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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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精修]
“就當是給你的補償費。”霍周倒也不心疼這點錢, 他欠嗖嗖地拿起托盤，“一來下巴脫臼，二來只能喝粥, 我確實應該補償你。”
才收到幾千塊到賬的小馬達還沒來得及樂便垮下臉，要不是礙於體格差距, 他垂在身側握緊的拳頭就揮上去了。
“吃飯嘍。”霍周心情不錯地去打飯。
小馬達氣得咬牙切齒, 用來固定的三角帶都偏了不少。
霍周稍微盛了點燉爛的軟肉和蔬菜湯, 然後端著盤子往宿舍走, 剛推開門，就對上腦袋耷拉在一側眼巴巴看向他的郁時南。
“你猜我在食堂碰見了誰？”他把餐盤放在桌上, 隨手拉過椅子坐下, 對上郁時南投過來的好奇的視線後, 也沒再賣關子，而是慢悠悠地說道。
“你舍友。”
郁時南眨巴眨巴眼：“這樣。”
霍周察覺出他語氣中的無所謂，登時蹙起眉頭：“你這是什麽態度？不是我在背後說人閑話, 你這舍友人真的很不對勁，咱倆的關系用得著他撮合？真把自己當根蔥。”
郁時南笑起來：“他性格就是比較灑脫隨行, 應該是怕你誤會所以做得有點多了吧，別往心裏去。”
霍周沈著臉沒接話。
郁時南識趣地抿住嘴巴。
他知道霍周不喜歡他說小馬達的好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沈悶。
郁時南自覺地把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歸咎到了自己身上，他不自在地用指甲摳弄著床單, 絞盡腦汁試圖能挖出個新話題來改善這一狀況。
結果最後也只憋出來句“我不是向著他說話的意思”。
霍周嗤笑了一聲：“我知道。”
郁時南松下口氣。
霍周拿過兩只枕頭將他的腦袋墊高, 而後自然地捏起勺子：“先吃點東西。”
郁時南其實沒什麽胃口。
高原反應帶來的不適令他頭昏腦漲到食欲不振，但還是強撐著吃進去一點。
但也就只能吃兩口。
再多, 熟悉的反胃感又漸漸湧來。
霍周兌了點溫開水：“拿得穩嗎？”
郁時南慢吞吞地接過杯子。
霍周靠在椅子上看他。
良久的對視後，郁時南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他咬著杯口，泛白而柔.軟的唇.肉被抵得微微下陷。
水波蕩來蕩去, 就是沒蕩進口腔一下。
“沒胃口？”霍周問。
“啊？”郁時南一楞，沒胃口是真的，知道霍周為他忙前忙後不想讓霍周掃興也是真的，於是郁時南使勁搖搖頭，“不是不是，吃飽了。”
“真的？”霍周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郁時南把臉埋進杯子裏，不再吭聲。
他每次撒謊都破綻百出，霍周看在眼裏，也沒究其原因，而是順從地轉過身開始吃剩下的餐食。
沒人說話的房間登時只剩下食物被咀嚼的細碎聲，間或伴隨有氧氣罐傳來的低頻聲，透著點醫院獨有的壓抑感。
“你到底怎麽了？”郁時南憋不住地問道，“感覺你情緒很低迷的模樣。”
“我？”霍周偏頭看他，“還好吧，你是不是見多了我跟你貧嘴的樣子，現在看我不說話有點不習慣？”說罷，又換上副調侃的語調，“也是，自從我不在校隊訓練之後，你應該也見不到我沈默寡言的一面了。”
“所以你為什麽不開心啊？”郁時南又問。
霍周垂下眼，一下一下地用勺子去戳托盤：“其實是在琢磨這幾天的事情。”
說到這裏他又停頓半秒，“我自認為我還算理智，之前那麽萎靡也沒耽誤比賽，但好像一遇到和你有關的事，所有的一切就變得不受控制了，從打傷宋回到害你高反，種種跡象表明我還是容易情緒過剩。”
郁時南微微撐起點身子看他，語調溫.軟：“你是擔心因為這個影響到訓練嗎？”
“訓練？”霍周想了想，“不至於，南法那次的大運會也沒耽擱我奪冠啊，我是害怕我的日常狀態出現不對勁，黃指作為我入隊後的主教練，要是察覺出什麽……”
話說到這裏，霍周就沒再繼續往下了。
