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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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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深夜,酒局散去,江柔和陸衍拒絕了張家的留宿和趙恒志的邀約,兩人慢慢地朝院門口走去。

然而陸衍幾乎是剛一走進院門,就推開江柔,釀蹌地朝洗手間跑去。

“嘔……”盥洗臺前,陸衍打開水龍頭,任由冰水流個不停,他這頓飯沒怎麽吃菜,胃裏面被烈酒燒個不停,這會兒難受至極。

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打開。

陸衍頭也不擡的說:“先別過來。”

江柔單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這會兒難受得厲害,她沒有聽他的話,徑直走到他身邊,手放在陸衍的後背上輕拍。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陸衍才捧一捧又一捧冰水往臉上潑。

江柔拿起幹毛巾給陸衍擦拭濺到脖頸,臉頰的水珠,“吐出來了,好受些嗎?”

陸衍甩了甩腦袋,頭腦暫時清醒一些,聲音暗啞道:“好多了。”

江柔關上水龍頭,攙著陸衍的手臂說,“先回房間躺一會兒,我訂了外賣,等會就到。”

“嗯。”因為醉酒,暈暈沈沈,他雙腿都有些發軟。

兩人相處這麽久了,這是陸衍第一次呈現這麽“脆弱”的一面,這也是江柔難得照顧陸衍的一次。

暖黃色的燈光下,江柔先讓陸衍坐在木椅上,她先把隨身攜帶的幹凈被褥換上,再套上床單被套,把枕頭靠在床頭後,仔細地扶陸衍坐在床上。

她這邊剛給陸衍脫完鞋,起身時身子就被陸衍抱住。

靜悄悄的臥室裏,男子把頭貼在江柔的腰際線上,悶悶地說:“我家姑娘長大了,知道如何照顧人了。”

江柔沒有動彈,她安靜地站著,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放在男子的頭發上。

“頭還疼嗎,要不要我給你買些醒酒藥。”

陸衍搖頭,“沒事兒,抱抱就好。”

“怎麽今天這麽高興啊,喝了這麽多酒。”往日陸衍也有飲酒的習慣,但是他有分寸,從不多飲。

“高興,阿柔,我今天好高興啊。”

“為什麽這麽高興啊?”

“看到趙恒志他們,我就會想起當年在江城上學的日子,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水光遮蔽了江柔的視線,她笑著對陸衍說,“那我們以後都要這麽快樂,好不好?”

“好。”

手機鈴聲響起,江柔拿起,一看是標註外賣的電話。

“餵,您好。”

“您好,您的外賣馬上就到了,麻煩您過來取一下。”

“好,我知道了,謝謝。”

陸衍醉了,但不至於醉倒不省人事,他坐起身,“這麽晚了,我和你一起去。”

江柔笑了,她扶著陸衍又靠在床頭,“就幾步,我都不出院,很快就回來。”她見陸衍不吭聲了,就走出臥室。

江柔這邊剛走出小院,就看見外賣員騎著電瓶車趕來,是一名年輕的外賣小哥。

“您好,是江女士嗎?”

江柔點頭。

“這是您的外賣,祝您生活愉快。”

“好的,謝謝。”

待外賣小哥走遠之後,江柔站在原地不動。她望著那個忙碌的年輕身影,回想起方才那個笑臉,覺得生活就是這樣。

她轉身的瞬間,萬萬沒有想到陸衍就默默地站在她背後。

“怎麽不說話,嚇我一跳。”

陸衍朝著江柔伸手,“嚇著你了嗎?”

江柔沒有回答,她一只手伸過去,另一只手舉起外賣包裝袋,“我們吃飯吧。”

“嗯。”

第二天早上,江柔和陸衍簡單在飯店吃過之後,驅車來到郊外墓園。

這日的陽光同樣溫暖宜人,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時隔五年,江柔再次來到墓園裏,心境和以往有了天差地別。

打過招呼過後,陸衍適時給出江柔一些私人空間,站在不遠處等待她。

而江柔平靜地站在姥姥和姥爺的墓碑前,用一種祥和的語氣敘說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告訴二老她的喜訊。

“姥姥,姥爺,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我還是選擇和陸衍站在一起,我喜歡他,我愛他,我想和他結婚,想和他攜手走過這一生。”

