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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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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五姑娘從莊子上回來沒幾日,王府便派人過來請。

自打蕭子墨的婚宴以來,霍三娘已經十餘日沒見她,自然又想念了。

寧氏正要張羅五姑娘出行,五姑娘卻是不肯。

成日家只管窩在自己屋裏發呆,連六姑娘來玩她也沒什麽興致。

心疼她手上腿上的傷,寧氏便也格外寬容,只說五姑娘最近受了風,身上不安逸,打發王府的人回去了。

再過兩日,聽見門上有人送了厚禮致歉,蕭淮奕親自接待了,才知道欺負自家女兒侄兒的人是誰。

同在戶部任職,兩人職權不同,此前自然少有往來。

即便如此,越大人代替女兒上門致歉,蕭淮奕多重思慮之下,也只得輕拿輕放,最終替小輩們道了原諒。

他將禮物一股腦兒地搬進後院,一件件拆開,想要哄自己女兒開心。

五姑娘也只是看了兩眼,依舊悶悶地待在屋裏。

王府的人又來了一趟,依舊沒能接到她。

寧氏雖然再次為女兒找了借口,但覺得她有些任性了:“月兒,不許躲著你幹娘,這樣她會傷心的。”

*

比起五姑娘,蕭子辰收到的致歉禮物中,多了一個信封。

只是那封信送來得有些鬼祟。

因著劉氏和蕭子淳待不了幾日便要回去,蕭子辰也不好再到地裏,只一心在家侍奉祖母母親,順便養養身上的傷。

這日他不過出門預備到街上閑逛,就被一直蹲在墻角的小子攔住了。

蕭子辰定睛一看,竟是那越琰的其中一個家丁,甚至還參與了對他的毆打。

蕭子辰脾氣好,但也不是軟柿子,他捏了捏拳頭冷笑:“我還沒去尋仇,你倒敢找來。”

那家丁撲通一下就跪下了,聲淚俱下地求饒,還不忘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我家小姐原不知三爺的身份,這才多有冒犯了,如今只求三爺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家小姐。”

那家丁倒也衷心,一面哭一面就替他家小姐嘭嘭磕起頭來。

蕭子辰先前已然接受了三叔的決定,將這事囫圇接過。如今這家丁又來這麽一出,他不由得皺眉叫停。

“趕緊滾吧。”

家丁直起身子:“多謝三爺,多謝三爺,我家小姐為表誠意,特意選了明兒個在撫仙樓擺酒,當面向您謝罪,求您明兒一定賞個面兒。”

那家丁滿臉鼻涕眼淚和著腦門上的血水,偏偏臉上還是一副笑模樣,蕭子辰厭惡地別開了眼。

直到人走遠,他才將信給丟了出去。

只是這麽一鬧,他也沒了閑逛的興致,轉身預備回府。

走了一截,又回來將信給撿上了。

那個狡詐狠辣的女子,還說擺酒謝罪,不會是想耍什麽花樣吧?

這般想著,蕭子辰拆開了信封。

越琰已經被家人逼得快要瘋掉了。

如今除了與長嶺侯府的人見面,其餘時間一律被關在自己的閨房裏,任由怎麽鬧騰,也無濟於事。

好在她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衷心不二的,硬是合力將外頭的消息傳遞給了她。

原來她當日一時興起要收個下賤馬奴,一來是為了與自己父母慪氣,二來也是見蕭子辰雖然面朝黃土背朝天曬得黝黑,卻還是隱約有幾分俊朗模樣。

如今得知這蕭子辰也是官宦之後,早就後悔自己的無禮行為了,於是冒險派了家丁前來送信,想要當面致歉。

蕭子辰讀著長信,見這越大小姐的剖白也算是樸實懇切,甚至還透著幾分虎氣。

尤其她在信中言明,因為此事被家人強許了人家,嫁給一個傻子沖喜,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快樂了。

蕭子辰的臉色也跟著往下沈。

這件事根本與他毫無關系,但總覺得像有一根刺就這麽紮進心間。

這女子本該受到懲罰,可想到她此後一生都將被困住,善良的蕭子辰也開心不起來。

於是第二日,他便赴宴了。

至少,讓這女子在出嫁前了卻一樁心事,也算是他的一番善舉。

但為了防著這女子有別的心思,要是還把他困住一頓抽,那可真是太窩囊了。

蕭子辰叫上了蕭子淳,兄弟一心,其利斷金。

撫仙樓在煙雨湖邊上,是個觀景的好所在。

蕭子辰讓弟弟在外頭等著,自己只身赴宴。

若那越琰真的別有用心,他只需喊一聲就能聽到。若她只是真的想道個歉,那他很快也就能出來了。

蕭子辰在眼熟家丁的帶領下進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房中布置清雅,陳設簡單,只有一座圓形炕屏在中間,一矮幾臨窗擺放,方便客人隨時欣賞窗外煙雨湖的景色。

越是簡單越顯大氣,蕭子辰不由得心感開闊,長舒口氣。

“小女子有禮了。”屏風後頭緩緩走出來一個女子,長發披肩,衣裙繁覆而華麗。

湖上的風從窗口送進來,女子衣裙翻飛,長發飛揚,蕭子辰看見那巧笑倩兮的精致面容,全然不覆當時的刁蠻與驕橫。

蕭子辰不自覺看了眼屋中,有兩三個侍女安靜地立在那裏。

還好。

不至於有人埋伏,也不至於空無一人。

越琰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當日她有多囂張,今日道歉便有多卑微。

她將蕭子辰請上座,親自倒了酒,自罰三杯。

說到自己後悔之處,越琰聲淚俱下,哭得十分傷心,蕭子辰都險些看不下去,心一軟便輕易道出原諒。

這一原諒便得喝酒。

“蕭某今日來,只希望徹底了結此事,今後再無瓜葛牽扯。”說完一飲而盡。

越琰笑著應下,繼續要與他斟酒。

蕭子辰卻是放下酒杯,作揖告辭。

誰料身後傳來越琰的輕笑:“你今日走不了了。”

蕭子辰心中一凜。

他就知道有詐!

