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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莊雪時?沈雪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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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莊雪時?沈雪時。

莊冶鶴眼尾的褶皺更深了,倚在沙發背上,指責道:“瞧你這點出息。”

“他真的是我們的孩子……”莊弗槿比被赦免的罪犯還要激動,“爺爺,你有沒有改鑒定報告。”

莊冶鶴不屑地說:“沒改,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愛耍心眼。”

莊弗槿表情又哭又笑,最終唇角劃出一道詭異的彎,說:“我就是一個卑鄙小人,即使那不是我親生孩子,我也會改了報告,然後去找沈懷珵。告訴他不能和我離婚,我要用孩子綁架他。”

聽了他著魔一樣的心事,莊冶鶴異常平靜,莊家每一代的人都逃不開一個“情”字,要麽負心薄幸,要麽癡情不悔。

他的孫子大抵屬於兩種極端的混合物,兒孫自有兒孫福,莊冶鶴年紀大也想得開,不願意管。

況且他沒有立場去指點年輕人,莊冶鶴二三十歲的時候,妻子文柔得一個小感冒,他都緊張地一夜睡不著,抱著文柔流眼淚。

“好了,”莊冶鶴用拐杖敲敲莊弗槿的小腿,說,“正經想想,給我重孫取個什麽名字,按家譜排序,他名兒的最後一個字要從日。”

莊弗槿回憶起從前他哄沈懷珵的話,說“我們的孩子春天懷上,冬天出生”,又說“孩子的名字裏要有一個雪字”。

“叫他雪時。”

莊冶鶴思忖片刻,應道:“好啊,莊雪時。”

“不,沈雪時。”

莊冶鶴笑笑,起身離開,悠然留下一句:“先別著急,等你那位前妻願意認這個孩子,再冠母姓不遲。”

他越發覺得傻孫子像自己,想當年他和文柔生了一堆兒女,都讓一半的人都隨了文家的姓。

唉,莊冶鶴嘆了口氣,心想果然不能回國,老房子裏處處都有妻子的痕跡。總會想起她。

莊弗槿將鑒定報告收好,聽聞嬰兒房裏傳來一陣啼哭。

月嫂抱著沈雪時哄,走到了客廳,看見莊弗槿在,好心對他說:“莊總,要不要抱抱小少爺。”

小孩已經不哭了。幾天來,莊弗槿摸清楚了沈雪時的脾氣,餓的時候才哭,餵飽了奶粉就睡,誰都可以抱著玩,乖得像只假的棉花娃娃。

沈雪時用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看。孩子太小,看不出來五官像誰,莊弗槿莫名覺得小孩脾氣像沈懷珵,很軟很乖。

莊弗槿走神片刻,月嫂會錯意,以為他想抱孩子,便把錦被包裹的嬰兒仔細地遞給了他。

莊弗槿動作僵硬,表情嚴肅地看懷裏的小東西。轉念又反思,不能把這段父子關系處理得像他和莊世卿那樣,五官柔和起來,拿了個小玩具逗他。

沈雪時開心地流出一道口水。

沈懷珵最近兩天在忙重新入學的事情,他向A大提出申訴,想證實汪狄誣陷他,他的作品沒有抄襲。

想獲得自己的清白,離不開葉翁的作證。

沈懷珵再不想見葉翁,此刻也只能把他約出來見面,葉翁答應地很利落,欣然赴約。

依然是京城美術館的咖啡廳,葉翁來得更早些,長衫布鞋,一如沈懷珵第一次和他見面時,那位在青鴉巷子裏隱居的仙風道骨的老人。

看見沈懷珵,葉翁起身打招呼:“好久不見。”

“您的精神更好了。”

葉翁摸了下長胡子:“人逢喜事精神爽,《狐仙》反響很好,對了,你看了嗎?”

沈懷珵不再關註演藝圈的新聞,但《狐仙》最近確實風頭正盛,他走在街上能看到層出不窮的電影海報。

“還沒看。”沈懷珵答。

葉翁因為這部電影口碑逆轉,成為了大眾承認的優秀導演,他幾乎逢人便聊《狐仙》,遺憾地說:“可惜了,你是主演,應該看看的。”

“葉老師,我請您來有別的事,”沈懷珵用左手拿出一沓資料,柔聲道,“您能幫我出示一份證明嗎?A大的美術生資格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說過,學繪畫的沒有未來。我不懂,你的演藝事業有那麽高的起步,怎麽還惦記著去畫畫。”

“拍戲不是我的願望,有些人註定要踏上某條路的,即使那入口很窄。”

葉翁信奉實用主義,他否定年輕時的自己,自然也否定和青年葉翁太過相似的沈懷珵。

他猶豫片刻,拿起筆簡短地寫下他所知曉的事件真相。

沈懷珵沒有抄襲他的作品,是他自願指點沈懷珵。

這份證據來得有些晚了。

“你能討回什麽公道呢?”葉翁說,“這家美術館的主人不再姓汪了,汪狄今年秋天去了美國讀研,他們舉家都移民了過去。他的舅舅吳校長也調任到了別的學校,害你的人都不在了。”

