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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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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賀辭舊還是頭一回聽念年一板一眼地叫他全名,平時都是耍滑裝乖地叫他哥,名字從心上人口中說出來似乎格外好聽,回去的路上便央著他再說兩句。

念年句句有回應,心中暖暖的上揚著愉悅的氣泡,原來賀辭舊談戀愛時是這樣的。

賀辭舊問念年為什麽初中開始就叫他哥。

念年不疑有他:“聽別人都這麽叫。”

賀辭舊不信:“真話呢?”

念年勾著他的下巴撓了兩下,似乎很高興他漸漸了解自己:“以前書上沒讀過嗎?二哥哥。”

讀書時看名著的後遺癥突然竄上來,賀辭舊腦海中倏地響起一道女聲:“連個二哥哥也不會叫,只是愛哥哥、愛哥哥的。”

見他反應過來念年又笑:“你不喜歡?我記得你第一回聽見還挺高興的,還以為你就喜歡聽別人這麽喊。”

初中的時候到底年紀小,賀辭舊和幾個發小之間喜歡攀比,誰年紀大、誰個子高、誰成績好的就叫哥,還總要排出個一二三四五。

那時候自從在報亭和念年說上話,賀辭舊隔三差五就要跨兩個過道的距離湊到念年身邊,後來班上流行一帶一的學習方式,他更是自告奮勇地提出和念年坐同桌。

班主任覺得念年成績雖然中規中矩但還不到要賀辭舊帶的地步,本想讓他帶一帶班上吊車尾的幾個。

賀辭舊上高度,說她厚此薄彼幹預學生自主選擇的權利。

老師:......

最終賀辭舊得償所願,學習成績暫且不提,反正兩人的關系是更上一層樓了。

念年一開始只叫他班長,因為班上同學都這麽叫,和他身邊的朋友關系好之後改口叫賀哥,天天在耳邊哥長哥短的,按說賀辭舊也習慣了朋友這麽叫他,但乍一聽念年這麽喊總覺得哪都不自在,像在說情話一樣。

現在他知道了,因為他們都別有用心。

賀辭舊在前臺登記備用房卡,念年含了一顆薄荷糖在嘴裏靠在旁邊等他。

顧行恰好從餐廳打包了一份早餐出來,一眼看去就知道沒睡好,眼底烏青。

顧行:“嗯?一早大你們幹嘛去了?”

賀辭舊拍了拍挎包,登記留號碼兩不誤:“看日出。”

顧行沒睡好連帶著腦子轉的都有點慢,嗯嗯啊啊半天才回過味:“你們倆?大清早不睡覺爬起來看日出?你們倆?!”

薄荷糖清爽的口感刺激著味蕾,念年舔了舔上顎,賀辭舊笑而不答。

“您的房卡,請註意保管。”

“謝謝。”賀辭舊隨身放好打算一會用完再還回來。

顧行在旁邊嘲笑:“怎麽,看個日出把房卡都搞丟了?”

賀辭舊:“昨晚丟的。”

“......”

顧行震驚。

他左右摸了摸口袋沒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餘光瞥見電梯口插著的塑料假花,拔下一枝:“祝二位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賀辭舊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麽花,粉艷艷的反正不太好看。

“你呢,昨晚幹嘛了?魂不守舍的。”

提到這顧行就一臉靡靡之氣,整個人瞬間頹廢:“別提了。”他朝念年拱手:“昨晚喝迷糊了拉著傅不語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哪是玩游戲啊,把狗騙進去殺。”

他想到剛認識時還調侃過傅不語三人行的話,現在才知道他倆有多不做人。

半夜啊,剛過零點他在沙發上憩著都要開始做夢了,傅不語絲毫不講情面地把他踹出去,門關上之前顧行模糊看見了點少兒不宜的畫面,抹了把臉朝著門框豎中指。

見色忘義,為了媳婦不顧兄弟情面,顧行在心中為自己點了首小白菜。

酒勁上頭又過了最困的那個時間段,還不小心看到了點熱血澎湃的畫面,顧行窩在房間孤枕難眠,半夢半醒著窗外就天光大亮了。

誰承想下樓又是一頓暴擊。

賀辭舊雖然拿到了房卡但上樓的時候還是跟在念年身後,被顧行拽走進行一對一“父與子”的交流。

“早這樣多好啊,之前在學校也不知道是誰把人撩下自己走。”顧行致力於在兄弟感情中每個重要節點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足跡。

