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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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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

“...腹痛脹悶,痛無定處...”

“得暧氣或矢氣而舒,遇憂思惱怒則劇...”

一名留著長須的老人閉著雙眼,搖頭晃腦地說出自己的診斷,而他對面的老者則頻頻點頭。

宋悅定睛一看,只見那名點頭的老者面色黝黑,眉頭緊鎖,布滿溝壑的額頭被汗水打濕。

“此乃肝郁氣滯之癥。”孟掌櫃給出了結論。

一人說道:“可用藥方‘木香順氣散’處之。”

孟掌櫃睜開只眼睛一瞧,正是宋悅。

他微微瞇眼,右手扶著自己的山羊須:“不錯,患者氣滯較重,可再加入川楝子、郁金。”

待兩人一起送走拿著藥包的老者後,孟掌櫃問道:“今日怎得閑過來了?”

“左右無事,便想著來給孟爺爺打打下手,誰知店內客人這麽少。”宋悅倚著櫃臺上說道。

聞著鼻尖清新的木材香氣,宋悅突然想起外祖母第一次送她來此的場景。

因著她學了幾年書本上的知識,沒有親身實踐無法切實理會,蘇老夫人便想起了自己的多年好友,她便被送到了孟掌櫃的濟善堂。

濟善堂是孟掌櫃開的一家藥堂,他行醫幾十年,專擅解毒方面的醫理。

起初兩人約定,小宋悅可以在此學習醫術,但要每個月來濟善堂兩次,除了學習還要打雜。

蘇老夫人本想給他酬勞,但孟掌櫃不同意,他就是稀罕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每個月能見上兩次就夠了。

話說回來宋悅的醫術,她已在濟善堂待了七八年,耳濡目染將醫理與實踐結合,醫術突飛猛進,近幾年已可代替孟掌櫃坐診藥堂。

因為女子身份不便,她便時常扮作少年兒郎前來。

“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宋悅作勢要走。

“站住,”孟掌櫃喝道,銀白眉發倒豎,“前廳客人少,但是後院還有很多活兒可以幹呢。”

宋悅立馬收腿:“知道啦,孟爺爺,我逗您玩呢,我這就去幹活!”

說完她便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去了後院。

孟掌櫃整理藥櫃的手一刻不停,偏頭瞧著人進去了,布滿皺紋的臉才松弛開來。

臭丫頭,還知道來看他老人家。

待將院內新采的藥草洗洗晾晾,已經晾幹的藥草分門別類收入櫃後,宋悅已累得虛脫,趴在桌上歇息。

孟掌櫃從前院出來瞧了一眼,又進了一個屋子,隨後拿出一個小盅並一張紙,來到宋悅身旁。

“喏,你要的玉肌膏。”

宋悅聞言騰地坐起,接過來看。

這個玉肌膏本是她閑來無事做來美容養顏的藥膏,偶然被孟掌櫃瞧見後,他極自負地發言,說是讓他來做,定能使功效加倍。

宋悅自是相信孟掌櫃的醫術,纏了他好久,最終以三壇瓊玉釀為代價成交。

她先是看了看改良後的藥方,隨後從盅裏挖出了一點藥膏。

清新的藥香撲面而來,宋悅將之抹在自己的手背上,被抹過的肌膚瑩潤富有光澤,看著確實比自己那版好太多。

孟掌櫃斜眼看著,若無其事地品著手中的茶水。

“謝謝孟爺爺!”宋悅揚起大大的笑臉。

孟掌櫃的嘴角翹得老高,點了點空了的茶杯。

宋悅識相地給添了茶,外加無限彩虹屁,哄得孟掌櫃差點將一家子賴以生存的藥堂給送出去。

不久宋悅便心滿意足地帶著戰利品在晚膳前趕回了府。

用罷晚膳,宋母提起三日後是丞相嫡女左筱荷的生辰宴,讓宋悅姐妹倆到時隨她一起參加。

生辰宴的前一晚,翠安堂的婆子送來了一套妃紅長裙以及配套的首飾,說是宋母特意請人做的,就是為了讓宋悅明日能大放異彩。

白翠展開一看,是一件織工精巧的流蘇長裙,裙擺長及曳地。

上面綴滿了流蘇,每根流蘇都是由各色寶石和珍珠串成,在燭光下折射出炫麗的色彩。

而且流蘇碰撞間還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光是想想,白翠便知道明天宴席上他們家小姐會是怎樣的吸人眼球。

翌日,白翠和芷荷特意起了個大早,精心打扮著自家小姐,就是為了不辜負夫人這番心意。

“小姐的皮膚越來越好了,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白翠一邊給宋悅抹著玉肌膏,一邊道。

“是嗎?我瞧瞧。”芷荷也湊上來。

果不其然,鏡中女子皮膚光潔白皙,似剛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

宋悅笑道:“那是自然,都是你手上這個東西的功勞。”

她指了指白翠拿著的東西。

“小姐,這是什麽?”白翠驚奇地看著手上的小瓶子,她知道自家小姐已經用了有一段時間了。

“玉肌膏,我找孟爺爺改進的一款面霜,能讓女子容顏白皙緊致,嬌嫩如小兒。”

雖說初版的玉肌膏也有效用,但到底比不上孟爺爺親手改良過的。

看到自家兩個丫鬟眼中的驚艷,她十分滿意,有時候最好的宣傳就是讓她們親眼見證,她可是要將這東西賣出去的。

不過好東西當然要拿出來分享,她開口道:“藥櫃中還有好些,你們幫我裝上幾瓶,留著送人。”

“然後剩下的你們分一些去。”

兩個丫頭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她們之間早已不是簡單的主仆情誼。

“還有我們的?”

