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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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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被墨色浸染的北城深夜, 一輛打著紅藍雙閃的救護車在街道上飛馳而行。

刺耳的鳴笛一聲大過一聲,不間斷地刺激著郁時南的鼓膜,他不無意識地蹙起眉。

鼻息間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醫用酒精氣味, 偏偏手指還被夾得很痛,耳邊間或伴隨著一聲又一聲地哭嚎。

“南南你為什麽要想不開啊!是不是回來看見爸喝酒又覺得失望了!那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改為什麽要自殺啊——”

郁懷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大腦因為缺氧而微微發脹, 尾音顫得能起伏八十個彎, 幾乎要兩眼一黑撅過去。

……誰自殺?

郁時南想醒卻醒不過來, 意識倒是清明。

哦,他自殺。

……等等。

他自殺?

他自殺??

他什麽時候自殺了?!

郁時南一下驚醒坐起來。

醫護人員:?

郁懷山:?

郁時南花了兩分鐘的時間去消化這件事。

緊接著便湧上來股尷尬和羞恥, 耳尖蹭然爆紅。

“你這小孩真是的……”醫護人員聽完他的解釋直接氣笑了, “身體沒毛病吃什麽安眠藥, 是藥三分毒,你在這裏吃著玩?!”

“對不起對不起。”郁時南雙手交疊在身前,不斷地道歉, “給你們添麻煩了真的不好意思……”

“你朋友不樂意吃藥我也能理解。”醫護人員語重心長道,“運動員嘛, 對藥物謹慎點沒錯,你謹慎我也理解,但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是不是, 每個人對藥物的承受能力都不同, 吃出問題怎麽辦?解決睡眠的辦法有很多,實在不行就拉著他到樓底下跑兩圈, 體力消磨幹凈自然也就困了,不是非要依賴藥物, 懂嗎?”

郁時南趕忙點頭。

郁懷山也跟著使勁點頭。

跟醫護人員作別過後,父子倆面面相覷地在馬路上站了良久。

漸行漸遠的尾燈將兩人的影子無限縮短, 最終溶解於夜色。

郁懷山看著他,突然笑出聲。

笑容裏透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郁時南也被感染得笑起來。

笑這麽荒誕的事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走吧。”郁懷山轉過身,“沒事就好。”

郁時南快走兩步跟他並行。

“下次回來之前跟我說一聲,我到車站去接你。”

“行,這次著急了點。”

“你還有個做運動員的朋友啊?也沒聽你提起過。”

“……嗯,就是個普通朋友。”郁時南下意識強調。

普通朋友還做到這種地步?

郁懷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

郁懷山囑咐了兩句就回房間休息了。

郁時南乖巧地跟他道過晚安,然後將耳朵貼在門上,直到那聲“哢噠”的關門聲響起後,才悄悄關緊房門,上了兩層鎖。

“呼……”郁時南靠在門上短暫休憩幾秒,接著又坐回床上,拿起拿瓶安眠藥看起來。

兩片。

他睡了四個小時。

“這麽短嗎?”郁時南不自覺啃上拇指。

但也可能是因為身旁有幹擾才這麽短的。

他沈思半晌,又從瓶子裏倒出三粒。

“不行不行。”他趕忙倒回去。

吃兩片沒事,吃三片沒事。

吃五片,說不定真的要搶救。

郁時南可不想再經歷一遍今晚的狀況。

他疲倦地將腦袋靠上床頭,安靜地看向天花板。

看著看著,又福至心靈地握拳捶了下手心,眼睛明亮。

剛才那位醫護人員怎麽說得來著?

對,帶霍周下去跑圈,只要把體力消磨幹凈就會睡覺了。

但很快郁時南又感到洩氣。

原因無他,霍周體力過分優越。

到時候跟他去跑圈,可能他都累到暈厥了霍周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況且……

陳青礬說過,霍周現在的狀態不宜運動。

不宜運動。

不宜運動。

郁時南反覆咀嚼著這句話,又一次福至心靈地握拳捶進掌心。

他盤腿坐起來,摸過手機,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小馬達發微信。

消磨體力,也不一定非要跑圈吧。

上次雖然他到最後像攤爛泥,但霍周也累到了啊。

不過都淩晨三點了,小馬達應該不會這麽快回消息。

[小馬達]: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郁時南訝然一剎,打起精神。

[Y.]:你還沒睡嗎?

