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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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捉蟲]
團長手裏拿著厚厚的一沓風馬紙從車頭分到車尾。
輪到郁時南的時候, 郁時南卻拒絕了。
“為啥不要？”小馬達疑惑。
“會汙染環境的吧。”郁時南糾結道。
“確實有很多黑心商販賣的紙會汙染環境。”團長甩甩手裏的那一厚摞，“不過我買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風馬紙, 糯米紙做的，大白兔奶糖吃過沒, 就外面那層透明的一舔就化的東西, 遇水即溶, 環保得很。”
郁時南將信將疑地接過：“要怎麽區分買到的是真貨假貨啊？”
“很簡單。”團長說, “五塊錢一沓的就是廢紙，五十塊一沓的就是糯米紙。”
郁時南：“……”
好有道理的樣子。
他捏起一張風馬紙, 好奇地來回翻著看。
幾秒後。
伸出一點點舌尖要舔。
然後腦袋被一只手抵住。
郁時南迷茫地看過去。
“大哥, 這是非食用級別的。”小馬達無語, “你真是什麽都敢往嘴裏送。”
“沒人跟我說嗎……”郁時南為自己小聲辯解。
自打這個埡口被一個抖音網紅用短視頻帶火之後，慕名來此打卡的人非常多，美名其曰“向往聖潔, 熱愛自由”，說白了就是在跟風, 但不可否認的確帶動了周遭的文旅產業鏈。
司機轉悠好久才勉強找到個停車的位置。
“來來來大家往這邊來！不要亂跑！”
“上好的雞血藤佛珠！二十五元一串！”
“正宗西藏甜茶，美女來一碗嘗嘗？”
道路兩旁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叫賣聲。
郁時南出於好奇，就跟賣手串的大媽多對視了一眼。
僅一眼。
禮貌性的一眼。
“哎呀這位小帥哥！”大媽“嗖”地彈射到他跟前。
“做、做什麽？”郁時南不適地後退兩步。
“這串雞血藤要不要看看？”大媽手裏攥著幾串佛珠, “上好的珠子, 絕對的正品，都是被佛祖祈福過的, 要不要買回去求個庇佑？”
郁時南啊了一聲。
“我們在這邊擺一整天都沒開張……”大媽那雙混濁的眼睛內滿是懇求的意味，“你說個價錢我就賣好不好？就當是個買個祝福, 好不好嘛？”
郁時南被她看得有些心軟。
“那……”他斟酌性地提出價格，“三十塊？”
“三十？！”大媽猛然拔高音量, “這可賣不了。”
郁時南向來吃軟不吃硬，見狀便直接推脫：“那您賣給別人去吧。”
“哎哎哎——”大媽趕忙將人叫住。
她為難地思忖好半天，最終才咬咬牙答應：“三十就三十！”
還算是愉快地一次購物經歷。
郁時南掃碼付錢，把珠子套在手腕上，扭頭尋找小馬達的身影。
“哎喲。”小馬達揶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麽快就開始消費了？”
“嗯。”郁時南笑著擡起手腕晃晃。
“你也買這個了？”小馬達新奇地開口，“我剛從那邊小攤過來，十塊錢一串，還挺便宜。”
郁時南：“……多少？”
“十塊啊。”小馬達說，“這都是從義烏進得貨，很便宜的。”
郁時南的好心情登時大打折扣。
倒也不是為自己白白折損的那二十……
純粹源於一種被黑心商販拿捏的郁悶。
被霍周欺負也就算了。
出來買個東西還要因為心軟被利用。
這個社會對好人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郁時南煩悶到極點，剛買到手的手鐲怎麽看怎麽心塞，索性摘下來揣進了兜裏。
小馬達見他這副蔫頭耷腦的模樣也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沒事兒。”他摟住郁時南的肩膀，“走，去那邊寫祈福牌，哥哥請你。”
經他這麽一提及，郁時南才發現不遠處那排用木架制作的長長的祈福墻。
上面排列著各式各樣的祈福牌，牌子下面掛著鈴鐺，風一吹就會發出“叮鈴”的悅耳清脆。
“挑個顏色吧。”小馬達彎腰在那裏選牌子。
“紅黃藍綠白，分別對應太陽-事業、土地-財富、天空-長壽、叢林-平安、雲彩-愛情，可以根據需求自行選擇哦。”工作人員簡單介紹道，“選好之後用馬克筆把祈禱語寫在牌子正面，掛在後面的木架上即可。”
“好的，謝謝。”郁時南點點頭。
事業重要一點，不對，平安更重要，可長壽也很重要……
他糾結地抿緊嘴巴，站在桌前猶豫不決。
“你選好……”小馬達拿著黃色的財富牌扭頭看過來，旋即就因為郁時南手裏的紅黃藍綠白陷入沈默。
“我自己付錢。”郁時南一臉誠懇。
“倒不是嫌你拿得多。”小馬達笑出聲，“就是感覺，你是不是太貪心了點兒？”
郁時南紅起耳朵，沒再吭聲。
“拿白色的牌子做什麽。”小馬達忍不住開始揶揄，“想跟霍周長長久久啊？”
“……才沒有。”郁時南含糊地否認著。
他坐在凳子上，將牌子逐一擺開在眼前。
而後將馬克筆的筆帽拔下，在筆油刺鼻的味道中，思忖良久，最終選擇了藍色的天空長壽牌。
[希望郁懷山同志可以少飲酒，長命百歲]
寫完後，又“唰唰”地塗掉，改成了[長命兩百歲]。