白翠滿臉驚喜,芷荷稍顯矜持,但眼中也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當然,你們小姐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們?”

宋悅打趣道。

芷荷還在伺候她梳頭,白翠便去收拾出門要帶的東西。

半個時辰後,宋悅終於收拾妥當。

額前的流蘇發飾和她的流蘇長裙相得益彰,顯得整個人靈動且輕盈。

宋母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驚艷和滿意,而一旁的宋嫣則黑著臉,什麽話也不說。

她今日穿了一身鏤金百蝶穿花長裙,裙邊以絲線精繡朵朵牡丹,珍珠點綴裙擺,步步生輝。

宋悅不清楚她又在鬧什麽別扭,便當作沒瞧見般移開了視線。

宋母帶著兩個女兒上了馬車,宋松庭騎馬跟在一旁,前往丞相府。

和主人公道過賀,宋悅瞧見察覺有人在看自己,轉眼望去,卻是李初妍和葉林嵐。

李初妍身著赤色縷金鳳紋宮裙,頭上戴著黃金點翠鳳步搖,整個人看起來既端莊大方又俏皮可愛。

葉林嵐則是一身柔絹曳地長裙,粉玉嵌珠簪挽起三千青絲,雙髻兩側點綴著珠花和流蘇,顯得人飄逸靈動又不失嫻雅。

兩人坐在桌邊朝她笑著,宋悅多少有些驚喜,她雖然有預感能碰上兩人,但並不十分確定。

宋嫣看著宋悅和公主暢快說笑,心中好不難受,自己走到窗邊恨恨地站著。

很快花廳中又進來一人,一襲嫩黃團蝶百花長裙,頭戴鎏金寶鳳尾冠,整個裝飾富貴華麗,顯得氣勢十足。

她妙目一掃,一眼瞧見左筱荷在和公主說話,周邊還圍了一些她不怎麽熟悉的女孩子。

她嘴角微撇,隨後走上前行了禮。

宋嫣知道此人,她是汝南王何岳靖之女何簫菡,因其父驍勇善戰,抗敵有功,被皇帝特封為郡王。

皇帝似是覺得這樣的殊榮還不夠,將其獨女何簫菡封為邵陽郡主。

何簫菡因是家中獨女,從小受盡寵愛,因此性子刁蠻跋扈,成了郡主以後更是張揚無比。

她私下裏總愛和九公主李初妍較勁,身份地位不如李初妍,她便經常進宮,在皇後太後面前撒嬌賣癡,自以為贏得了她們的喜愛,實際上皇後她們只是不想拂了皇帝的面子。

若是宮宴上李初妍穿了什麽亮眼的衣物,事後何簫菡必要讓自家裁縫做出一件類似的來,即使規制上不能越過公主,她也會在其他方面力圖勝過李初妍。

而汝南王府得皇帝賞賜眾多,家中又只有何簫菡一女,便由著她開心去了。

宋嫣眼神在宋悅和何簫菡身上轉了個來回,臉上浮現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何簫菡和九公主寒暄幾句過後,拉著左筱荷的手說自己還沒好好看過丞相府的後花園,左筱荷臉色有些為難。

李初妍看出她是不想得罪自己,另一邊又不好拂了何簫菡的面子。

她便笑了笑:“既然邵陽郡主要去,左姑娘你就去陪她一程吧。”

左筱荷眼中帶著感激,朝她行了一禮便和何簫菡一同走了。

李初妍見她們走遠,好似解決了兩個大麻煩似的,神情松快不少。

宋悅有些不解,葉林嵐倒是明白李初妍的性子,便和宋悅解釋了何簫菡私下愛和李初妍較勁一事。

宋悅一臉了悟的模樣。

李初妍笑盈盈地吃著點心,趁四下無人,悄聲道:“她們走了正好,我們可以說些體己話。”

三人默契地笑出了聲。

葉林嵐看了眼宋悅,發覺她跟以往似乎有些不同,然後又仔細看了看,驚訝道:“阿悅的皮膚似乎變好了些。”

李初妍也湊上去瞧:“是啊,阿悅快說說,你用了什麽法子?”

宋悅臉上露出一絲神秘:“我用了玉肌膏,晚上睡前抹在臉上,第二天就可以使肌膚瑩潤光澤,長期使用還能使皮膚美白柔嫩,回頭我讓人送點給你們用用。”

“玉肌膏?聽起來就很有效用的樣子。”李初妍以手支頭。

葉林嵐問道:“是阿悅自己做出來的嗎?”

宋悅搖搖頭:“我寫的方子做出來的效果不是很好,後面找老大夫改進,換了幾份藥材,倒是十分好用。”

“如此的話,阿悅有沒有想過拿去賺錢?”

葉林嵐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果然李初妍吃驚地看著她,宋悅倒是微微笑著。

李初妍是金枝玉葉,皇室公主,從小被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哪裏會想到賺錢這回事呢。

葉林嵐吶吶發聲:“我只是隨口一說,別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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