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明晃晃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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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明晃晃的暗戀
說一遍, 林與然就已心跳得快到要暈厥，根本沒法做到再重覆一遍，她裝傻說：“什麽沒聽清, 我說去基地那邊畫。”
遲曳盯著她下遮的纖長睫毛, 唇角邪邪勾起：“不是這句，最後那句。”
林與然擡手摸了摸自己耳後，想把耳尖的燙意撫下去, “‘那邊可以在你辦公室畫’這句？”
“不是，再後一句。”遲曳不依不饒。
林與然裝傻：“沒了吧，再後一句不就是說‘什麽沒聽清，我說去基地那邊畫。’嘛？”
遲曳語氣無奈：“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林與然暗暗籲口氣。
靠嘴說她真的有些難辦到，也只能靠行動表達了，但是該怎麽表達呢，準不能按住就親吧。
嚴兮、季墨他們都在基地訓練，林與然上學也不常來這邊，一群小男生看到林與然都稀罕得緊, 圍著林與然問不停。
“與然姐，最近都在忙什麽？”
“你都不怎麽來我們這邊了，是不是學校課程很滿？”
嚴兮還不忘幫自家老板打探口風，“與然姐，你們學校追你的男生中，你有沒有在考慮中的？你告我, 我幫你參謀。”
提到這個，林與然忽然想到嚴兮號稱戀愛小能手, 腦中隨之冒出一個想法來。
她知道怎麽用行動表達了。
林與然清了清嗓子，提一分聲音：“考慮中的啊, 還真有一個。”
話音落下後，一群小男生齊刷刷往遲曳的方向看一眼，眼神皆明晃晃地帶了點同情的意味。
“還真有啊！”嚴兮語氣裏明顯多了幾分失望，“什麽樣的男生能得與然姐青睞，說來聽聽看。”
“嗯……”林與然雙手捧腮，“又高又帥又酷又拽又細心又體貼還很優秀的一個男生。”
嚴兮看她臉頰被紅暈染透，“與然姐，提到那男生你就臉紅，看來你這是走心了啊？”
林與然挪了挪手，捂住臉頰的赧紅，點了點頭：“嗯。”而後，她偷偷掀起眼睫往遲曳那兒瞟了一眼。
遲曳靠在椅子裏，眼神黯黯，虛浮在某處，唇線抿直，硬朗輪廓冷感明顯。
？！
這個時候感覺遲曳不應該是這樣的神情啊，林與然暗暗嘆息一聲，她真的是一點都不懂遲曳，只能以後慢慢了解了。
“那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嚴兮問。
林與然看著遲曳：“還沒什麽發展呢，我正打算要追他，但我不太會，給我出點招唄。”
“啊？”幾個小男生都驚了。
“與然姐，還有需要你追的男生啊？”
林與然又看眼遲曳：“有啊，那男生超優秀。”
幾個小男生臉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與不能理解的表情。
“快說，有什麽招沒？”林與然催問。
嚴兮皺著眉：“與然姐，你不用追，你這樣的，你就沖他勾勾手指頭，他準保和哈巴狗似的屁顛顛就貼過來了。”
許見薇和嚴兮都這麽說，林與然還真試想了下‘勾手指頭’的可行性，覺得有點傻，“我說認真的呢。”
嚴兮：“那不和別人追你路數一樣嘛，你應該沒少被男生追過吧，應該很有經驗啊。”
林與然捂臉：“呃……我吧，以前可能不做人，傲得要死，都是直接一口拒絕了，遇到有恒心的，我也完全沒往眼裏放，所以……”
嚴兮了然：“那你們能每天見到面嗎？”
林與然想了下：“我努力一下是可以的。”
嚴兮：“那行，聽好了，追愛秘籍一：每天給他買份他愛吃的早餐，親自給他送過去。”
每天送早餐的話感覺時間上有些困難，林與然凝眉：“為什麽一定是早餐？午餐不行？”
“送早餐可以間接表達你從早晨開始就想他了啊。”嚴兮說。
“這樣啊。”林與然咬著指甲蓋思考幾秒，“嗯，我知道了。”
“追愛秘籍二……”
“好了，好了。”林與然打斷嚴兮，“先學這一招吧，我又笨又慫的，先玩轉一招再說吧。”
