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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計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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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計劃是什麽

列車走廊兩邊擠滿了等待送餐的人,車廂號被到處晃動的腦袋遮擋在後面。為了避免走過頭,我心裏默數著號,一時不註意跟對面過來的人撞了把肩,猝不及防的撞擊與本就搖晃的地板差點沒讓我撲騰進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間。

好在對面的男生迅速托了我一把。我扶住旁邊的車廂門站穩,轉頭望向來人,棕色頭發,臉頰兩側帶著點雀斑的男生,好像是一個六年級的赫奇帕奇。

“謝謝,反應不錯。”我一邊感謝道,一邊不動聲色後退一步甩脫了他還留在腰上的手。

對面的男生楞了下,像是想起什麽,將手收回來,有點不自然地微微避開我的目光,“抱歉,我剛才沒註意……”

“赫克托,快來,餐車到了!”背後不遠處的包廂裏,一個女生正興高采烈地朝這邊喊道。

“沒關系,我不會因為這個小小意外就在開學第一天扣赫奇帕奇的分,去吧,別讓你的夥伴等急了。”說著便擦身而過,重新擠進人群裏。

好在C包廂離得不是很遠,這種在沙丁魚罐頭裏撲騰的窒息感終於得到了緩解。門上的小窗戶裏可以看到斯拉格霍恩正馱背坐著想什麽,敲門聲完全沒引起他的註意。我想大概是走廊裏的喧囂聲太大了,於是沒多想便拉開了包間門。

突然響起的拉門聲讓斯拉格霍恩一驚,他仿佛一只陡然被虎鯨盯上的大海獅似的一抖,就要顫著肚子抽魔杖,看清來人,才順了幾下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以為是……”他低聲嘀咕了句,情不自禁地捏起杯子喝了口蜂蜜酒緩了緩。

“教授,你怎麽了,”看起來像是見了鬼,臉色幾乎跟他的胡子一樣白花花的,“以為什麽?”我背手把門拉上,將嘈雜的喧鬧隔在外面,在他對面坐下。斯拉格霍恩的大肚子穩穩占了兩個人的位置,光禿禿的腦袋和馬甲上的金紐扣一樣,在陽光下臉閃閃的。虛驚一場,這會兒他的臉色已經恢覆了一點,正摩挲著水晶杯,皺著眉努力回憶什麽。

“卡萊爾,你在外面有看到什麽……很眼熟的面孔嗎?”斯拉格霍恩遲疑地問,“我一定是看錯了,一定是,就短短的一晃眼。”斯拉格霍恩問完又自顧自嘟囔起來,一副又驚又疑,坐立不安,但過了一會,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默默自我安慰著的模樣。

“眼熟的面孔?教授,你能說得更明白點嗎,畢竟,我也在霍格沃茨教了一年了,走廊上的學生或多或少都認識些。”

“不是這些孩子,是……是……”斯拉格霍恩有點苦惱地糾結了會怎麽描述,“你們那屆的……男生主席,對,是的,黑頭發黑眼睛,就是我們想到的那個人!”斯拉格霍恩小聲說著,還不時瞟一眼門上的小窗,像是怕有人正站在外邊監聽似的。

這下我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了,雖然奇怪於斯拉格霍恩突然提起黑魔王,但還是不假思索地說,“他不可能在這。”

“你怎麽知道?”斯拉格霍恩原本還在模棱兩可間猶疑,聽著對面幹脆利落地給出否決的回答,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們才剛告別啊,他怎麽可能眨眼就跑車上來,“總之不可能,一定是您看錯了。”

“我也覺得是自己看錯了,”斯拉格霍恩皺眉說著,又擡起頭一臉狐疑地問,“你怎麽能這麽肯定?”那口氣就好像偷窺過黑魔王行程表似的,百分百地確認。

我被問得一噎,有點心虛地避開對面懷疑的目光,剛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然而,隨著斯拉格霍恩的反問,一些之前就違和的細節不自覺地重新在腦海裏浮現。事實上我並不能百分百確定,因為告別是告別了,但是列車開動後又沒在站臺上看到人,假設某人緊隨我之後上車,雖然幾率很小,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他一反常態,不但把開學日期這種小事記得這麽清楚,還多此一舉地專門送我到車站告別……之前滿腦子都是廢料,現在冷靜想想就好多說不上來的古怪。他提到能用上我的魔杖時,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那麽假設他本來就順路呢,之前好多違和的地方似乎就都能解釋了。

如果真是這樣子,他在車站告別的那副仿佛很依依不舍的樣子倒是演得不錯。而且有必要瞞我瞞得那麽死嗎?一想到這個,我的臉就不自覺沈了下來。

斯拉格霍恩看著對面突然安靜下來,一臉陰沈著的卡萊爾,心突然蹭地提了起來,“怎麽了,卡萊爾,你想到什麽了?”