“姥姥,姥爺,我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我很高興,很開心,也很幸福,所以你們不用太牽掛我,過好自己的生活,等百年之後,我們就會團聚在一起。”

“姥姥,姥爺,等回到北城之後,我們兩個就會領證,成為正式的夫妻,等領證之後,我會把結婚證拿過來給你們看的。”

“姥姥,姥爺,我答應你們,要照顧好自己,你們也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我們都要幸福啊。”

……

陸衍把車停在山腳下。

兩人下山回去的路上,江柔的心態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擠壓在她心頭多年的巨石終於崩塌,她終於可以毫無負擔的行走在這天地間,她看山是山,看樹是樹,看雲是雲,看陸衍是他的未來。

在這一刻,她體會到幸福的真諦。

山下停車場的車輛很多,陸衍來時把SUV 開到裏面,他把籃子遞給江柔,“你站在這裏等著,我把車開過來就行。”

江柔對此沒有異議,她伸手接過,站在停車場出口的位置。

江城氣溫低,江柔今日穿了件黑色羽絨服,黑色長褲,白色運動鞋,她的頭發紮成馬尾辮,遠遠看去,竟和當年無異。

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站在車後方仔細地審視江柔,然後他雙手插兜默默地從女子眼前路過,他鉆進一輛破舊的面包車裏之後,摘下頭上的帽子,對著女子露出仇恨、貪婪的目光。

兩人開車回巷子口時,正好路過江城市第一中學。

等紅綠燈的間隙,看見身穿冬季藍色校服的學生一個個從眼前穿過。陸衍看著江柔恍惚的神情,他把汽車開出一段路程之後,打轉方向盤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上,然後松開安全帶,“我們下來走走。”

短短五年的時間,青春的主角已經換人,而他們作為上一代青春的主角也逐漸明白青春的涵義,體會到青春一去不覆返的滋味。

兩人並沒有進學校,就站在學校外圍饒了一圈,意外的遇見了昔日的班長——李曉雲。

李曉雲踩著七厘米的高跟短靴,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眼江柔和陸衍,再是變了臉色,狠狠地抱住江柔,“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

高中時期的友誼總是深不可及,讓人難以忘懷。

江柔偏頭,笑著說:“我們這不就是見面了嗎?”

“老師好!”

“老師好!”

兩個女生從李曉雲身邊經過,見她這樣大大咧咧地抱住另外一個女子,都有些意外,但還是上前規規矩矩地打了招呼。

李曉雲理了理頭發,松開江柔,對兩個女生說:“好,好,這都放學了,趕快回家去吧。”

“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

江柔打趣道:“現在都成為老師了呀!”

多年不見,李曉雲的性格開朗許多,她擺擺手,“哎,在社會上工作一段時間,還是覺得回學校好,碰巧我本專業就是師範類,於是借助往日師生關系,順利進入母校。”

李曉雲看了看江柔,又看了看陸衍,眼神頗壞,“我就說你倆有貓膩,這麽多年了,果然又在一塊了。”

正巧趕上飯點,陸衍提議一起吃個飯。

“好啊,咱們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飯店,味道不錯,要不咱們一起去嘗嘗?”

江柔很開心,“走啊,一起。”

李曉雲:“你這麽多年,都去哪了?也不和我們聯系,還白白浪費我和檸檬好多眼淚,她和我說你回來之後,我還不敢相信,這次見著了,心裏才放寬心。”

江柔笑著說:“以後不會這樣了。”

李曉雲又問:“你現在在哪?住在江城還是北城?”

“北城。”

“那你們結婚了嗎?”李曉雲餘光掃了眼默默跟隨在後面的男子,問江柔。

江柔:“準備回北城就要領證了,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李曉雲點頭,“那肯定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真是緣分不淺啊,分開這麽多年,還能再續前緣,當年你消失不見之後,陸衍連續多天待在你家,就一直眼巴巴的望著門口,等你回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你們又在一起了,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一定會的,好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最近生活如何?”