賀辭舊挑眉。

顧行迅速後退保持一個友善交流的距離:“但你也別總粘著人,懂不懂什麽叫距離產生美,小別勝新婚啊。”

但他轉念一想這倆已經不是小別了,金婚。

賀辭舊還是那句:“單身狗別說話。”

沃日。顧行只恨手頭上沒有意大利炮,把他們全轟了。

賀辭舊才不管他在旁邊發瘋式自娛自樂,點開手機給念年發消息,念年晚上睡得並不踏實,所以沾到枕頭就想睡個回籠覺。

“好好休息。”

賀辭舊熄滅手機屏擡眼對上顧行炯炯有神的目光,再配上他那兩個黑眼圈怎麽看都滲人。

“被對象冷落了吧,不聽老人言了吧,想起兄弟的好了吧。”他從兜裏掏出來那套玩了一半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說兩句好聽的,兄弟還能陪你消磨時光。”

下一秒顧行連人帶游戲被踢出了房間。

“餵,不喜歡這個哥們還有大富翁飛行棋,任君挑選啊。”

“乖,自己玩去。”

顧行揩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淚:“兒大不中留啊。”

深秋近冬,人也難免犯困貪懶,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能照過小陽臺曬到屋子裏,念年眨了眨眼睛才從亮光中找回真實。

回籠覺的夢清晰又真實,他夢到自己重回初三,媽媽重病但夢裏他沒有選擇放棄考試,沒能陪媽媽走完最後一程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班上人言可畏真真假假,他撐著走完全程雖然發揮失常但依舊和賀辭舊進了同一所學校。

父親因為媽媽離世性情大變,和他的關系也鬧僵,熱鬧的家變成了僅供吃飯休息的居所,在日覆一日的沈默中他也變得焦躁失控。

暑假裏他們去看了海,賀辭舊向他表明心意,他們在水光月色下接吻。

但回去後父親就打了他一頓,讓他跪在媽媽相片前反省了一整夜。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所作所為都不像自己,但有道聲音就像讖言一樣告訴他,這就是你。

新班級中不乏幾個以前的老同學,很快他那點事跡就傳的到處都是,也有知情者公正地站出來替他說話,他本身對那件事並不太在乎,但兩邊吵著吵著就要他表態站方向,不在乎也變成了在乎。

雖然在同一所學校但他和賀辭舊並沒有如願分進一個班,賀辭舊每天都跨樓層去找他,但總有顧不上的日子,時間開始變得難熬起來。

終於在一次晨會結束,他看到一個長相明艷笑起來十分好看的男生湊近賀辭舊說話,還不停地拽他袖子像極了撒嬌,賀辭舊雖然拂開了但並沒有拒絕搭話,因為他還是班長,因為他還是那個風趣幽默,社交能力強悍的賀辭舊。

夢裏他突然情緒失控,不管不顧地和賀辭舊大吵一架,雖然事後賀辭舊變著法地道歉,但他的心就像破了個口,冷風呼來喝去一點點掠走他的生命力。他知道錯的不是別人,是自己,他病了。

無論是家裏還是校內都極端地拉扯著他,他的情緒一天天變壞,身體和心理上都出現了不可控的自虐行為,察覺到不對勁時冷風已經帶走了他最後一點生命力,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結束了自己荒唐短暫的一生。

因為夢裏是割腕,醒來時念年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是涼的,疲憊和乏力感讓他好久都不能動彈。

年輕時既不成熟也不堅韌,誰也說不準按照夢裏的走向最後是否會成真,或許只是萬千時間線中再尋常不過的結局之一。

小陽臺上風景正好,念年裹著毯子過去曬太陽又覺得昏昏欲睡,房間卻突然被敲響。

“誰啊?”

賀辭舊在門外應了一聲。

念年猛地驚醒,跑過去拉開門抱住了他。

賀辭舊手足無措,順著後頸安撫:“怎麽了?”

“做噩夢了,抱一會。”

跟著來敲門的雲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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