[小馬達]:事後一根煙,活到九十九(酷)。

[Y.]:(棒)(棒)(棒)

[小馬達]:說吧,找我做什麽?

郁時南遠不及他坦蕩,刪刪改改好半天,才艱難地打出一句——

[Y.]:就是……我想學一點東西。

[小馬達]:學什麽?

[Y.]:學事後一根煙的“事”。

小馬達安靜了一會,接著發過來一連串的表情包。

從[哦喲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發到[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到[請允許我露出意味深長又邪魅狂狷的笑容]。

給郁時南逗弄得滿臉漲紅。

[小馬達]:[營養鈣片.zip](12G)

[小馬達]:慢慢學吧,霍周真是好福氣。

[Y.]:晚安,我先睡了。

十分鐘後。

[文件已被接收]

[小馬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馬達]:你裝什麽正經人啊(壞笑)。

[小馬達]:一直盯著屏幕就等你現在這一刻。

[Y.]:……我只是害怕文件太大下載要很多時間。

[小馬達]:好好好,別解釋別解釋,慢慢看吧。

郁時南不再回他,悶著氣開始倒騰手機。

12G,確實耗了點時間。

他將手機倒扣在肚子上,指尖不安分地敲打起手機殼。

“叮——”

文件下載完成的提示音。

郁時南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

半晌,又想起剛才小馬達的話。

於是很有偶像包袱地放緩速度。

不對,現在又沒別人。

他放緩速度給誰看啊?

郁時南再次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

興許真的是被霍周傳染了吧。

但再傳染,依照郁時南的性格也做不到明騷,不過悶騷起來也確實挺要命的。

“嗯啊——”

一聲吟叫從聽筒傳出。

郁時南嚇得差點沒拿穩手機。

他趕緊把音量鍵調到最小,張皇失措去找耳機。

沒關系沒關系。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

不要慌,沒人聽得見,大家都睡了。

分明呆在自己的房間,郁時南卻躡手躡腳得像個小偷。

他邊看邊用腦子記。

看著看著就開始面紅耳赤。

記著記著就開始口幹舌燥。

郁時南不自覺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不少。

他按捺不住地按下暫停鍵,頭昏腦漲到看哪裏都是兩具交.纏的身.體,交.合處被激烈的力道撞擊得液體飛濺……

完了,完了完了。

郁時南絕望地捂上臉。

要麽說白紙適合作畫。

因為染上其他顏色真的很難褪去……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是他第一次接觸這類碟片。

但跟霍周一起看的時候,他對男生跟男生滾床單沒有絲毫的概念,屬於看了就看了,無非是換個皮囊的動物世界。

比起感興趣,更多的是好奇。

還能這樣?還能這樣?還能這樣?

現在不一樣了。

比起好奇,更多的是沖擊。

還能這樣?還能這樣?還能這樣?

郁時南稍微緩了緩。

他下床去廚房倒水喝。

結果才踩上拖鞋,就控制不住地腿.軟了一下。

郁時南撐著桌子平覆了幾秒,接著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醒了?”郁懷山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郁時南一晃神:“爸,這才幾點你就起來了?”