李曉雲嘆息,“怎麽說呢,長大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當初想要過的生活,向往的日子,都被現實所困,我現在呢,工作生活學業都是磕磕絆絆,平平淡淡,這也算是另類的幸福吧。”

隔著餐桌,江柔握住李曉雲的手,“朝前看,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都會好的。”

生活是要向前走的,日子是要向前看的,我們堅信越來越好的美好謊言。

下午回到巷子口後,接到程淑儀的電話,“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啊,球球都想你們了,再過幾天也是阿柔的生日了。”

江柔的視線從陸衍身上離開,笑道:“我們明天就回,預計中午到。”

“好,好。”程淑儀開心的連說兩遍好,“我這就讓人準備準備。”

“嗯,明天見。”

“明天見。”

清晨,一夜好眠的陸衍和江柔告別張奶奶一家和趙恒志等人,駕車駛離江城,連續開了四個小時後,順利駛入北城。

下了高速公路後,陸衍問江柔,“今天天好,我們去把證領來了如何?”

窗外暖陽灑入車內,江柔迎著日光看向陸衍,“結婚不是需要各種證件嗎?我們手裏沒有帶齊啊!”

陸衍拿起電話,得意地說:“這個好說,馬上就給你解決這個問題。”

四十分鐘後,陸衍和江柔到達民政局門口。

萬能助理林嘯已經拿起一份檔案袋站在臺階上等候多時,“提前恭賀兩位結婚快樂呀!”

陸衍拿起檔案袋往裏走,“好說。”

一切都按照流程來,二人都跟隨流程走,結婚證書很快辦理下來。

江柔和陸衍面對面立在大廳裏,笑看對方。

陸衍笑道:“你好呀,陸太太!”

江柔回道:“你好呀,陸先生!”

說完,笑意在二人嚴重流轉。

回到家之後,兩人突然把結婚證拿出來時,眾人先是一楞,陸珩率先反應過來,“恭喜恭喜,新婚快樂啊,沒有想到衍之比先結婚了。”

陸衍表情鎮定,“那你就趕緊找一個,婚禮辦在我前面。”

陸珩搖頭,“我還是繼續一個人吧。”

程淑儀拿著結婚證,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難得開懷大笑,“你們這……太突然了,讓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陸城也滿意地點頭,“找時間,把婚禮辦一下吧。”

陸衍開口說話了,“這個不著急,現在天太冷,準備明年開春,天氣轉暖的時候辦。”

江柔擡頭,笑著點頭。即使她不說,他也什麽都懂。

他知道她喜歡三月,所以就把婚禮定在三月。

他真好呀!

陸衍和江柔一直在陸宅度過一個星期,程淑儀才放人讓小兩口回到他們自己的家。

這天傍晚,江柔在廚房待了一下午,做了很多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一個個打包好,準備給陸衍送去。

年底工作繁忙,陸衍連續幾天加班到半夜。

江柔擔心他吃不好,也就連續幾天坐好晚飯送到陸氏,陪他一起吃飯,再陪他一起工作,最後兩人再一起下班回家。

兩人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江柔把球球關在家裏後,戴上圍巾手套,提著大大的保溫盒往外走。

她照例按著熟悉的路線走到楓林大道時,倏然間一輛破舊全封閉的面包車快速駛來,江柔下意識走向旁邊,忽然一個黑衣男子從後門下車,走向江柔。

刺鼻難聞的氣味傳來時,江柔大腦一片空白,隨即陷入昏暗之中。

保溫盒重重摔落在地,湯水滲著縫隙潑灑出來。

華燈初上之際,陸衍終於從會議室走出來,他看了眼窗外,問:“阿柔來了嗎?”

小助理搖頭,“江小姐今天是不是不來了?”

陸衍拿起手機,快速撥打江柔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

陸衍掛斷,撥打家裏的座機,依舊無人接聽。他眉目緊皺,打開家裏的監控設備,根據人影提示翻閱到下午四點江柔做好飯出門的身影。

陸衍疑惑加深,兩個半小時,早就該到了。

晚上七點,整個北城被黑幕籠罩。

陸衍單手叉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眸底映襯出北城繁華的夜景,耳中聽到的依舊是冰冷的沒有感情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播。”

陸衍的眉目積蘊著化不開的濃愁,思索片刻後,他給程淑儀打去,母子之間省去了客套的說辭,陸衍開門見山地問,“媽,阿柔回去了嗎?”

