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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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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對

簡昀星一般很少來酒吧和俱樂部一類的地方,太吵太亂,陰暗面太多。

擲篩和酒杯碰撞交錯的聲音讓人頭暈腦脹,他知越是如此,越不能攝入太多酒精,但近來心事太多,也該出門接觸點人氣兒。

今日隱約燥熱,簡昀星一整天吃不下什麽東西,除了蘇荔給的水蜜桃。

味美汁多,很甜,他就都吃完了。

本來想逛逛超市就回家,賀青梨纏了他太久,他只得應約來一趟,到現在已經斟滿第三杯酒,說著去去就回的賀青梨一去不返了。

簡昀星長得一本正經,裝扮也不像來尋歡作樂,坐那兒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實在讓人好奇。

有些女人啊,天生是遐想、愛反差的視覺動物,遇到這類看著就不好收服的男人,征服的欲望自然而然占了上風。

感情碰壁或者商場失意總占一個,說不定這時候正缺關愛,上個和上上個女人都被拒了,說明這帥哥不喜歡清純那一掛,在朋友慫恿下,又一位勇者登上這擂臺。

長發一撩,猶如一陣旋風,踏著震耳欲聾的音樂鼓點,扭腰上去搭訕。

“帥哥好會穿,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濃妝艷抹的女人裙裾飛揚坐到簡昀星身旁,湊近看,方覺他真正是相貌上乘,舉止氣質與泡吧那群泛泛之輩截然不同。

簡昀星眼都沒擡,輕巧地挪開酒杯:“現在大學沒有門禁了嗎?”

“嗯?”女人怔楞,不禁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著。

不對啊,她為了顯成熟,特地花了兩個小時化了最濃的妝來,這套辣妹裝還是斥巨資精心搭配的,搞什麽嘛,一眼就看出她是學生……怎麽有種被導員抓包的感覺。

“H大是所好學校。”

女人大驚道:“你怎麽知道?”

“手機殼背後的校慶紀念貼紙,我有同款。”簡昀星還挺耐心的。

“原來是校友啊。”手機是她剛倒扣在吧臺上的,準備加微信來著。

女人心中不免打鼓,不會真搭訕到導員身上吧。

“不是,上次去你們學校路演,粉絲送的。”

“粉絲?帥哥你是明星啊。”搭訕者能屈能伸,“給我簽個名唄,要不再加個微信?”

簡昀星嘆了聲氣,對待聽不懂人話的對象,無視即可。

他喝幹凈杯底的威士忌:“時間不早了,你應該早點回學校,酒吧不是好玩的地方。”

“我和朋友一起出來的。”

“那就說明你的朋友並不可靠。”簡昀星禮貌性地頷首,“抱歉,失陪。”

酒吧街燈紅酒綠,賀青梨回申城時常消遣的去處除了音樂節,就是這裏。

音樂節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去,酒吧對賀青梨來說才是消解煩悶的第二個家。

就算回國也是裝成淑女在陪伴父母左右,這段時間賀青梨早就憋瘋了,今晚她打著跟簡昀星出門的幌子,自然是想玩到幾點就玩到幾點。

既然是蹦迪,打扮與平時須得反差十足,賀青梨難得全妝,就連鎖骨和肩部幾塊骨骼凸起處的皮膚上都塗了高光。

身上沒幾片布料的亮片超短裙,超危險的絲巾抹胸,露出性感纖細的腰線,波浪卷發遮擋在胸前,反而更加令人遐想。

簡昀星傍晚接到她人時,連皺了三次眉,賀青梨就知道自己今天這身沒穿錯。

賀青梨原想叫越淮青來的,順便給他介紹一下這家酒吧的老板,算是她摯友。

可是不知怎麽,自從回國後,越淮青好像有點躲著自己,怎麽都約不出來人。

一想到他,賀青梨玩興銳減。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

簡昀星禁止賀青梨喝酒,賀青梨就幹脆一晚上在舞池裏蹦,彩色鐳射燈掃到身上,隨著轉圈晃起的裙擺仿佛在她周身暈出一層光圈,一米七的身高,踩雙七八厘米的細高跟,幾乎成了舞池焦點,引來絡繹不絕搭訕的男人。