“都八點多了。”郁懷山低頭看表。

“八點多?!”郁時南不由自主提高音量。

“怎麽。”郁懷山笑,“還沒睡醒?沒事,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不是吃飯的事。”郁時南心情覆雜。

他走到廚房,動作迅速地端起熱水壺就往外走。

卻在轉身的剎那被揪住領口。

郁時南被拽得一頓。

“臉怎麽這麽紅。”郁懷山將手裏的菜刀放下,皺著眉把人扯得更近了點,“來來來,快讓我看看,是不是今天淩晨吹了涼風的原因?也怪我,出門的時候太著急,都沒給你拿身厚衣服。”

“不是……”郁時南抿著嘴巴無所適從,“我沒事,我真沒事。”

“沒事臉紅成這樣!”郁懷山語氣更重了點,“我等會給你拿點板藍根,換季的天氣很容易感冒。”

“是藥三分毒……”郁時南小聲嘟囔。

“那也不能因為有毒就不喝放任自己生病吧?”郁懷山抓著他來回看,半晌,又皺眉,“還跟我犟,嘴巴都幹成這樣了,別是發燒吧?”

“我真沒事。”郁時南掙脫開,尷尬得恨不能一頭埋進洗碗池。

他將熱水壺抱在懷裏,迫切逃離現場,徒留狀況外的郁懷山站在原地。

“一會早飯不用叫我了。”郁時南又露出顆腦袋,“我想再睡一會,餓的話會自己出來。”

“哦,行。”郁懷山遲緩地點點頭,“感冒了不願意吃飯也正常,多補補覺,昨晚折騰壞了。”

“好——”郁時南拉著長音。

他關上房門,咕咚咕咚灌下幾大杯水。

饜足地打個飽嗝後,他爬上床,蓋好被子開始補覺。

一覺睡到郁懷山吃完午飯。

期間郁懷山進來看了他好幾次。

郁時南都睡得昏沈。

郁懷山甚至不放心地過來試探了幾次鼻息,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叫醒他。

“嗡——”

叫醒郁時南的是一通電話。

“……餵?”他含糊黏.糯的嗓音帶著濃重的睡意。

“謔,這都幾點了還在睡。”電話那頭傳來陳青礬揶揄的笑聲。

“青礬?”郁時南清醒不少,“你找我有事嗎?”

他費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腦袋還有些發懵。

“忘啦?”陳青礬好笑地反問,“想想自己回北城的原因。”

郁時南琢磨了一會,接著一拍腦袋:“霍周!”

“是啊。”陳青礬說,“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到七點之前都有空。”

“七點?”郁時南反問,“現在幾點?”

“下午六點。”陳青礬回答,“七點以後要自訓,我就沒時間陪你了。”

“好,我馬上就過來。”郁時南掛斷電話,利落地從床上彈起,火速沖去衛生間洗漱。

回來後又手忙腳亂地換衣服鞋子,扯過背包開始胡亂收拾,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連帶著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郁懷山被聲音吸引著過來看,身上還穿著那件圍裙。

“哎呀爸。”郁時南語調又像撒嬌又像埋怨,“你怎麽不叫我啊?”

郁懷山:?

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我晚上有點事要出去一趟。”郁時南將包背起來,“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又不吃?”郁懷山不同意地攔住他,“至少拿塊油餅走,剛烙好。”

“我不餓,真不餓。”郁時南把包收拾好,剛要背起來,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郁懷山見狀便步履匆匆地回到了廚房。

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大包小包的幾乎要把冰箱搬空。

“餵?”郁時南開始接電話。

“幫我叫車了嗎?”

“白色的,哦行,我等會下去看看。”

“我家距離訓練中心應該不遠,半小時就能到。”

……

“行,等我到了再跟你聯系。”

郁時南艱難地伸出根手指去掛電話。

……等會,艱難?

為什麽會艱難?!

郁時南宕機的大腦反應了一會才發現,自己懷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牛奶、酥油餅、蘋果、堅果……

“果然人在打電話的時候給什麽都接。”郁懷山輕松地拍了拍手。

郁時南:“……”

爸你跟霍周一定可以做好朋友。

“行了,玩去吧。”郁懷山擺擺手。

郁時南也不好再把東西放回去。索性都塞進包裏,背著走了。

樓下的車顯然已經等了一會了,見他出來便可勁兒地打雙閃。

郁時南小跑起來。

到達北城訓練中心已經是六點四十。

陳青礬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是給他塞了個保溫桶:“剛醒,還沒吃飯吧?”