嚴兮咯咯樂：“與然姐，沒想到你還挺可愛。那行，有進展了隨時跟我說，我再給你出招。”
林與然笑：“謝啦。”
和大家又簡單閑扯兩句，林與然跟著遲曳去了他的辦公室。
一下午，遲曳都沒說過一句話，林與然心裏的事落定後，就踏實下來沈浸式創作，也沒說什麽話。
晚上六點，遲曳送林與然回家。
車上，遲曳依舊一聲不吭的，車載音樂也不打開。
林與然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課表，思忖一番，轉頭對遲曳說：“遲曳，寒假前的這些天，我上午都沒什麽課，我想每天去基地畫一會兒，你可以還和以前一樣每天順路帶上我嗎？”
遲曳投過來一個倦淡眼神，語氣不帶任何溫度：“你不是要追人嘛，顧得上嗎？”
“顧，顧得上。”林與然看他，“我一向三頭六臂，完全可以把感情和工作平衡。”
“行。”遲曳淡聲應。
車內氣氛無端沈寂下來。
快到華納嘉園的時候，遲曳手機鈴聲響起，剛巧前面是紅燈，他停穩車，接起來。
放耳
邊聽了幾秒，遲曳松懶又漫不經心地“嗯。”“嗯。”兩聲，然後他側頭過來，一雙深邃黑眸晦暗不明地看著林與然。
林與然正歪頭興味盎然地看著車窗外。
外面夜色初濃，漆黑天幕零星飄落幾片細小白絮，像是要下雪了。
下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
感知到遲曳的目光，林與然轉過頭來，見他眸底暗色濃稠，她輕眨兩下眼睫，眼神詢問看她做什麽？
遲曳的手機一直在耳邊放著，他盯著她的眼睛，“幫人問一下，你說一個女孩一邊說喜歡一個人，行為上也挺暧昧，另一邊，又要給另一個人名分，你說，她把說喜歡那人當什麽？”
這話朝著她說，顯然是在問她。林與然把他這話在腦子裏繞了兩圈，而後，給出一個中肯答案：“備胎。”
怕電話裏的人聽到，她還刻意壓低了兩分聲音。
說完，林與然事不關己地眨著眼睫看遲曳。
遲曳神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夜色中的這場冬日初雪帶來的寒意也像是一點點侵染上他冷峻的輪廓線。
電話那頭，梁思澤說：“肯定是備胎啊。”停頓了下，他又加句簡略剖析：“說多少句喜歡都是扯淡，給名分才是真愛。”
遲曳垂下眼簾，墨色長睫遮掩眼底情緒，沈默著看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雪花。
電話裏，梁思澤抱歉道：“遲啊，對不住，那天我自作主張了，哥們也是看你苦哈哈的，想助攻你一把，沒想到卻幫倒忙了。”
“今晚來玖LOUNGE，哥們請你喝酒，給你賠罪，怎麽樣？”
遲曳眼皮不擡一下，僵直的唇線微微翕張：“喝酒，行，我一會兒過去。”
林與然擰起眉。
遲曳嗓音裏的黯然失落挺明顯，不知道他這是突然怎麽了，聽他說喝酒，這是又要去借酒消愁了！
心口莫名惱火，林與然探身湊到遲曳電話旁，加了點音量喊：“誰呀？沒事別總喊遲曳喝酒，他不喝。”
喊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越界了，雖然知道了遲曳對她的心思，但畢竟他們還沒有說破呢。
林與然尷尬一下，撤回身，坐正，垂著眼睫不再說話。
遲曳微微楞住，隔了十來秒，他把手機隨手丟中央扶手上，伸手過來扯住林與然袖子，把她拽得轉過來面對著他。
“林與然，你憑什麽管我？”遲曳神色黯黯，語氣有些不大好。
“我……”林與然一時語塞，話就那麽脫口說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了，也懶得找話圓，主要是遲曳因為不讓他去喝酒，對她說話口氣都不太好了，林與然有些生氣，認識遲曳以來，他還從來沒跟她這種口氣說過話呢。
林與然倔強著，語氣也有些生硬：“我就管。”
遲曳眉心輕跳一下，定定盯視著她的眼睛，目光裏的銳利仿佛要穿透她眼底看穿她的內心。
林與然也瞪著他，較勁一般。
車內密閉狹小的空間裏，死寂滋蔓。
