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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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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燈5

巫長寧頓了一會兒,推門入屋,惡臭熏人,從屍體腐爛的程度上判斷少說也有十天了,從過年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三日了,最近幾日天氣轉暖,屍體腐爛的更為嚴重。

屍體四肢被一指長的釘子釘在地上,釘子的尾端已經沒入血肉裏,喉嚨處也插著根長釘,岳東郎的衣裳是素白長袍,肢體上的衣裳除了四肢位置別的地方很幹凈,不過有些野貓踩過留下的痕跡,他被釘在地面上的時候應該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地面上早已幹澀發黑的血跡是下釘的時候濺出的。

巫長寧檢查胸口位置,沒有外傷,也沒有打鬥留下的淤傷,巫長寧強忍著幹嘔的沖動將岳東郎的頭移開,後腦勺渾濁一片,惡臭熏人,巫長寧不適得合了下眼睛,繼續查看,後腦勺指頭大小的空洞,應該是長釘之類的尖銳器物留下的,從傷口處不難看出,應該是開了空洞後把人放在這兒的,然後任其流淌。

岳東郎脖子上的釘子嵌入得很深,不過巧妙地避開要害,脖子上的釘子非致命傷,那麽只有腦後這一處致命傷了,四肢的出血量很大,加上脖子和後腦,上半身陰出的血比下半身要很多。

巫長寧發現岳東郎的右手還放著一桿畫筆,筆尖上紅色的繪料已經幹了,筆是放在撐開的手掌上,右手五指完全被掰斷,好生殘忍的手段。為何要掰斷岳東郎的右手五指後在他的掌心放一支筆。

左手手指並未折斷,但是掌心放了盛有繪料的小碟,小碟裏幹了的紅色繪料和筆尖上的是同一種。

巫長寧站起來走到門口,遠看岳東郎的屍體像作畫時候的姿態,故意把屍體擺成這個樣子,有種出於報覆的意味。

“阿寧——”江葉紅帶著六扇門的捕快趕來,進門一看岳東郎的屍體趕忙跑出去幹嘔,霍察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去去去,你們吐完了再進來。”

霍察放下工具箱,“阿若發現什麽了?”

巫長寧靠在門框上,“四肢皆有傷但不致命,軀幹之上未有任何傷痕,喉嚨處的長釘雖深,也只是把人釘在了地上,巧妙的避開了要害,後腦處的孔洞應該是致命傷,鑿穿頭骨,任其流血而亡,初步判斷只有腦後一處致命傷,左手持碟,右手執筆,屍體擺放的樣子像畫師在作畫,而且岳東郎本身就是畫師。”

霍察讚賞有加地大笑,“你說的沒錯,只有腦後一處致命傷,四肢上的釘子雖然可怖但只是外傷,而且他被釘在地上的時候應該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巫長寧,“右手五指皆被掰斷,又將畫筆置於掌心,結合岳東郎畫師的身份,把屍體弄成這個樣子有種報覆的意味。”

霍察掰開岳東郎的嘴,眉頭一緊,“牙齒全部被打碎了塞在嘴裏,他跟兇手是有血海深仇不成?”

巫長寧見屍體雙唇緊閉,唇邊也無傷痕暫時沒有檢查,不成想還有傷情,岳東郎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打碎牙齒活血吞……”

霍察,“或許有這種可能,從兇手行兇的手段上來看報覆的可能性很大。唇邊無傷痕,也無血跡,可見兇手清理過了。這是什麽?”

霍察從岳東郎的鼻子裏夾出幾縷帶血的棉絮,“鼻腔給棉花塞著,只有幾縷是半塞,不是全塞,可見兇手恨毒了死者。”

江葉紅完全不想靠近這扇門,揮手讓巫長寧過來,“裏面那具屍體真是岳東郎?”

巫長寧,“初步看應該是,不過還需人來確認,你去把鄰裏叫過來辨認一下。”

江葉紅邊走邊幹嘔,過了一會兒叫過來幾個男人,雖然屍體已經腐爛,面容還能確認,他們都指認屍體確實是岳東郎。

趙臣回來了,“我已經跟岳東郎的鄰居打聽過了,這個岳東郎仗著有幾分才情誰也看不起,經常和鄰裏發生口角,此人嘴碎說話還難聽,附近的鄰居都不喜歡他,這人還喜歡嚼舌根,到處散布別人的私事。聽左邊鄰居說年前那幾日,岳東郎在聚賢閣和人發生口角,被暴打了一頓。”

江葉紅還在反胃,“和誰發生了口角?”

趙臣拿出手劄,“額,崔津山,新到任的兵部主事。”

江葉紅瞇起眼睛,“兵部主事,正六品,岳東郎一個無官無職的畫師還敢和兵部主事爭吵,勇氣可嘉啊,崔津山,不會也是瑤湖崔氏吧。”

趙臣也覺得不可思議,“是啊,他一個窮酸畫師哪來的勇氣和兵部主事發生口角。”

巫長寧看了眼敞開的房門,“岳東郎可不是一般的窮酸書生,你們看他家的門都是紅木做得,一般人家可用不起,岳東郎是畫師,但是他的畫我想應該賣不出去,他是靠什麽維持生計的?”