轉而向郁時南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日常狀態？”郁時南茫然，“你的日常狀態為什麽會出現不對勁啊？因為總是惦記我高反的事情嗎？”
“那倒不是。”霍周狀似為難地否認。
郁時南越聽越糊塗：“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霍周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你倒是說啊。”郁時南幹著急。
“我……”霍周欲言又止。
“我什麽我？”郁時南的胃口都被他吊起來。
“我就是……哎，算了。”霍周將欠揍兩個字深入貫徹，說話只說一半。
“你是故意的吧？”郁時南終於反應過來。
“天地良心，只是我覺得我說了你又不會答應，你也不想想除了你誰還能影響到我的日常狀態？用腳指頭想都跟你有關。”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答應。”
“那你先答應不就完了？”
“……好吧。”
霍周拍拍他身下那張床：“我今晚要睡在這裏。”
郁時南：？
霍周一本正經：“你想啊，咱倆自從確定關系以來，只要不是異地，有哪次是分開睡的？包括之前沒確定關系的時候，我不是也經常跑到你床上睡覺嗎？我已經習慣了啊，你現在要剝離我這種習慣，那我日常的狀態肯定會不對勁，我狀態不對勁黃指肯定能察覺出來，黃指能往哪個方面察覺？當然是戀愛啊！到時候……”
郁時南氣急敗壞地抄起枕頭砸在了霍周的臉上。
“不氣不氣。”霍周欠嗖嗖地安撫著，“你什麽脾氣我還不知道，不耍點小手段你怎麽可能答應？我寶總是這麽容易上當可怎麽辦啊……為夫真的心痛。”
說罷，他還裝模作樣地捶了幾下胸口。
郁時南抓起枕頭丟過去。
霍周擡手接住，而後靠在墻上，沖他挑起眉梢：“我去洗個澡，回見。”
郁時南一把揪過被子蒙上腦袋。
霍周心情倒是不錯，洗澡的水流聲那麽大都抵擋不住他哼歌的音調。
隔著層薄被都被郁時南聽了進去。
……算了。
他妥協地露出顆腦袋。
反正怎麽都說不過霍周的。
還是隨他去吧。
霍周出來時，正撞見郁時南在寫寫畫畫，他擦著頭發，漫不經心地問道：“又在做什麽？”
郁時南有意晾著他，所以也沒搭話。
霍周擦頭發的動作一頓。
不說就不說唄。
他又不是沒長眼。
想到這裏，霍周便自顧自地湊近
——郁時南正在計算還需要修多少學分。
霍周淡然地移開視線，沒有絲毫的波瀾。
見怪不怪了。
畢竟在他看來，郁時南就算哪天就算遇上地震，都會吭哧吭哧扛著幾十斤的課本跑。
“好學生。”霍周轉身坐在床上，“用功也有個度，飯都沒吃兩口還在這裏算算算，真不拿自個兒的身體當本錢？”
郁時南沒說話，筆尖卻沒有絲毫停下的征兆。
霍周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
未果。
“哎。”霍周懟懟他的胳膊，神色帶上些許的不悅，“你當我是空氣啊？”
郁時南依舊無動於衷。
霍周屏息等待了半晌，而後“嘭”的一聲躺下，把床板砸出重重的聲響，然後卷著被子嘭騰嘭騰的左右滾，直到把自己包成一顆卷心菜，才背對過郁時南，整個人烏雲密布。
郁時南也不急著哄人。
他不緊不慢地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旋即合上本子，語調透著些許的無奈：“你確定你這幅日常狀態，黃指導看見後不會起疑心嗎？”
“他想起就起。”霍周悶聲。
郁時南被這破罐子破摔的態度逗樂了。
他戳戳霍周的背：“你原來也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嗎？”
“你以為？”霍周沒好氣地說道。
“好吧。”郁時南軟聲應著。
好吧？
好吧？？
就完了？？？
霍周壓下心底的躁動耐心等了半晌，意識到郁時南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後，便難以置信地扭過頭：“我這樣你也睡得著？”
“嗯。”郁時南嗓音溫和。
霍周：“……”
你的心不會痛嗎？
“餵郁時南。”霍周撐著身子坐起來，“你要知道，我還要參加訓練，我要是今晚睡不好影響明天的狀態怎麽辦？”
