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透過窗紗, 洋洋灑灑地揮在地上, 一縷光線趁著窗簾上飄的空隙, 偷偷鉆進房間。

裴衍之輕擡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迷迷糊糊睜開一條縫隙, 房間並不是他熟悉的黑白色，墻上貼著淡藍色的墻紙，清爽幹凈。

他一個翻身坐起身，修長的手指抵著太陽穴，頭痛欲裂。

目光不悅地瞟了眼身上的衣服，心驀地一松，還是昨晚那件白襯衫，上面還有他們瘋狂後留下的紅酒漬。

後腦勺還是鉆心的疼, 裴衍之隱忍著身上的不適，掀開被子下了床。

昨天晚上他一個發小生日，一群人鬧哄哄的, 他本就心情不悅, 多喝了幾杯。記憶的最後是路少遠扶著他上了車, 後來的事, 他就記不清了。

扶著墻壁出了門，客廳安靜得出奇，裴衍之目光上挑, 嘴角輕輕上勾，這是言晞的房間，當時還是他找人裝修的。

費盡心思終於到了她手上。

主房的門還是緊閉的, 裴衍之輕輕地轉開門鎖，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

還真是心大啊，都不鎖門的。

裴衍之溫和地凝視著床上的小蠶繭，言晞睡相不好，睡覺的時候喜歡把頭悶在被子了，以前他說過幾次，看見的時候也會把她揪出來。

可惜效果甚微，醒來的時候他還是只能看見一團毛茸茸的頭發。

他動作溫柔地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

察覺到有人動了自己的東西，言晞不悅地皺著眉頭，嘴裏不滿地呢喃了一聲，又轉過頭睡去了。

她昨晚熬夜到三點多才睡，這會子還在和周公約會，早就把隔壁的男人忘得一幹二凈了。

小沒良心的。

裴衍之感嘆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白凈的小臉上，忍不住伸手戳了下，見還在睡夢中的人眉頭擰得更緊，這才松手放過。

言晞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她趿著棉鞋慢騰騰地挪出門，還未踏出房間，就聽見廚房那邊傳來“呲溜呲溜”的聲音。

男人一身慵懶的家居服，粉紅色的圍裙被他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間，動作及其不熟練地翻著鍋裏的雞蛋。

言晞盯著裴衍之柔和的側顏出神，男人一半的容顏掩在陰影裏，下頜緊繃，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手上的東西。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裴衍之稍稍側身，見言晞一動不動地倚在門框上，勾唇一笑，“快好了，你先去洗漱。”

語氣熟稔得像是夫妻間的對話。

言晞小臉一紅，意識到自己想歪，忙跨步回到自己房間。

早餐是簡單的三明治和豆漿，言晞盯著桌上的菜肴，擡眸望著對面的男人，錯愕地開口，“你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裴衍之是典型的十指不沾春陽水，就算是上次她在他家待的那次，他也是簡單地燙了杯牛奶。

見言晞盯著自己，裴衍之幹咳了一聲，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尷尬，“最近剛學會的。”

自從言晞在微博上曬過一次蘇沐陽給她做的飯，裴衍之就開始學著做菜了，只不過天賦平平，不是燒糊了就是沒煮熟。

他低眸將桌上的豆漿推到言晞面前，“試試看，好不好吃。”

小姑娘不喜歡喝牛奶，所以他特地給她榨了豆漿，就是不知道效果怎樣。

“挺好喝的。”

言晞抿了一口，擡眸正對上裴衍之的目光，棕褐色的眸子閃閃發光，像是討要糖果的小孩。

四目相對，裴衍之有瞬間的尷尬，垂眸盯著自己的餐盤，幹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餘光卻還是不忘往小姑娘的臉上瞟去，她嘴角還有殘存的白色液體，極為誘人。

裴衍之的喉結不自覺滾了下，眸色有片刻的失神。

“你晚上有沒有空？”

言晞疑惑地“嗯”了一聲，擡頭看向他，“有事嗎？”

“……昨晚打擾你了，晚上請你吃個飯賠禮。”

明明不是第一次約人，他卻尷尬得像是個毛頭小子，掌心都沁出了汗。

言晞盯著對面的人，眸光閃過一絲精明，計上心頭，我今晚有個直播，應該不行。”

“直播？你什麽時候在微博上……”說過了，意識到自己快說漏嘴，裴衍之話鋒一轉，“你現在還有直播？”