程淑儀詫異,“阿柔?我們今天下午還在通電話,她那時正在做晚餐,說等會去公司和你一起用晚餐,她還說等明天和你一起回老宅,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陸衍暫時不想大驚小怪,他安慰道:“哦,沒事兒,阿柔可能還在路上,給她打電話不通,也許沒有電了。”

程淑儀笑了,“嗯,這丫頭不太喜歡用手機,老是忘記充電,等會到了給我回個電話。”

“好。”

陸衍掛斷電話之後,又給家裏座機打了去,還是沒有人接聽,他打開電腦,打開家裏監控。

監控顯示江柔五點就從家裏出發了,走時還帶上手機和她最喜歡的那個藍色三層保溫桶。

陸衍手指快速敲打鍵盤,又搜索出一個監控設施,這是他安裝在江柔手機上的一個跟蹤設備,能夠隨時查詢到她手機所在的位置。

這還是顯示她在楓林別墅。

這是遇到什麽熟人了?

陸衍坐立不安,他拿起手機正要回去,突然接聽到一個電話。

“陸先生您好,我們是楓林別墅的物業,我是物業經理陳明,請問您知道陸太太在哪裏嗎?”

陸衍往外走,問:“什麽意思?說清楚。”

“您好,今天下午六點,保安室人員例行巡查時,發現在楓林大道下坡路的地方發下一個打翻的保溫桶和天藍色的手機,我們查詢相關監控發現這是陸太太的,但是我們沒有見到陸太太的蹤影,在調取您家外圍的監控錄像發現,陸太太在下午五點二十分提著保溫桶外出,可是我們又很確定在門禁外見到她外出的身影。”

陸衍火氣四射,“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見到她的蹤影,什麽叫沒有見她外出,那人呢,那麽大一個活人還能憑空失蹤嗎?”

林嘯從洗手間出來,他看著陸衍陰沈的臉色,聽著陸衍憤怒的話語,“怎麽了?”

陸衍眼神驚慌,“阿柔,阿柔可能……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了呢?”林嘯知道二人感情深厚,江柔絕不會再主動離開陸衍一次,可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不見了呢。

兩人一同進入電梯,林嘯安慰道:“沒事兒,也許回去後她就到家了。”

轎車一路疾馳,飛奔到楓林別墅物業大廳。林嘯幾乎是剛一剎車,陸衍就迫不及待地下車,三步並做兩步跨過臺階,裏面站著數十個清一色的身穿黑色套裝的工作人員。

“陸先生!”

“陸先生!”

陸衍走到前臺前,問道:“怎麽回事?我妻子呢?”

物業經理陳明上前,“陸先生您先別著急,經過我們一番排查,發現今天下午五點二十分陸太太從家外出,五點三十分進入楓林大道,但是我們調取相關監控時意外發現,兩個監控都被人蓄意破壞,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破譯裏面的錄像。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今天下午五點三十五分,一輛白色面包車以換水為緣由駛進別墅區,同時經過楓林大道,五點四十五分,又駛離出別墅區。如果不曾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我們懷疑陸太太的失蹤和這輛面包車有關系,對此我們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到。”

陳明一只手背後,催促助理趕快聯系總經理,這可是北城陸家二少爺的妻子,眼下在他們管理的地方出了事情,這麽大的責任他小小一個物業經理擔當不起,也不能擔當。

陳明的話剛說完,警笛鳴聲響起,緊接著三名民警走來。

“是誰報警,出什麽事情了?”其中一名老民警快步走上前。

陸衍和陳明上前,詳細敘說了這件事情。

老民警調取監控,他指著監控中封閉嚴實的白色面包車問:“這輛車的車主是誰?車上幾個人來園區是做什麽?”

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工作人員上前說:“這輛車司機姓趙,是我們前兩天新招雇來送水的,車上應該只有一個人。”

老民警又問陸衍:“你和家裏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或者與什麽人產生沖突”

生意場上魚龍混雜,你爭我搶,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是陸衍也十分確定,最近一段時間公司各個項目都有序開展,沒有特別突出的矛盾,也沒有任何一件糾紛能夠上升到綁架他的家人來解決。”

老民警了解,他拿起手機,“小宋,幫我查詢一個汽車尾號……”

這時,聞訊趕來的程淑儀和陸城也趕到物業大廳。

林嘯立即上前,主動給二人說明了事情經過。

程淑儀緊緊握住丈夫的手臂,“怎麽會突然這樣,下午還好好的。”

物業大廳裏的人都努力保持沈默,他們都不清楚怎麽會在高檔別墅區出現綁架的事件,這對他們日後的工作事業都有不可挽回的影響。

等待是漫長煎熬的!

