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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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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如戲

陽光透過棕粉色的窗簾照得滿屋粉紅,池思岫半瞇著眼睛,準確地摸到枕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七點整。

多年來的生物鐘比鬧鈴還準,是時候起床給盛疏庭做早飯了。

她躡手躡腳地把被子掀開一角,翻轉身子正要下床,身旁的盛疏庭忽然伸長手臂把她攬進懷裏。

“不起床嘛,再摟一會兒。”盛疏庭皺著眉頭跟她撒嬌。

當盛疏庭的手逐漸不老實,池思岫本能地發出了抗拒的聲音。

那是帶著一種莫名厭惡和抗拒的、來自身體本能的呼救。

盛疏庭醒了,皺了皺眉,收回了手。

“抱歉我昨天太累了,早上有點迷糊。”雖說著歉疚的話,語氣卻是冷冰冰的。

比起盛疏庭的假愧疚,池思岫心裏是真的難受。

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也嘗試過很多辦法,甚至看過心理醫生,然而專業正規的渠道並不能給她一個很好的答案,於是她又去嘗試了野路子。

她看了很多片子,考慮著實在不行好歹可以學學片子裏的模樣,討好地配合著盛疏庭,然而依舊不行。

當盛疏庭的手向她伸來,她本能地緊張,無法控制地抗拒。

她跳下床,從身後輕輕抱著正要去浴室洗澡的盛疏庭,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盛疏庭輕輕嘆了口氣。

這不是第一次,她早該習慣了,如果這麽多年還在為這種事生氣,她恐怕要被氣得折壽了。

她轉過身,回抱住池思岫,輕吻她的頭頂。

“乖,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的,是我睡糊塗了。”

池思岫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臉埋在她胸前:“疏庭,你是不是很後悔娶了我?洛城圈子裏那麽多優秀的豪門千金你不要,為什麽偏偏找我這種……”

“岫岫!”盛疏庭握著池思岫的肩膀,把她從自己懷裏推了出去,滿臉嚴肅。

“能不能別再說這種話了?我喜歡的是你,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庭。幫你父親補生意上的窟窿是我娶了他女兒應盡的責任,不要總覺得是我花錢把你從他手裏買回家的一樣。”盛疏庭盯著池思岫烏黑而深邃的雙眸,表情稍稍和緩些許,“而且我愛你,娶你只是因為愛你。”

池思岫的眼眸中泛起水霧,墊腳輕吻盛疏庭的臉頰。

“我也愛你。”

“唔,我更愛你。”

池思岫自認她是真的很愛盛疏庭,也不抗拒她的身體。她喜歡吻她,喜歡抱著她,喜歡膩在她懷裏,唯獨更深入的時候她覺得索然無味,甚至還有些痛苦和局促。

盛疏庭試過用各種方法討好她,卻始終無法取悅她。

結婚兩年多,兩人在精神上感情深厚,身體上卻始終很難更進一步。所幸盛疏庭並不介意池思岫的病態,反而一再包容她,無限度地寵溺她。

池思岫時常想,或許盛疏庭就是她人生的救贖。

她拿出冰箱裏昨晚準備好的食材,快速做了兩份精致而豐富的早餐。

盛疏庭從臥室出來時,已換好了襯衫,手臂上挽著一件淺灰色的西裝外套。

“哦,對了,晚上我在逢春有個小型聚會,王志也去。”她本來想說晚上可能會回來很晚甚至不回來了,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要一起嗎?”

雖然這麽問,但盛疏庭篤定池思岫不會去的。

池思岫偏內向,不喜歡應酬,盛疏庭也慣著她,從不會強迫她出現在不舒服的場合。

“好啊。”池思岫竟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盛疏庭不由得一楞。

“我沒聽錯吧?”她笑著掏了掏耳朵。

“沒聽錯。”池思岫也笑了,“今天我陪你。”

