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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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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的囚犯

魔法部,四通八達的走廊裏擠滿了下班的人群,從相連的路口陸續匯入通往二十部電梯的通道。

順著推擠的人群,我走到被圍著的一部升降梯前。旁邊站著個金發打卷的女巫和胡子修得整整齊齊的男巫。

“聖誕打算去哪裏度假?”女巫說著沖男巫點點頭,“如果粉色的老妖婆不別出心裁要求加班,我也許會去丹麥或者挪威看望姑婆。”

“當心,”她旁邊的男巫不安地張望了下,發現人群裏沒有那抹刺眼的鮮艷才松了口氣,“被她聽到了,你準是哪裏都去不了。可能還會被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找麻煩……”

“怎麽,除了給我的血統裏加點配料她還能做什麽?我又不缺那點補貼。”女巫抱著手臂擡頭瞥了眼柵欄門上一下一下跳動的樓層數,鞋尖不耐地噠噠點著,“純血補貼金,誰給部長提的建議?除了韋斯萊,有哪個純血家族每個月會缺這麽幾個加隆?”

隨著丁丁當當、哢啦哢啦的一陣響動,一部升降梯降落到我們面前。金色的柵欄門輕輕滑開。

“這可難說,我聽聞好些純血分支過得很艱難,”男巫跟在女巫後邊跨進去感嘆道,“原以為斯克林傑莫名……日子會難過起來,沒想到比想象中好多啦。魔法部還頭一次破天荒地漲了薪資。”

“魔法部這離譜的破工資早幾百年該漲了,相比斯克林傑,辛克尼斯在這點上倒是強多了。”

一大群人擠進來,把電梯塞得滿滿當當的。我的背幾乎被擠得貼在了後面的墻上。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註意,眼睛始終盯著底下木色的地板避免與其他人的目光相對。

事實上身旁女巫提到的類似福利還有幾條,這些不痛不癢的偏袒都是為了彰顯純血的特殊地位,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同時對血統寬松的界定標準也確保了大部分巫師都能夠享受到。利用這種低成本方式緩和不同血統巫師間的矛盾,繼續將兩者間的平衡保持下去。

畢竟加隆能解決的事,總好過直接對麻種巫師實行暴力的壓迫與驅逐。

門開了,我一邊想著,一邊偏了偏頭避過幾只繞著燈盞飛舞的紙飛機,跨出升降梯。

即使每天能從施了魔法的窗戶看到陸上的景色,但還是無法改變它深處地下的事實,假的明媚陽光也比不上真正的落日餘暉。

雙腳落到地面上,我松了松幻影移形後被擠壓的筋骨,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才覺得窩在地下一整天的壓抑感消散了點。

然而下秒冰冷的氣流一下湧入溫熱的鼻腔,喉嚨凍得發疼仿佛吞了把冰刀似的,我屏住呼吸趕緊撩起圍巾拉到鼻尖位置,將眼部以下的臉頰都緊緊地裹了起來。

天空黑壓壓的,看起來像是快要下雪了。

眼前有白色的小片輕盈地飄過,正當我以為是天上漏下來的雪花時,它繞著我蕩了兩圈落在手上刷地展開變成了張小卡片,背面寫著:

我來尋求你的幫助。

西裏斯·布萊克

西裏斯?自從婚宴上一別,他就杳無音訊了,這突如其來的求助總覺得透露著絲絲的古怪。

難道是Volde還在追捕他們?但他不是很自信波特和鳳凰社會來自投羅網嗎?

猶疑之時,卡片像是知道已經被閱讀完畢了,消解成一堆閃光的白色塵屑被路過的風吹起,像薄薄的紗巾似的卷成長長的一條慢悠悠地往一個偏僻的街角飄去。

我遲疑地望著拐過彎只能看到尾巴了的白色,還是追了上去。

“西裏斯?”

跟著浮動的紗巾拐過兩個彎,跨進條狹窄的長長巷道,濃重的陰影中,小天狼星抱臂斜靠的身影撞入眼簾。

“好久不見,卡萊爾。”小天狼星直起身子慢慢說道。

“恕我提醒,咱們暑假才剛見過,”我朝他邁了幾步打招呼,見慣了他情感飽滿的眼睛,望著今天顯得格外淡漠的灰眸,心裏總覺得有點不適。

“你來找我做什麽?我記得黑魔王沒有繼續追捕哈利和鳳凰社的人?”

“才這麽幾天……”小天狼星平靜地說道,“就把你的鄧布利多教授給忘了?”

呼吸頓時一窒,心裏慢慢泛起了酸澀的波瀾,還是被Volde料中了,鄧布利多是最好的餌,鳳凰社會為此前仆後繼在所不惜。

“他還活著。而且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們為他涉險。”

小天狼星望著我安靜了會,然後繼續說道,“他還活著,所以你就覺得自己完全對得起這份情誼,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你的情夫在一起了?”