“哦,來得路上吃了點。”郁時南連翹起的發絲都帶著匆忙。

陳青礬一邊笑一邊給他整理:“沒事,不用這麽著急。”

“霍周現在在哪?”郁時南擡起雙殷切的眼眸。

“酒店。”陳青礬收回手,神情變得有些為難,“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黃指沒答應下來。”陳青礬說,“你也知道,現在霍周的情況有點特殊,他又是老古董了,就覺得霍周需要靜養,最好不要有人打擾。”

“……這樣啊。”郁時南的心情一瞬沈下來。

“但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他答應跟你見一面。”陳青礬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走吧,只要過了黃指這一關,就能見到霍周了。”

“嗯。”郁時南點點頭。

他跟著陳青礬一路來到二層辦公室。

即便已經做了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但在陳青礬推開門的剎那,郁時南還是情不自禁繃直了身體,一股異樣的酥麻感從指尖過渡到尾椎骨,周遭肅穆的裝潢更是讓他心跳快到了極點。

“來了。”黃指擡起頭。

“哎。”陳青礬應和。

“教練好!”郁時南緊張過度地鞠了個躬。

“哎呦哎喲可別這麽客氣。”黃指受寵若驚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郁時南擡起雙濕漉瑟縮的眼睛,雙腳不動聲色地往陳青礬的身後挪,幾乎是本能地感受到了畏懼。

“別緊張啊。”黃指沖他招招手,“來來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去吧。”陳青礬回過頭,輕聲開口,“問什麽答什麽就好。”

郁時南掙紮幾秒,最終咬咬牙,橫下心來,鼓起勇氣地在黃指桌前站定。

“您問吧。”

“是這樣的。”黃指靠在椅子上,習慣性地用筆敲了下本子,“霍周最近休息不好,老陳說你有辦法,我能問問你原因嗎?”

壞了!

陳青礬暗叫不好。

非要問原因的話,自然是兩人這層特殊的關系了。

就像他每次訓練累得半死不活,只要抱抱段谷羽就能好一樣。

媽的……

這要怎麽回答?

況且郁時南還坦誠得很。

這要是一不留神說漏嘴……

那這個面也別見了,霍周等著挨處分吧。

短短的幾秒鐘,陳青礬腦海裏已經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他用力深吸一口氣,邁著沈重的步伐上前準備給郁時南解圍。

“是這樣的。”

郁時南搶先一步開了口。

“出門在外,孩子都會掛念父母的味道,之前霍周在拉薩集訓了一個月,雖然後面放了三天假,但因為霍周的媽媽是醫生,平時也比較忙,所以兩人都沒怎麽見面。”郁時南目光誠懇而純然,“所以我這次來,特意帶了他媽媽做的飯。”

說完,他便拎起了手裏的餐盒。

陳青礬:O.o?

那不是我擔心你沒吃飯從食堂給你打的菜嗎?

……果然情侶就是會越來越像。

陳青礬暗自在心裏腹誹,跟著霍周就是不學好。

要麽說黃指是老古董。

“哦——”黃指如沐春風地站起來,“原來是這樣,小郁,你真是有心了啊!”

他走到郁時南身邊,頗為欣賞地拍拍他的肩膀,“霍周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氣!”

陳青礬:6。

“行了,我等會跟前臺說一聲。”黃指滿意地回到位置上,接著看向陳青礬,“老陳,帶小郁去趟酒店。”

“好嘞。”陳青礬點頭應下。

“教練,那我們就先走了。”郁時南禮貌地跟黃指作別。

“嗯,去吧。”黃指擺擺手。

一出門,陳青礬就止不住揶揄:“行啊你,昏招頻出。”

說完又嘖嘖兩聲,“果然長得有欺騙性就是好,這話要是換個人說,效果可不一定有你好。”