放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機，剛才遲曳並沒有掛斷，此刻突然有了聲音，車內過於寂靜，顯得梁思澤隔著電流傳遞過來的聲音也不算小，“遲啊，算了，不用喝了，林女神管你，你就聽點話吧，祝好。”然後，梁思澤很幹脆地把電話掛斷了。
聽見他們約酒告吹了，林與然淺白遲曳一眼，掙開他扯袖子的手，別過臉去把視線放在車窗外逐漸大起來的落雪上。
遲曳氣音式低笑一聲，笑意裏隱隱含著幾分苦澀。
前面紅燈應該是早就綠了，後面車輛不斷傳來催促的喇叭聲。
遲曳踩下油門，阿波羅IE的嘶吼聲劃破夜色，箭一般向前駛去。
車上兩人依舊靜默著不說話。
又一個等紅燈的十字路口。
林與然餘光看見遲曳往她這邊側了三回頭，她硬憋著就不搭理他。
第四次側過頭來的時候，遲曳沒轉回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忽地出聲，暗啞嗓音裏幾分懇求：“林與然，對不起，我剛才說話的口氣不太好，你別生氣。”
林與然沒看他，還別著臉看窗外，嘴角緩緩揚起一點弧度，“沒關系。”
遲曳沒再說話。
綠燈亮起，車子再次穿梭於夜色中。
開出一段後，遲曳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林與然翹起唇角無聲輕笑了下。
再次等紅燈的一個路口，林與然看著在夜空中飛舞、旋轉而下的雪花，降下一半車窗，探手出去在空中停留一會兒，接幾片雪花在手心，而後她快速收手進來，伸到遲曳面前，“遲曳快看，你的冬日來信到了。”
遲曳一直歪頭關註著她的舉動，他略偏一下頭，看向她的手心。
雪花感應到她手心的溫度，消融得很快，但她動作夠快，遲曳清晰地看著雪花一點點由雪白變得透明起來，在她嫩粉手心析出清瑩冰花形狀，最後晶體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團澄瑩水滴。
遲曳笑了，出聲問：“太快了，沒看清，信裏說什麽？”
林與然笑一下，看著自己手心裏那幾滴細小水珠，一本正經說：“信裏說：遲曳，你不必斂收你的性情，請你保持你的桀驁，請你依舊恣意，請你一如既往地隨性，你的狂妄，你的不羈，你的落拓，都會有人滿心歡喜地接住，請你盡管酣暢，你的幸福即將奔你而來。”
遲曳開懷笑起來，伸手在她發頂輕揉一把，“林糯桃，你還挺能拽文啊！”
林與然也笑起來：“那是，咱這一身哪哪都是才華。”
兩人對著笑了一會兒。
綠燈要亮起前的三秒，遲曳止住笑，漆黑眼眸凝看著林與然，低聲問：“那是不是說我還有機會？”
一陣狂風呼嘯一聲從半開的車窗闖進來，將這句沒什麽自信的問話裹扯住帶入雪花亂舞的夜色裏，留幾片新雪在林與然肩頭作為交換。
“嘶~”林與然被寒風吹得瑟縮一下，“風還挺冷！”
遲曳抿直唇線，將車窗升上去。
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
到了林與然家樓下。
“走了哦。”林與然邁腿下車，關門前，又扶著車門沖遲曳笑著說：“遲曳，我們明天見。”
遲曳胳膊肘撐方向盤上，兩根手指輕抵側額，看著林與然。
雪勢漸大，地上已積了薄薄一層白雪。
她的肌膚似月光傾落在新雪上的一種冷白，而此刻少了月光，那地上的皚皚白雪似乎都比她暗淡幾度。
雪光映在她琥珀色淺瞳裏，那瞳色似乎更淡了，狐貍眼翹靈靈的，淺淺的笑意流轉其中，像是要勾人心魄。
新雪簌簌落下，浮在她的發頂，隱入她的銀色發絲中，她置身於飛舞的雪花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雪夜精靈。
遲曳勾起唇角：“林糯桃，明天見。”
看著她關上車門，蹦跳兩下，踏上階梯，身體閃進樓道前，她又折回來，在階梯的積雪上踩下一排排腳印，才滿足地跑進樓道。
不。
她更像是在雪夜裏玩耍的一只調皮小雪狐。
遲曳看得出神。
魂丟了就丟了吧，他不願清醒，他甘願深陷在小狐貍的修羅場裏，拼殺盡最後一絲力氣。
又一場初雪，