他微微側了側頭,似乎在仔細打量我驚愕的神情,“不管他是怎麽樣活著……你知道巫師即使不進食水也可以活很久嗎?”

“……是嗎,”眉頭跟著心臟一起揪起,我第一次有點討厭自己的反應這麽快,下意識知道了他在指什麽。

“但巫師仍舊是人,會餓,會渴,胃會在長久未進食水之後疼痛起來,他會感到身體裏有團燃起來的火焰,不斷從內部灼燒著肺腑……但他暫時不會死,所以這種折磨是持續、漫長且望不到頭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受不了小天狼星這種細膩的,如同親身經歷過的描述,這讓揪起來的心像是在不斷翻來滾去地被蹂躪著,“我只知道鄧布利多被關在霍格沃茨,如果你們是為了救他……”

“不,我不是為了鄧布利多來的,”小天狼星的眼睛裏露出一抹盎然的興致,“我是為你來的。”

“什麽?”今天的小天狼星說話格外地難懂,這太不像他平時直來直去的習慣了。

疑心頓起,我沒有繼續往裏走,右手慢慢伸進口袋捏住了魔杖。

“我看到了一個蠢丫頭出賣老師,背棄朋友,就為了討情夫的歡心……”他用很慢的語速說道,每個詞都像是狠狠敲在我心上的錘子。

“我沒有出賣鄧布利多……”

“你卻任由他在陰暗的牢獄裏受盡折磨後慢慢腐朽……”

“這只是暫時的,我會想到救他的法子……”我有點受不了他這種沙啞的嗓音,像毒蟲慢慢摩挲著皮膚,引得一陣汗毛戰栗。

“卡萊爾,你本質就是個自私的人,”小天狼星望著對面逐漸僵冷的神色慢慢說道,“但你的痛苦卻源於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

“你根本不了解……”

“但沒關系,”小天狼星壓著未完的話音說道,“很多時候為了達成目的我們不得不犧牲一小部分人,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卡萊爾,我相信現在的你已經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了,也更能理解我……”

“理解你?”我緊緊蹙眉問道。

對自身實力的自信讓我在發現端倪的第一刻沒有離開,而是試圖弄清這個假的小天狼星究竟想做什麽,還有真的小天狼星在哪裏,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不測。

只是情況似乎超出了我的料想。

“理解,犧牲一小部分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這標志性的話一出,我頓時明白了對面是什麽人,緊盯他眼睛的瞳孔霎時泛起了銀光。

然而對面的巫師卻並沒有如我預想中的那樣被控制。話音未落,他已經不見了身影,這猝不及防讓腦海裏的警報瘋狂響起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然而來人的動作極其迅速,電光火石間等我想掏魔杖已經來不及了。

眼前黑下去的瞬間,沙啞的男聲幾乎貼在腦袋後邊嘆息道,“卡萊爾,跟你父親共處了這麽久你覺得我會想不到辦法防備這能力嗎?”

……

翻飛的黑袍邊裾飛速擦過黑色的走廊瓷磚發出輕輕的簌簌聲,與此相對的,被毫不客氣推開的木門發出一聲尖銳的吱嘎,透露出來人不掩飾的煩躁。

“誰說過平安夜要一起過的?”伏地魔跨進不算寬敞的辦公室掃了眼,很容易就找到了背對他望著窗外虛假擬景的卡萊爾,“一個晚上!你讓我等了一個晚上……就為了在這裏看風景?”

“聽說平安夜要跟重要的人一起過,”卡萊爾慢慢轉身望向來人,意有所指地說,“我想起了我們在霍格沃茨的那些日子……還有鄧布利多。”

伏地魔對上冷清的黑色眸子,周身的煩躁一滯,他捏緊從進來房間起就莫名開始顫動的魔杖,微微瞇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卡萊爾。

一時間沒人說話。

“鄧布利多?”伏地魔一改之前的隨意,轉而壓低嗓音慢慢問,“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湯姆,這個特殊的日子,鄧布利多……教授只有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卡萊爾背對壁爐火光慢慢朝伏地魔走近了幾步,熟悉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陰影裏顯得模糊不清,“我想去見見他,就一面。”

“如果我說不行呢?”伏地魔盯著眼前的女巫很慢地說道,黑色的眸子映著冰涼的火光,在聽到不恰當的稱呼時又立馬冷了幾分。

“為什麽,”卡萊爾面露傷色輕聲說著一邊慢慢靠近他,“難道你不信任我嗎……”

女巫剩下的話音淹沒在火焰的劈啪聲中,下巴被尖尖的魔杖頂著不得不微微揚起。

“這時候她只會開始任性地亂發脾氣,”伏地魔盯著對面慢慢褪去楚楚可憐的面孔,“不要用她的臉做這麽惡心的表情。”

