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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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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霍同學?”郁時南見他遲遲不說話, 忍不住叫了下他的名字,“你怎麽了?”

霍周回過神來:“沒怎麽。”

他轉身坐回椅子上,擡頭看向郁時南, 良久地凝視後,問:“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打架?”

郁時南點點頭。

“性格上來說, 是因為沖動。”霍周並沒有掩飾, “其實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 但人總要為當下的情緒負責。”

郁時南安靜地聽著。

“我跟老陳是初中時在省隊認識的。”霍周說, “我出成績早,所以那會比較自負, 說話做事也不怎麽照顧別人感受, 隊裏唯一願意跟我混在一起的只有老陳。”

“十六歲那年, 我進了國家隊二隊,隔年奧運會,以替補的身份參加了400米自游泳, 到這個時候,老陳還沒出成績。”

“所以你打架, 跟青礬有關是嗎?”郁時南微微皺起眉頭,“因為我看到那個楊霖,也是1500米自由泳的長距離游泳選手, 你跟他根本就沒有競爭關系。”

“你還挺聰明。”霍周樂了。

“然後呢?”郁時南又問。

“我們兩個在省隊認識後, 他就直接轉到我們學校了,經常是, 我在前面得罪人,他在後面給我收拾爛攤子。”霍周想了想, “我沒他那麽圓滑,也不喜歡處理人際關系, 在我看來,把時間浪費在那群人身上不值得,沒必要交那麽多朋友。”

“青礬確實待人接物方面更加溫和一點。”郁時南回憶著自己剛搬宿舍那一會。

霍周不滿地蹙眉:“你要是這麽想誇他那我就不說了。”

“但霍同學你也不錯啊!”郁時南頓時豎起兩根大拇指,懸崖勒馬話鋒一轉。

霍周一臉“這還差不多”的表情,繼續說道:“再後來,老陳也漸漸在各大聯賽中嶄露頭角,直至接到國家隊受邀訓練的名單,那天我們兩個都很高興,喝得醉成一灘爛泥躺在馬路邊吹牛逼。”

郁時南隱隱能猜到後面發生的事情。

“國青隊集訓了兩個月,最終舉辦了一場驗收賽,在此之前,老陳一直都是1500米自由泳的斷層冠軍。”霍周說,“當天我請假離開基地去看比賽,左等右等沒在檢錄處看見他,才知道他因為跟腱割傷被緊急送往醫院了。”

霍周自始至終語氣都很平靜。

十八歲的沖動終究還是留在了十八歲。

現在的霍周確實可以心平氣和地講出來。

即便是當初的霍周,在得知這樣的消息後也依舊冷靜得可怕。

雖然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人為。

畢竟三年前就有人為了爭奪國家隊的名額故意傷害同隊隊員。

這並非個例。

霍周所有的理智在註意到楊霖的年齡後,驟然崩盤——二十七歲,這對於一名運動員來說,已經算是大齡,即便進入國家隊,也面臨著永遠上不了場或即將退役的命運。

陳青礬的受傷一定跟楊霖有關。

霍周這麽想了,也這麽去質疑了。

楊霖從最開始的抵賴,到心虛承認,到歇斯底裏地吼出“陳青礬他媽的才十九歲又不缺這一個機會”。

自此,霍周再遏制不住怒氣。

再到後來,他就受到了退隊禁賽的懲罰。

陳青礬因傷沒能比賽,也無緣國家隊。

楊霖昏迷住院,同樣黯然離場。

“這就是十八歲的我。”霍周簡要概述著過去的那段經歷,“不夠沈穩,不懂妥善,行事莽撞,理應受點挫折。”

郁時南聽得手心都微微沁出冷汗。

他略微活動下麻木的手指,想開口說話,才發覺嗓子發幹得厲害,發不出丁點聲音,只能用那雙水潤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霍周。

“幹嘛。”霍周皺眉,“少用你這雙大眼巴眨巴眨地看我啊,我不需要可憐。”

“為什麽不說出實情。”郁時南目光懇切,“你說了肯定會被諒解的。”

霍周無奈:“你要我怎麽說,那人在醫院昏迷了三天,家屬氣得當場要起訴我,還是我教練苦口婆心勸下來的。”

“那他不害青礬,你會動手嗎?”郁時南完全將自己代入了霍周的視角,“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自己年齡大了就可以傷害別人?這是什麽歪理!”

