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西幻童話-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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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西幻童話-海嗚
很久很久以前，傳說中的神明住在高塔之中。
塔很高，有通天那麽高，是純白無暇的。
每天前來朝拜的信徒很多很多，有一座小山的米那麽多。
不過他們都很虔誠，他們不敢登上高塔，怕擾了神的清修。
於是他們就在塔的一樓祈禱。
.
有一天，一個信徒的孩子趁四下無人登上了高塔。
他爬呀爬，好不容易爬到了塔頂。
“有人嗎！有人嗎——”他大喊。
“小朋友，你找我？”一個聲音說。
那個聲音很柔和，像天邊的風鈴，是那種雕刻得精細、看起來很貴的風鈴。
這時他才註意到，白塔的石窗邊不知什麽時候坐了一位披著白色衣袍，戴著珍珠發飾的男子。
他有著白色的微卷長發，它們被松松地用木質發卡別在耳後。
他長得很美。
“你、你就是神嗎？”小孩從沒見過這麽美麗的人，他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知道呀。但他們是這樣叫我的。”白發的美人說，“你是誰呀？”
“翁格，我叫翁格。”翁格的眼睛亮起來，“你長得可真漂亮，我能向你祈禱嗎？”
“可以呀，”神明說，“不過你要祈求什麽呢？”
“我哥哥病得很重，我希望您能讓他恢覆健康。”翁格說。
說著他雙手合十，對著美麗的神明閉上了眼睛許願。
“等一下，可是…”神斟酌著開口，“向我祈禱的話，你要用什麽交換呢？”
“我不知道，”翁格說，他的眼睛好像一瞬間失去了神采，“我…我們家很窮，我什麽也沒有。”
“那，你的頭發給我吧？”神明從窗戶邊跳下來，他好像飄一樣走到他面前，“你的頭發是金色的，在我見過的所有事物中，只有陽光是金色的。你的頭發很美呢。”
“好啊，”翁格撫摸著自己半長不長，發尾有些幹枯，色澤也不像鎮上有錢人家的胖貓那樣明亮的頭發，他不知道神為什麽會說他的頭發好看，“你想要的話就拿去吧。”
神揮了揮手，他就一下變成了個寸頭的小孩兒，看上去年紀更小了。
他正在疑惑自己的頭發去那裏了，神微笑著從頭發上摘下了一顆珍珠遞給他。
“這個給你，你去珠寶店換成錢，然後給你哥哥治病吧。”神的語氣很溫和。
***
幾年後，小孩兒長大了一些，變成了少年。
有一天，小鎮上來了一個巫師。
他看了一眼高塔說：“這裏的神是假的！”
“他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真正的神明們是不承認他的。”
鎮裏的人都很氣憤，穿著黑袍的巫師就和偷吃剛烤好的面包、剛曬好的漿果的烏鴉一樣可惡。
一直以來供奉的神怎麽會是假的呢？
於是男人們抄起了木棍，女人們端來了廢水，要把這個胡亂言語的巫師驅逐出去。
巫師一邊被打一邊嘴裏嚷嚷：“他本來就是假的！你們想想向他祈禱有實現的時候嗎！”
聽到這裏，大家的動作好像停了一瞬，但巫師還是被亂棍打出了小鎮。
.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假以時日便會生根發芽。
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農夫說：“我們一直供奉的神是假的！我的玉米地被洪水淹了。”
大家一齊把他打了一頓。
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木匠說：“神是假的！我的房子被火點著了！他根本沒實現過我的願望！”
大家又一齊把他打了一頓。
又過了一段時間，磨坊老板的女兒哭著說：“我重病的母親死了！神明在騙我！”
……
漸漸地，大家心裏都明白了，神是假的，他把大家給騙了。
他們很生氣，大家給神提供住所，每天辛苦祈禱，而他居然欺騙大家！
於是他們打算燒掉高塔，不再供奉神了。
外出打獵的翁格回來時，就看著鎮上的人們在白塔下架起了火。
白塔被熏烤得黑漆漆的。
“住手！”翁格說，“你們在做什麽！”
“神是假的！”
“他騙了我們！”
鎮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
“不是的，”翁格想起那個白發的美麗男人，“他是真的，他還給過我一顆珍珠，救了我哥哥的命呢！”
“珍珠呢？”眾人問。
“珍珠在臨鎮的珠寶店裏。”翁格說。
“換來的東西呢？”眾人問。
“給我哥哥治病了。”翁格說。
“騙人。”眾人說著便不再理他，他們合力往火堆上添著柴火，火苗一下竄的老高。
“我沒有騙人！”少年十分著急，他圍著塔團團轉，他說的是實話，可是現在他手裏沒有珍珠了呀。
但去臨鎮一趟來回要好幾個小時，等他回來了，塔應該早就倒了吧。
少年一咬牙，推開人群，順著臺階爬上了塔。
“餵——你不要命啦！”鎮上的人喊。
這聲音逐漸在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中潰散。
.