“啊？”郁時南不解，“你會因為這點小事受影響嗎？南法的大運會，你萎靡成那樣也沒有耽誤比賽，你不是才說過嗎？”
霍周：“…………”
回旋鏢雖遲但到。
郁時南好奇地問：“你今晚不會因此失眠吧？”
“你覺得呢……”霍周幽幽開口。
“這裏畢竟是高原，還是得好好休息才行。”郁時南有些擔憂地抿了抿嘴，“怎麽辦，不然……我把你打暈？總比睡不著強。”
霍周語無倫次：“大哥，咱就沒有點文明的哄睡方式嗎？”
“唱搖籃曲？”郁時南神色茫然。
霍周無奈地洩出口氣，沈寂片刻後，沖郁時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上來。
郁時南乖乖地把腦袋伸過去。
霍周垂著眼眸，順勢扣上他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貼上他的軟唇，接著熟練地撬開他的齒關，裹住那點柔.嫩吮.吸輾轉。
等到舌尖都被纏.綿得微微發麻後，郁時南才再次擁獲自由，他依舊保持著嘴唇微張的動作，唇瓣已經被潤得嫣紅，一副被吻到情.動的模樣。
“學著點。”霍周扯扯他的臉，“這就是情侶之間的、文明的哄睡方式，把你腦子裏打暈之類的莽夫做法清一清，聽到沒？”
“……哦，好的。”郁時南不好意思地蹭蹭唇角。
翌日，清晨。
樓下早早響起催促集合的哨聲。
霍周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彈起來。
一分鐘穿好衣服五分鐘洗漱，花了三分鐘跑去隊醫室抱了十幾瓶便攜式氧氣瓶，三十秒寫了張便利貼貼在大白鵝嘴上，二十秒急匆匆跑到樓下。
最後十秒，從容不迫地走到集合點。
熟悉的淡然，熟悉的步調，無縫切換成工作模式的霍周，依舊是那個令人信服的霍隊。
黃指見人都來齊便開始招手：“今天繼續訓練男女混合接力賽，現在出發女隊訓練基地做配速練習，受不住就直說，會做乳酸檢測，在保證身體的情況下必須盡全力，這牽扯到你們後面的受訓內容。”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應著。
公開訓練雖然沒集訓那麽嚴，但一點不比集訓輕松。
淩晨六點，伴隨著拉薩高強度的紫外線照射，稀薄的陽光透過車窗緩緩灑入，照得人昏昏欲睡。
郁時南一覺睡到早上十點。
剛睜開眼，就對上大白鵝嘴巴上的那張便利貼——
[一直用鼻吸式氧氣會刺激鼻粘膜，稍微恢覆點精神就換便攜式]
郁時南的腦袋還帶著睡意未消的迷蒙。
他反應了一會，然後取掉導管，用力吸下一口氣。
可以呼吸，好受多了。
他本來高反也不嚴重。
癥狀減輕過後，食欲也跟著恢覆。
郁時南撐起綿.軟的身子，只覺得一天沒下床腳步輕飄飄的，為了防止意外情況出現，還是聽話地拿了罐氧氣，一邊“呲呲”地摁著，一邊往浴室走。
“哢噠——”
門鎖打開的聲音。
他含著牙刷，看過來一眼。
“醒了？”小馬達拎著個餐盒，“等會過來吃飯。”
“哦。”郁時南含糊地應著。
小馬達把餐盒打開，一邊耐著性子等一邊觀察房間的布局。
看起來……
打掃得還挺幹凈。
本來以為推開門會撞見一片狼藉。
結果還有時間打掃衛生。
果然秒射就是秒射。
小馬達唏噓出聲。
直到他的目光觸及到那罐不容忽視的大藍罐。
“你在看什麽？”郁時南在他對面坐下，順著小馬達的視線看過去，“有什麽不對勁嗎？”
“氧氣罐為啥在這裏？”小馬達不解。
“我昨晚有點難受。”郁時南說。
“你高反了？”小馬達震驚得差點破音，“霍周這麽猛？！！！”
郁時南逃避似地低頭喝甜茶。
“操！！！”小馬達震撼到說不出別的話。
“你小點聲……”郁時南紅著臉要上來捂他的嘴，“跟我自己體質也有點關系，不全是他的原因。”
小馬達拍拍自己麻木的臉，而後難以置信地大口呼吸著，半晌，又按捺不住地站起來，火燎腚一樣地走來走去，口中伴隨著一些“我操”“我靠”“我去”“媽的”之類的語氣詞。
給郁時南聽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小馬達沸騰了好半天才堪堪平覆好心情，他清清嗓子，八卦地開口問道：“霍周看到你高反是不是嚇到了？”
郁時南迷茫地眨眨眼，先是點點頭，而後搖搖頭，最終也只是頗為洩氣地垮下了肩膀，如實道：“昨晚挺不愉快的。”
