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邁巴赫靜靜地停在路邊，言晞踩著小碎步，時不時偷瞄隔壁的男人。

十指相執，男人溫熱的溫度傳到她掌心，好似冬日裏的小暖爐。

裴衍之輕勾了下唇角，眼角輕佻，指頭惡作劇般地撓著她的掌心，“偷看我，嗯？”

尾音上調，戲謔之意溢於言表。

被人戳穿小心思，言晞的雙頰微微發燙，低著頭盯著地上的小石子。

“你喜歡我什麽啊？”猶豫良久，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如星星閃耀般的眸子盯著裴衍之，眼底盡是好奇與不解。

裴衍之眨了下眼，寬大的手掌按在她頭頂，輕柔了幾下，聲音低沈慵懶，“我也不知道，”棕褐色的眸子溢著星光，“不過，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何為一見鐘情。”

清冷的聲音伴著月光，敲打在言晞心上。

沒有撕心裂肺的我愛你，沒有細水長流的告白，只是一句話，卻足以讓她深陷其中。

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裴衍之盯著不遠處的車子，輕嘆了一聲，“以後不能開車接我媽了。”

言晞沒反應過來，眸光迷離地盯著他看。

裴衍之眉眼輕佻，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女朋友不讓。”

言晞：“……”

***

距離裴衍之表白已有一星期有餘，言晞至今還是難以接受裴衍之是自己男朋友的事實。

那可是裴衍之啊---

自從那日的演講過後，裴衍之的大名如雷貫耳般響徹整個校園，相對於他的萬貫家財，大家似乎對他隱秘的私生活更感興趣。

裴氏集團的太子爺，身邊卻從未有過花花綠綠的女人。

言晞把頭埋在被子裏竊喜，默默把裴衍之的眉眼勾勒了千萬遍。

“嗡嗡嗡，嗡嗡嗡---”

床邊的手機扭擺著笨拙的身子振動，寬大的被子探出一個小巧的腦袋，言晞挪著身子，撈過不遠處的手機，“餵，沈妍。”

“你在哪？”她“蹭”的坐起身，“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已經接近門禁的時間，言晞隨便套了件白色的外套，匆匆往沈妍所在的地方趕去。

泛著五光十色的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響徹雲霄。

撥開嘈雜紛亂的人群，言晞終於在酒吧的角落找到酩酊大醉的沈妍。

“你怎麽喝這麽多啊，陳楠呢？”她搶過沈妍手裏的酒瓶，捏著手機想要給陳楠打電話。

“別打！”沈妍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歪歪斜斜地靠在她懷裏，眸光裏滿是淚水。

言晞眼底滿是詫異，她認識沈妍將近三年，從未見她哭過。

沈妍是自己的小太陽，每次見她，無一不是喜笑顏開的。

“是不是陳楠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想到剛才沈妍的舉動，言晞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小心翼翼地開口。

沈妍掙紮著起身，滿臉通紅，精心描繪的眼妝早已被淚水打亂，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她隨意抽了張紙巾擦臉，搖著頭，“不關他的事。”

言晞松了口氣，“那是怎麽了？”

她攬過沈妍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留學的名額，被劉媛媛搶了。”沈妍吸了下鼻子，苦笑，“是她和陳楠。”

“什麽？”言晞驚愕地瞪大雙眼，陳楠一開始就決定出國，沈妍為了跟上他，這幾年都不敢松懈，專業成績一直是年級第一。

就算不喜歡學生會的工作，她還是忍著脾氣留任了。

而劉媛媛……

言晞認得這個人，從大一開始就追著陳楠跑，仗著自己有錢三番兩次地挑釁沈妍。

“怎麽辦啊，言晞，”沈妍哭得嗆氣，“我不敢和陳楠說，他家裏一直希望他能留學的。”

陳楠的家境比沈妍好很多，父母一直希望他能出國深造。

就算陳楠願意為了沈妍留下，他家人也未必同意。

言晞嘆了口氣，正欲開口，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的亮起，“裴先生”三個大字明晃晃地出現在屏幕上。

言晞心虛地瞥了眼身旁的人，沈妍哭得痛不欲生，無暇顧及其他。

“餵，”

聽見對面紛繁雜亂的聲音，裴衍之不滿地蹙起眉頭，“你在哪？”

“在Penying。”言晞扶起沈妍的身子，“我朋友喝醉了，我接她回去。”

“你別動，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裴衍之的嘴角浮現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獵物，開始上鉤了呢。