霍周好笑地看著他:“小道德標兵,我很開心你可以理解那時的我,但當初面臨的問題就是,家屬不同意和解的話,我可能會因為故意傷人面臨刑事拘留。”

郁時南不吭聲了。

“那你們後來是怎麽和解的?”他又問。

“各退一步唄。”霍周說,“我不把他的事告訴教練,他不提起訴訟,由此簽了和解書,寫了份反省報告,沒了。”

“啊?”郁時南悶悶不樂,“萬一楊霖還用這種辦法去傷害別的運動員怎麽辦?”

“那倒不會。”霍周說,“我扭頭就跟教練講了,說這人有問題,要不是沒留下證據,我能直接懟到記者跟前去。”

郁時南:“……你們不是和解了嗎?”

“和解書都簽了起訴我也沒用啊。”霍周聳聳肩,一副欠揍的表情,“不然我這頓罰不是白受了,我那會十八又不是八歲,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好吧。”郁時南若有所思。

聽上去為什麽有種賺了的感覺。

“我估計楊霖就因為這個才記恨我。”霍周輕嘖一聲,略微不耐地用筆尖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所以才趕在大運會名單下來前搞這些幺蛾子。”

郁時南一瞬心情覆雜。

因為兩人都在藝術樓A訓練,所以他很清楚霍周為了大錦賽努力到什麽程度。

哪怕是跟秦仰比賽那天,霍周都沒耽擱練習,否則那1500米也不會贏得這麽艱難。

“雖然你嘴上這麽說,但心裏應該還是很難受的吧。”郁時南醞釀半天醞釀出這麽一句。

其實他不太擅長安慰人,眼下只能絞盡腦汁地回憶著以前他情緒低落時,林琦是怎麽安慰他的。

難受嗎?

其實還好。

霍周目光平靜。

畢竟都已經過去了。

霍周不是矯情的人。

況且這一年的時間並沒有耽誤練習,枯燥的訓練他從未缺席過一天,相比較以前,只是缺少了證明自己的途徑。

“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麽……”霍周沒說完的話,盡數被郁時南的擁上來的暖懷堵回胸口。

被濃郁的果香氣包裹住的瞬間,霍周的大腦墜入剎那的空白,呼吸跟著停滯,心跳久違地再次出現錯亂。

“沒事的霍同學。”郁時南安撫性地用手順撫他寬闊的後背,附在他耳邊輕聲說著,“都過去了,這次一定不會有事的。”

嘶——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職場失意情場得意?

霍周差點沒能控制住上揚的嘴角。

他緩緩擡起手,猶豫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直接將郁時南扣進懷裏,將腦袋埋在郁時南柔.軟的肚子上狠狠痛哭。

“有好受一點嗎?”郁時南說著就要起身。

“沒。”霍周抓著他的衣服不松手,“別看我平時總是貧嘴,但我沒你想得那麽堅強。”

“……好,我不走,不走。”郁時南說,“可不可以先松開我的衣服,感覺要被你拽變形了,我以後還想穿。”

“給你買新的。”霍周說。

郁時南沒再說什麽,就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從XL拽成XXXXXL。

霍周十分克制地沒把手扣在郁時南的腰上。

雖然照他的想法,能直接給人摁進懷裏死死扣住再好不過,可……

可他是gay,要是借著直男的名義對郁時南動手動腳,那他和他過去二十年所唾棄的gay圈基本盤又有什麽區別?

郁時南怎麽對他都可以,畢竟性向擺在那裏,就算偶爾過界那也是朋友對朋友。

但他不是直男……

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

霍周開始琢磨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才能讓郁時南更主動一點,反正就他平時的觀察來看,直男有時候基起來比gay還恐怖。

但郁時南顯然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就這?