“操！”小馬達拍桌而起，“你都吸上氧了他還在乎愉不愉快？！這還是男人嗎！”
“其實我可以理解他。”郁時南輕聲嘆出口氣。
畢竟正兒八經地算是第一次。
霍周肯定也是抱著期待的心情開始的。
結果……
被他搞砸了。
郁時南心裏其實挺不是個滋味的。
“你還替他說話。”小馬達無語，“你老是這麽一副軟性子，為了他的事業還不敢公開戀情，男朋友被人家惦記上都沒個身份去告誡，這次是我惦記，下次呢？”
郁時南不吭聲了。
“我沒瞎。”小馬達說，“但你這樣太好拿捏了，被人家牢牢掌握在手心裏，我都不用問就知道他肯定把你耍得團團轉。”
“才沒有。”郁時南嘴上倒是硬氣。
腦子裏卻不合時宜地回憶起最近發生的種種……不能說是好拿捏吧，簡直可以說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郁時南抿起嘴巴，變回啞巴。
小馬達一看這幅模樣就瞬間了然。
“果然啊果然。”他嘖嘖出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可是……”郁時南還想解釋。
“可是什麽？”
郁時南接不上話，因為他心裏也認可小馬達的說法。
但就是有點不服氣，況且……
這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所以郁時南挺直腰板，硬生生擺出一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模樣。
可惜他什麽都寫在臉上，所以小馬達一眼就看明白了。
“怎麽樣？”小馬達難掩語氣中的得意，“被我說中了吧？”
“真不是。”郁時南鐵骨錚錚。
“哎呀呀，本來還想告訴你怎麽改變這一現狀的方法呢，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小馬達悠哉悠哉地說著，期間不忘吊起點眼皮看他。
“……需要。”郁時南紅起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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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嘍。”霍周心情不錯地去打飯。
小馬達氣得咬牙切齒, 用來固定的三角帶都偏了不少。
霍周稍微盛了點燉爛的軟肉和蔬菜湯, 然後端著盤子往宿舍走, 剛推開門，就對上腦袋耷拉在一側眼巴巴看向他的郁時南。
“你猜我在食堂碰見了誰？”他把餐盤放在桌上, 隨手拉過椅子坐下, 對上郁時南投過來的好奇的視線後, 也沒再賣關子，而是慢悠悠地說道。
“你舍友。”
郁時南眨巴眨巴眼：“這樣。”
霍周察覺出他語氣中的無所謂，登時蹙起眉頭：“你這是什麽態度？不是我在背後說人閑話, 你這舍友人真的很不對勁，咱倆的關系用得著他撮合？真把自己當根蔥。”
郁時南笑起來：“他性格就是比較灑脫隨行, 應該是怕你誤會所以做得有點多了吧，別往心裏去。”
霍周沈著臉沒接話。
郁時南識趣地抿住嘴巴。
他知道霍周不喜歡他說小馬達的好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沈悶。
郁時南自覺地把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歸咎到了自己身上，他不自在地用指甲摳弄著床單, 絞盡腦汁試圖能挖出個新話題來改善這一狀況。
結果最後也只憋出來句“我不是向著他說話的意思”。
霍周嗤笑了一聲：“我知道。”
郁時南松下口氣。
霍周拿過兩只枕頭將他的腦袋墊高, 而後自然地捏起勺子：“先吃點東西。”
郁時南其實沒什麽胃口。
高原反應帶來的不適令他頭昏腦漲到食欲不振，但還是強撐著吃進去一點。
但也就只能吃兩口。
再多, 熟悉的反胃感又漸漸湧來。
霍周兌了點溫開水：“拿得穩嗎？”
郁時南慢吞吞地接過杯子。
霍周靠在椅子上看他。
良久的對視後，郁時南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他咬著杯口，泛白而柔.軟的唇.肉被抵得微微下陷。