他沒去喝酒，卻醉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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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遍, 林與然就已心跳得快到要暈厥，根本沒法做到再重覆一遍，她裝傻說：“什麽沒聽清, 我說去基地那邊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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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然擡手摸了摸自己耳後，想把耳尖的燙意撫下去, “‘那邊可以在你辦公室畫’這句？”
“不是，再後一句。”遲曳不依不饒。
林與然裝傻：“沒了吧，再後一句不就是說‘什麽沒聽清，我說去基地那邊畫。’嘛？”
遲曳語氣無奈：“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林與然暗暗籲口氣。
靠嘴說她真的有些難辦到，也只能靠行動表達了，但是該怎麽表達呢，準不能按住就親吧。
嚴兮、季墨他們都在基地訓練，林與然上學也不常來這邊，一群小男生看到林與然都稀罕得緊, 圍著林與然問不停。
“與然姐，最近都在忙什麽？”
“你都不怎麽來我們這邊了，是不是學校課程很滿？”
嚴兮還不忘幫自家老板打探口風，“與然姐，你們學校追你的男生中，你有沒有在考慮中的？你告我, 我幫你參謀。”
提到這個，林與然忽然想到嚴兮號稱戀愛小能手, 腦中隨之冒出一個想法來。
她知道怎麽用行動表達了。
林與然清了清嗓子，提一分聲音：“考慮中的啊, 還真有一個。”
話音落下後，一群小男生齊刷刷往遲曳的方向看一眼，眼神皆明晃晃地帶了點同情的意味。
“還真有啊！”嚴兮語氣裏明顯多了幾分失望，“什麽樣的男生能得與然姐青睞，說來聽聽看。”
“嗯……”林與然雙手捧腮，“又高又帥又酷又拽又細心又體貼還很優秀的一個男生。”
嚴兮看她臉頰被紅暈染透，“與然姐，提到那男生你就臉紅，看來你這是走心了啊？”
林與然挪了挪手，捂住臉頰的赧紅，點了點頭：“嗯。”而後，她偷偷掀起眼睫往遲曳那兒瞟了一眼。
遲曳靠在椅子裏，眼神黯黯，虛浮在某處，唇線抿直，硬朗輪廓冷感明顯。
？！
這個時候感覺遲曳不應該是這樣的神情啊，林與然暗暗嘆息一聲，她真的是一點都不懂遲曳，只能以後慢慢了解了。
“那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嚴兮問。
林與然看著遲曳：“還沒什麽發展呢，我正打算要追他，但我不太會，給我出點招唄。”
“啊？”幾個小男生都驚了。
“與然姐，還有需要你追的男生啊？”
林與然又看眼遲曳：“有啊，那男生超優秀。”
幾個小男生臉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與不能理解的表情。
“快說，有什麽招沒？”林與然催問。
嚴兮皺著眉：“與然姐，你不用追，你這樣的，你就沖他勾勾手指頭，他準保和哈巴狗似的屁顛顛就貼過來了。”
許見薇和嚴兮都這麽說，林與然還真試想了下‘勾手指頭’的可行性，覺得有點傻，“我說認真的呢。”
嚴兮：“那不和別人追你路數一樣嘛，你應該沒少被男生追過吧，應該很有經驗啊。”
林與然捂臉：“呃……我吧，以前可能不做人，傲得要死，都是直接一口拒絕了，遇到有恒心的，我也完全沒往眼裏放，所以……”
嚴兮了然：“那你們能每天見到面嗎？”
林與然想了下：“我努力一下是可以的。”
嚴兮：“那行，聽好了，追愛秘籍一：每天給他買份他愛吃的早餐，親自給他送過去。”
每天送早餐的話感覺時間上有些困難，林與然凝眉：“為什麽一定是早餐？午餐不行？”
“送早餐可以間接表達你從早晨開始就想他了啊。”嚴兮說。
“這樣啊。”林與然咬著指甲蓋思考幾秒，“嗯，我知道了。”
“追愛秘籍二……”
“好了，好了。”林與然打斷嚴兮，“先學這一招吧，我又笨又慫的，先玩轉一招再說吧。”
