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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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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將鬼

港城鄰海,在夏季一段時間常常陰雨連綿。

時值夏初,今早連續不斷下了一天的暴雨,街道兩旁的紫荊花被風吹雨打掉落了一地,到了臨近傍晚,這雨才慢慢的停歇了,一道彩色的晚霞掛在天邊。

在海灘上來往的人非富即貴,大多都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商業大鱷。

是了,今晚這裏舉行的是一場商業宴會。

在海灘別墅的二樓陽臺,穿著抹胸黑色長裙的禮裙正百無聊賴的看著天邊的雲彩,手中高腳杯的紅酒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那雲霞落下,裏外的水晶吊燈在一瞬間全部亮起,繼母的聲音隔著玻璃門在她的身後響起。

“這丫頭人又跑到哪裏去了,一天天的沒個人影。”

說這話的正是禮裙的繼母王秋。

王秋是禮裙母親去世五年後,禮德文重新娶的妻子。禮德文半個月前病重之後,公司的事務就由她接了手,但是一個不熟悉商業操作的女人哪裏能管的過來,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司現在已經是只剩下一具軀殼。

遠在國外的禮裙不得已只能回國,今晚的這場商業宴會就是王秋為她爭取來讓公司重新回血的一個機會。說白了,王秋就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犧牲她的婚姻。

禮裙今年二十五。

禮裙聽著王秋的聲音扯唇笑了笑,不出意料,她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了。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不急不慢的走出去。

“媽,我在這呢。”

王秋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沒有接通,在外邊焦急的踱步,看見禮裙從陽臺外走進來,有些惱火:“你倒好,你爸還在醫院裏躺著,公司都快破產了,還有閑情在這裏喝酒。”

禮裙沒和她嗆嘴,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

王秋看著她這副樣子:“罷了罷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家裏花這麽多錢供你在國外學了什麽。趕緊的,跟我去見紀總,他可是特意跟我點名說要見你。”

禮裙沒多大反應,跟在王秋的後邊去見人。

說什麽見,其實不過是讓她陪酒。

王秋帶著她進入一個包廂,包廂裏面談笑聲不斷。王秋將人帶到一個中年的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前,討好地笑了笑:“紀總,人我可給您帶到了,您可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啊。”

被喚作紀總的男人懷裏坐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他擡眼看到禮裙,將懷裏的女人驅趕站起:“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的。”說完,他盯著禮裙露出猥瑣的笑容。

王秋得到允諾,便不作過多打擾,在離開之前叮囑禮裙:“你可得好好表現,這一次我和你爸可都指望你了。”她拍了拍禮裙的肩膀。

禮裙笑的眉眼彎彎,“好呀,我會好好表現的。”

那人見狀更加興奮:“來來來,早就聽說禮家大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今一見,果真如此。紀某敬你一杯。”

禮裙將高腳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紀總。”她喊,聲音聽著嬌俏。

“坐,坐,我們今晚好好聊聊。”那人盯著她,笑的不懷好意。

禮裙也不帶客氣的,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再喝,今晚和你喝個盡興。”紀總讓人上了最好最烈的酒。

禮裙笑起來,眼角微微上翹,很勾人,此時她笑著很有禮貌地問:“紀總,是不是我陪您喝完這些酒,您答應我媽的事就成了?”

紀總剛開始有點猶豫,轉眼看到桌面上的烈酒,一拍自己的大腿:“當然了,只要你陪我喝完這些酒,你說什麽都成。”

桌上的酒就是一個男性都難以保證自己喝不醉,他很有自信,一個養在掌心的金絲雀酒量好不到哪去。

“好,那就一言為定哦。”禮裙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她在國外這些年,酒喝的最不少,自詡酒量還是很好的。

一杯接著一杯,烈酒入喉,酒精麻痹神經。兩小時過去,桌上的酒已空。

紀總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孩,心思藏不住。

“小美人兒,今晚你、可、就是我的了......”他話說的斷斷續續,後將包廂裏的人都遣了出去。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想要將人抱住,卻是頭暈眼花,人醉的倒頭就睡了過去。

