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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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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爸……爸……您……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杜心麗前一秒還跟程諾語弟弟有說有笑的,正準備熱情地跟檸檬屋裏忙碌的兩位員工打招呼呢,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看著這個男人穿著極具親和力的便服和樸素的圍裙,正不熟練地切著檸檬片的樣子,屬實是有些嚇人了。

畢竟之前,從未看見過這個男人放下身段幹雜物時候的樣子。

“杜老板放學了啊!”男人上揚著嘴角,邊開玩笑,邊打招呼道。

杜老板?

這樣的稱呼聽得杜心麗毛骨悚然。

“嗯,剛放學。”杜心麗顫顫巍巍地走進了檸檬屋的後廚,然後卸下自己的背包。

程諾語就跟在她身後。

“這位就是你的弟弟了吧,程諾語同學?”男人辨認道。

“是我,叔叔!”程諾語積極地回應道。

“果然和你哥哥描述的一模一樣,挺活潑開朗的。”

沒有人可以不被程諾語弟弟充滿活力的笑容感受,這個叫做杜燁的男人也不例外。

***

“他怎麽突然回來了?還來檸檬屋……來幫忙?”杜心麗悄咪咪走到杜心靈身邊,然後在她耳畔輕聲問道。

“他現在可是我們的實習員工,能不能通過考察期,全憑杜老板來評判。”杜心靈笑著對姐姐說道。

“行。”杜心麗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過去指揮自己的父親工作了。

杜燁今天的心情也是更外的好,乖巧地聽從著杜心麗的吩咐,有做不好的地方,也是虛心接受批評,認真改正。

不到一會兒,男人切檸檬片和洗水果的手法便十分熟練了——嗯……熟練到眾人都以為他曾經從事過這類工作的程度。

***

反正無論如何,五人在一起忙碌時的氛圍極其和諧,有說有笑的。

杜燁的年齡和輩分雖然擺在那裏,但是和小輩們相處起來,絲毫沒有一點架子。

於是,傍晚五點三十分,檸檬屋再次準時開業了。

晚霞艷麗無比,暈染得天色煥彩無比;晚風繾綣蕩漾,吹得每個人心花爛漫。

店門口的隊伍已經排到了隔壁的街道,馬路邊停滿了車輛,車裏坐著的都是已經點單準備取茶的客人。

店外擁擠得一片,店內確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今日增添了一名店員,制作檸檬茶的流水線對比昨日自然是更暢通了一點。

杜燁極強的配方記憶能力,更大大提升了檸檬茶的封杯速度,讓一旁看著的程諾言和程諾語兩位同學很是驚訝。

“您的檸檬茶。”杜心靈遞檸檬茶的速度都快要趕不上杜燁制作完成的速度了。

不到一會兒,吧臺上就已經堆放滿了準備封蓋的茶杯。

杜心麗在出單的同時,也抽出間隙來協助妹妹一起尋找顧客指定的檸檬茶種類,確保每位前來取茶的顧客都能及時準確地收貨今日的美味。

***

六點半,隊伍已經到了末尾,也再沒有人接續了。

檸檬屋超額完成了今日的任務。

“終於下班了!”杜心靈伸著懶腰,然後擁入晚風中。

“怎麽樣?我今日的表現。”杜燁剛脫下圍裙,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前來聽取評價了。

“嗯……經過方才的考察,我宣布……”杜心麗也走了出來,然後故意頓了頓,裝作是懸念的樣子,“我宣布,杜燁先生,您已經通過了本店的考察,順利成為了檸檬屋的一名店員!”

“恭喜恭喜!”杜心靈、程諾言和程諾語三人在一旁配合著鼓掌祝賀。

“謝謝,謝謝各位的包容,謝謝各位的指導!”杜燁紳士地彎腰鞠躬,向每個人都表示了感謝。

“這我們哪裏受得起?”程諾言和程諾語眼神裏滿是驚嚇,趕忙組織道。

“誒。”男人笑著說道,“以後在檸檬屋前,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麽長輩和晚輩的區分,只有店長和店員、前輩和後輩的關系。”

杜燁也是很沈浸在這場美好的過家家游戲中了。

這樣幼稚的話語,杜心靈和杜心麗只在各自很小的時候聽到過。

那時候男人話語的幼稚只是為了哄自己的女兒們,而現在男人話語的幼稚卻是為了喚醒曾經的美好記憶,為了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為了挽回自己在女兒們心裏的形象,同時也是不希望讓遺憾和悔恨再繼續留存下去了。

