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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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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任務

桌邊的人滿滿當當,而桌上的氣氛卻靜謐得詭異,在黑魔王開口前,誰也不敢先說話。耳邊只能聽見壁爐裏的熊熊烈火不時發出的劈啪聲,所有人都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生怕被主人首先點到名或者因為莫名的原由看不順眼被一頓罰。所以,即使眾人對這個膽大包天到竟敢堂而皇之地坐在黑魔王對面的亞克斯利小姐充滿了探究欲,此時也只能全憋在心裏,只是仍舊會時不時地沖桌子那端投去審視的餘光。

相比之下,馬爾福一家提前了解了部分內情,此時在位置上正襟危坐,顯得要淡定得多,然而,對於她擅自坐到自己對面的行為,主人竟然也一言不發地默許了,這個令人咋舌的寵愛程度,還是低估了她在主人心裏的份量,納西莎目不斜視地默默想著。

即使再舒服的位置,傻傻地呆坐十來分鐘,也能讓人無聊到渾身不舒服。起初,看著一桌子人端正的坐姿,我的背也挺得筆直筆直的。然而十分鐘後,掃了一圈兩邊幾乎沒有任何動作變化的眾人,我感受著開始泛酸的腰,心裏開始默默替自己找理由,又沒有教學督查組來旁觀,也不是上禮儀課,更不會有瘋子一般的禮儀老師突然出來劃手掌,所以我為什麽要坐這麽標準呢?

慢慢放軟了一點腰背,同時偷偷瞄了一圈,我發現慢慢地已經沒有人投來刻意觀察的目光了,此時也只剩對面的大魔王還在好整以暇地盯著觀看,那眼神,活像是在欣賞一出猴子跳火圈的雜技似的。一觸到這嘲弄的眼神,心裏的不服氣就蹭蹭上漲,我也不管這些有的沒的了,索性完全放松身子,背往後一靠,頓時感覺腰好受多了。

舒舒服服地窩在椅子上,我無聊地左右瞧了瞧,發現兩邊的人都不像是有聊天欲望的樣子,只能望向遠遠坐在另一端的大魔王,用疑惑地目光問,我們在等什麽呢?

一剎那,我還以為黑魔王要說點什麽,然而他的目光隨即越向了我的身後,輕聲說,“西弗勒斯,你差點遲到了,坐在這裏吧,你的老位子。”他指了指緊挨他左邊的那個座位。

斯內普?我還沒來得及轉頭,他已經悄無聲息地從門外進來,經過我向黑魔王那端走過去了。從遠處的這個角度看,他的側臉顯得蠟黃消瘦,面色憔悴,感覺不像是一個在度暑假的教職工,而是每天24小時連軸轉的社畜。

“主人,因為馬上要開學了,鄧布利多招回了一個原本退休的老教授回來教魔藥課,而他同意我在下學期擔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所以這幾天都在霍格沃茨準備和交接教務。”斯內普一邊利索地在留著的空位上坐下,一邊語調平穩地迅速做著交代。桌旁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跟著斯內普,在聽到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時沖他投去一個驚異的目光,不明白這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危險職位對他究竟有著什麽吸引力。

“恭喜你,西弗勒斯,多年的努力終於得償所願,”黑魔王勾起一個假笑,虛偽地恭維道,“看來鄧布利多終於相信這個職位不會引誘你重新墮落了。”他在說到結尾的墮落時,聲音裏帶上了一點意味不明的嘲弄。

“人和人之間就是如此地有差距,魔藥課教授將要擔任新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然而……”他的目光轉向對面已經變成一手抵在桌上撐著下巴,百無聊懶地半趴在桌上的卡萊爾,“這門課原本的代課老師卻仍然無法轉正。”聲音裏的笑意似乎真實了一點,可惜是作弄的譏笑。

這種大會,我已經幾乎要無聊到犯困了,突然被對面cue到,還很可惡地拉一踩一,真真氣死人了,精神頭一下子就躥了上來。我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對面,明明確確示意,呵呵,有些人還連代課老師都申請不到呢,也好意思嘲笑我?

