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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跟蹤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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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跟蹤狂

刑振的出現壞了汪狄的好事。

除了各自的專業課,其餘所有能跨系選的大課,刑振都選的和沈懷珵一模一樣。

“你是什麽變態的跟蹤狂?”汪狄恨恨地看著他,又對沈懷珵說,“你不害怕?他像鬼一樣纏著你了整整一個學期。”

刑振在吳校長面前坦白了所有對沈懷珵荒唐的心意。

比如對方打聽到沈懷珵的課表,故意和他上同樣的大課。在階梯教室裏坐在他的後一排,無休止地盯住他的背影。

又比如在沈懷珵獨自穿行在校園裏時,緊緊跟蹤他,走過他踩過的每塊磚。

刑振從來不像一個卑微的暗戀者,他有法律系系草的光環,績點永遠高居第一名。

他是如此割裂,想要接近又害怕失敗。

他執著於沈懷珵,可沈懷珵很少對他留有印象。

而且沈懷珵已經有了伴侶,刑振近乎畸形的愛意不能有結果。

吳校長給了刑振記大過的處分。

理由是騷擾室友,毆打同學。

刑振親手在公示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這張紙一旦張貼出去,他的性向,他的畸戀,都會被暴露於眾。

他將和沈懷珵一樣遭人白眼,同學對沈懷珵的刻薄,也會降臨到他的身上。

可刑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握住沈懷珵要阻止他簽字的手,悄悄藏於背後。

沈懷珵想抽出手,對方的力氣太小,刑振只要想,就能一直牽住。

但他等了三秒,就放開了。

三秒,三秒就足夠。

“走吧。”他簽下名,轉身對沈懷珵說。

漂亮的男生看向他的眼光很覆雜,刑振印象裏,沈懷珵之前不會這麽沈重。

沈懷珵是落在人間的精靈,是刑振在貴州大山裏遇到的百靈鳥。

刑振靠他近一些,就會得到內心的平和。

什麽時候沈懷珵開始頻繁地不開心?

遇見莊弗槿以後。

刑振和沈懷珵一起走在走廊上。

路過他們的人都投來怪異的目光。

因為處罰公示已經被汪狄貼在了公告欄,鮮紅的紙張黑色的大字,在刑振全是光鮮的履歷裏留下了嚴重汙點。

一圈圈的人圍在公告欄外看。

可刑振走在路上,昂首闊步。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和沈懷珵站在陽光之下。

他老鼠一般隱匿在陰影裏。

拼命意淫沈懷珵某次能回頭,看到他。

刑振對沈懷珵說:“不是我來,你真的會答應放棄繪畫大賽的決賽資格?”

沈懷珵沈默不語。

刑振自顧自說:“我清楚你,你為了莊弗槿,一定會的。”

沈懷珵擡眼訝異地看他。

“你知道那是莊……”

“我當然知道。從你和莊弗槿的車開進學校,我就在後面跟蹤。”

沈懷珵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刑振苦澀地笑了:“害怕我這個怪物嗎?像狗一樣跟著你。”

沈懷珵心中想的很多,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刑振竟然喜歡他。

在名字都不被他所知道的時候默默喜歡了他這麽久。

刑振一直把他送到校門,周遭的眼光淩厲如刀子,他們都像是沒有看見。

“不,我不怕你。”沈懷珵站在梧桐道路的盡頭,對他說。

刑振粗獷的眉梢透露著開心。

他的暗戀被允許了。

雖然不會成為現實。

“沈懷珵,你怎麽還不回家?”

一道清清亮亮的聲音,宣示了沈懷珵的歸屬權。

莊弗槿就站在離他們一米遠的前方,倚著樹,看樣子等了很久。

刑振挑釁地盯著他。

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在昏暗的胡同口,少年眼眸如炬。

那次莊弗槿沒能帶走沈懷珵。

可這次,莊弗槿勢在必得。

“我一直在等你找我。”他對沈懷珵說,“你遇見麻煩,怎麽不找我?”