禮裙睜開眼,從桌面上擡起頭,活動自己的肩頸。

裝的她都快睡著了。

臨走前,那人還在說著夢話。

“不要跑,嘿嘿,往哪裏跑啊,小美人,等我抓到你,你可就完蛋了。”

禮裙頭都沒回,走出了包廂。時間還早,外頭的宴會還在繼續。

剛喝的有些多,頭疼。禮裙上三樓隨便找了間房間,想睡會。

三樓的房間是專門供給休息的,她沒有多想,進去之後躺上床便睡著了。房間裏的空調溫度調得正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很促進睡眠。

站在陽臺外打電話的瞿聿聽見動靜,一開始以為是助理,沒多留意。打完電話之後進屋聽見均勻的呼吸聲,他楞了楞,掃了一眼房間,將燈打開。

燈太刺眼,禮裙嚶嚀了一聲,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繼續睡。

瞿聿盯著床上的那一團拱起,眼底的厭惡溢出邊際。這些年,總有人千方百計的將女人送上他的床,這次,不知道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

他面無表情地走近,拿了床頭櫃上的表就離開。事情太多,他懶得處理這種私情了。

許是覺得過於悶,禮裙翻了個身,側著,一張小臉露出來。她眉頭緊皺著,睡的不安穩。房間裏面的燈光很亮,她朦朦朧朧間睜開眼:“誰啊,這麽壞。”

大大咧咧罵完之後,她卷起被子又入了夢。

這次,她睡的很不安穩。她夢到了老舊的教室,夏季的雨簾,還有模糊不清的臉。她一個人怎麽跑也追不上他的步伐。在夢醒前,那張臉又一點點清晰起來,他的眸子充滿血絲,“禮裙,不要和我分開好不好?”

禮裙蹙緊眉頭,身子蜷縮成一團。

冷氣四面八方的入侵著她的毛孔。

天空很黑,烏雲密布,路邊的樹木在顫動。雨突如其來的下了,少年被雨水打濕。一身藍白校服的禮裙站在少年的對面,不知道對少年說了什麽。

雨水沖刷著他們的臉龐。

少年瞬間失色,他沒有挽留,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遠,最後消失不見。

“瞿聿,我們一點也不合適,你太窮了,給不了我想要的,我們以後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就這樣吧,再也不見。”

禮裙被自己冷漠的話語驚醒。她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睫毛被淚水浸濕,脖頸處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和他相關的夢了。

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他現在在哪,過的怎麽樣,是不是早就已經將她忘記了,還是還恨著她。

瞿聿出了房間之後,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今晚的這場宴會,本來他是不樂意參加的,但是在祖母的勸說下他只能來了。

這場宴會對他來說是一場相親宴。

出門之後,瞿聿直接坐電梯下二樓。電梯門打開,映入眼臉的是一張艷麗的臉,一身白色長裙。章脂念看見瞿聿吃驚又欣喜,她上前挽住出來的瞿聿,嬌滴滴地喊:“瞿聿哥。”

瞿聿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臉色不悅,冷淡的頷首。

章脂念沒感覺到,還是一臉開心地:“瞿聿哥,剛聽繡姨說你要睡會,不能下來了,沒想到剛想上去找你,你就下來了。”

章家和瞿家是世交,章脂念從小就是任繡心目中的寶貝兒媳人選。任繡本想說服章脂念嫁給自己的寶貝兒子瞿臻的,但是奈何章脂念不喜歡瞿臻,滿眼都是養不熟的瞿聿。她就算是再喜歡章脂念,也不能強逼她嫁瞿臻。明面上,她還是得做一個好母親。

“繡姨他們都在裏面等著你呢!”

