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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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偏愛
房內血紅的蠟燭已經燃盡，內裏的主人卻並未指示紙人進來更換。
所以此時屋子陷在一片幽暗中。
只不過半開的窗外有比以往更明亮的月光灑進來，並不影響房間裏的人視物。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把倏忽垂落在床沿，白皙中摻著薄薄一層粉色和水光的手抓了回去。
厚重的床帳內聲音輕啞若不可聞：“不許抓別的東西。”
“唔……”
細碎的聲音又是很久之後才停下。
又過了半晌，室內換上新的燭臺點燃。
祁妄赤著上身站在桌邊從茶壺倒了一杯尚且還有餘溫的茶水，端著過去。
“哥哥，喝點水。”
此時他渾身從內到外都是一種大型猛獸吃飽之後的饜足慵懶感，語氣也是一種刻意的討好，仿佛知道自己剛才做得過分了，耷拉下耳朵擺出家養犬類的溫順，去討好差點被惹惱的主人。
半掩半開的床帳內，只依稀露出青年模糊的側臉。
眼尾處的殷紅矚目，睨過來的眼神更是勾人心魄。
祁妄咧著嘴發出一個傻傻的笑，狗腿子似的把杯子抵上去。
那雙眼睛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溫順了，甚至可以稱一句放肆。
只不過林鳩也不以為忤，心情也沒有祁妄以為的那麽糟糕惱火。
至多就是難得的覺得有點疲累罷了。
不得不說，能讓內核和外軀都強大到發指的林鳩感覺疲累，祁妄的體能真的是有點厲害的。
一杯茶水喝盡，深色的指腹很自然的抹掉熟紅的嘴角沾上的水漬。
祁妄笑得很開心，“哥哥把何律師殺了？”
林鳩用一種了然於心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難怪這麽賣力，就為了問這個？”
祁妄：“那倒不至於，只是看哥哥現在心情不錯，順便問問。”
林鳩好笑，“你有做妖妃的潛質。”
祁妄哈哈大笑，“那哥哥就是我的昏君陛下了。”
“我倒也沒想殺他，只不過他原本也活不了了，死前最後能為我做點無用的貢獻，也算他的榮幸。”
只可惜了，即使是所謂玩家，也做不了他的容器。
林鳩若有所思的看著神采奕奕的祁妄，眼中的情緒晦暗到分辨不清他在想什麽。
祁妄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甚至聽到這樣的話也沒有太大情緒波動，只用一種遺憾的語氣道，“真可惜。”
說不清他是可惜何寄在黎明即將到來前喪命，還是可惜他沒能對林鳩有用。
這麽一看，他不像那個妖妃，更像那個昏君才對——林鳩是妖妃的話。
真把幫親不幫理表現得淋漓盡致。
“還有一日。”
林鳩忽然望向窗外的夜空，意味不明的說。
祁妄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甚至於對他想要做什麽，心裏又在破天荒的猶豫什麽都有點猜測了。
但他什麽都沒說，而是湊上去親了親林鳩的嘴角，笑嘻嘻的對他說，“我看你老是抽你那個煙鬥子，不膩味嗎？我去給你偷……呃，搞點新鮮好玩的東西來試試，那個在我們的世界很常見，或許你會喜歡呢？”
林鳩深深看了他一眼，默許了。
祁妄隨意穿了件林鳩給準備的襯衫，轉身出門去了。
*
祁妄也確實找到了張好好。
實際上林鳩對他沒有任何限制，他在這裏活動完全自由，且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如果說這樣的特殊對待可以看作是偏心，而偏心可以看作是喜愛，甚至愛，那麽祁妄認為林鳩對他並非毫無感情。
只不過對於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看似執掌著無數人的生死但卻點背的被天外文明鉆空子給控制了的強大命師，這麽一點只是比養了一只略有些討喜的大型犬還要多一點點的感情，怎麽可能抵得過執著了無數年，即將收獲成果的反殺？
甚至於，林鳩對他的特殊偏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基於他要做的反殺，關鍵點就在自己身上。
只不過之後的發展或許多少也有點出乎了林鳩本人的意料，倒是真的對他有些愛不釋手罷了。
祁妄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片刻後卻在看到張好好的情形時笑不出來了。
張好好快死了。
她的咽喉處被豁開了一條口子，卻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死，此時她正用一只手捂著傷口，另一只手還哆哆嗦嗦的夾著根煙努力想往嘴巴裏送。