水波蕩來蕩去, 就是沒蕩進口腔一下。
“沒胃口？”霍周問。
“啊？”郁時南一楞，沒胃口是真的，知道霍周為他忙前忙後不想讓霍周掃興也是真的，於是郁時南使勁搖搖頭，“不是不是，吃飽了。”
“真的？”霍周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郁時南把臉埋進杯子裏，不再吭聲。
他每次撒謊都破綻百出，霍周看在眼裏，也沒究其原因，而是順從地轉過身開始吃剩下的餐食。
沒人說話的房間登時只剩下食物被咀嚼的細碎聲，間或伴隨有氧氣罐傳來的低頻聲，透著點醫院獨有的壓抑感。
“你到底怎麽了？”郁時南憋不住地問道，“感覺你情緒很低迷的模樣。”
“我？”霍周偏頭看他，“還好吧，你是不是見多了我跟你貧嘴的樣子，現在看我不說話有點不習慣？”說罷，又換上副調侃的語調，“也是，自從我不在校隊訓練之後，你應該也見不到我沈默寡言的一面了。”
“所以你為什麽不開心啊？”郁時南又問。
霍周垂下眼，一下一下地用勺子去戳托盤：“其實是在琢磨這幾天的事情。”
說到這裏他又停頓半秒，“我自認為我還算理智，之前那麽萎靡也沒耽誤比賽，但好像一遇到和你有關的事，所有的一切就變得不受控制了，從打傷宋回到害你高反，種種跡象表明我還是容易情緒過剩。”
郁時南微微撐起點身子看他，語調溫.軟：“你是擔心因為這個影響到訓練嗎？”
“訓練？”霍周想了想，“不至於，南法那次的大運會也沒耽擱我奪冠啊，我是害怕我的日常狀態出現不對勁，黃指作為我入隊後的主教練，要是察覺出什麽……”
話說到這裏，霍周就沒再繼續往下了。
轉而向郁時南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日常狀態？”郁時南茫然，“你的日常狀態為什麽會出現不對勁啊？因為總是惦記我高反的事情嗎？”
“那倒不是。”霍周狀似為難地否認。
郁時南越聽越糊塗：“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霍周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你倒是說啊。”郁時南幹著急。
“我……”霍周欲言又止。
“我什麽我？”郁時南的胃口都被他吊起來。
“我就是……哎，算了。”霍周將欠揍兩個字深入貫徹，說話只說一半。
“你是故意的吧？”郁時南終於反應過來。
“天地良心，只是我覺得我說了你又不會答應，你也不想想除了你誰還能影響到我的日常狀態？用腳指頭想都跟你有關。”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答應。”
“那你先答應不就完了？”
“……好吧。”
霍周拍拍他身下那張床：“我今晚要睡在這裏。”
郁時南：？
霍周一本正經：“你想啊，咱倆自從確定關系以來，只要不是異地，有哪次是分開睡的？包括之前沒確定關系的時候，我不是也經常跑到你床上睡覺嗎？我已經習慣了啊，你現在要剝離我這種習慣，那我日常的狀態肯定會不對勁，我狀態不對勁黃指肯定能察覺出來，黃指能往哪個方面察覺？當然是戀愛啊！到時候……”
郁時南氣急敗壞地抄起枕頭砸在了霍周的臉上。
“不氣不氣。”霍周欠嗖嗖地安撫著，“你什麽脾氣我還不知道，不耍點小手段你怎麽可能答應？我寶總是這麽容易上當可怎麽辦啊……為夫真的心痛。”
說罷，他還裝模作樣地捶了幾下胸口。
郁時南抓起枕頭丟過去。
霍周擡手接住，而後靠在墻上，沖他挑起眉梢：“我去洗個澡，回見。”
郁時南一把揪過被子蒙上腦袋。
霍周心情倒是不錯，洗澡的水流聲那麽大都抵擋不住他哼歌的音調。
隔著層薄被都被郁時南聽了進去。
……算了。
他妥協地露出顆腦袋。
反正怎麽都說不過霍周的。
還是隨他去吧。
霍周出來時，正撞見郁時南在寫寫畫畫，他擦著頭發，漫不經心地問道：“又在做什麽？”
郁時南有意晾著他，所以也沒搭話。
霍周擦頭發的動作一頓。
不說就不說唄。
他又不是沒長眼。
想到這裏，霍周便自顧自地湊近
——郁時南正在計算還需要修多少學分。
霍周淡然地移開視線，沒有絲毫的波瀾。
見怪不怪了。
畢竟在他看來，郁時南就算哪天就算遇上地震，都會吭哧吭哧扛著幾十斤的課本跑。