斯內普這才發現,與往日的例會不同,今天桌上還多了一個人,正是小天狼星埋怨了一暑假不去看望他們的亞克斯利教授。他不動聲色地掃過她坐的位置,沒有遇到老同事想順口打個招呼的念頭,重新轉回頭看著黑魔王。

桌上其他人暗暗抓住對話裏的信息,這個新來的疑似黑魔王情人的女巫居然還能在鄧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搞到一個教師職位,藏得很深啊……不過想到這位亞克斯利小姐表現出來的行事風格,親近狼人,善待麻瓜和孩子,約束殺戮,樁樁件件,看起來都很像是來錯了地方,該去鳳凰社的人,這麽一思索,眾人又不免開始紛紛懷疑起,她藏得很深的,究竟是食死徒的身份呢還是鳳凰社的身份?

黑魔王接到對面挑釁的目光,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腹誹些什麽,瞇著眼想回去再跟她算賬。這個小插曲過去,他轉頭對著斯內普問,“怎麽樣?”

“主人,霍格沃茨的防禦工事在暑假被加強了數倍,魔法部還派了傲羅常駐在學校周圍,巡邏護衛,想要抓到波特恐怕得趁他離校的時候。”

“主人,”科班·亞克斯利探身望向黑魔王,將一幹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身上,“巡邏的傲羅裏有我們的人,也就是德力士,袒露他知道打開學校防禦的密匙。”眾人聽到這頓時來了興趣,露出一種終於可以大幹一場的興奮。

“鄧布利多並不全然相信魔法部的人,”斯內普轉向上首的黑發男人說道,“向我提供消息的人告訴我,學校的防禦密匙一個小時會更換一次,一旦輸錯,就會發出警報,而且這種魯莽的行為還會暴露我們的線人和計劃。”斯內普面不改色地直視著同樣漆黑的眸子,黑魔王銳利的目光凝視了片刻,似乎確認了什麽之後,才慢慢挪開眼睛,若有所思地想著。

“主人,德力士對打開防禦工事顯得很有信心,”科班·亞克斯利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得到黑魔王的一些讚賞。

“相信我亞克斯利,鳳凰社的人早就料到了這些,正趁著這次機會等我們的線人自投羅網。 ”斯內普說。

“主人……”科班·亞克斯利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黑魔王擡手制止了。

“從外圍突破只會事倍功半,想要完成接下來的計劃,看來只能有人從學校內部打開一個通道了……”他輕聲說著。桌邊人的目光頓時投向了在坐的唯二兩個霍格沃茨的在職員工,還有少量掃過臉色蒼白,神色頓時極度緊張的德拉科。

不過半晌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兩個成年人身上,指望一個未成年孩子,還是個從小嬌生慣養、沒什麽本事的小少爺來完成這麽重要的一步計劃,顯然不是很切實際。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黑魔王慢慢站起來,踱步到馬爾福一家的椅子背後,“盧修斯,作為上一個失敗任務的負責人,你有什麽話想說的嗎?”

盧修斯仿佛聽到了一個巨大的噩耗一般,神色慌張,聲音幹澀沙啞,“主人?”

“是時候付諸行動來表示你們家的忠心了,盧修斯。”

“主人,我……我……”盧修斯咽了咽口水,微微側頭看了看臉色死白的兒子,後者在接觸到父親的目光時,頓時害怕得身子一陣顫栗。右側坐著的納西莎也同樣望向德拉科,事關自己唯一的兒子,一向處變不驚的她此時也忍不住面露哀色。強烈的母愛使得她壓抑住了對黑魔王的恐懼,仰頭望著他,輕聲哀求道,“主人,德拉科只是一個孩子,他恐怕……恐怕不足以堪當這樣子的大任,求求您……”

“馬爾福家的忠誠……”黑魔王輕聲冷笑,嘲諷的語氣裏充溢著不滿,但大部分是報覆般的戲弄,這次指派任務並不是看重馬爾福,而是一個懲罰,對盧修斯上次行動失敗的嚴厲懲罰。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相互擰著,我有心想要幫一把盧修斯,畢竟這是弗莉達的兒子,但是我深知大魔王的性子,這個時候出聲當眾替馬爾福求情,是觸犯他權威的行為,只會讓他下不來臺,最後恐怕適得其反。而且有些邊邊角角的事,比如約束食死徒散漫的行為,不觸及核心,黑魔王也不是很在乎,聽之便任之了,但是一旦觸及到目標計劃,掌控欲爆棚如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人置喙。

納西莎轉回頭,絕望得閉上了眼睛,心知讓德拉科接下任務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現在拒絕,恐怕他們一家三口都活不過今晚。