嚴兮咯咯樂：“與然姐，沒想到你還挺可愛。那行，有進展了隨時跟我說，我再給你出招。”
林與然笑：“謝啦。”
和大家又簡單閑扯兩句，林與然跟著遲曳去了他的辦公室。
一下午，遲曳都沒說過一句話，林與然心裏的事落定後，就踏實下來沈浸式創作，也沒說什麽話。
晚上六點，遲曳送林與然回家。
車上，遲曳依舊一聲不吭的，車載音樂也不打開。
林與然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課表，思忖一番，轉頭對遲曳說：“遲曳，寒假前的這些天，我上午都沒什麽課，我想每天去基地畫一會兒，你可以還和以前一樣每天順路帶上我嗎？”
遲曳投過來一個倦淡眼神，語氣不帶任何溫度：“你不是要追人嘛，顧得上嗎？”
“顧，顧得上。”林與然看他，“我一向三頭六臂，完全可以把感情和工作平衡。”
“行。”遲曳淡聲應。
車內氣氛無端沈寂下來。
快到華納嘉園的時候，遲曳手機鈴聲響起，剛巧前面是紅燈，他停穩車，接起來。
放耳
邊聽了幾秒，遲曳松懶又漫不經心地“嗯。”“嗯。”兩聲，然後他側頭過來，一雙深邃黑眸晦暗不明地看著林與然。
林與然正歪頭興味盎然地看著車窗外。
外面夜色初濃，漆黑天幕零星飄落幾片細小白絮，像是要下雪了。
下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
感知到遲曳的目光，林與然轉過頭來，見他眸底暗色濃稠，她輕眨兩下眼睫，眼神詢問看她做什麽？
遲曳的手機一直在耳邊放著，他盯著她的眼睛，“幫人問一下，你說一個女孩一邊說喜歡一個人，行為上也挺暧昧，另一邊，又要給另一個人名分，你說，她把說喜歡那人當什麽？”
這話朝著她說，顯然是在問她。林與然把他這話在腦子裏繞了兩圈，而後，給出一個中肯答案：“備胎。”
怕電話裏的人聽到，她還刻意壓低了兩分聲音。
說完，林與然事不關己地眨著眼睫看遲曳。
遲曳神色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夜色中的這場冬日初雪帶來的寒意也像是一點點侵染上他冷峻的輪廓線。
電話那頭，梁思澤說：“肯定是備胎啊。”停頓了下，他又加句簡略剖析：“說多少句喜歡都是扯淡，給名分才是真愛。”
遲曳垂下眼簾，墨色長睫遮掩眼底情緒，沈默著看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雪花。
電話裏，梁思澤抱歉道：“遲啊，對不住，那天我自作主張了，哥們也是看你苦哈哈的，想助攻你一把，沒想到卻幫倒忙了。”
“今晚來玖LOUNGE，哥們請你喝酒，給你賠罪，怎麽樣？”
遲曳眼皮不擡一下，僵直的唇線微微翕張：“喝酒，行，我一會兒過去。”
林與然擰起眉。
遲曳嗓音裏的黯然失落挺明顯，不知道他這是突然怎麽了，聽他說喝酒，這是又要去借酒消愁了！
心口莫名惱火，林與然探身湊到遲曳電話旁，加了點音量喊：“誰呀？沒事別總喊遲曳喝酒，他不喝。”
喊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越界了，雖然知道了遲曳對她的心思，但畢竟他們還沒有說破呢。
林與然尷尬一下，撤回身，坐正，垂著眼睫不再說話。
遲曳微微楞住，隔了十來秒，他把手機隨手丟中央扶手上，伸手過來扯住林與然袖子，把她拽得轉過來面對著他。
“林與然，你憑什麽管我？”遲曳神色黯黯，語氣有些不大好。
“我……”林與然一時語塞，話就那麽脫口說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了，也懶得找話圓，主要是遲曳因為不讓他去喝酒，對她說話口氣都不太好了，林與然有些生氣，認識遲曳以來，他還從來沒跟她這種口氣說過話呢。
林與然倔強著，語氣也有些生硬：“我就管。”
遲曳眉心輕跳一下，定定盯視著她的眼睛，目光裏的銳利仿佛要穿透她眼底看穿她的內心。
林與然也瞪著他，較勁一般。
車內密閉狹小的空間裏，死寂滋蔓。