“爸,忙碌了這麽長時間,要不要品嘗一下我們的招牌檸檬茶呢?”杜心靈主動張羅著。

少女靈動的表情在夕陽餘暉中倒影著,很有昨日的感覺了。

男人看得出神,看得熱淚盈眶。

“好,我要一杯……昨日知秋。”

男人在一系列浪漫名字中選出了一個自己一眼看上去最喜歡的。

“好,便由我們兩位店長親自為你制作吧。”杜心靈和杜心麗立馬進入檸檬屋後廚忙碌了。

程諾言和程諾語也是抓住時機,邀請著男人到大梧桐樹下落座等待。

“叔叔也是要感謝你們兩個在我不在的時間裏,對於心靈和心麗的照顧啊!”

“叔叔不用跟我們客氣,心靈是我的女朋友,心麗是我們的姐姐,我們四個人的關系早就親密無間了。無論是在學校裏,還是在平時日常中,我們都互相照顧著彼此。與其說是我們保護著她們,更不如說是她們兩個女生一直都在默默付出著關心。”

“心麗姐姐的溫柔就像天邊的雲綿,像著傍晚時分的和風,柔軟得像夢一樣。每次遇到煩悶和憂愁的時候,心麗姐姐總是能夠穩住軍心來,幫助我們從壞情緒中脫離出來。心麗姐姐的話語總是帶有著強大的力量,鼓勵我們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挫折,都要振作起來。因為只要秋季還沒過去,這樣柔軟的晚風還能吹來,這樣絢爛的晚霞還會暈染艷麗。”

“而心靈,其實是我一見鐘情的女生啦。我們於去年秋季的初見,便許下了彼此扶持、互相依偎的緣分。我們走過春夏秋天,早已心意相通。她曾說,我是讓她重新喜歡上秋天的少年,可我更想說的是,心靈她呀,也是讓我更加珍惜秋天的少女。”

“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緣分可以繼續流傳很遠,可以度過未來無數個秋天,可以讓滿樹梧桐降下浪漫落雨,也可以讓滿屋檸檬傳來濃郁清香。”

程諾言不愧是秋日裏的詩意少年,說出的話語總是帶有著感染力,聽得杜燁更加感動了。

男人不曾想過,在經歷過那樣一個狂風暴雨的秋夜後,女兒還能夠從蕭索中走出來,找回昔日的生機盎然,塑造出一段比自己更加美好的感情來。

他內心萬分感慨。

感謝上天安排下這樣一段緣分。

感謝再沒有一個秋夜,如四年前那場狂風暴雨一般肆虐。

***

“檸檬茶做好了,您的昨日知秋。”杜心靈和杜心麗一起端著檸檬茶便走來了。

“看上去便很好的樣子呀。”杜燁已經垂涎欲滴了,趕忙戳下吸管喝起來。

不愧昨日之名,這杯檸檬茶中的回憶味道直沖心靈深處,激起了男人不小的波瀾。

男人害怕在四人面前淚流,於是不斷地掩飾著。

然後他的情緒還是被他的兩個心思敏捷的女兒註意到了。

姐妹兩對看一眼,什麽都不說,卻早已心領神會了。

父親這次的突然回歸,或許還是個短暫的停留,但已經足夠了。

只要能夠再見,就已經足夠了。

男人努力做出的改變,姐妹兩都清楚地看見了。

這樣的補償,她們接受並感謝。

感謝他為這個秋天增添了一陣溫暖秋風。

***

鎖上店門,五人便打算一起去吃頓團圓飯了。

杜燁定下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並且豪擲千金,點了滿桌的美味佳肴,讓四個小輩看得垂涎欲滴、摩拳擦掌。

“快吃吧,若是覺得不夠,盡管點菜!”杜燁客氣地說道。

“那我們可不客氣嘍。”杜心靈早已忍耐不住了,恨不得把整個人都撲進大魚大肉裏。

杜心麗也爆改往日矜持的風格,在這個傍晚,她可以短暫做回那個不用照顧別人的善良姐姐,她只需要讓自己開心灑脫,只需要關心自己能不能吃飽就可以了。

辛苦好幾年,姐姐終於也可以得到放松了。

這種被愛意包圍的感覺,可真是美妙。

兩位少年爭前恐後地在男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可靠,拼命地給各自喜歡的女生夾菜。