不主動不拒絕肯負責的霍周略微不滿。

二十年的克己覆禮令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內心的蠢蠢欲動,但喜歡的人就在自己懷裏……偶爾不做人又有什麽關系?

莎士比亞說過——

抱or not抱,that is a question。

不管了,唾棄就唾棄。

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霍周心一橫。

“嘭——!!!”

門是被踹開的。

郁時南嚇得一哆嗦。

霍周手還沒放上去魂魄先被創飛二裏地。

“狗砸!郁郁!!爹我回來啦!!!”顧敞喜大普奔地張開雙手雙腳,擺出一副鮮嫩牛蛙的架勢,“薩普瑞斯!!!”

霍周臉色難看至極:“哦。”

郁時南轉過身,笑:“好久不見。”

“還有一件事!”顧敞一個大跨步躍到兩人跟前,語氣帶著洋洋得意,“大運會的參賽人員名單下來了,你和老陳都在上面!”

“哇!”郁時南一臉欣喜,“真的嗎!”

“是啊。”顧敞點點頭,“說實話,這麽敏感的時間段發通知,明顯就是在打那群帶節奏的水軍的臉,氣死他們丫的!”

“太好了霍同學!”郁時南激動地抓住他的肩膀,“那些輿論根本就沒有影響你!你馬上就可以回國家隊了!”

霍周心如死灰地被晃成一根面條。

他現在恨不能穿回五分鐘前給猶猶豫豫的自己來上兩個大嘴巴。

不是……

這還沒抱到啊。

霍周郁悶得不行。

“你韓國邀請賽結束後,還有別的比賽嗎?”他懷著最後一絲期待看過去,“有的吧,我記得近兩天還有什麽全運會。”

“今年我不參加。”顧敞嘿嘿一笑,“後面將有大把大把時間都呆在宿舍,估計下個月才會開始集訓,開心吧?”

霍周:“……”

笑不出來.jpg。

“還有個好消息。”顧敞洋洋得意地挑起眉梢,“我邀請賽拿了冠軍,明晚請你們仨吃飯!”

“你真厲害!”郁時南笑眼彎彎。

“等等。”霍周敏銳地抓到重點,“我們……仨?哪來的仨?”

“小谷下午飛澳大利亞比賽。”顧敞看著他,“今晚老陳就搬回來了,怎麽,你還不知道?”

霍周:“…………”

都走,快快快都走。

當天晚上四個人在宿舍裏拼桌吃飯,聽陳青礬講他和霍周以前的事,聽顧敞講這次去韓國參加邀請賽的經歷。

郁時南安靜地吃著飯,偶爾被戳中笑點後,就會樂得肩膀跟著一聳一聳。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霍周只想把他們都踢出去。

一直到晚上,他都沒能跟郁時南說上一句話。

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以前這兩個逼不在,郁時南只會跟他一個人講話。

霍周沒心情到連飯都沒吃兩口。

夜色一片濃濁。

霍周躺在床上半蜷縮起身體。

他一會翻過去一會翻過來。

“郁時南?”霍周小聲地叫了一聲。

無人應答。

睡了?

就睡了?

霍周不死心地掏出手機來,開始搜索起謾罵自己的帖子。

早已進入熟睡狀態的郁時南,此刻並不知道微信已經被轟炸成了什麽樣子。

[霍同學]:[鏈接——扒一扒泳壇著名打人咖]

[霍同學]:[鏈接——大無語事件,大運會竟然真的有霍周]

[霍同學]:[鏈接——泳壇毒瘤:霍周]

……

[霍同學]:罵得好難聽。

[霍同學]:失眠中。

霍周發完後便將手機扣在胸前安靜等待。

無果。

真睡了?!

霍周撐起身子。

得到肯定結果之後,他洩氣地躺回床上。

說好的加大劑量晚上一起睡呢?