撩頭發時,刻意展示出無名指上的鉆戒,識相的男人瞧見了便打消念頭,另尋艷遇。遇上一個兩個沒有眼力見的,賀青梨鞋跟用力踩一腳,扭頭就走。

反正酒吧是自家人開的,出了事還能及時抽身。

面前這兩個拼命往她跟前擠、渾身酒氣熏天的臭男人,明顯不是正常搭訕調情。

賀青梨脾氣上來,推搡對方肩膀不成,小臂卻被一把抓住。

使出渾身力氣都沒掙脫開,惡心勁兒上來,胳膊上瞬間冒出許許多多小疙瘩。

“玩玩?”他們操著粗糲難聽的嗓音調笑。

臺上的樂隊為了過渡曲風,敲打重金屬樂器的頻率逐漸變低,音響發出的聲量不再震耳欲聾,舞池也不像之前那樣群魔亂舞,這就顯得賀青梨這兒的氣氛特別另類。

“玩你妹。”賀青梨罵得字正腔圓。

男人瞇起眼,笑得極為猥瑣:“美女脾氣很暴嘛,我喜歡。”

簡昀星艱難穿梭在舞池中,準確找到賀青梨的位置,冷淡地擡手一攔,箍住兩邊肩膀,將她跟其他男人隔開。

賀青梨一看救星來了,立刻趾高氣揚道:“簡哥,他們非禮我。”

簡昀星高出他們快一個腦袋,那倆男的估計目測打不過,不過還是存著妒恨想膈應他兩句:“呦哥們兒,老婆挺辣,借兄弟玩兩天。”

“這我弟妹。”簡昀星皺著眉,表情嫌棄得不行,語氣依舊溫和。

弟妹!?

倆酒鬼下巴都快掉地上:“臥槽大哥,你玩的比我還花,甘拜下風。”

簡昀星沒聽他們胡言亂語,扶著賀青梨離開舞池。

從人多的地方擠出來,簡昀星發覺不對勁,臉立刻拉下來:“誰給你喝的酒?”

“我不都說了這間酒吧是朋友開的,想喝杯酒分分鐘的事兒,幹嘛你想告狀啊?”說完她停頓了兩秒,舔了舔唇,“不許跟越淮青說!”

簡昀星會慣著她才怪,他泰然自若把人按到沙發上坐,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撐著沙發背喘了會兒氣。

去年冬天發了半個月燒後就再沒去過健身房,他本來身體就差,體能降低不少,額上居然冒出薄薄一層汗。

即便如此,他還是脫下身上的牛仔外套給賀青梨裹上:“我剛打電話讓他來接了。”

賀青梨揉腳踝的手頓了下:“不是,哥哥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你怎麽不考慮一下我帶你出來會有什麽好下場?”簡昀星反唇相譏。

賀青梨咬牙道:“你真的沒救了。”

耳邊響起越淮青形容他的話——他就是個病秧子,不只是肉/體上,心理上也是。

“你最好想想等會兒怎麽解釋。”

簡昀星坐到對面沙發上,翹著腿玩手機,想揪著賀青梨出去,但他倆都喝了酒,跑外面去反而危險,現在莫名有種幼兒園放學等男媽媽來接的錯覺。

嗯,男媽媽。

“能怎麽解釋,成年人泡吧喝酒怎麽了,又沒做違法亂紀的事。”賀青梨冷笑,眼尾微微下垂,看著有些脆弱的姿態,“哼,我正好有話要問越淮青,這婚到底結不結了,他們姓越的還有沒有契約精神了!”

簡昀星擡頭看她,滿腹疑問。

所以這倆到底怎麽回事?