“伏……”我看見對面斯拉格霍恩一臉驚恐的神情,意識到自己平時說順溜了沒註意,趕緊改口提出自己的疑問,“我覺得神秘人來車上可能性很小,他來這能幹什麽呢?魔法部指派了成堆的傲羅護送學生,在這現身是不明智的。”

“也許他是為了在開學日跟著學生一起進入霍格沃茨?”斯拉格霍恩押了口蜂蜜酒,隨口說道,“我們永遠搞不明白危險的黑巫師究竟想幹什麽的。”

“每個入校的學生都要經過魔法部檢測,變形、易容或者覆方湯劑都不太可能逃過嚴格的檢查,更何況……”我想到德拉科的任務,“他手下有大把食死徒,根本用不著自己親自來,這也太費事了。”

“也許是必須得他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斯拉格霍恩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大片綠茵茵的田野漫不經心地說道。突然他想到一個可能,猛地轉過頭,睜大眼睛說,“他也可能是來警告我的,甚至可能是來殺我的!”

這就越想越離譜了,我回想了下之前大魔王談斯拉格霍恩時無意間流露的口氣,暫時不太像是要滅口的樣子。看著臉色又開始泛白,不知道是又腦補了幾百章自己被害情節與可能性的斯拉格霍恩,我忍不住勸慰道,“教授,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對您下手。而且車上都是紮堆的傲羅,等回學校,還有鄧布利多教授……”

“是了,是了,他也可能是來殺鄧布利多,這也只有他自己才有可能辦到。”雖然這不是我原本的意思,但是能讓斯拉格霍恩裏冷靜下來,他想這麽想也不是不行。

“而且,神秘人即使要進霍格沃茨,大概也不會用這種……方式。”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太不符合他一慣來自傲的性子了。除非……他想做的事,並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

斯拉格霍恩仿佛被我說動了,想著自己過去一年擔驚受怕、東躲西藏,一定是日思夜想,看差了。

即使斯拉格霍恩最後認定是自己看錯了,這個小插曲也讓他在午飯前的幾個小時裏都憂心忡忡的,直到哈利的到來才讓他開心起來幾分。我還以為剛回學校覆職,斯拉格霍恩不會認識太多學生,沒想到這頓火車上的小聚餐來了滿滿當當一堆人。納威和哈利最晚到,坐在了僅剩的最靠近門口的兩個位子上。另外還有金妮·韋斯萊和另一個格萊芬多七年級男生,以及跟哈利同年級的斯萊特林男生。

斯拉格霍恩一看見哈利就差點跳了起來,結果因為肚子被桌板卡住又不得不坐回去的囧樣讓在座的幾個都差點笑出聲。他本人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高高興興地一個個給大家相互介紹認識。

“最後,還有你們的亞克斯利教授,我曾經的得意門生,哈,不過相比起來,說是鄧布利多的得意門生更恰當一點,畢竟卡萊爾以前在學校最優秀的科目就是變形術。”

“鄧布利多教授以前教變形術?”叫麥克拉根的格萊芬多男生有點驚訝地問道,“我以為校長的實力和經歷,會擔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畢竟是擊敗過大名鼎鼎的黑巫師格林德沃的人。

“啊,鄧布利多的想法一直很難讓人猜透,他似乎很喜歡這門課程,等到他五幾年的時候接任校長一職,事情漸漸多起來,實在難以兼顧了,才把這門課交給了新來的麥格教授。”斯拉格霍恩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帶的小鵪鶉分給眾人。不得不說,這個色澤和香氣,比起送餐車上帶著濃重甘草魔杖味兒的飯菜要令人有食欲得多。

大家似乎對這位傳奇巫師過去的一些個人經歷很感興趣,一邊接過半只小鵪鶉,從傳遞過來的小籃子裏拿出一塊面包卷,一邊仔細豎著耳朵聽著。只有哈利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困惑地問,“鄧布利多教授五幾年以前才教變形術,那亞克斯利教授豈不是……抱歉教授,我一直以為你只比我們先幾屆畢業,畢竟你看起來太……”