不是……

好歹牽個手啊。

霍周悵然地嘆出口氣。

這下是真睡不著了。

郁時南是隔天清晨起床之後才看到消息的。

他的視線帶了點睡意未消的呆然,思緒還沒回籠,就開始下意識地去翻床鋪,半晌,把一直壓在枕頭下的香囊遞過去:“給。”

霍周困得不行,聞言也只是懶散地掀起眼皮:“什麽。”

“助眠的。”郁時南揉揉眼睛。

“……我昨晚的消息你看到了?”霍周問。

郁時南遲緩地點點頭。

“我也就隨便發發。”霍周說,“沒想賣慘求安慰。”

“也是。”郁時南猶豫著縮回手,“反正大運會的名單都已經下來了,你的心情應該已經好轉很多了吧?畢竟沒有對前途造成什麽影響。”

霍周不自在的嗯了一聲。

“而且你的恐男癥好像也好轉很多。”郁時南說著說著又笑起來,“昨天我抱你的時候,你都沒有那些癥狀出現了,真是好事成雙。”

霍周:“……是嗎。”

“加上現在青礬和顧敞也回來了。”郁時南笑容明亮,“這種一切都重回正軌的感覺真好。”

霍周配合的幹笑兩聲。

……媽的。

gay的命也是命。

二十年的老鐵樹好不容易要開花了。

這才剛雄赳赳氣昂昂地準備綻放,就被一把薅成禿子。

“那我下去洗漱上課了。”郁時南語調輕快。

霍周沈默良久。

“好。”他說。

因為大運會的名單已經下來,所以再過不到一周,霍周跟陳青礬就又要開始集訓了。

眼下霍周正在器械室進行力量訓練,這是為了保證他的肌肉質量和高爆發力。

他鮮少會在訓練的時候想起別人,但還是在暫停下來喝水的空隙裏,不可避免地想到郁時南。

從昨晚起,霍周就在反覆思考一個問題

——受到國家隊的邀請後,他真能放心離開郁時南嗎?

他不可能為了郁時南放棄去國家隊。

但如果真的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教會郁時南如何辨別gay並且遠離gay,那……不就是親手把郁時南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霍周理不清心裏覆雜的情感。

“霍狗!”陳青礬遠遠叫他。

霍周看過去。

“走了。”陳青礬招手,“敞子今天不是請吃飯嗎,剛才來電話說讓我們趕緊出發。”

“我洗個澡。”霍周應下。

這次吃飯的地點定在一家音樂酒吧。

“你早跟我說在這裏,我絕對不答應。”霍周皺眉,“就咱四個,隨便找個大排檔聚一聚算了,來這種地方幹什麽?”

“瞧你這話說的!”顧敞用力地嘖出一聲,“人家這裏是正經酒吧!東西也很好吃,過會兒臺上還有樂隊演出,老熱鬧了!”

霍周沒理,他看了眼卡座的位置,接著沖郁時南示意:“坐裏面去。”

“哦。”郁時南聽話地縮到最裏面。

“……要讓小谷知道我來這裏,我回去就得跪搓衣板。”陳青礬不自在地蹭蹭鼻子,“你是真不顧哥們兒的死活。”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啊!”顧敞擺擺手,接著沖服務員招手,“點單。”

四處都是一片燈紅酒綠,刺目的燈光晃得郁時南眼睛有點不舒服。

“看看喝點什麽?”顧敞把菜單遞給郁時南。

“啊?”郁時南一楞,“我點嗎?”

“你點你喝的。”顧敞轉眼又要來三份菜單。

郁時南一臉認真地研究起上面的名稱。

“我想要這個。”他用指尖戳中一款雞尾酒。

霍周掃了一眼,皺眉:“換一個。”

“藍色夏威夷。”郁時南不解地看著他,“我覺得很好聽啊。”

“這裏面有朗姆酒,你喝完還能站著離開我跟你姓。”霍周說,“你喝過酒沒,沒喝過就老老實實點飲料。”

“這個呢?”郁時南又指指別的。

“這裏邊有伏特加。”霍周說,“你喝完還能清醒著回去算我二十年白活。”

“……好吧。”郁時南沒轍,“不然你幫我挑?”