“你快、快走吧！”翁格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塔頂，“他們要殺了你啊！”
神依然穿著那個白袍，他還是那樣美麗，他坐在窗邊。
“謝謝你呀，但是我跑不了了。”神說。
“為什麽？”翁格問。
神轉過來身來，翁格驚訝地發現，神明的衣袍下擺竟然是黑漆漆的！
而他的衣袍晃蕩著，是空的。
“我已經沒有腿了。”神說，“因為他們祈禱的時候，把塔當作我。”
“現在塔即將被毀，所以我無法離開了。”
“不行！”翁格快哭了，“可是我知道你不是，求求你快走吧！”
“對了！”少年忽然想起了什麽，“那我像你許願，我希望你離開，這樣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神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他的臉色忽然有些擔憂，“可是這樣你也會失去一點東西，這樣也沒關系嗎？”
“沒關系沒關系！”少年又有了精神。
“好呀，”神歪著頭盯著他看了幾秒，他微笑起來，但他這回的笑容很奇怪，少年隱隱感覺到，神好像不是很開心，“但這次你的願望比較難辦，能匹配得上的東西也不多。”
“只要是你覺得合適的東西，什麽都可以拿走的。”少年不理解神的猶豫，他催促道，“真的沒關系的！”
“那我要拿走……你有關我的記憶？”神試探著說。
翁格楞了在那裏，他眨眨眼，看著神和天空一個顏色的眼睛。
“記憶就是印象，就是……你可以把一些畫面、聲音或者觸感之類的存進大腦，然後未來的某一天可以再拿出來。”神以為少年不知道什麽叫記憶，他耐心地解釋說，
“就是說，你不會再擁有對我的印象，之後哪怕我們再見面，你也不會記得我了。”
下面的火燒得越來越旺，神的袍子黑色的部分更大了。
翁格不再遲疑：“好，那我把我的記憶給你，你快走吧！”
眼前一片白光閃過，白光過後，神消失了。
翁格走上前去，他在地上撿到一顆珍珠。
這是什麽？少年好奇地想。
***
多年後，翁格成了皇宮的一名侍衛。
有一天，他晨起鍛煉時，在結冰的湖面上發現了一只天鵝。
天鵝很美，它渾身雪白，只有翅膀尖帶著黑色。
北方的冬天很冷，厚重的冰被凍了許久，上面占滿了泥。但天鵝的羽毛上卻沒有灰塵，它好像存在在另一個世界中一樣完全不受影響。
但這美麗的生物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翁格走上前去，發現它的兩只腿都斷了。
.
翁格把天鵝帶回溫暖的室內。
溫暖的篝火照亮了天鵝的羽毛，羽翼的邊緣被火映出柔和的微光，翁格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顆珍珠。
他把手伸進口袋，但那裏沒有珍珠。
撿到珍珠的那天，母親聽說他在要被焚毀的白塔之中，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
他獲救了。
白塔倒了。
珍珠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天鵝一天天好轉起來。
白天，天鵝會目送他離開，然後坐在窗邊梳理自己的羽毛。
夜晚，天鵝會和他一起壁爐旁坐下，他們一起閱讀。
今天他們在看一個傳說故事。
.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海因茨的神明。
他曾經斬殺過長著兩顆頭顱的惡龍；戰勝過身量巨大的魔鬼；驅逐過成群結隊的亡靈。
他沒有樣貌，但他的神力讓他有無數種身形，他可以是任何事物，任何人。
他善良強大，法力無邊。
只要他聽見你的祈禱，他就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
天鵝看得很快，但會靜靜地等著他翻頁。
真是神奇，它好像認識字，翁格想。
天鵝不敢自己待壁爐附近，它好像很怕火。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翁格想。
天鵝應當是更喜歡天空的，它的眼睛也是藍色的呢。
.
一天夜裏，雪下得很大很大。
翁格回家關門的時候都能帶進一片風雪。
但天鵝卻不見了。
翁格焦急地呼喚它，卻得不到它的回應。
今天的小屋格外冷，壁爐裏的篝火還沒來得及點燃。
他急得滿頭大汗。
忽然，他發現壁爐旁側臥著一位白發的男子。
他的頭發微卷，穿著白色的衣袍，下擺卻有被火燎過的痕跡。
不知為何，他一眼認出了這就是那只天鵝。
.