“哦……”假卡萊爾拖著長長的調子恍然大悟,一臉誠懇地致歉,“下次我會裝得更像點的。”說著翹了翹一邊的嘴角。

“卡萊爾在哪?”緊緊抵住下巴的魔杖又向上頂了幾分。

“我以為你會先問問我是什麽人?”假卡萊爾揚著下巴泰然自若地說道,似乎對幾乎要戳穿下頜的魔杖一點兒不擔心,“出於禮貌。”

“你是死人。”伏地魔不緊不慢地說。

假卡萊爾對這死亡威脅不置可否,輕笑了聲,下巴仿佛無意地向右側了側,裸露在火光下的脖頸上是一串古怪的咒語印記。

目光觸到印記,伏地魔幾乎控制不住心底翻湧的戾氣,目光中慢慢滲滿了殺氣。如果可以,他很願意立即給這個巫師伺候一頓鉆心咒,然而不能……

“替身咒,讓另外一個巫師替本人承擔所受的一切傷害,”女巫的面孔慢慢融化又重塑,長發變短,黑色被銀絲取代,兩頰瘦得內凹,雙眼深陷的老頭出現在原地,“想必你一定聽說過這個簡單的黑魔法?”

事實上這一點都不簡單,來源生僻,語言晦澀,施法條件苛刻。

然而對於在場的兩位精通黑魔法的大師來說,又確實不那麽難。

“我知道你……”格林德沃饒有興趣地打量對面的黑巫師。

“沒有人不知道我。”伏地魔不帶笑容地慢慢說道。

“……在你還是個無名混血小子的時候。”

屋裏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格林德沃仿佛無心的貶低意在爭奪談話的支配權。

“婚禮前夕,最後一次公開演講上,所有人都望著我,只有你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卡萊爾。”格林德沃背著手若有所思地說,“不過她確實是個令人著迷的姑娘。”

“你敢動她一下,鄧布利多都會受到百倍折磨。”伏地魔依然面無表情,語氣平靜。

格林德沃側著身子打量了他一會才開口。

“我不關心鄧布利多,”他微微傾了傾身子,像是在跟親密朋友說悄悄話,“你卻肯定關心卡萊爾。”

伏地魔放下魔杖背到身後,語氣仿佛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般肯定,“你為鄧布利多而來,你關心他的死活。”

“我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格林德沃退開身子,“不過是應承了那些煩人的鳳凰社的人,出於禮貌一問。”

“鄧布利多在不見天日的牢獄裏時時刻刻遭受著折磨……你也不在乎嗎?”伏地魔輕聲說著,露出了跨入房間的第一個微笑,嘲諷的譏笑。

有一瞬間,格林德沃布滿褶子的臉上似乎漏出了一點憤怒,但快得仿佛是跳動的火光帶來的錯覺。

“我聽見了那些聲音,”格林德沃說,“在我出來後。”

“想必鳳凰社的蠢貨們廢了不少力氣才從鄧布利多專門給你布置的愛心小房間裏救出來吧。”伏地魔冷冷地哂笑。

“他們都說你是我的繼任者……”格林德沃不理睬對面的冷嘲熱諷。

伏地魔臉上露出帶著睥睨的譏笑,“失敗者也好意思居於成功者之上?如果我是你,格林德沃,就不會出來當個跳梁小醜,而是永遠躲在塔裏羞於見人。”

格林德沃用法語念了聲伏地魔,面露冷冷的驚訝,“征服至高黑魔法的初衷竟是逃避死亡。最後又耽溺於情愛,在我看來是你不配,湯姆·裏德爾。”

他用同樣傲慢的目光審視對面,“你簡直玷汙了黑魔法,小子。出身決定眼界,眼界決定上限。狹隘就流淌在你骯臟的血統裏。”

有那麽一瞬,伏地魔動了動手似乎要舉起魔杖,然而那刻過去,他還是維持原本背手的姿勢。

“高貴的格林德沃,現在卻只敢躲在女人身後茍延殘喘麽。”跳動著火光的眸子像是塊被烙紅的鐵,微微泛起了鮮艷的火星。

“你看到的是女人,而我看到的是偉業。你根本不明白她的價值,卡萊爾·亞克斯利會幫我完成夢寐以求的的事業。”格林德說著隨即準備幻影移形。

“順便一說,她的新魔杖也很好用。”隱約的話音從身形消失的地方緩緩落下。

隨即綠光噴射而出,猛地從空中一次次劈下。獨自站在一片狼籍的房間內,伏地魔從未有這麽怒不可遏。

被個孱弱得就差塊裹屍布的老頭羞辱,最重要的是,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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