“要我挑?”霍周嗤笑一聲,“我會給你上娃哈哈。”

“先生,我們這裏是酒吧。”服務員不好意思的笑笑,“飲品多多少少都含有點酒精,您看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給這位上冰水吧?”

“冰水?”郁時南有點失望,“可我想嘗嘗別的。”

說完,他就用那雙閃著瀲灩水光的眼眸看向霍周。

……媽的。

還學會拿捏他了。

霍周頭疼地錯開視線。

“來杯萊姆酸奶。”他說。

“好的。”服務員點點頭,“請問您喝點什麽?”

“冰水。”霍周說。

“什麽鬼。”陳青礬擡頭看他,“你酒量好得跟武松一樣,在這裏裝什麽純?”

“我也喝你也喝所有人都喝成一灘爛泥。”霍周沒好氣地開口,“請問我們怎麽回去?爬回去?保不齊出門遇到個富婆拎回去就被睡.了,你貞操還要不要?”

陳青礬一激靈:“你說得對,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妝,我要為小谷守身如玉,那你還是喝冰水吧。”

“反正有你兜底我就放心喝了哈哈哈。”顧敞奸笑出聲。

郁時南不自在地揪扯了一會紙巾,接著湊到霍周身邊小聲說道:“我是不是耽誤你跟他們一起玩了?要是我沒有執意要酒的話,就可以送你們回去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霍周不悅地蹙眉,“本來我這次就沒打算喝,再說你這小身板送我們仨,不怕給你自己壓死?”

郁時南心裏的負擔驟然消失:“那就好。”

沒一會,四個人的飲品就被悉數端上。

“嘭——”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聲響。

“幹杯!”顧敞帶頭歡呼。

“慶祝敞子哥韓國邀請賽大獲成功!”陳青礬高聲道。

“哎哎哎——”顧敞擺手阻攔,“那還是你和霍狗拿到大運會的名額更值得慶祝一點!”

“這局都是敞子哥攢得說這些!”陳青礬做作地否認。

兩人來回推拉一陣,一杯雞尾酒就見了底。

“慶祝你花滿杯的參賽劇目準備好了。”霍周沖郁時南偏過杯子。

郁時南一楞,顯然沒想到原來自己也有值得慶祝的地方。

他略微反應幾秒,繼而嘴角漾起個乖順的笑:“還學會了一點點游泳,雖然不太熟練,但那也是有很大進步。”

“確實。”霍周又撞了下他的杯子,“值得慶祝。”

四個人閑聊了一會,時而碰杯,時而停下來扯會淡。

很快郁時南就退出群聊。

他從來沒喝過酒,眼下一杯還沒見底,身體就開始變得輕飄飄。

偏偏臺上的樂隊唱得還是舒緩的情歌,這就導致他越喝越迷糊,越喝腦袋越沈,最後直接歪倒在卡座上,陷入昏睡。

就這酒量還想碰別的?

霍周小幅度地搖搖頭。

“起來。”他晃晃郁時南。

“……嗯?”郁時南眼睛都快睜不開。

“起來吃點東西。”霍周說,“不然等會胃有灼燒感,酒會刺激你的胃粘膜。”

郁時南沒骨頭似的靠在一旁,沒了回應。

霍周無奈,只能給人扒拉到身邊,然後不客氣地捏住郁時南的臉:“張嘴,你不吃也得吃。”

“嗯——”郁時南難受地抿緊嘴巴。

霍周塞了半天都沒塞進去一塊食物。

他只得放棄,歇了幾秒後,又清清嗓子。

“郁時南,你還想不想跳舞?”