於是便造就了女生盤子裏堆滿食物、而自己碗裏卻空落落的名場面。

“你們自己也吃點吧,感覺現場所有的美食都在我們兩個碗裏了。”兩姐妹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說道。

“是!”少年們聽話地收斂了。

一切都被杜燁看在眼裏,甜蜜在心裏。

***

這頓晚餐吃得著實美滿,到結束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念念不舍呢。

五人乘著晚風,走到了落花小巷的巷口。

路燈好像是被修好了,再也不會忽明忽暗地撲閃了。以後的巷口,便是持續的光亮照耀了。

“那我們先回家嘍。”杜心靈和杜心麗向兩位少年告別。

“看來今晚你們有新的護衛了呀。”程諾言笑著說道。

新護衛拉起了兩人的手,然後帶有些驕傲地說道:“那我便接過任務,好好保護著你們兩個了。”

“你已經不能叫做新護衛了,從小守護著我們成長到現在,您已經算是護衛長了。”少女們誇讚著說道。

護衛長燦爛的笑容立馬爆發開來了。

“那我們兩個小護衛就先下班嘍?”兩位少年揮揮手,準備離開。

“回去路上註意安全,我們有緣再見哦。”護衛長問候道。

“會的。”

少年人意氣風發,帶著英俊燦爛,走入了月色皎潔、星光閃爍的黑夜中。

***

回到家中,洗漱完畢,程諾言剛走進自己的房間,被收到了來自於杜燁叔叔的消息。

點開一看,是一大段文字:

***

“程諾言同學你好,我是杜叔叔。”

“無論你如何謙虛,叔叔還是必須要感謝和誇獎一下你這一年來對於心靈的陪伴和照顧。”

“心靈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女孩,若不是因為四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她應該還會繼續無憂無慮下去吧。”

“也不知道心靈她有沒有跟你聊過這件被她深藏在心裏的事,但叔叔覺得,你們既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你應該有知道這件事的理由。”

“所以叔叔趁著夜晚,便把四年前那晚的風雨告訴於你。”

“那天剛好就是九月的最後一天,秋意最為濃郁的時候,卻也是我和心靈、心麗母親感情落幕的一天。我和她們的母親早年本就因為工作忙碌,有愧於她們姐妹兩,現在走到了離婚的地步,更加覺得愧疚折磨了。”

“可是早已破裂的感情終究是難以修覆的,我和她們的母親早就沒得選擇了,與其繼續勉強忍耐下去,還不如就此別過、做個了斷呢。”

“可我們以為的正確決定,卻給這對無辜的姐妹兩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尤其是妹妹。剛開始可能是因為平時聯系本就稀少的緣故,亦或是心靈本就是是個習慣藏匿心思的女孩,我什麽都不知道。後來是姐姐偷偷跟我聯系的,說是我們感情的破裂給心靈心裏留下了不小的創傷。”

“因為得知消息那夜的狂風暴雨,心靈產生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從此厭恨上了秋天,並且性格也變得沈默憂郁了起來。”

“得知心靈近況的我心急如焚,也猜測這或許是因為她失去母愛的原因,所以稀裏糊塗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我曾帶著女同事回家看望她們,以為女人天生的仁愛可以治愈她,卻沒想到惹得她們的心病更加嚴重了。”

“因此我更加自責,自責到主動疏遠她們。從那以後,我便不常回家了。”

“我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因為只顧著工作而疏遠了家庭,痛恨自己沒有實力守護好自己的家人,痛恨自己愚昧不堪,一次又一次地犯錯。”

“原以為心靈會就此消沈下去,卻沒想到因為你這樣一位少年的出現,慢慢治愈好了她。”

“你從秋天走來,成為了心靈的救星,同時也成為了叔叔的救星。感謝你的陪伴關愛,讓這樣一個本該開朗的少女重新找尋回了幸福。”

“叔叔看到了你們感情的真摯,也祝福你們可以一直走下去!”

***

一直走下去吧,走在梧桐樹下,走在檸檬屋前,走到秋色濃郁處,走到幸福美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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