“他和你不太熟。”刑振抱著胳膊笑。

沈懷珵拉了刑振一下。

“你也許……忙。”

“你都沒有問我。”莊弗槿說,“你寧願是一個跟蹤狂幫你解圍都不願意是我。”

就在剛剛,莊弗槿看到了學校對刑振的處罰。

可他覺得沒那麽簡單。

狡黠的刑振怎麽會主動坦白對沈懷珵的覬覦。

“你他媽說誰是跟蹤狂。”

誰都可以罵他,唯獨莊弗槿不行。

因為莊弗槿對沈懷珵的感情並不比他高尚。

刑振一把抓住莊弗槿的衣領。

他們身高相似,身材修長有力。

在他們扭打起來之前,沈懷珵擋在他們中間。

“和我回去。”莊弗槿拽著他。

行人來來往往的高校門口,不斷有人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照。

“我……”沈懷珵糾結不已,他轉頭望刑振,眼神中是脈脈訴不盡的情感。

刑振看得分明,沈懷珵對他有愧疚,有不忍,唯獨沒有心悅。

可是單戀的人是不需要得到回應的。

刑振自願給的,不要求沈懷珵還。

“你跟他走吧。”刑振退後幾步,他沒有阻攔沈懷珵的理由。

他還沒能力保護沈懷珵。

今天能幫他逃過汪狄的刁難,以後的日子裏,刑振不能保證方方面面護沈懷珵周全。

為什麽偏偏是十八歲,還未成年的時候,不能做一棵遮風擋雨的大樹。

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時刻煎熬著刑振。

沈懷珵直至上車前還在看那個男生。

刑振站在冬季梧桐樹的枯枝投下的陰影裏,五官深邃。

非常有辨識度的一張臉,帶著莽莽大山裏的豪氣,為什麽之前,他從來沒註意過這張面孔呢?

車上,莊弗槿開車時一言不發。

等一個紅燈的空當,男人伸手去摸口袋裏的煙。

煙盒已經空了。

沈懷珵看到了,竟然從自己身上找出一盒煙。

莊弗槿放在唇間,沒點。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

沈懷珵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綠燈亮起,莊弗槿的眼睛一直看著前面。

其實他記得第一次在沈懷珵身上聞到煙味,是在沈懷珵和他提出離婚的那個晚上。

一包受潮的煙,一包被莊弗槿隨手放在花盆邊半個月的煙。

沈懷珵拿去吸了。

汽車回到家中,沈懷珵按住莊弗槿要解安全帶的手,說:“我看到《舊塔》的新海報了。”

莊弗槿靠在座椅上,他瞥了對方一眼,用另一只手點燃了煙。

“你能把電影救活,我知道肯定經歷了很多難事。”

霧氣繚繞。

莊弗槿說:“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

男人遮蔽在他面前,所有風雨都淋在了莊弗槿的肩膀上。

“我會好好賺錢。”

莊弗槿笑了一下,口吻像家長:“你還是學生,怎麽賺。”

尼古丁的味道浸染著男人,他的眼睛像最深的一片海洋:“好好學習,治病,然後做你的莊夫人,別的都不要瞎想。”

“待在我身邊,努力活久一點,沈懷珵,我不想看到你死。”

他們很久沒有提起過“沈眠”的名字了,莊弗槿每叫他一次“沈懷珵”,沈懷珵的心就強烈跳動一下。

這是他存在的證據。

男人不再要求他活成沈眠的樣子。

《舊塔》能如期上映,《狐仙》正在籌備中。

刑振也沒有引發兩人的爭吵。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沈懷珵感到雀躍,他希望自己能得到繪畫大賽的頭獎。

五萬塊的獎金,他要還給莊弗槿。

自己欠下的債務,都會攢錢一點點還清的。

沈懷珵感覺自己站在了幸福道路的起點,但他想的太簡單了。

糟糕的生活永遠拉著他墮落、再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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