但人類不可能活這麽久。
一向嚴謹的郁時南轉而開始摸手機，“噠噠噠”地展開搜索
——世界上最長壽的十大人物，然後在瀏覽完網頁後，重新塗改成了[長命146歲]。
有零有整。
接下來他便按照順序依次寫完了剩下的牌子——
太陽事業牌：希望霍周拿到世錦賽的前三。
叢林平安牌：希望以後的舞蹈生涯都不會受傷。
土地財富牌：祝大家都變成有錢人，不要再昧著良心賺錢（比如利用他人的同情心）。
最後一張是雲彩愛情牌。
從頭到尾都沒有停頓過的筆尖，此時此刻卻在空中懸滯了良久。
郁時南琢磨了很長時間，接著長吸一口氣，一筆一劃地將牌面的空白處填滿。
滿滿當當，連背面都沒放過。
“謔——”小馬達打趣道，“你這是祈福啊還是給山神寫信啊？”
郁時南蹭蹭鼻尖：“想說得確實多了點。”
“怎麽不直接跟霍周講？”小馬達問。
“嗯……”郁時南笑起來，“不是他需要改正的缺點，更多還是寫給我自己看的。”
“嘖嘖嘖。”小馬達小幅度搖搖頭，“果然愛情就是麻煩，又得磨合又得包容，我對除我之外的人可沒這麽多耐心。”
“又不是一定要戀愛。”郁時南起身開始掛牌子，“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好。”
“你這不擡杠的性格我真是很喜歡。”小馬達唇角少見地勾起抹柔和的笑，“郁時南，雖然我已經過了還會為誰而沖動淪陷的心境，但還是想相信愛情，就算我配不上，也願意相信它的存在，我希望你的正在進行時能畫個圓滿的句號，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郁時南掛牌子的手一頓，莫名因為這句話產生了悵惘。
“如果真的發生了最壞的結果。”小馬達將唯一的黃色財富牌掛得高高的，旋即拍拍手，轉身勾上郁時南的脖頸，笑著望向天空，“到時候你就來找我，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忘他個一幹二凈！”
郁時南被他的豁達所感染，不由跟著腦熱重覆：“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忘他個一幹二凈！”
“走吧。”小馬達松開他，“去撒風馬紙掛經幡。”
“好！”郁時南正在興頭上。
小馬達被他這目光灼灼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笑什麽？”郁時南不解。
“只是覺得神奇。”小馬達將目光久久地落在他身上。
郁時南還是一頭霧水。
“算了，你沒必要聽懂。”小馬達再懶得解釋，拽著人往一側的商鋪走去。
“老板，來兩卷百米長的經幡。”他熟稔地仿佛不是第一次來這裏的人，“兩副背帶。”付完錢後，他將其中一卷丟到郁時南懷裏，“背著，等會要帶到寺裏找師父誦經禱念。”
“你是提前看過攻略嗎？”郁時南茫然地抱著經幡。
“不然呢？”小馬達笑，“跟你一樣，瞎逛？”
郁時南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說是需要步行的地方不多，但一套流程走下來，依舊是個不小的工程量。
從寺裏出來後，郁時南的氣息已經變得微喘些許，大腦供氧不足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神志迷糊，他下意識扶上身旁的建築物，艱難地問出一句：“要去哪裏掛啊？”
“喏。”小馬達指指前方，“從這塊下去，再爬個幾百米的山路，掛之前先祈福，然後把經幡系在最中心的柱子上，另一端系在末尾的柱上，撒完隆達後，就結束了。”
郁時南：“……啊？”
來之前怎麽沒人跟我說要走這麽多路。
“先坐著歇會兒。”小馬達從包裏拿出便攜式氧氣瓶遞給他，“怎麽樣？要不要喝口水？”
“沒事。”郁時南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難看起來。
“要不就算了。”小馬達皺皺眉，“也不是非要掛這個，就是圖個彩頭。”
“來都來了……”郁時南用氣音虛聲回答。
來都來了——
一句中國人無法拒絕的話。
郁時南抱著經幡坐在石頭上，眼睫微顫地在那裏吸氧緩解。
“重嗎？我給你拿著？”
“好，謝謝。”
郁時南習慣性地伸手遞過去，旋即一滯。
他先是看看身側的小馬甲，然後緩慢而僵硬地揚起頭，仰望著面前這個身穿黑色牛仔外套的男人，良久後，擠出個略顯生硬的笑：“你，你也來這邊玩？”
“很意外嗎？”霍周背對陽光，慢悠悠開口，“倒是你，郁同學，上午還頭暈腦脹得看不了手機，下午就活力滿滿地溜出來游玩，更讓人意外一點吧？”
郁時南心虛地攥緊氧氣瓶低下頭：“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啊？”
“不算太早。”霍周語調帶著一貫的無所謂，“也就是從你在那裏大喊‘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忘他個一幹二凈！’之後。”霍周模仿著郁時南興奮的語氣，而後俯下身，視線跟郁時南保持平齊，“親愛的，這個他……”
“指得不會是我吧？”
郁時南：“……”