放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機，剛才遲曳並沒有掛斷，此刻突然有了聲音，車內過於寂靜，顯得梁思澤隔著電流傳遞過來的聲音也不算小，“遲啊，算了，不用喝了，林女神管你，你就聽點話吧，祝好。”然後，梁思澤很幹脆地把電話掛斷了。
聽見他們約酒告吹了，林與然淺白遲曳一眼，掙開他扯袖子的手，別過臉去把視線放在車窗外逐漸大起來的落雪上。
遲曳氣音式低笑一聲，笑意裏隱隱含著幾分苦澀。
前面紅燈應該是早就綠了，後面車輛不斷傳來催促的喇叭聲。
遲曳踩下油門，阿波羅IE的嘶吼聲劃破夜色，箭一般向前駛去。
車上兩人依舊靜默著不說話。
又一個等紅燈的十字路口。
林與然餘光看見遲曳往她這邊側了三回頭，她硬憋著就不搭理他。
第四次側過頭來的時候，遲曳沒轉回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忽地出聲，暗啞嗓音裏幾分懇求：“林與然，對不起，我剛才說話的口氣不太好，你別生氣。”
林與然沒看他，還別著臉看窗外，嘴角緩緩揚起一點弧度，“沒關系。”
遲曳沒再說話。
綠燈亮起，車子再次穿梭於夜色中。
開出一段後，遲曳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林與然翹起唇角無聲輕笑了下。
再次等紅燈的一個路口，林與然看著在夜空中飛舞、旋轉而下的雪花，降下一半車窗，探手出去在空中停留一會兒，接幾片雪花在手心，而後她快速收手進來，伸到遲曳面前，“遲曳快看，你的冬日來信到了。”
遲曳一直歪頭關註著她的舉動，他略偏一下頭，看向她的手心。
雪花感應到她手心的溫度，消融得很快，但她動作夠快，遲曳清晰地看著雪花一點點由雪白變得透明起來，在她嫩粉手心析出清瑩冰花形狀，最後晶體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團澄瑩水滴。
遲曳笑了，出聲問：“太快了，沒看清，信裏說什麽？”
林與然笑一下，看著自己手心裏那幾滴細小水珠，一本正經說：“信裏說：遲曳，你不必斂收你的性情，請你保持你的桀驁，請你依舊恣意，請你一如既往地隨性，你的狂妄，你的不羈，你的落拓，都會有人滿心歡喜地接住，請你盡管酣暢，你的幸福即將奔你而來。”
遲曳開懷笑起來，伸手在她發頂輕揉一把，“林糯桃，你還挺能拽文啊！”
林與然也笑起來：“那是，咱這一身哪哪都是才華。”
兩人對著笑了一會兒。
綠燈要亮起前的三秒，遲曳止住笑，漆黑眼眸凝看著林與然，低聲問：“那是不是說我還有機會？”
一陣狂風呼嘯一聲從半開的車窗闖進來，將這句沒什麽自信的問話裹扯住帶入雪花亂舞的夜色裏，留幾片新雪在林與然肩頭作為交換。
“嘶~”林與然被寒風吹得瑟縮一下，“風還挺冷！”
遲曳抿直唇線，將車窗升上去。
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
到了林與然家樓下。
“走了哦。”林與然邁腿下車，關門前，又扶著車門沖遲曳笑著說：“遲曳，我們明天見。”
遲曳胳膊肘撐方向盤上，兩根手指輕抵側額，看著林與然。
雪勢漸大，地上已積了薄薄一層白雪。
她的肌膚似月光傾落在新雪上的一種冷白，而此刻少了月光，那地上的皚皚白雪似乎都比她暗淡幾度。
雪光映在她琥珀色淺瞳裏，那瞳色似乎更淡了，狐貍眼翹靈靈的，淺淺的笑意流轉其中，像是要勾人心魄。
新雪簌簌落下，浮在她的發頂，隱入她的銀色發絲中，她置身於飛舞的雪花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雪夜精靈。
遲曳勾起唇角：“林糯桃，明天見。”
看著她關上車門，蹦跳兩下，踏上階梯，身體閃進樓道前，她又折回來，在階梯的積雪上踩下一排排腳印，才滿足地跑進樓道。
不。
她更像是在雪夜裏玩耍的一只調皮小雪狐。
遲曳看得出神。
魂丟了就丟了吧，他不願清醒，他甘願深陷在小狐貍的修羅場裏，拼殺盡最後一絲力氣。
又一場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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