早上的事池思岫終究是愧疚的。既然生理上的事她沒法改變,那能改變的事,她要盡量迎合盛疏庭的節奏。

“你不用勉強自己……”盛疏庭眉頭微皺。

“我不是勉強自己,我總不能永遠被你藏在家裏吧,我也想適應適應正常的社交,想認識你的朋友。”池思岫找了個盛疏庭無法拒絕的理由。

果然,她的話讓盛疏庭啞口無言。池思岫都這樣說了,如果盛疏庭還是咬死了拒絕,池思岫怕是就要懷疑了。

她很清楚,池思岫愛她,乖巧聽話,但從來不是傻子。

開車去公司的路上,她給王志打了個電話。

“完了,晚上逢春的聚會你嫂子要跟著去。”盛疏庭語氣喪得像上墳。

“啊?為什麽呀?你這種亂七八糟的聚會嫂子從來也沒跟過啊!是不是你最近露出什麽馬腳了,嫂子準備24小時盯你?”電話那邊的王志也為池思岫的反常感到納悶。

“應該不是發現了什麽,單純好心想陪著我。”盛疏庭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早上就不該迷迷糊糊地起色心。

“那晚上……我還叫不叫著了?”王志語氣中滿是猶豫,“庭姐你知道的,靈靈這人巨矯情,也不是那麽好約的,你今天要是突然放她鴿子,我怕之後就約不上了……”

盛疏庭一腳油門超了前面時速在50邁上下浮動的SUV,沒說話。

“要不這樣吧,反正今天晚上也七八個人呢,靈靈還是照常來,嫂子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到時候咱隨機應變,萬一嫂子一去社恐毛病犯了非要回家呢?”王志幫著出主意。

“行吧,就按你說的辦。”盛疏庭煩躁地掛斷了電話。

結婚前,盛疏庭是洛城豪門圈裏知名的小泰迪,換床伴的速度比換衣服都勤,怎麽刺激怎麽玩。

任誰都沒想到,這樣的她費盡心思娶回家的竟是個性冷淡。

結婚前夜的單身party上她還信誓旦旦地說從此要改頭換面,再不荒唐。

後來她在外面偷腥時,王志總是取笑她,說她是造孽造多了,報應。

盛疏庭起初還試著靠各種花活想讓池思岫喜歡上這事兒,沒想到她折騰得黔驢技窮池思岫也依舊冷淡。

她覺得自己的命實在是太苦了,自己做夢都想睡的女人最後竟只能是個擺設。

王志勸過她,那方面實在合不來要不就離婚,彼此放過,但盛疏庭又舍不得。就算她不睡,也看不得別人來睡池思岫。更何況除了“不實用”這點,其他方面都沒什麽短板。

所以她每天在家裝賢妻,出門繼續小泰迪,反正家裏的老婆很愛她,稍稍動點心思就能給她唬住。

王志提到的靈靈,就是最近讓她夜不能寐,一心想要壓在身下狠狠做上一個通宵的小野花。

她僥幸地想,池思岫肯定不喜歡逢春那樣的環境,就算去了她也待不了多久的,等池思岫走了她就可以對靈靈發起猛攻了。

事實證明,她並不怎麽了解池思岫。

去之前,池思岫提前對逢春做了“調研”。

她知道那是洛圈豪門公子千金最喜歡去的酒吧,整體格調上佳,有駐唱的歌手和樂隊,會玩些小游戲,但不會特別吵。

為了能很好地融入酒吧的氛圍,她特意化了時下最流行的氛圍感妝容,長發微卷,穿了件銀白色的緊身吊帶裙,配了條銀色的項鏈。項鏈墜子是簡約的線形,順著胸口垂入深邃的溝壑裏,讓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幫著撈一把。

晚上七點整,盛疏庭的司機來家裏接她,說盛疏庭公司的事還沒忙完,倆人逢春見。

上車後,司機職業性地逢迎了一句:“您今天真漂亮。”池思岫尷尬地笑笑,忽然意識到像她這種總不化妝的,可能確實存在“化妝羞恥”。

池思岫不幸趕上了晚高峰,路上十分擁堵。

逢春位於洛城最繁華的地段,外觀來看是個歐式建築風格的小洋房,沒有牌匾,沒有霓虹燈,只在大門旁掛了一個小木牌,上面篆刻著“逢春”二字。

如果不是盛疏庭的司機直接把她送到門口,她大概根本找不到這麽隱秘的地方。

逢春的門是緊閉的,池思岫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要搖一搖和木牌掛在一起的小鈴鐺還是直接推門而入。

徘徊了片刻,逢春的大門忽然開了。一個身穿白襯衫灰馬甲和同色長褲的小姐姐禮貌地跟她打招呼,問她有什麽事嗎。

池思岫局促得舌頭打結。

“這,這不是逢春嗎?”