“想……”郁時南說。

“可你老師說你現在偏瘦。”霍周唉聲嘆氣,“偏瘦怎麽辦啊,跳舞缺少質感,吸引不到評委,這樣下去,你花滿杯還怎麽拿第一?嘖嘖嘖,想想就可惜,這麽長時間的努力都白費了。”

郁時南茫然的眼眸內逐漸出現一絲清明。

“給。”霍周將餐碟推到他跟前,“吃吧。”

郁時南忍著不適,硬生生爬起來開始吃東西。

霍周安靜地看了一會,接著揚了唇角。

“郁時南。”他撐起腦袋,那雙無論什麽時候看都帶著冷漠和平靜的眼眸,此刻只剩溫和的淡然,“你真的很可愛。”

來得時候四個站著的,走得時候三個趴著的。

霍周沒法扛走那麽多,就給家住在附近的朋友打電話詢問可以不可以借宿。

目送陳青礬和顧敞安全上車之後,他才帶著郁時南慢慢往學校趕。

人是霍周背上六樓的。

喝醉的人格外沈,饒是霍周這樣好的體格,把郁時南背到宿舍都累得夠嗆。

他把郁時南放在椅子上,自己則靠在衣櫃上努力平穩呼吸。

媽的,還好把那倆送走了。

霍周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做得對。

不然一個個背上來,他非得腰間盤突出。

霍周緩過勁來之後,又給郁時南脫了鞋子,接著扶他到浴室:“祖宗,咱不洗澡不洗澡,我就給你沖下腳,我倒是想給你洗,但這種情況下也沒法征求你同意,怕直接上手你覺得冒犯……”

他嘚啵嘚說了一大堆,語氣連哄帶騙,生怕郁時南不配合。

好在郁時南就算醉了性情也很溫順。

霍周松下口氣。

接著又幫郁時南漱了口。

“咕嚕咕嚕——”

郁時南機械地咕嘟著嘴巴。

霍周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臉,制止了漱口水被咽下去的慘案。

“……疼。”郁時南輕聲開口。

“對不起。”霍周忙松開手,“我沒註意。”

忙完這一切後,他已經是累出了滿身大汗。

他媽的比游完20000米還累,還是身心俱疲的那種累。

霍周撐著腰休息了一會。

“我去洗澡,你乖乖的。”他不放心地叮囑。

囑咐是囑咐了,但怎麽能跟喝醉的人講囑咐?

所以霍周即便人進了浴室,還保持著每幾分鐘就伸個頭出來的頻率,再三確定郁時南歪靠在椅子上睡得香甜之後,才放心地迅速結束了最後的沖洗。

“呼……”霍周松口氣。

他轉而關上燈,單手將坐在椅子上的人撈起之後,扶著床梯往上爬。

等把郁時南安安穩穩放回床上之後,霍周才放下心。

結果還沒等他回到自己的床,胳膊就被人用力扯住,接著他整個人就失去重心般跌在郁時南身上。

霍周的大腦短暫的空白兩秒。

他慌不疊地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可腰腹處傳來的力度卻先他一步,將他緊緊禁錮在了床上。

……好歹給件上衣穿穿。

霍周不自在地吞下口唾沫。

其實依照霍周的力氣,想掙脫開郁時南絕不是什麽難事。

但……

“這可是你主動的。”霍周順勢躺下。

郁時南無意識地將臉埋在他健碩的胸肌上。

客觀上來說,霍周的身材看上去確實足夠傲人。

但也僅限於看上去——他非常討厭被人觸碰身體。

曾經被人碰一下都要惡心半天,眼下卻任由郁時南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霍周甚至有點驕傲自己練了副這麽好的身材。

他臭屁地微微側過身子,甚至暗自繃緊點力氣,為得就是能更加凸顯出身材的優越。

“媽……”郁時南夢囈般開口。

霍周:???

倒也沒練成這樣吧???

他黑著臉捏住郁時南的臉,強迫郁時南面向自己,惡狠狠開口:“你他媽倒是睜開眼看看,別以為喝醉了就能口無遮……”

霍周話說一半就沒再說了。

因為他註意到自己的胸膛好像有點濕濕涼涼的。

霍周微微皺眉,借著月色又湊得離郁時南近了點。

他這才發現,郁時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哭了,那張乖順的小臉已經布滿淚水。

只是興許是性格使然,連哭都是靜默無聲的。

霍周的心情一瞬間覆雜至極。

他將郁時南重新扣回懷裏。

內心激烈的掙紮過幾分鐘後。

“媽媽在……”霍周硬著頭皮從牙縫裏往外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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