章脂念挽著瞿聿的手臂進入包廂裏面。

瞿聿落座。章脂念在他的身邊坐下,再旁邊是齊枚,她的母親。一頓飯下來大小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齊枚和章才成對瞿聿是很滿意的,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意,他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當然不願意章脂念嫁的不幸福。兩人對視一眼,準備回家勸說章脂念。

任繡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他們都不讚成這門親事,這也遂了她的願。章脂念當然不能嫁給瞿聿,有了章家的支持,整個瞿家的大權勢必都要落在瞿聿的手裏了。

她給瞿臻發信息。

【你小子又去哪裏玩了,不過來陪你章叔章姨吃飯?】

【三分鐘,趕緊的過來。】

【念念也在。】

沒過一分鐘,那頭回覆。

【媽咪,我有事,沒空去了。】

任繡看著瞿臻沒出息的回覆,心裏暗罵他不爭氣。

【你還想不想繼承家業了,你說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不能學學你哥嗎?】

【媽咪,就這樣啊,我真有事。】

任繡只好作罷。瞿臻和瞿聿完全兩個性子的人,明明都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瞿臻一點都沒遺傳到他們的優良基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

【早點回家,不然你爹地訓你我可不管。】

【知道了,愛你,媽咪~】

瞿聿一晚上神色都淡淡的,沒什麽欲望。

“瞿聿哥,吃這個,這個可好吃了,我最喜歡吃的。”章脂念熱情不減,直接上筷子給他夾菜放到他的碗裏。

瞿聿:“謝謝,我吃飽了,你多吃點。”說完,他用手帕擦了擦嘴,動作優雅的是中世紀的貴族王爵。

章脂念頓了頓,收回手,臉上的笑明顯褪了三分。她低下頭,緩慢的進食。

餐桌上,長輩們還在交談著。瞿聿時不時被提到,被迫進入談話中。

——

禮裙醒了之後肚子也餓了,她下了一樓找東西吃。參加這個商業晚會的唯一好處就是沒什麽大鱷認識她,不會刁難她。她一個人坐在小角落裏,很快就將自己的肚子填飽了。

王秋這會去醫院照顧禮德文了,特意留信息叮囑禮裙到宴會結束再回去。而這場宴會是會持續到明早六點的。

禮裙看著偌大落地窗外的海灘夜景,用手撐著下頜發呆。

“你好,一個人嗎?”

聞聲,禮裙轉頭,來者是一位穿著白西服的男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她點點頭:“你好,有事嗎?”

章非晚在她的對面坐下,將手裏的杯子放到桌上:“沒什麽事,這是我的名片。”他將一張名片放到禮裙的面前。

禮裙掃了一眼。

AND娛樂總裁:章非晚。

“章總這是?”禮裙不解,面前的這位有錢有顏。

章非晚輕笑了幾聲:“是章某冒昧了,敢問芳名?”

“禮裙。”

禮字姓在港城的生意人沒幾個。章非晚挑了挑眉:“你是禮德文的女兒?”

禮裙點頭。

“禮小姐你好,我是AND的總裁章非晚,如你所聽,我其實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進娛樂圈的意向。”能入章非晚眼的人沒有多少個,上一個現在已經是娛樂圈的大咖了。娛樂群誰人不知,只要入了他的眼,他就將那人捧紅娛樂圈半邊天。

但是這些年入章非晚眼的屈指可數。

禮裙禮貌回笑:“感謝章總擡愛,很抱歉,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章非晚笑了。

“禮小姐不用這麽著急回絕我,等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你再聯系我。”

禮裙將名片收進包裏,“那就感謝章總了。”

“不知禮小姐今晚還有什麽安排,可否賞臉陪章某聊聊天。”章非晚眼神似笑非笑。

禮裙:“好呀,我也正愁無聊。對了,你別叫我禮小姐了,叫我禮裙就好。”

“好,禮裙。”章非晚眼裏的笑意更盛,“那你也別叫我章總了,叫我名就行。”

兩人在屋內聊了會,章非晚提議出去走走,於是兩人起身到外面去。海水拍打著石頭,敲擊出水花。

章非晚比禮裙高了一個頭,兩人又是一黑一白,在旁人的眼裏很是般配。

兩人繞著別墅走了好幾圈,夜再深了一些。章非晚帶著禮裙上二樓,二樓有很多娛樂設施。

“對了,禮裙,你會打麻將嗎?”章非晚問。

禮裙:“會啊。但是也不是太會。”

“那我們打麻將玩玩。”

“可以。”

兩人並排走進麻將房。

“只有我們兩人怎麽玩?”禮裙問。

章非晚拿起手機編輯了什麽,然後對她說:“等會,人馬上到。”