夜色無邊黑暗,看不到一絲光亮。

無論是警方還是陸衍派出搜查的人都沒有得到最新消息。

潘文一身特警制服走進值班室時就看見陸衍略微頹廢地仰靠在墻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也可以為了心愛女人喪到這個地步。

潘文人高腿長的走到陸衍面前,他用靴子提了提男子。

陸衍睜眼,眼底一片清明,他沒有睡著,看著潘文在他身邊坐下,“好久不見。”

潘文挑了一下眉,“好久不見。”他高考結束後就報考了北城公安大學,畢業之後先是在基層派出所實習一年,又被轉調到特警隊。

這次是他原先的師傅老民警特地借調他和另外兩名同事前來幫助。

他擡手拍了拍陸衍的肩膀,然後和男子一起仰頭靠在墻壁上,等待消息。

距離江柔失蹤十個小時後,陸衍的手機終於接聽到一個陌生的外地號碼,聲音失去往日的淡然,“餵,你是誰?”

“陸二少爺,別著急啊,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只知道你的妻子在我手上就可以了。”

陸衍拳頭咯吱咯吱響,他看到民警對他的示意之後,問:“我妻子怎麽樣了?你想要什麽?”

“好說,三個小時之內準備好一百萬現金,過後根據我的提示獨自到一個地方來,不要報警,否則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只要完好無缺,好好的,我什麽都會答應你,要不然我絕對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陸衍渾身好像渡上一層冰霜,冷的嚇人。

電話被對方掛斷。

老民警揉搓困倦的臉頰,“怎麽樣查到地址了嗎?”

小宋快速敲打鍵盤,回覆道:“師傅,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這個手機賬號是未經實名認證過的號碼,綁匪極有可能在打過電話之後就轉移地點。”

陸衍心神一動,“阿嘯,為做兩手準備,你去陸宅籌錢,我跟隨警官去看看。”

老民警見陸衍態度執著,破例帶他去往查詢到的地址。

那是一個露天的無人把守的公園,幾人來來回回轉悠半天也沒有查到什麽,最後只能失望而歸。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林嘯在陸城的幫助下很快拿到一百萬現金,拎著箱子趕過來。

陸衍也在這個時候接收到一條短信,上面是綁匪發送過來的詳細地址。

陸衍看了一眼潘文過後,率先驅車離開。

潘文也和另外兩名同事繞道離開。

便衣警察乘車開在最後。

北城郊外一個衰敗破舊的劃滿紅色拆遷符號的村落,寒風呼呼的咆哮。

江柔迷迷糊糊地醒來時,頭暈目眩,四肢被凍得僵硬麻木,她瞇起眼睛查看四周的情況,待看到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時,瞳孔縮緊。

是他。

當年和孫虎一起在酒店攔截她的男人。

孫小羊正靠在火堆邊喝酒吃泡面,聽到響動,見江柔已經醒了,他嗤笑一聲,“陸太太,還記得我嗎?”

江柔費力地挪動身體,她雙手被捆在身後,雙腳也被綁在一根木柱上,她強忍胃裏的惡心讓自己靠在另外一根木柱上,看向孫小羊,“永生難忘。”

如果沒有當初酒店的事情,她和陸衍就不會受到牽連,姥姥也許不會那麽早就離世。

孫小羊憤恨地咬下一根火腿腸,“我也是。”

如果孫虎沒有去世,他照樣和孫虎一起吃香喝辣的。當年孫虎離開後,他為了生存和幾個江湖朋友組團偷盜被判一年,刑滿釋放之後,為了活下去去搬磚扛水泥,送水送外賣等,苦和累他都受盡了。

當他在江城的墓園再次看見陸衍和江柔時,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他的發財致富的機會。他都想好了,拿到這一百萬,就回老家鄉下,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好好恐嚇折磨一下當初害他到這悲慘地步的兩個人。

天色破曉,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散去,天光逐漸驅散黑暗,照亮偌大的北城。

陸衍站在村落門口,聽到耳機提示音裏潘文的聲音,“陸衍,我們正在搜尋綁匪具體位置。”

“好,知道。”

陸衍拿起箱子,撥打電話無法接通,他嘗試給對方發短信,“我到了,錢也準備齊全了,現在在一個大槐樹下。”