“好學生。”霍周轉身坐在床上，“用功也有個度，飯都沒吃兩口還在這裏算算算，真不拿自個兒的身體當本錢？”
郁時南沒說話，筆尖卻沒有絲毫停下的征兆。
霍周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
未果。
“哎。”霍周懟懟他的胳膊，神色帶上些許的不悅，“你當我是空氣啊？”
郁時南依舊無動於衷。
霍周屏息等待了半晌，而後“嘭”的一聲躺下，把床板砸出重重的聲響，然後卷著被子嘭騰嘭騰的左右滾，直到把自己包成一顆卷心菜，才背對過郁時南，整個人烏雲密布。
郁時南也不急著哄人。
他不緊不慢地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旋即合上本子，語調透著些許的無奈：“你確定你這幅日常狀態，黃指導看見後不會起疑心嗎？”
“他想起就起。”霍周悶聲。
郁時南被這破罐子破摔的態度逗樂了。
他戳戳霍周的背：“你原來也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嗎？”
“你以為？”霍周沒好氣地說道。
“好吧。”郁時南軟聲應著。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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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周壓下心底的躁動耐心等了半晌，意識到郁時南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後，便難以置信地扭過頭：“我這樣你也睡得著？”
“嗯。”郁時南嗓音溫和。
霍周：“……”
你的心不會痛嗎？
“餵郁時南。”霍周撐著身子坐起來，“你要知道，我還要參加訓練，我要是今晚睡不好影響明天的狀態怎麽辦？”
“啊？”郁時南不解，“你會因為這點小事受影響嗎？南法的大運會，你萎靡成那樣也沒有耽誤比賽，你不是才說過嗎？”
霍周：“…………”
回旋鏢雖遲但到。
郁時南好奇地問：“你今晚不會因此失眠吧？”
“你覺得呢……”霍周幽幽開口。
“這裏畢竟是高原，還是得好好休息才行。”郁時南有些擔憂地抿了抿嘴，“怎麽辦，不然……我把你打暈？總比睡不著強。”
霍周語無倫次：“大哥，咱就沒有點文明的哄睡方式嗎？”
“唱搖籃曲？”郁時南神色茫然。
霍周無奈地洩出口氣，沈寂片刻後，沖郁時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上來。
郁時南乖乖地把腦袋伸過去。
霍周垂著眼眸，順勢扣上他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貼上他的軟唇，接著熟練地撬開他的齒關，裹住那點柔.嫩吮.吸輾轉。
等到舌尖都被纏.綿得微微發麻後，郁時南才再次擁獲自由，他依舊保持著嘴唇微張的動作，唇瓣已經被潤得嫣紅，一副被吻到情.動的模樣。
“學著點。”霍周扯扯他的臉，“這就是情侶之間的、文明的哄睡方式，把你腦子裏打暈之類的莽夫做法清一清，聽到沒？”
“……哦，好的。”郁時南不好意思地蹭蹭唇角。
翌日，清晨。
樓下早早響起催促集合的哨聲。
霍周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彈起來。
一分鐘穿好衣服五分鐘洗漱，花了三分鐘跑去隊醫室抱了十幾瓶便攜式氧氣瓶，三十秒寫了張便利貼貼在大白鵝嘴上，二十秒急匆匆跑到樓下。
最後十秒，從容不迫地走到集合點。
熟悉的淡然，熟悉的步調，無縫切換成工作模式的霍周，依舊是那個令人信服的霍隊。
黃指見人都來齊便開始招手：“今天繼續訓練男女混合接力賽，現在出發女隊訓練基地做配速練習，受不住就直說，會做乳酸檢測，在保證身體的情況下必須盡全力，這牽扯到你們後面的受訓內容。”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應著。
公開訓練雖然沒集訓那麽嚴，但一點不比集訓輕松。