這是死前還要來一口？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看到祁妄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祁妄走了過去，看清了她的傷勢已經無力回天，也就不多掙紮了。
他看著這個女孩朝他露出一個慘笑，然後把一直隨身背著從不離身的那個寶貝小包推給了自己。
“我的……遺產，給……你了。”
她艱難的說著，似乎還想再多說幾句什麽。
或許是想請求他，如果能活著出去，用自己留下的“遺產”確定一下她的身份，然後幫她再去看一眼親人？
或許只是想說，她現在疼得要命，早知道還不如當時就讓那陳文靜算計一下，被那個紅戲服鬼搞死算了。
或許……或許沒有或許，她沒什麽想說的，只想快點解脫。
於是祁妄幫了她最後一手，讓她抽上了最後一口煙，然後也讓她死了個痛快。
張好好死後是閉上了眼睛的，表情甚至稱得上幾分安詳。
祁妄叫來了一個紙人，讓它把張好好帶去了他們最初的那個院子，找了一棵長得最好的樹，埋在了樹下。
這裏植被茂密，空氣清新，多少能凈化一點尼古丁帶來的危害？
哦，可能吧。
祁妄拿了張好好的背包，裏面除了他最初的目標，幾盒漂亮的香煙，就只有女孩子常帶的一點東西了。
一根口紅，補妝用的一個粉餅，口噴，一面小鏡子，幾個祁妄不認識的看著像是什麽動漫人物的卡牌胸章之類的東西，一個穿制服短頭發的棉花娃娃。
最後是一張身份證。
祁妄多看了兩眼，記下了身份證上的地址，然後只拿了拿兩盒煙，其餘的都放在包裏，掛在了張好好葬下的那棵樹上。
是她喜歡的東西，就陪著她好了。
祁妄知道，自己掛在這裏的東西，不會有任何人或者紙人能動它。
祁妄也沒有去找蔡虹，他心裏有預感，蔡虹應該比張好好死得更早——或者說，應該就是張好好先殺了他。
他們一開始進來之後，有一條主線規則就很清晰，夜晚的他們要入夢，夢裏玩家需要排戲，一定會有一個玩家被選為“主角”。
要麽主角死，要麽主角找一個替死鬼殺死……
祁妄拿著東西往主院返回，只是走著走著步伐逐漸越來越快。
因為那突如其來的思念，因為那種無端但篤定的緊迫感。
更因為……
天邊泛起一絲白線，似有朝陽即將掙脫暗色天幕，露出光華璀璨的模樣。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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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血紅的蠟燭已經燃盡，內裏的主人卻並未指示紙人進來更換。
所以此時屋子陷在一片幽暗中。
只不過半開的窗外有比以往更明亮的月光灑進來，並不影響房間裏的人視物。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把倏忽垂落在床沿，白皙中摻著薄薄一層粉色和水光的手抓了回去。
厚重的床帳內聲音輕啞若不可聞：“不許抓別的東西。”
“唔……”
細碎的聲音又是很久之後才停下。
又過了半晌，室內換上新的燭臺點燃。
祁妄赤著上身站在桌邊從茶壺倒了一杯尚且還有餘溫的茶水，端著過去。
“哥哥，喝點水。”
此時他渾身從內到外都是一種大型猛獸吃飽之後的饜足慵懶感，語氣也是一種刻意的討好，仿佛知道自己剛才做得過分了，耷拉下耳朵擺出家養犬類的溫順，去討好差點被惹惱的主人。
半掩半開的床帳內，只依稀露出青年模糊的側臉。
眼尾處的殷紅矚目，睨過來的眼神更是勾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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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溫順了，甚至可以稱一句放肆。
只不過林鳩也不以為忤，心情也沒有祁妄以為的那麽糟糕惱火。
至多就是難得的覺得有點疲累罷了。
不得不說，能讓內核和外軀都強大到發指的林鳩感覺疲累，祁妄的體能真的是有點厲害的。
一杯茶水喝盡，深色的指腹很自然的抹掉熟紅的嘴角沾上的水漬。
祁妄笑得很開心，“哥哥把何律師殺了？”
林鳩用一種了然於心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難怪這麽賣力，就為了問這個？”
祁妄：“那倒不至於，只是看哥哥現在心情不錯，順便問問。”
林鳩好笑，“你有做妖妃的潛質。”
祁妄哈哈大笑，“那哥哥就是我的昏君陛下了。”
“我倒也沒想殺他，只不過他原本也活不了了，死前最後能為我做點無用的貢獻，也算他的榮幸。”
只可惜了，即使是所謂玩家，也做不了他的容器。
