冢並不願意不二被這些困住。他願意縱容著不二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享受比賽,喜歡看不二自由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展現自己的技巧,但難免又有些擔心這樣缺乏堅定信念的不二未來可能會遇見什麽樣的對手。

他安排越前和不二比賽,還是不夠。

很快,自己因為比賽不得已去九州養病,他沒有和不二說什麽要承擔起責任,他有點不舍得,不舍得自己一直納入庇護下的紫藤終將離開自己的庇護。

不二也沒做出任何承諾,只是按時和自己通話,向自己匯報比賽、匯報部員的成長。但他感覺到,不二在慢慢成長成一個獨當一面的選手,承擔起了核心選手原本該承擔的責任,學習用更全面的視角去考慮隊伍的輸贏,開始為了團隊的勝利去求勝。

手冢有點欣慰又有點心疼,這些原本都是他不想讓不二去沾染的,不二享受自己的比賽為自己求勝就很好了。

再後來,不二果然在更廣闊的全國大賽重新找回當初打網球的自己。過程也和自己預料到的一樣,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不二的樣子還是會忍不住生出深深的醋意。

手冢承認自己有的時候很幼稚,幼稚到故意不告訴不二自己手傷已經好的消息,讓不二擔心自己。幼稚到光是想到不二身邊會站著別人他都會忍不住嫉妒。想讓不二找回本真的自己,又擔心不二會因此討厭自己,於是安排別人。而等到不二真的因為別人而震撼觸動甚至改變時,他又嫉妒的想要發瘋!

然而他沒有那個權力發瘋,他們目前的關系只是擁有無數交集的“摯友”,可能“摯友”都不是,因為那個名稱是屬於菊丸的!

明明是他先認識不二的!但菊丸卻能親密地叫他“不二子”,去他家裏做客,成為他同進同出的同桌,分享一些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菊丸雖然看著好像不太靈光,卻意外地心思細膩,或者說直覺強大,有一段時間菊丸幾乎都要躲著手冢走。

手冢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惱怒、嫉妒都是毫無立場的,不二的身邊,有無數個像自己這樣的“好友”,比說說之前六角的佐伯,還有莫名其妙輸了一次就天天跑來青學申請友誼賽的觀月,還有那個白石,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難道他以為這樣就能算了解不二了嗎?

他自認自己絕對比他們都要熟悉不二,但他仍不能猜透不二到底是怎麽想自己的。

自己去德國後,會是誰頂替自己的位置?不二會把和他有關的記憶拋諸腦後嗎?他會想不二過往生活中出現又消失的所有人一樣,只在不二心中留存這一個淺淡而模糊的印記嗎?

手冢不確定,他縱容著不二的得寸進尺,一遍遍加深自己在不二心中的印記,試圖為自己在增加一點點籌碼。他不敢去設想未來,不敢去猜測自己在不二心中的分量和他定義的關系。

驕矜如手冢也會有一天卑微到不敢說“以後”的時候。

就這樣吧,手冢決定去德國的時候想,維持現狀到無法再維持的時候。

於是,手冢踏上了他許久之前為自己設定的路。而不二也前往屬於自己的路,他依舊引人註目,甚至更為亮眼。在自己無法忍耐傾吐心事時,他又悄然消失地無聲無息,就像從未出現在自己生命裏一樣。

他像一陣掠過的風,盡情地在別人心裏掀起波濤,自己卻瀟灑離場不在意身後的滔天巨浪。

然後,他的風又來到自己身邊。

風是抓不住,握不緊的。

手冢看了眼自己手。

腳步微亂,手冢不太熟練的技巧讓他再次跌倒。

時不時關註手冢的不二神色微變,滑到手冢身邊,急切問:“手冢,你沒事吧。”

剛剛自己又不在跟前,手冢又處於滑行當中,保不齊會不會出什麽事故。

“沒事。”手冢沒動。

不二伸手想去拉他,手冢卻好像並不是很配合,手都沒伸。

不二不清楚手冢又在想什麽,只好無奈地說:“抓緊我啊。”

“我手剛剛好像摔到了,沒力氣。”

不二看了眼手冢明顯沒有被摔到的手,嘆了口氣:“好吧,那換我抓緊你。”

手冢依舊沒動:“你想清楚了,抓緊了就不許再放開,我會再次摔倒的。”

“好,不放開,”不二把手冢拉起來:“一輩子都不放開,行了吧。”

手冢的唇角揚起了名為愉悅的弧度,反握住不二的雙手,傾身在不二耳邊回答:“我也不會放開,再也不。”

不二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提醒道:“你下次撒嬌的時候可以沒必要摔那麽實,這冰面還挺危險的。”

不二看著手冢白皙的臉越來越粉,覺著十分有趣。到底誰說手冢死板無聊的,手冢明明好玩極了!

手冢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側身以手抵唇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初學滑冰的人摔跤不是很正常嗎?”

天色越來越暗,聖誕即將迎來最盛大的時刻,遍布整座城市的彩燈都在等待這一刻。悄無聲息,各色彩燈依次亮起,繽紛的色彩映照在冰面上,越發絢麗。

“手冢。”

手冢轉回身,熱意未褪的臉上帶了幾分詢問,身後布滿各色彩燈、星星燈、以及各種蠟燭、聖誕老人之類造型的燈。

不二收回手機,非常滿意。

手冢卻不是很滿意:“你今天拍了我很多照片。”

不二坦率承認:“嗯,我不介意你拍回來。”

得到了許可的手冢倒也不用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拍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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