淩晨六點，伴隨著拉薩高強度的紫外線照射，稀薄的陽光透過車窗緩緩灑入，照得人昏昏欲睡。
郁時南一覺睡到早上十點。
剛睜開眼，就對上大白鵝嘴巴上的那張便利貼——
[一直用鼻吸式氧氣會刺激鼻粘膜，稍微恢覆點精神就換便攜式]
郁時南的腦袋還帶著睡意未消的迷蒙。
他反應了一會，然後取掉導管，用力吸下一口氣。
可以呼吸，好受多了。
他本來高反也不嚴重。
癥狀減輕過後，食欲也跟著恢覆。
郁時南撐起綿.軟的身子，只覺得一天沒下床腳步輕飄飄的，為了防止意外情況出現，還是聽話地拿了罐氧氣，一邊“呲呲”地摁著，一邊往浴室走。
“哢噠——”
門鎖打開的聲音。
他含著牙刷，看過來一眼。
“醒了？”小馬達拎著個餐盒，“等會過來吃飯。”
“哦。”郁時南含糊地應著。
小馬達把餐盒打開，一邊耐著性子等一邊觀察房間的布局。
看起來……
打掃得還挺幹凈。
本來以為推開門會撞見一片狼藉。
結果還有時間打掃衛生。
果然秒射就是秒射。
小馬達唏噓出聲。
直到他的目光觸及到那罐不容忽視的大藍罐。
“你在看什麽？”郁時南在他對面坐下，順著小馬達的視線看過去，“有什麽不對勁嗎？”
“氧氣罐為啥在這裏？”小馬達不解。
“我昨晚有點難受。”郁時南說。
“你高反了？”小馬達震驚得差點破音，“霍周這麽猛？！！！”
郁時南逃避似地低頭喝甜茶。
“操！！！”小馬達震撼到說不出別的話。
“你小點聲……”郁時南紅著臉要上來捂他的嘴，“跟我自己體質也有點關系，不全是他的原因。”
小馬達拍拍自己麻木的臉，而後難以置信地大口呼吸著，半晌，又按捺不住地站起來，火燎腚一樣地走來走去，口中伴隨著一些“我操”“我靠”“我去”“媽的”之類的語氣詞。
給郁時南聽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小馬達沸騰了好半天才堪堪平覆好心情，他清清嗓子，八卦地開口問道：“霍周看到你高反是不是嚇到了？”
郁時南迷茫地眨眨眼，先是點點頭，而後搖搖頭，最終也只是頗為洩氣地垮下了肩膀，如實道：“昨晚挺不愉快的。”
“操！”小馬達拍桌而起，“你都吸上氧了他還在乎愉不愉快？！這還是男人嗎！”
“其實我可以理解他。”郁時南輕聲嘆出口氣。
畢竟正兒八經地算是第一次。
霍周肯定也是抱著期待的心情開始的。
結果……
被他搞砸了。
郁時南心裏其實挺不是個滋味的。
“你還替他說話。”小馬達無語，“你老是這麽一副軟性子，為了他的事業還不敢公開戀情，男朋友被人家惦記上都沒個身份去告誡，這次是我惦記，下次呢？”
郁時南不吭聲了。
“我沒瞎。”小馬達說，“但你這樣太好拿捏了，被人家牢牢掌握在手心裏，我都不用問就知道他肯定把你耍得團團轉。”
“才沒有。”郁時南嘴上倒是硬氣。
腦子裏卻不合時宜地回憶起最近發生的種種……不能說是好拿捏吧，簡直可以說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郁時南抿起嘴巴，變回啞巴。
小馬達一看這幅模樣就瞬間了然。
“果然啊果然。”他嘖嘖出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可是……”郁時南還想解釋。
“可是什麽？”
郁時南接不上話，因為他心裏也認可小馬達的說法。
但就是有點不服氣，況且……
這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所以郁時南挺直腰板，硬生生擺出一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模樣。
可惜他什麽都寫在臉上，所以小馬達一眼就看明白了。
“怎麽樣？”小馬達難掩語氣中的得意，“被我說中了吧？”
“真不是。”郁時南鐵骨錚錚。
“哎呀呀，本來還想告訴你怎麽改變這一現狀的方法呢，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小馬達悠哉悠哉地說著，期間不忘吊起點眼皮看他。
“……需要。”郁時南紅起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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