“所以您是……”小姐姐等了幾秒,見池思岫滿臉迷惘,便溫柔地笑著說,“女士,我們這是私人會所,沒有提前預定是進不來的。”

“應該是有預訂。”

“請問預訂的人是……”

池思岫也不知道預定人是盛疏庭還是王志,就在她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盛疏庭總算出現了。

她詫異地望著將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出來的池思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池思岫平時喜歡穿得素雅,衣服裙子大多是荷葉領或者小圓領,甚至沒穿過可以暴露出整片鎖骨的衣服。

“你怎麽還有這麽條裙子?”盛疏庭從不記得家裏的衣帽間有這麽暴露的裙子。

“今天剛買的,怎麽,不好看嗎?”池思岫看盛疏庭皺眉,莫名地緊張。

她以為盛疏庭會喜歡的,畢竟有的時候走在街上,盛疏庭的目光也會在類似穿著的女孩身上流連。

池思岫也為此打趣過她,盛疏庭倒不否認,只是略有害羞地說:“我就是很好奇,如果你這麽打扮會是什麽樣子。”

當時池思岫就想,或許盛疏庭早就看膩了她千篇一律的小圓領,白裙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看著再美,擁在懷中也是冰冷的。

她一直想,如果有機會,她要為盛疏庭做一次改變。

但盛疏庭似乎並不喜歡。

盛疏庭無奈地嘆了口氣,皺著眉,想說些什麽,又舍不得,怕池思岫難過,糾結了許久最後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嚴嚴實實地給池思岫裹了起來。

“別凍著!”

可現在明明是夏季。

“盛總,您來了!”穿著灰色馬甲的小姐姐熱情地跟盛疏庭打招呼。

“這是我太太,你帶她進去,王志那桌。”盛疏庭轉頭對池思岫說,“你穿了高跟鞋先進去坐,我去車裏拿點東西。”

灰馬甲帶著池思岫進了酒吧,她原本想引領池思岫到王志桌前的,但門口的人忽然有急事用對講呼叫她,於是她遠遠地指了指王志坐的那桌,問池思岫方不方便自己過去。

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池思岫連忙點了點頭。

這是池思岫人生中第一次進酒吧,逢春內燈光繚繞,看得池思岫眼花繚亂。方才灰馬甲指的方向有兩個十人卡座,昏暗的燈光下她根本沒法從那些紅男綠女中分辨出哪個是王志。

她生疏地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向那兩個卡座走去。

其中一個卡座有個銀發男子穿著件後背有著誇張刺繡的棒球服。這發色,這服裝風格,非常王志。

池思岫鼓足勇氣,強擠出個大方得體的笑容,朝銀發男子走去。她假裝不畏懼地拉出座椅,大大方方地坐下,和滿桌的陌生人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旁邊的銀發男子轉過頭,愕然地望著她。

和王志比,那張臉略顯蒼老,極其陌生。

笑容尷尬地僵持在臉上。

“嘿,千洋,什麽時候招惹的桃花債啊?”

一個低沈的聲音吸引了池思岫的註意。

那聲音又啞又鈍,仿佛歷經人間滄桑,見慣世事無常。按理說,這聲音並不悅耳,可她卻像具備什麽魔力,詭異地順著耳膜深深地印刻在池思岫的大腦。

她驀地擡頭,發現一個銀灰色長卷發的女人正饒有興趣地審視著她。

那女人化著濃妝,中庭偏長輪廓立體,高聳的鼻梁有幾分混血感。那套五官本該給人很硬朗英氣的感覺,可長在她那張臉上卻又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柔媚和成熟感。

她皮膚光滑白皙,即使笑著眼角也沒有一絲皺紋,整張臉上也沒有任何衰老帶來的塌陷,可池思岫總覺得她應該比自己年長許多歲。

或許是因為那雙狹長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裝著她這個年齡無法肖想的世故和老練。

女人坦然地穿著一條暗紅色的吊帶裙,身前白皙的皮膚呼之欲出,卻不像池思岫一樣緊緊地捏著西服的領口。她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煙,煙霧纏繞指尖,渾身上下透著說不出的嫵媚妖嬈。

“妹妹,千洋不會喜歡你的,還是來姐姐這邊坐吧,姐姐疼你!”她淺淺笑著,朝池思岫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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