正義遲緩,關山難越。

沈懷珵卻曠達地說:“也許為了爭口氣吧,像您一定要拍出一部優秀的電影一樣。”

“你心放寬了,比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長進很多。那時你胸中盛放的事情太多,沒有長壽之相。”

沈懷珵並未完全對葉翁放下芥蒂,拿到了對方的手寫證明後,尋了一個借口離開了。

他和看不慣葉翁裝腔作勢又隨波逐流的做派,他們永遠不是一路人。

今晚除夕,沈懷珵踩著落雪回家,街上行人比平時少了許多。

江彥和陸鐸辰都要回家吃飯,沈懷珵難得有片刻的清閑。

家門口小巷裏的路燈暗了幾盞,沈懷珵走入巷子後,忽然想起白城的暗巷裏,他被一群混混糾纏。

前後都響起腳步聲。

不好的預感蔓延四肢百骸。

沈懷珵拔腿往前跑時已經遲了,一人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按到路燈柱子上。

那人很熟悉他的身體狀況,把他右手毫不費力地往後一掰,嚇得沈懷珵登時不敢再動。

“還算識時務,”那人恐嚇他,“再掙紮一下我就把你左手也弄殘。”

不少的人也漸次圍上來。

沈懷珵開口說:“覃寒。”

覃寒哈哈一笑:“不錯嘛,還記得我,以為你挑京城的男人都挑花眼了,已經忘了貧民窟的混混。”

“要過年了,你不回家嗎?”

“別他媽教育我,”覃寒扯沈懷珵的外套,“我最煩的就是說教,沈老師,你讓我快活一晚上,我再聽你的話,好不好?”

沈懷珵的左手藏在口袋裏,摸索著打報警電話。

先用話穩住覃寒:“天太冷了,去樓上行嗎?”

“老大,他搞小動作。”一個黃毛小弟把沈懷珵的左手拉出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一道還未播出去的“110”。

覃寒扯過來手機,狠狠地砸出去。

指著沈懷珵胸口說:“我從白城找你找到這兒,你就這麽對我?”

他湊得極近,道道呼吸噴灑在沈懷珵臉上,讓沈懷珵覺得惡心無比。

“好啊,去你家,你家裏不是經常有男的進去嗎?我還沒進去過呢,從前只敢在背後遠遠跟著你,總算被我找到單獨的機會。”

覃寒用一截麻繩把沈懷珵的手捆在背後,推著他穿過巷子,往出租屋走。

眼看要走到有光的地方,沈懷珵想開口喊救命,就感覺到一把冰冷的刀頂在了他後頸處。

“你……你別想不開,難道你想變成殺人犯?”

覃寒貼著他的耳朵說:“我還未成年,別叫,否則殺了你,我去蹲幾年牢。”

沈懷珵開始恐懼,挾持他的完全是一個瘋子。

他忽而想起莊弗槿,莊弗槿的車還會停在樓下嗎?

那個讓他厭惡的男人,競成了能拯救他的最後希望。

不過莊弗槿最近很少出現了,似乎放棄了沒有意義的苦等。

雪飄在沈懷珵額頭上,他眼眶裏轉著幾顆淚珠,卻遲遲不敢流下。

走進樓院燈光內的第一秒,沈懷珵感覺到迎面掃來一陣風,同時身邊的人悶哼一聲,刀哐當一下掉落在地。

沈懷珵慌忙彎身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把匕首拿進被綁起來的左手裏。

像握住了救命稻草,無論發生什麽,他都要努力地活著。

然後,他被一個人擋在了身後。

“別亂動刀。”那人提醒他。

聲音入耳的一刻,沈懷珵全身都軟了下來,跌坐在地。

莊弗槿來了……

沈懷珵狼狽不堪,羽絨服肩膀處被撕扯開一個大洞,冷風一吹,填充的鴨絨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可沈懷珵覺得心安定了。他用小刀割斷麻繩,活動了一下麻木的左手腕。

莊弗槿處理一群小混混游刃有餘,不多時問題青年癱倒一片。

覃寒見情況不對,帶頭跑了。

此時,沈懷珵卻聽到一陣不合時宜的小孩哭聲,莊弗槿到角落裏撿沈懷珵被摔出去的手機,沈懷珵循著聲音尋找小孩。

難道是棄嬰?

莊弗槿再走回來的時候,看到沈懷珵打開車門,艱難地把後座上的小孩抱起來哄。

夜雪襯得沈懷珵的側臉無比溫柔。

他笑一下,也逗得小孩咯咯地笑。

莊弗槿腳步凝滯,呼吸都暫停了,怕打破完美的幻夢。

“餵,”這麽多天,沈懷珵第一次主動對莊弗槿說話,問道,“你車上怎麽會有小孩兒。剛才在哭,是不是餓了。”

“嗯,要餵奶了。”莊弗槿生疏地取出一罐奶粉,說,“能借你家的熱水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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