言晞輕點了下頭，眉眼彎彎，她當然沒在微博上預告過了，要不是想看他掉馬，她才不會弄呢。

光陸迷離的燈光下，紙醉金迷。

夜空上一輪明月高高掛著，月光清冷入水，盡數灑在裴衍之腳下。

黑燈瞎火的裴氏，只有頂層的總裁辦公室燈火通明。

裴衍之慵懶地靠在沙發背椅，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桌上，肌肉線條流暢，一張嚴厲而凜冽的臉半隱在燈光下。

嘴角是難得一見的笑意。

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地點開微博的界面，棕褐色的眸子下滿是笑意，目光熾熱地盯著屏幕上的提示音。

【圓子家的小可愛進入直播間。】

才過了一分鐘，直播間的人數已經到了十萬。

眼看著人數還在往上升，裴衍之不悅地皺著眉頭，留言都是搶著和言晞表白的，他剛剛發的評論早就被刷下去了。

都是情敵！

鼻間不滿地發出一聲悶哼，目光下移，視線落在右下角的禮物上。

於是，言晞剛調好手機的角度，就看見滿屏清一色的留言：

【圓子家的小可愛送出了一艘豪華巨輪。】

【圓子家的小可愛送出了一艘豪華巨輪。】

【圓子家的小可愛送出了一艘豪華巨輪。】

【圓子家的小可愛送出了一艘豪華巨輪。】

【圓子家的小可愛送出了一艘豪華巨輪。】

……

她錯愕地咽了下喉嚨，見裴衍之還在刷屏，忙出口阻止，“……哈嘍小可愛，我註意到你了，別再刷游艇啦。”

一想到屏幕那邊是裴衍之，言晞覺得自己喊出“小可愛”都覺得莫名的羞恥。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起這個ID。

她笑著對著屏幕說，“好久沒見面啦，今天這個直播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沒什麽準備。我想抽幾個粉絲連線，你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好不好？”

聽言晞這樣說，裴衍之的心不明地慢了一拍，下一刻就看見自己尊貴的ID出現在屏幕上，話筒還傳來言晞清脆的聲音。

“連一個妹子吧，圓子家的小可愛，就是你啦！”

“怎麽沒有聲音？小可愛你在嗎？小可愛？”

“妹子好像是害羞了，都沒聲音的。”

一口一個“小可愛”，言晞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愉悅，一想到躲在手機後面的裴衍之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還小可愛呢，是巨可愛好不好？

……

裴衍之不可置信地盯著屏幕上的提示，確定自己沒聽錯，手忙腳亂地將直播的窗口關閉。

太嚇人了。

差點就被發現了。

裴衍之死死捂著跳得歡快的心跳，做了幾個深呼吸平緩氣息。

一直到直播結束，他都不敢再進入直播間，就怕被言晞發現了。

現在怎麽辦？

裴衍之眉頭緊皺，糾結地點進“酒釀圓子”的聊天框，癟著嘴開始編輯私信。

【圓子家的小可愛：大大，對不起！我剛才有急事。】

【圓子家的小可愛：大大，你別不理我QAQ】

【圓子家的小可愛：我剛才在上課，怕被老師發現，不敢連麥。】

裴衍之委屈巴巴地盯著發出去的消息，那邊的言晞卻笑得在床上打滾。

還上課呢？

真當自己是小學生呀。

她捧著肚子回覆了裴衍之的信息：

【酒釀圓子：沒事噠，上課最重要，以後上課認真點，別刷微博了。】

【酒釀圓子：你還是學生嗎？晚上還要上課？】

【圓子家的小可愛：嗯，大學生，晚上有選修課。】

言晞：“……”

30歲了還大學生，臉真大。

言晞半趴在床上，白皙的雙腿在床邊晃蕩，嘴角噙笑。

【酒釀圓子：對了，你還是學生，我把游艇的錢折現給你吧。】

【圓子家的小可愛：不用，我有錢。】

言晞嘟喃著嘴，下巴抵在柔軟的枕頭上，圓潤的腳趾頭勾著棉鞋，有錢就可以隨便亂花嗎？敗家子！

【酒釀圓子：我看你首頁轉了一個D家腮紅的視頻，我買一個送給你吧，你把地址給我，不許拒絕！不然就把你關進小黑屋！】

裴衍之：“……”他覺得小黑屋比腮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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