郁時南不發一言地靠在墻上,他疲倦地閉了閉眼,片刻後,垂眸看向沁滿涼汗的手心,然後在衣服上蹭了蹭。

“緊張壞了吧。”陳青礬感同身受地說道,“走吧,我還得在七點之前趕回來自訓。”

郁時南輕輕點頭。

酒店就在訓練中心附近,車子行駛了沒幾分鐘就頓住了。

陳青礬從駕駛座探出個腦袋:“霍周的房間在308,你去了直接跟前臺說名字,到時候會給你房卡。”

“好。”郁時南下車,末了,又折回身,彎腰敲敲車窗,“謝謝你青礬。”

“跟我客氣什麽。”陳青礬笑起來,“走了啊,有時間再見。”

郁時南直起腰,沖車子揮手作別。

拿房卡的過程很是順利,但站在308房前後,他還是沒有猶豫地選擇了敲門。

“嘭嘭嘭——”

郁時南用力拍著。

“一定要取房卡,因為霍周不會給你開門,哪怕是保潔都不讓進。”

這是來之前,陳青礬特意叮囑過他的。

郁時南不信邪地握起拳頭使勁捶門,大有不開門就一直捶下去的意思。

大抵是這行為過於沒有禮貌,沒過多久,緊閉的房門還真開了。

會生氣的吧?

一定會生氣。

任誰被這樣粗魯的砸門都會生氣,更何況是霍周。

郁時南抿住嘴,沈下口氣,目光堅定地擡起頭。

伴隨著“吱呀”一聲,霍周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範圍內。

郁時南見過霍周的很多面,意氣風發的、耍壞的、輕佻的、穩重的……

但獨獨沒有現在這副模樣,仿佛精神理想和信念盡數消失、人生底色徒留平靜的無波無瀾。

似乎是沒想過他會來,霍周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都長胡茬了……

郁時南的目光久久註視著他的下巴。

不論什麽時候,霍周都不願意讓郁時南看到自己這副面容。

他下意識後退幾步,想把郁時南關在門外,卻被郁時南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郁時南搭著他的肩膀跳起來,兩.腿勾住他的腰,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偏頭吻了上去。

霍周下意識托住他的屁,股,本能地回應著郁時南儼然進步不少的親.吻。

下一秒,卻是皺緊了眉頭。

“你的嘴巴是苦的。”霍周將兩人的距離微微分開,嗓音幹啞地說道。

像是為了阻止他繼續開口說話一樣,郁時南捧著他的臉繼續加深這個吻。

兩人唇齒緊緊交.融,掠奪著對方的呼吸,分開時,彼此都是一副氣息不穩的模樣。

“有點刺.激啊。”霍周伸手塗抹過他明顯變得水潤的嘴唇。

“還有更刺.激的。”郁時南微微低著頭,那雙明亮的眼睛滿是升騰的情.欲,“我穿了二十八歐。”

霍周瞳孔一縮。

“你想看嗎?”

霍周的大手環上郁時南的後脖頸,而後緩緩下滑,最後將拇指抵在他的下巴處,用力一擡。

他虛起眼睛,嘴角勾起個浪蕩的輕笑:“剛才餵我吃的,是安眠藥吧?現在又拿這樣的話激我,怎麽,知道體力比不上我,開始另辟蹊徑了?”

“嗯,這次先累倒的一定是你。”郁時南伸手去摸他的喉結,一字一頓道,“我會把你榨.幹。”

“倒是對自己挺有信心。”霍周將人抱到床上,指尖輕點他的尾.椎骨,“可這裏連我都吃不進,你拿什麽榨啊?”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吃不進。”郁時南嗓音帶著點求.歡的甜膩。

他伸手摟住霍周的脖頸,揚起腦袋嘴唇微張,探出一點舌.尖想繼續交.綿。

“背著我學習了?”霍周順勢擡起他的下頜,“你可不像是會知道這種話的人。”

“那我像什麽樣的人……”郁時南將腿環在他勁瘦有力的腰間,“到底進不進來,你也不像會這麽磨蹭的人。”