賀青梨看起來也不像要拒婚,越淮青前陣子怎麽還會問家裏人有沒有辦法把婚事退了。

總有一個在發神經,簡昀星想。

賀家跟越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遠房親戚。

遠到什麽程度呢,大概就是掃七七四十九代祖先的墓都掃不到一塊兒去那種。

按理來說,越家賀家不是什麽名門望族,根本沒有聯姻必要,但當年越淮青爺爺被人陷害,險些因補不上賠款入獄,是賀家出錢又出力幫忙才度過難關,這門婚約便是為了報恩。

後來,越家在簡家幫襯下,公司起死回生,規模逐漸遠大於賀家,“聯姻”這兩個字開始經常在大人嘴裏出現。

五年前,賀青梨哥哥在賽車場上出了事,坦白說,這對於任何一個家庭來說都算得上晴天霹靂,於是聯姻再次被提上行程。

那年賀青梨剛過二十一歲,生日那天許的願望就是要去澳洲留學,她努力了很久才拿到offer,一朝被毀,不知道多恨越淮青。

說白了,也是她玩心還重,出國意味著自由,家裏人再也管不住她。

而婚姻是墳墓,二十一歲的女孩會選哪個,這毫無疑問。

賀青梨甚至不惜以割腕為要挾。

家人太了解女兒的膽量,知道她不會真的下手,雷打不動將她關在家裏,打算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讓她和越淮青一起做決定。

誰都沒想到,賀青梨真狠下心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越淮青挑訂婚戒指挑得眼花繚亂,最終確定下三款,準備參考她的意見,正好在關鍵時候給她打了電話過去。

賀青梨看著滿床的鮮血大哭不止,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重覆著自己流了很多血,怕是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其實掛斷電話之後,賀青梨就發現傷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但同時她人痛暈過去。

闖了七八個紅燈到賀家,越淮青看見賀青梨渾身是血,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知道賀青梨不想嫁,卻不知她反感到這種程度。

所以等她出了院,越淮青便向雙方長輩提出解除婚約。

賀青梨那會兒雖然大學剛畢業,由於性格開放,玩得開,見識過絕大多數社會上男性的劣根性。

平心而論,越淮青長得好看,脾氣又好得不行,除了有點悶,幾乎沒什麽缺點,打敗百分之九十五的雄性動物。

最重要的是,他很少管她,她有事請求,他從不推脫,作為結婚對象委實再適合不過。

可他那天遽然上門,低聲下氣地悔婚,把賀青梨氣得夠嗆。

她摔下抱枕,將人拖進房間,狠話還沒放,眼圈先紅了。

哄人光擦眼淚有什麽用,孤男寡女共處一間,除了親嘴還能幹嘛。

總之,最後婚是訂了,學也留了。

這次回來就是為坐實婚事的。

可是越淮青明知她回國,至今為止,竟然一次都沒聯系她。

賀青梨倒是朝思暮想,拉下面子把回國航班都告訴了他,指定要他來接。

結果前一晚他突然說什麽要出差。

鬼信啊。

“我跟他,我倆名字裏都有‘青’字,連名字都天生一對……”

“自從我回國以後他就對我很冷淡,他是不是喜歡上其他女人了。”

……

賀青梨滔滔不絕說了很久,簡昀星剛揉過的眉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把他拉來這種地方就是為了吃飛醋,抑或證明天蠍座和雙魚座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這種莫須有的玄學,賀青梨被越淮青灌了迷魂藥嗎?

他也是有病,聽了這麽久,看來是真的閑。

他忍不住問:“你倆到底什麽時候結婚?”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他跟我說,你什麽時候結婚,他才放心組建家庭。”

簡昀星蔑視地發出個氣音:“難道不是你不想?”

“你對我到底有什麽誤會……”賀青梨腦袋都大,“出國前我就問過越淮青要不要先領證,他說還不是時候。不過我當時確實也貪玩,就同意他說法。但鬼知道我留學回來了你還是單身漢,我就想問,我今年要結婚,你結不結!”

她氣勢十足,簡昀星被突然的逼近嚇了一跳,上身微微往後仰了仰。

他是真的怕了:“你正常一點。”

“幹嘛。”賀青梨坐回去,“怕自己心動啊。”

“真不知道越淮青喜歡你哪裏。”

“當然是我好看啊。”

“受不了你。”

“越淮青受得了就行。”

“看時間他差不多要到了,走吧我扶你出去。”

“我沒醉,不信我走直線給你看。”

……

事實上,她走的直線沒錯,不過是對角線,走兩步就往墻上撞,估計明天額頭腫得能遮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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