“太年輕了!”斯拉格霍恩笑著端起一小盤餡餅分給大家,“我看到卡萊爾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五十年以前了呢。”

“五十年前?那亞克斯利教授已經70了?”納威剛吃了一大口鵪鶉,差點被嗆到,喘著氣說。

“真失禮,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一位女士的年齡呢。”我接過斯拉格霍恩遞過來的餡餅,假裝責怪地說。

“是啦,卡萊爾,如果你願意把自己永葆年輕的神秘魔咒拿去出售,肯定能賺一大筆錢,”斯拉格霍恩說,“不過我記得你並不缺這點加隆,事實上,得知你畢業回法國結婚以後,我就沒想到你還會回來。不過你跟西莫多·莎菲克似乎最後沒在一起,我聽說他的妻子有頭金發時還大吃一驚呢。”

“您知道的,簡單來說,家族聯姻那套,我們倆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基礎,之後家中變故,便解除了婚約。”我長話短說地解釋道。這段過去的往事掩埋了太多心酸和痛苦,我不想再回憶,只希望能被快點略過去。

相比起過去,斯拉格霍恩明顯對現在的事更感興趣一點,他拿著面包卷向前靠了靠略顯八卦地問,“不過,我很早以前就覺得你對西奧多·莎菲克不來電,哈哈,不知道是誰最後抱得美人歸?其實我曾經一直覺的你會跟……”斯拉格霍恩興致勃勃地話語戛然而止,似乎這個他原本鐘愛的話題突然不再適合聊下去了似的。

我也假裝聽不懂他想說什麽,咽下一小口鵪鶉說道,“未婚呢,單身才是最自由的不是嗎。”沙比尼,也就是那個六年級的斯萊特林讚同地點點頭,他母親曾經結過七次婚,每一位丈夫都死得很蹊蹺,並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產,這在他看來,自己母親似乎更喜歡單著過。

哈利總覺得斯拉格霍恩這個話題結束得有點兒倉促,他似乎曾經在哪兒聽誰講過五十年前的事,原本正在仔細聽著,想看看有什麽聯系,然而這個未完的話題卻結束得這麽突然,讓他直覺斯拉格霍恩一定知道很多信息,這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他更大的好奇心。然而哈利還來不及多想,話題中心已經迅速轉到了他身上。

“說得這麽多該聊聊哈利了!從哪兒說起呢?我覺得,我們暑假的那次見面,我只是觸及了一點皮毛!”斯拉格霍恩氣派地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像一個主持人隆重推出一位大明星一樣介紹著。

在聊完哈利的傳奇故事後,整個下午,斯拉格霍恩又講了許多他當年教過的傑出巫師的趣聞軼事,直到窗外的天際燒起紅彤彤的晚霞,暮色漸漸降臨,斯拉格霍恩才意猶未盡地結束這次小聚會。

我心裏一直揣著事,想找個機會再探探德拉科任務的細節,然而想起身又找不到什麽不失禮的理由。在哈利幾人離開後,又被斯拉格霍恩拉著啰裏啰嗦聊了一會,直到列車緩緩停靠在一個破舊漆黑的站臺邊,我才終於能借著整理行李脫身。

離開包廂前,斯拉格霍恩站在我對面搓了搓手,有點忐忑又有點緊張地問,“卡萊爾,你是……你是那邊的人嗎,那些穿著黑袍子中的一員?你這麽多年第一次回英國,我知道這麽問不禮貌,但是,還是想確認下,畢竟你們以前似乎看起來關系那麽……不同尋常。”

我沈默了會,想著斯拉格霍恩說的那邊的人,心想,站在他那邊後,仿佛一夕之間,自己跟所有師友之間都劃下了一條鴻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親密無間,毫無芥蒂地談天說地。隨時可能暴露自己立場的事,仿佛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懸在腦袋上面,更痛苦的是,在這之前,我可能還得說些違心的謊言欺瞞他們。

“我不是食死徒。”說著將兩邊光潔白皙的手臂展示給他看。這不算假話的話,是我能做到的最後的真誠。

得到這個答案,斯拉格霍恩松了口氣,中午聊天想到這個可能,他就一直惴惴不安,此時終於能放下擔著的大半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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