霍周斂起多餘的心思,俯身吻了上去。

到這裏,一切還在郁時南的可控範圍內。

霍周如常般游刃有餘,直到真正看見二十八歐出現在郁時南身上,他的身體才明顯地僵住一瞬。

像一塊光滑白皙的璞玉被人簡單勾勒過兩筆,黑色的綁帶惹眼得厲害。

蕾絲的布料根本遮不住什麽,半遮半掩的模樣怎麽看都透著點故意引.誘,偏偏主人漲紅的面容和躲閃的眼神又令他整個人顯現出一股幹凈純然之感。

“別看了……”郁時南受不住他透徹的眼神,忍不住想夾.腿。

卻被霍周壓著膝蓋制止了這一行為。

“勾.引人,就要有勾.引人的覺悟。”霍周將人翻過來,抓住那幾根脆弱得幾乎一觸即斷的黑色綁帶,“學了那麽多還是學了點皮毛,自己動都不會嗎?”

郁時南還沒來得及梳理當下的狀況,便在霍周的動作下被迫前後擺.動起來。

窄小的繩子變得愈發緊勒,凹.凸不平的布料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摩.擦過小郁時南的頭.部。

這讓郁時南有種滅頂的酥.麻感,他難耐地握起拳頭,嗚.咽著搖頭,想往前爬著逃離,又被黑色的綁帶束縛在霍周的手下。

註定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交.歡。

原本只是為了消磨霍周體.力才琢磨出的辦法。

結果到最後率先神志不清的昏睡過去得是郁時南。

霍周吞了兩片安眠藥,還有力氣給他做簡單清理,甚至連藥都塗了。

郁時南簡單地檢查過自己,接著探身去看身側的霍周。

看來安眠藥還是有用的。

郁時南放下心來。

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剛穿上拖鞋沒走兩步,又哆嗦地跪在地上。

……怎麽腿還沒力氣了。

郁時南抿著嘴用力捶打兩下。

略微緩過點勁來後,又撐著一側的凳子將自己從地毯上拔起來。

他試探性地活動下小腿,確定不會再發生剛才那樣的狀況後,才放心地往外走。

原本是想回訓練基地找黃指了解下這次事件的具體情況,結果下樓才知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他來得時候不是還不到七點嗎?!

郁時南懊惱地看著時間,都怪他又睡著了。

“小郁!”林教頭的聲音遠遠響起。

郁時南一怔,循聲看過去:“林教練,你怎麽在這裏?”

“嗐。”林教頭露出個苦笑,“我來得比你還早呢,剛出事兒的時候就來了。”

“……霍周有您這樣的教練真的很幸福。”郁時南不免動容。

“這有啥。”林教頭擺擺手,“他剛進國青隊那會不適應,還是我連夜趕過來給他做指導分析的。”

郁時南笑起來:“原來他第一次也做不到游刃有餘啊。”

“肯定的咯。”林教頭坐下,“都有個適應的過程。”

說罷,他又擡起頭:“咋樣,我聽青礬說,你是來哄霍周睡覺的?”

“啊?”郁時南沒想到話題會引到自己身上,“呃……”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思忖半晌後,開口道:“餵他吃了安眠藥。”

“謔。”林教頭新奇,“他竟然肯吃,還是你有本事。”

郁時南難為情地撓起後脖頸。

“林教練,您怎麽過來了?”

“我就住這邊啊。”林教頭笑起來,“現在又不是教頭集訓,集訓中心哪有宿舍給我住。”

“原來是這樣。”郁時南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那林教頭,你知道霍周這件事具體經過嗎?”

林教頭斂起笑意,轉而嘆出口氣:“還是那個楊霖,這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其實像運動員這類職業,多數都是從六七歲就開始接觸,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跟自己選擇的那一項運動掛鉤,如果拿不到成績,很多人就會衍生出一種執念,執念太重的話,便會傷身傷心,這個楊霖,就是個例子。”

“他把自己的跟腱挑斷了,現在走路困難,還把禍因歸結在了三年前那場打架中。”

郁時南沈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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