林鳩若有所思的看著神采奕奕的祁妄，眼中的情緒晦暗到分辨不清他在想什麽。
祁妄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甚至聽到這樣的話也沒有太大情緒波動，只用一種遺憾的語氣道，“真可惜。”
說不清他是可惜何寄在黎明即將到來前喪命，還是可惜他沒能對林鳩有用。
這麽一看，他不像那個妖妃，更像那個昏君才對——林鳩是妖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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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日。”
林鳩忽然望向窗外的夜空，意味不明的說。
祁妄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甚至於對他想要做什麽，心裏又在破天荒的猶豫什麽都有點猜測了。
但他什麽都沒說，而是湊上去親了親林鳩的嘴角，笑嘻嘻的對他說，“我看你老是抽你那個煙鬥子，不膩味嗎？我去給你偷……呃，搞點新鮮好玩的東西來試試，那個在我們的世界很常見，或許你會喜歡呢？”
林鳩深深看了他一眼，默許了。
祁妄隨意穿了件林鳩給準備的襯衫，轉身出門去了。
*
祁妄也確實找到了張好好。
實際上林鳩對他沒有任何限制，他在這裏活動完全自由，且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如果說這樣的特殊對待可以看作是偏心，而偏心可以看作是喜愛，甚至愛，那麽祁妄認為林鳩對他並非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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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之後的發展或許多少也有點出乎了林鳩本人的意料，倒是真的對他有些愛不釋手罷了。
祁妄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片刻後卻在看到張好好的情形時笑不出來了。
張好好快死了。
她的咽喉處被豁開了一條口子，卻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死，此時她正用一只手捂著傷口，另一只手還哆哆嗦嗦的夾著根煙努力想往嘴巴裏送。
這是死前還要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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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艱難的說著，似乎還想再多說幾句什麽。
或許是想請求他，如果能活著出去，用自己留下的“遺產”確定一下她的身份，然後幫她再去看一眼親人？
或許只是想說，她現在疼得要命，早知道還不如當時就讓那陳文靜算計一下，被那個紅戲服鬼搞死算了。
或許……或許沒有或許，她沒什麽想說的，只想快點解脫。
於是祁妄幫了她最後一手，讓她抽上了最後一口煙，然後也讓她死了個痛快。
張好好死後是閉上了眼睛的，表情甚至稱得上幾分安詳。
祁妄叫來了一個紙人，讓它把張好好帶去了他們最初的那個院子，找了一棵長得最好的樹，埋在了樹下。
這裏植被茂密，空氣清新，多少能凈化一點尼古丁帶來的危害？
哦，可能吧。
祁妄拿了張好好的背包，裏面除了他最初的目標，幾盒漂亮的香煙，就只有女孩子常帶的一點東西了。
一根口紅，補妝用的一個粉餅，口噴，一面小鏡子，幾個祁妄不認識的看著像是什麽動漫人物的卡牌胸章之類的東西，一個穿制服短頭發的棉花娃娃。
最後是一張身份證。
祁妄多看了兩眼，記下了身份證上的地址，然後只拿了拿兩盒煙，其餘的都放在包裏，掛在了張好好葬下的那棵樹上。
是她喜歡的東西，就陪著她好了。
祁妄知道，自己掛在這裏的東西，不會有任何人或者紙人能動它。
祁妄也沒有去找蔡虹，他心裏有預感，蔡虹應該比張好好死得更早——或者說，應該就是張好好先殺了他。
他們一開始進來之後，有一條主線規則就很清晰，夜晚的他們要入夢，夢裏玩家需要排戲，一定會有一個玩家被選為“主角”。
要麽主角死，要麽主角找一個替死鬼殺死……
祁妄拿著東西往主院返回，只是走著走著步伐逐漸越來越快。
因為那突如其來的思念，因為那種無端但篤定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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