聽到動靜，美麗的白發男子醒了過來。
他站起身，他的腿已經好了，他的動作十分優雅。
他對翁格行禮道：“謝謝您救了我。”
說著，他伸出手去，他的手上有一根天鵝的白色羽毛。
“這是對您的報答，善良的人，願神明保佑您。”他說。
翁格半信半疑地接過羽毛，在他的手心裏，那片羽毛變成了一顆珍珠。
珍珠圓潤晶瑩、溫潤柔和。
和他曾經擁有過的那顆是一樣的。
他可以肯定，因為世界上絕不會再有第二顆這樣圓潤光潔的珍珠。
翁格的眼睛濕潤了，他在白發男子面前淚流滿面。
“我可以向您許願嗎？”他說。
***
“咦？可以呀，”白發男子柔聲說，“我以為不會再有人向我許願了。”
翁格把珍珠放回到神的手上，他的指尖觸碰到男子的手心：“您可以留在這裏嗎？”
“我將付出我剩餘的一生，換取您餘下的生命。”
翁格說：“可以嗎？”
白發男子怔楞了一會兒。
“……謝謝你。”他說。
“您的願望會實現的。”
“……謝謝您許下這樣的願望。”海因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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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一個信徒的孩子趁四下無人登上了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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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是神嗎？”小孩從沒見過這麽美麗的人，他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知道呀。但他們是這樣叫我的。”白發的美人說，“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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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病得很重，我希望您能讓他恢覆健康。”翁格說。
說著他雙手合十，對著美麗的神明閉上了眼睛許願。
“等一下，可是…”神斟酌著開口，“向我祈禱的話，你要用什麽交換呢？”
“我不知道，”翁格說，他的眼睛好像一瞬間失去了神采，“我…我們家很窮，我什麽也沒有。”
“那，你的頭發給我吧？”神明從窗戶邊跳下來，他好像飄一樣走到他面前，“你的頭發是金色的，在我見過的所有事物中，只有陽光是金色的。你的頭發很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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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揮了揮手，他就一下變成了個寸頭的小孩兒，看上去年紀更小了。
他正在疑惑自己的頭發去那裏了，神微笑著從頭發上摘下了一顆珍珠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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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小孩兒長大了一些，變成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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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一邊被打一邊嘴裏嚷嚷：“他本來就是假的！你們想想向他祈禱有實現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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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木匠說：“神是假的！我的房子被火點著了！他根本沒實現過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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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生氣，大家給神提供住所，每天辛苦祈禱，而他居然欺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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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翁格說，“你們在做什麽！”
“神是假的！”
“他騙了我們！”
鎮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
“不是的，”翁格想起那個白發的美麗男人，“他是真的，他還給過我一顆珍珠，救了我哥哥的命呢！”
“珍珠呢？”眾人問。
“珍珠在臨鎮的珠寶店裏。”翁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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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塔即將被毀，所以我無法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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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可以，”神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他的臉色忽然有些擔憂，“可是這樣你也會失去一點東西，這樣也沒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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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就是印象，就是……你可以把一些畫面、聲音或者觸感之類的存進大腦，然後未來的某一天可以再拿出來。”神以為少年不知道什麽叫記憶，他耐心地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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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格不再遲疑：“好，那我把我的記憶給你，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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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格走上前去，他在地上撿到一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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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伸進口袋，但那裏沒有珍珠。
撿到珍珠的那天，母親聽說他在要被焚毀的白塔之中，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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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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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裏，雪下得很大很大。
翁格回家關門的時候都能帶進一片風雪。
但天鵝卻不見了。
翁格焦急地呼喚它，卻得不到它的回應。
今天的小屋格外冷，壁爐裏的篝火還沒來得及點燃。
他急得滿頭大汗。
忽然，他發現壁爐旁側臥著一位白發的男子。
他的頭發微卷，穿著白色的衣袍，下擺卻有被火燎過的痕跡。
不知為何，他一眼認出了這就是那只天鵝。
.
聽到動靜，美麗的白發男子醒了過來。
他站起身，他的腿已經好了，他的動作十分優雅。
他對翁格行禮道：“謝謝您救了我。”
說著，他伸出手去，他的手上有一根天鵝的白色羽毛。
“這是對您的報答，善良的人，願神明保佑您。”他說。
翁格半信半疑地接過羽毛，在他的手心裏，那片羽毛變成了一顆珍珠。
珍珠圓潤晶瑩、溫潤柔和。
和他曾經擁有過的那顆是一樣的。
他可以肯定，因為世界上絕不會再有第二顆這樣圓潤光潔的珍珠。
翁格的眼睛濕潤了，他在白發男子面前淚流滿面。
“我可以向您許願嗎？”他說。
***
“咦？可以呀，”白發男子柔聲說，“我以為不會再有人向我許願了。”
翁格把珍珠放回到神的手上，他的指尖觸碰到男子的手心：“您可以留在這裏嗎？”
“我將付出我剩餘的一生，換取您餘下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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