【打麻將,二缺二,要不要帶上你的瞿聿哥過來玩玩】

接收到章非晚信息的章脂念很是興奮,她對著區域撒嬌:“瞿聿哥,你能不能陪我打麻將?”在一群長輩面前,瞿聿給了她面子。

“好。”

“去吧,好好玩,玩的開心啊。”齊枚說。

章脂念興致勃勃的和瞿聿一同走去麻將房。

“瞿聿哥,我有預感你一定能打贏我哥。”

門打開,瞿聿和章脂念走進來。

章非晚正在調著空調的溫度,看到人:“你們來了,等會,我朋友去廁所了。”

章脂念:“哥,你什麽朋友啊,還陪你打麻將。”

“等會她出來你就知道了。”

“什麽寶貝,還這麽神神秘秘的。”

章非晚笑而不語。

瞿聿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章非晚也見怪不怪了,瞿聿的人品他是看好的,但作為章脂念的哥哥角度他很不喜歡他的人。對一切都太淡了,仿佛沒有任何鐘愛之物。這樣的人,沒有軟肋,心異常狠。

禮裙上完廁所,用清水洗了洗自己的臉,然後才出去。

“人到了,就差你了,禮裙。”

禮裙超著位置走過去:“馬上來了。”

在章非晚說出禮裙兩個字後,瞿聿擡起了眸。

四目相對,禮裙楞了神,腳下似有千斤重。她呼吸變得沈重起來。

“怎麽了?”章非晚將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收盡眼底。

禮裙恢覆思緒,搖搖頭:“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媽交代我的一件事。”

“什麽事,不急吧?”章非晚問。

禮裙搖搖頭。不急,但是可能會要她的命。

禮裙的位置對面是章脂念,所以她的旁邊有一側是瞿聿。她入座,餘光瞄著瞿聿,見他臉上淡淡的,心裏松了一口氣。

過了這麽多年,他沒有認出她也是正常的。這世界同名的人也多了去了,怕什麽,她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

Emm,渣女應該不算吧!

“那我們開始吧。”禮裙冷靜下來。

“籌碼多少?”瞿聿開口了。

章非晚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他原本就是想打娛樂局的。

“禮裙,你定吧。”

禮裙清了清嗓子:“我都可以。”

“那就一萬吧。”瞿聿快速說出口。他的心臟現在密密麻麻的蟄癢感,胸悶的很,煙癮也上來了,煩躁。

禮裙在心裏暗罵。

她的積蓄也就那三十幾萬,打這麽大,是要把她輸死。但為了面子,她也不好意思再說。

“好!”

她有些咬牙切齒。

他們打的是翻鬼的推倒胡。第一局,禮裙運氣和牌技都在線,最後上了一個鬼牌,胡了,還中了四個碼。

美好的開端。

“想不到禮裙你這麽會玩啊。”章非晚對她刮目相看。

章脂念是不會玩的那個,她都亂打的。

瞿聿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禮裙看錯了,她剛才明顯看到瞿聿的唇角勾起了。

那笑好像要把她往死裏整。

禮裙胡牌胡了十幾回。章非晚和章脂念都去廁所了。

“禮小姐,好牌技。”瞿聿這會笑了,他眼睛盯著她,似乎要把她盯出一個洞。

禮裙也不確定他到底認沒認出自己了。

“那個,我們見過嗎,你還挺像我過去一個同學的。”

瞿聿:?

牌局繼續。

這回,禮裙怎麽都上不了牌了,她看著自己亂成麻的牌,嘆氣。

每每在她聽牌的時候,瞿聿就推牌,胡了,把她氣死了。

沒有懸念,之後,禮裙都沒再胡過牌,而且還老是被瞿聿杠牌,還老會杠爆。她看著她的餘額從正到負,心都在流血。

“胡了。”瞿聿推牌。

“瞿聿哥,你真厲害,我就說,你會贏的。”章脂念眼裏都是崇拜。

章非晚也是陪玩了一晚。

這一打就打到了淩晨2點。章脂念說困了才停。

禮裙精神的很,她已經輸給瞿聿52萬了。

算賬的時候。

瞿聿微微擡眸:“禮小姐,記得轉我。”

禮裙微笑:“不知道先生您的卡號是多少?”

“忘了。”

疏遠,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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