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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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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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小馬達揶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麽快就開始消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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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買這個了？”小馬達新奇地開口，“我剛從那邊小攤過來，十塊錢一串，還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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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直接跟霍周講？”小馬達問。
“嗯……”郁時南笑起來，“不是他需要改正的缺點，更多還是寫給我自己看的。”
“嘖嘖嘖。”小馬達小幅度搖搖頭，“果然愛情就是麻煩，又得磨合又得包容，我對除我之外的人可沒這麽多耐心。”
“又不是一定要戀愛。”郁時南起身開始掛牌子，“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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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時南掛牌子的手一頓，莫名因為這句話產生了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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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小馬達笑，“跟你一樣，瞎逛？”
郁時南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說是需要步行的地方不多，但一套流程走下來，依舊是個不小的工程量。
從寺裏出來後，郁時南的氣息已經變得微喘些許，大腦供氧不足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神志迷糊，他下意識扶上身旁的建築物，艱難地問出一句：“要去哪裏掛啊？”
“喏。”小馬達指指前方，“從這塊下去，再爬個幾百米的山路，掛之前先祈福，然後把經幡系在最中心的柱子上，另一端系在末尾的柱上，撒完隆達後，就結束了。”
郁時南：“……啊？”
來之前怎麽沒人跟我說要走這麽多路。
“先坐著歇會兒。”小馬達從包裏拿出便攜式氧氣瓶遞給他，“怎麽樣？要不要喝口水？”
“沒事。”郁時南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難看起來。
“要不就算了。”小馬達皺皺眉，“也不是非要掛這個，就是圖個彩頭。”
“來都來了……”郁時南用氣音虛聲回答。
來都來了——
一句中國人無法拒絕的話。
郁時南抱著經幡坐在石頭上，眼睫微顫地在那裏吸氧緩解。
“重嗎？我給你拿著？”
“好，謝謝。”
郁時南習慣性地伸手遞過去，旋即一滯。
他先是看看身側的小馬甲，然後緩慢而僵硬地揚起頭，仰望著面前這個身穿黑色牛仔外套的男人，良久後，擠出個略顯生硬的笑：“你，你也來這邊玩？”
“很意外嗎？”霍周背對陽光，慢悠悠開口，“倒是你，郁同學，上午還頭暈腦脹得看不了手機，下午就活力滿滿地溜出來游玩，更讓人意外一點吧？”
郁時南心虛地攥緊氧氣瓶低下頭：“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啊？”
“不算太早。”霍周語調帶著一貫的無所謂，“也就是從你在那裏大喊‘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忘他個一幹二凈！’之後。”霍周模仿著郁時南興奮的語氣，而後俯下身，視線跟郁時南保持平齊，“親愛的，這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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