很快陸衍就接聽到對方打來的電話,“哎呀,不好意思,我剛剛記錯地址了,你還要在大槐樹下往前開,我和陸太太在前方五公裏的廢棄產業園。”

在這一刻,陸衍恢覆了所有的冷靜,他沒有說什麽,“好,我馬上過去。”

陸衍站在槐樹下環顧一周,說“前方五公裏外的廢棄工業園。”

“收到。”

道路失修,坑坑窪窪的雪水和泥濘,十分鐘之後,陸衍再次來到廢棄工業園。

他的頭發被冷風肆意吹起,一則電話打來,陸衍面紅耳赤地拿起手機,“我現在到了,在哪給錢?”

“進來,左轉走到道路盡頭。”

陸衍提著箱子繼續往裏走。

“右拐,走到第二個岔路口。”

陸衍提著箱子走到道路第二個路口,然後他看見二樓陽臺上的江柔和男人。

“是你?”

孫小羊咧嘴笑了,“我真是榮幸啊,竟然讓你們這樣的人物記得多年。”

陸衍不再廢話,他打開箱子,一疊疊鈔票整齊地碼放在行李箱裏。

孫小羊笑容更加燦爛,一手拿著匕首指著江柔的脖頸,一手指著陸衍,“你,讓樓下那兩名警察離開,否則—”

冰冷的匕首親密地貼在臉上,江柔瞬間停止手中的動作,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別,我讓他們離開。”

此時潘文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小李,小江,你們撤退。”

“收到。”

兩名身穿特警制服的警察快速從居民樓一層走出,走到陸衍的後面,又遠離陸衍,直到孫小羊再次說話才停下腳步。

“還有你們,不要和我談判,我不想聽你們說話。”孫小羊對著跟隨而來的民警說道。

孫小羊居高臨下地看到連警察都被他指使,心裏竟然生出一種自豪感,他惡劣的看著陸衍,“當年你打斷我前胸三根肋骨,”他再次伸手指著陸衍,揚聲道:“我要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說我錯了,怎麽樣?”

說完,他立馬又把匕首貼在江柔的臉上,威脅的話語脫口而出,“要不然你這如花似玉的妻子就要—”

江柔胸膛起伏,她氣的身體發抖,“沒有這麽侮辱人的,你只是想要錢罷了,現在天還沒有完全亮,你還不趕快拿上錢逃路。”

匕首劃破臉皮表層,鮮血絲絲湧出來。

“阿柔,你別說話,你別說話。”陸衍急了,他大聲喊著,往前沖的動作硬生生被孫小羊的匕首逼停下。

陸衍恐慌了,“阿柔,你別說話……”

孫小羊肆意狂笑,“你是不是還真當我是當年那個被你任意毆打的人,我喊三聲,要不然我就直接送她下去見你。”

孫小羊猝不及防地按著江柔的頭往欄桿往壓,“三。”

陸衍雙手舉起,站立在枯草叢生的地上,他右腿往後退。

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是陸衍傲骨錚錚的男子,江柔急了,“衍之……”身子被狠狠撞上墻壁和護欄兩側,噗通一聲,頭直直地磕在白灰墻壁上,

疼疼。

江柔顧不上頭疼,她眼睜睜看著陸衍彎腰跪在地上,黑色質感的褲子被灰塵沾染。

“衍之,衍之……”

她淚眼看著陸衍,問孫小羊,錢都準備好了,再不走,你就來不及了,你為何要為難折辱他?”

孫小羊臉色大變,他上前掐住江柔的脖子,“酒店他打我,打孫虎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他為難我們?”

就在這時,江柔掙脫束縛在手背的繩子,拽在孫小羊猛然往松動的欄桿跳去。

空氣中驟然響起陸衍聲嘶力竭的吶喊:“不要……”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眼睜睜地看著江柔拉著孫小羊縱身從二樓陽臺欄桿處躍下,身子狠狠摔落在石板地上。

“咚!”

“砰!”與此同時,掩藏在一樓房間裏的潘文猛然沖出陽臺,叩倒在地上掙紮的男人。

即使江柔墜落時下意識護住頭部,但是身體還是免不了和地面劇烈撞擊,鮮血染紅了她的嘴角和衣襟。

她來不及和陸衍說一句話,意識就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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