黑色的邁巴赫掉了個頭，消失在無邊夜色裏。

***

裴衍之趕到的時候，沈妍已經睡著了，安安靜靜地趴在言晞身上。

將沈妍安頓在酒店後，已經是深夜兩點。

“嗯，你放心吧，我們在酒店了。”言晞回著陳楠的電話，“威尼人酒店，405房。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後邊的人輕摟住她的腰，下巴抵著她頭頂，淡淡的煙草味在鼻尖蔓延。

言晞轉身，將這個身子埋在他懷裏，嘟喃著，“好累啊。”

“要不要先睡一下？”裴衍之揉著她的臉，輕聲問道。

“心累。”言晞撇撇嘴，仰著頭，小手拽著他的領帶，不滿地嘀咕，“有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裴衍之眉心一動，斜睨著看她，“那倒不一定，”他低頭，棕褐色的眸子印著她小小的身影，“只有我這麽有錢的才可以。”

言晞：“……”

“不過，”裴衍之話鋒一轉，唇角噙著笑，“孫悟空再神通廣大也逃不過唐僧的緊箍咒，”他挑著言晞的下巴，“而你，就是那個緊箍咒。”

因著她和裴衍之的事還沒告訴沈妍，陳楠自然也不知道。言晞便讓他先行下樓等她。

皎白色的月光下，男人頎長的身影立在車子旁，眉眼冷峻，深邃的眼眸隱在陰影裏。

言晞小跑過去,“怎麽不在車裏等？”

“怕你找不到我。”

裴衍之握住她纖細的柔荑，溫熱的溫度已經消散，帶著半夜特有的寒氣。他彎腰，替她開了門，手掌紳士地放在她頭頂上，“小心點。”

他隨即上了車，黑色的車子一呼而過，只餘下一股尾氣。

“我們要去哪？”

淩晨兩點多，深紫色的天空偶有幾顆明星閃爍。道路兩旁只有昏黃的燈光，還有幾家24小時便利店，微弱的燈光在黑夜裏茍延殘喘。

言晞盯著前方陌生的道路，側身，“我們要去哪裏？”

她原本打算陪沈妍在酒店呆一晚，偏偏裴衍之不許。

“去我家。”修長勻稱的手指握在方向盤兩側，男人的聲音清冷如水，如深夜的寒霜一般。

瞥見言晞瞪大的雙眸，裴衍之轉而低笑，捏了下言晞粉嫩的臉頰，“想什麽呢？”

他側頭，眼角輕佻，“我們家不止一張床。”

昏暗的車廂裏，依然可見言晞紅透的雙頰，她扭頭，聲細如蚊，“誰問你這個了？”

小腳不老實地蹬著前方的空氣。

裴衍之瞟了她一眼，語氣輕佻，“還是，你想去酒店？”

“……”

“不逗你了，”眼見小丫頭恨不得立馬跳車的模樣，裴衍之伸手揉了她頭頂，“說說你朋友怎麽回事吧。”

“其實，就是她的留學名額被人搶了。”言晞低垂著頭，煩躁地扯著包包的帶子，“她原本打算和男朋友一起出國的，現在變成了另一個女生，而且那個女生還是喜歡他男朋友的。”

言晞撇撇嘴，“就仗著家裏有錢。”

裴衍之輕嗤一聲，“名額批下來了嗎？”

“還沒，”言晞把頭倚在後背，“只是內部消息，不過也差不多了。”

沈妍人際關系好，消息自然比一般人靈通。

“那就還能改。”

“有辦法嗎？”

言晞驚喜地坐起身，眸光裏溢滿興奮之色，小手搭在裴衍之的胳膊上，撒嬌道，“快說快說。”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裴衍之沒來由地一震，視線掃過胳膊上作亂的小手，狀似不經意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的失態。

“裴氏集團每年捐給A大的錢不少。”

“嗯？”

裴衍之挑眉，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所以，我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只是一個留學名額，校長自然不會掃他的面子。

“真的？”言晞驚呼，黑色的雙眸熠熠生輝，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是，這是你的事。”

她嘟喃著嘴，他們認識不過一星期，總不能現在就腆著臉皮求人家幫忙吧。

“小傻子，”寬大的手掌覆在她頭頂上，掌心的溫度隨著頭皮蔓延至全身。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件事。”

溫潤的聲音夾雜著外面的冷風，言晞擡眼，語氣遲疑，“……什麽事啊？”

心跳加速，抵在胸口的手指輕顫。

“我過幾天要出差，你陪我一起去。”裴衍之側身，“去R國。”

R國？

言晞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為什麽要我去？”

裴衍之唇角帶笑，“怕我不在，你這個小傻子被人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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