蕭子辰待要快步走出,卻見侍女已經先一步出去,並將門鎖上了。

他怒從心頭起,將拳頭緊緊捏上,回身道:“越姑娘,這是京中,我勸你不要亂來,以免毀了自己的名聲。”

雖說她與傻子定了親事,但那是好歹還是個侯府。一個姑娘家當街逞兇打人,這名聲要是傳揚出去,今後免不了要吃苦頭。

再被一個傻子退了親,這輩子只怕落得個常伴青燈的下場。

蕭子辰氣得頭腦發暈,看眼前逐漸靠近的越琰都有重影了。

此刻她臉上的柔美姿態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瘋狂的獰笑:“是嗎?我正愁毀不掉自己名聲呢,那便要蕭三爺助我一臂之力了......”

蕭子辰越發迷糊,倒下之前,越琰那陰森可怖的笑臉算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蕭子淳百無聊賴地等在撫仙樓外頭,街上到處都是買賣玩意吃食的小攤子,他瞧見那風車掛在桿子上,在湖風的吹動下嘩啦啦轉著,隨手掏出碎銀便買了兩個。

只因著風車做的軟,一包就壞了,蕭子辰只得一手拿著一只,繼續等在樓下。

心中正後悔著,竟不如等蕭子辰出來了再買,也省的他像個傻子似的,一把年紀還在這玩風車。

忽聽得樓上有女子尖叫了一聲,街上行人都駐足往上看去。

蕭子淳一點興趣沒有,女子的聲音與他何幹?他要等的是蕭子辰叫他。

於是,有那愛湊熱鬧的已經紛紛往撫仙樓樓上跑去了,他還只顧斜倚在大石頭獅子旁邊。

畢竟是兄弟,既然把後路交給他,他便得守好了,哪有丟下兄弟自行去看熱鬧的理?

就這般一直等了大半個時辰,樓上的喧鬧聲音逐漸停了,約摸是店家出面了,將方才湧入的行人一一請了出來。

蕭子淳只聽見他們搖頭交談:“哎喲,青天白日的,真真是傷風敗俗喲。”

“就是就是,這可是正經茶樓,把這當什麽地兒了?”

更有那熱鬧沒看夠的,繼續八卦:“我當時就站那丫環旁邊,聽見她哭著說什麽堂堂皇商之家,竟公然欺辱她家小姐。他們家老爺雖在戶部只是六品官,但也是要臉面的。”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又圍作一團,幾乎將茶樓門口都堵住了。

蕭子辰再無心思聽,身旁人繪聲繪色的描述還是引起了他的註意:“哪就那麽巧了,敢情這日子的新聞,全讓戶部老爺們給包了?”

原來越主事家的千金許嫁長嶺侯府傻兒子的事情,早就在民間傳開了。

這親事結的本來就有許多詬病之處,再加上有心人的煽動,一時間成了街頭巷尾的普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更有多少在背地裏嘲笑的同僚官署,那都無從得知。

“就是,人家越大小姐雖然許的是個傻子,到底是攀上高枝兒了,如今只怕在家中待嫁,怎麽會出來這地方廝混?你們可別胡說。”有人有理有據地分析著:“我看這事啊,八成是那男的見人家美貌起了歹心!”

卻有人氣定神閑地反駁道:“那可說不準,沒準就是那越小姐對婚事不滿,心中不忿,趁著未嫁出來偷吃。哎,我方才可瞧見了,那小白臉長得一表人才,總比一個傻子強吧,更莫說人家還是皇商家裏出來的,雖然不貴重,但卻富不可言。”

蕭子淳聽這話頭是越聽越疑惑。

這約摸是樓上有男女私會被人撞見了,只是那主人公的身份難以辨認。

他們家是皇商之家不錯,但要說歹人是他哥,蕭子辰卻不是什麽小白臉。

那張臉常年在太陽底下曬,汗水和灰塵腌漬著,早就比尋常人黑了兩三個度了。

可要說不是,聽得那女方的身份,又像極了他哥的死對頭。

蕭子淳思考了一會兒,終究是下定決心,逆著人流進了撫仙樓。

上了二樓,根本不用多找,面朝煙雨湖的那一排客房之中,有一間還大開著門,好幾人還圍在那兒。

蕭子淳擠了進去,遠遠瞧見那臨窗的榻上,方才還好好同他說話的蕭子辰,此刻已經醉眼朦朧,臉色酡紅。

要命的是,他此刻還衣衫不整地斜靠在窗棱上,卻仿佛意識不清,根本沒有察覺一眾人在圍觀指責他。

“哥!”蕭子淳腦子一陣空白,將手中一直小心愛護的風車往地上一扔,直接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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