“主人,”貝拉轉頭沖黑魔王緊著嗓子,激動地說,“能得到您的信任,是德拉科的榮幸!”說著,朝伏地魔探過身子,希望用行動表達對他的忠誠以及渴望同他接近的意願。

“德拉科的榮幸?”黑魔王重覆了一遍貝拉的話,掃了她一眼,側著頭打量坐在盧修斯左邊的男孩,“德拉科看起來……似乎並不想要這份榮幸哪。”

“主人,沒有,沒有的事……”盧修斯感覺到危險立即回道,然而說出口的話卻結結巴巴地,擼不順舌頭似的,似乎滿是猶疑與抗拒。

“撒謊,盧修斯!”聽著黑魔王冷酷的聲音,椅背後似乎有什麽沈重的東西爬過,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森冷的嘶嘶聲,盧修斯感到肩上一重,一個猙獰的蛇頭從後面露了出來,慢慢攀上長桌,回過它和人的大腿一樣粗的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垂直著盯著盧修斯恐懼的面龐,鮮紅的信子幾乎要貼在他的額頭上。旁邊的納西莎和德拉科僵直著身體,就怕微微的一個顫抖都可能觸怒大蛇傷害盧修斯。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緊繃著坐直身體望著馬爾福一家,這絕對不是一個虛假的威脅,我相信但凡盧修斯說一個讓黑魔王覺得不中聽的字,他今晚的下場就是餵蛇。我看向大魔王,目露懇切,就要忍不住開口求情,後者仿佛早就預料似的,目光嚴厲地掃過我,不同往常,這是不開玩笑的警告,意味著黑魔王心中早有決斷,我開口或不開口都不會有什麽改變,前者只會讓事態變得更糟糕。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望向三人,看到旁邊的納西莎沖德拉科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後,那孩子顫抖著聲音接下了這個任務。

“很好,你比你父親有膽量多了。”黑魔王滿意的聲音中,納吉尼終於從盧修斯桌前退了下,“馬爾福一家留下,剩下人可以走了。”

其他戰戰兢兢,深怕變成下一個遭殃對象的一幹人等立馬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黑魔王話音剛落,便都安靜而迅速地起身,眨眼間都消失在了門外。只剩下僵坐在原位的一家三口,德拉科還沒從巨蛇暫時離開的松氣中緩過神來,又立馬被黑魔王要求的單獨談話吊起了神經,覆雜的神色絞得他的臉皺巴巴的。極度恐慌中似乎第六感也變得格外敏銳,他第一次不是看向母親,而是朝另一端仍舊坐著的亞克斯利教授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一同投到她身上的目光還有黑魔王的,他知道以卡萊爾的性子,對這種事絕對無法適應,但是既然決心要讓她留在身邊,以後這樣子的情況多的是,她早晚要習慣的……而且求情,有一便有二,他不打算縱容這個壞習慣滋長,也是為了讓她知道什麽事可商量,什麽事不可商量,今天的第一出,他絕不可能讓步。

黑魔王看著留下來的卡萊爾,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意圖,用不帶一點感情的冷冷的命令口氣說道,“你也出去。”

我同樣冷冷地看著對面神色無不在示意著沒有一絲可商榷餘地的黑魔王,咬牙站起來,隨之推開的凳子像是在表達主人內心的不滿似的,在地板上發出刺耳吱啦聲,隨即伴隨離開的腳步,狠狠的甩門聲響起。

他還從來沒用這種命令似的口氣跟我說過話,讓我心裏情不自禁湧起傷心難過的同時,也第一次意識到,他已經不是五十年前的寄宿在孤兒院的可憐小男孩,也不是霍格沃茨沈默內斂、彬彬有禮的好學生,而是冷酷無情、說一不二的黑魔王了。也許在他心裏我就是一個寵物,開心的時候,願意寵著愛著,不開心的時候,就翻臉無情,不留一絲情面,我越想,內心的苦澀便越泛濫,對心裏的推測就越堅信。離開馬爾福莊園後,我一時難過得不想再回月湖森林,也想不出哪裏可去,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蕩著……

原本慌張得面露死氣的盧修斯、納西莎和德拉科頓時被這巨大的甩門聲驚得一楞,呆呆地望向緊閉的大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滿腦子是,居然有人敢在黑魔王盛怒的時候還敢給他甩臉子,甚至還甩門……最重要的是大魔王還一副根本沒辦法,只能準備咽下這口氣的表情,額,也不對,他發現現場還留著三個人呢,正好用來當撒氣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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