趙臣翻了翻手劄,“鄰居說這個岳東郎家裏有點底子,平日裏除了作畫就是喝酒,他的畫根本賣不出去,他又自視甚高看不上做燈面畫師,可以說是個游手好閑之輩,但看起來不缺錢,沒事還能去聚賢閣喝酒。聚賢閣是什麽地方啊,那地方只有入會者才能進去。”

巫長寧轉身往屋裏走,江葉紅跟上去,到了門口又給熏得倒回去幾步,巫長寧輕笑,“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呆在外面。”

江葉紅頭一擡,先把鼻子捂住,“走!”

巫長寧給江葉紅逞強的樣子逗樂了,正如巫長寧判斷的,岳東郎不缺錢,家中還有不少上好的瓷器,巫長寧來到岳東郎作畫的桌案前,一張畫了一半的美人圖,畫上的女子身著紅裙,好像在起舞,裝束和發飾有些眼熟,巫長寧一時又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裙擺上的繪料和岳東郎手裏的一樣,“岳東郎手裏的繪料和畫上的是一樣的,難道岳東郎遇害前在繪制這幅畫?”

江葉紅捂著口鼻伸過頭看了一眼,“繪料褪色了吧,都變成橘色的了。”

巫長寧,“橘色?分明是紅裙啊。”

江葉紅繞到巫長寧的身邊重新看了看畫,揉了下眼睛,“怎麽從你這邊看是紅色的?”

巫長寧將畫拿起來放到窗前,陽光一照畫上女子的裙擺變成了橘色,“雖然鄰裏對岳東郎評價堪憂,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有幾分才情,畫上的構圖甚為精妙,可惜未完成,通過落筆的輕重和繪料的顏色深淺,讓畫上的色彩在不同光景下展現出不一樣的顏色,他還是有些實力在身。”

巫長寧放下畫,拿起桌邊的筆架,“八仙擡筆。”

還在驗屍的霍察馬上過來瞧了一眼,“真得假的?八仙擡筆不早就……”

江葉紅聽得雲裏霧裏,“我只聽過八仙過海,八仙擡筆又是什麽?”

霍察嫌棄地搖搖頭,“此八仙非彼八仙,八仙擡筆是前朝的八位狀元,他們都是少年科考,一舉奪魁,被人成為狀元八仙,為此玉匠大師左飛鶴用和田玉打造了八仙擡筆的筆架,但是這筆架被前朝的昭元帝賜給了當時太傅劉湛的兒子,後來劉湛的兒子用了這八仙擡筆的筆架,也是十六歲高中狀元,一舉得名,再後來就流傳開了誰用八仙擡筆的筆架就得文曲星的眷顧,會高中狀元。”

前朝的事江葉紅更不知道了,神神叨叨的事他最煩了,拿過巫長寧手上的八仙擡筆的筆架瞧了瞧,八位衣著不同神色各異的年輕狀元高舉著手裏的毛筆,不得不說打造這副筆架的工匠手藝精湛,神態雕刻的栩栩如生,江葉紅瞇起眼睛,“照你這麽說這筆架還是前朝的了?”

巫長寧,“昭元帝是泰元帝的太爺爺,距今也有四百多年了,如果岳東郎家中的八仙擡筆的筆架是真得,那麽毫無疑問是前朝之物,還是陪葬品。”

江葉紅忙後撤一步,“陪葬之物?”

巫長寧放下筆架,“嗯,陪葬之物,昭元帝將此筆架賜給了劉湛之子,據史書記載劉家在昭元帝之後因為巫蠱案滿門抄斬,後來雖得平反但是至此絕後,當時的皇帝給劉湛一家重修了墳墓,八仙擡筆也就隨葬劉湛墳中,八仙擡筆最早出現在我朝是在盛輝二十五年的聚寶行中,被一位姓賈的富商買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江葉紅想了想,“盛輝二十五年距今不都四十多年了。”

巫長寧,“嗯,盜墓之風並非玄天年間才有的,早在盛輝年間就已出現。劉湛之墓也在南嶺一帶,當地官府上報有些前朝王侯之墓被盜。我猜八仙擡筆就是那個時候被盜出了劉湛的墓地。”

江葉紅又看了一眼這副筆架,“這到底是不是真得八仙擡筆還不得而知,既然這是前朝墓地裏的贓物,又怎麽到了岳東郎家裏,而且,而且岳東郎遇害這麽一件值錢的東西竟然沒被偷。”

巫長寧笑了笑,“或許兇手意在報覆岳東郎而非錢財,筆架先收起來,等會兒我們去古行找人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品。”

巫長寧取出青瓷瓶裏的長畫軸,打開一看,楞了片刻,“像不像掛在田發鋪子裏那副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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