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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嫌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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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嫌隙生

方茂喪子本是大事, 只是後面幾日方家一直沒有消息傳出,秘不發喪。直到方任死後第五天,廣安城中才隱約傳起些風聲,說那方家小少爺得了急病, 昨夜沒了。

負責監察方家動靜的幾個齊王府侍衛立即將消息帶回, 小王爺東方稚聽了倒是面不改色, 仍舊好好地坐在上頭, 和泰王爺東方承談笑風生。過了半晌, 東方稚吩咐了侍衛幾句讓他退下,見身邊再無旁人, 他兄妹二人的氣氛才開始變得凝重。

“你手下人殺方任,眾目睽睽之下那是個個看得清楚啊。那方老頭是怎麽想,竟完全不顧及當時情形,還不加怪罪?”東方承開門見山,眉頭緊皺道:“你說,這老頭肚子裏哪門壞水?”

殺方任, 是他們兄妹二人的決定。

方家是齊國的一個隱患,樹大根深未知實力,他二人也不好輕舉妄動。想了許久, 最後想到方家的小兒子、與他們同輩的方任是個流氓少爺, 平日裏壞事做得極多了,弄得民不聊生。何不尋機將這家夥除了,然後看看方家會是什麽反應?東方稚與東方承政治經驗不足,方家的事, 正好給他們練手。

“秘不發喪, 說明他不打算跟咱們硬碰硬。”東方稚捋著衣袍上的絲帶有些走神,呢喃道:“誰曉得那老頭會出什麽招呢, 畢竟咱們也沒活到那個歲數,沒有他的壞心腸。不過,我覺得最近這些天,他會聯系他的底下人。”

東方承看了她一眼,一時會意。

既然不打算跟他們兩個王爺明面上對抗,那麽暗地裏,方茂就肯定要耍把戲了。依附方家底下的大臣們有多少?這一次方家喪事,也可看清半數。雖然方任不是方茂唯一的兒子,只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方茂肯定恨得東方稚牙癢癢,他那耐性,指不定過兩日就會派殺手到王府報仇。

對此,東方承有些擔心。

“你若是放心不下,便讓你幾個舞姬到我府上跳幾天舞如何?”東方稚笑道。

“可以倒是可以……”東方承呃了一聲,有些神秘地湊近東方稚耳邊,壓低聲量:“但是稚兒,你可得小心齊王妃知道了不讓你睡床啊——”

“誒?”



這幾日裏,東方稚忙於處理政事,一直沒有空閑與侍衛們議事。冉遺殺方任,是冠上‘齊王欽點’的名頭,但其他人都不知底細,只知他與方任之前的瓜葛,不免懷疑他是公報私仇。冉遺長兄天狗更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尋著法子為難冉遺,讓他受罰受罪。

東方稚召見他們的時候,冉遺已經挨了兩天餓。

“你們共事多年,彼此熟悉,難道信不過自己兄弟?”

東方稚端坐塌上,搖頭笑了。

欽點冉遺辦事,是東方稚故意為之。她當然知道冉遺性格沖動,只是結了私仇的人反而好做事,比一般人幹脆利落。她相信手下人的把握力度,既然聽命於她,自然不會出岔子。

倒沒想到,其他侍衛沒一個相信冉遺?

“主子,您不知道啊。”一侍衛開口了,有些委屈:“那會兒在眾藝樓,這小子完全沒跟我們打過眼色,跟那姑娘什麽羅的又來往密切……我們…我們以為他……”

“主子!是天狗不對,請您責罰!”

天狗撲通一聲跪下,端正地朝著東方稚磕了一響頭。東方稚看了一眼,一時無言。

“此後你們侍衛三十人,十人一隊,一隊歸天□□轄,一隊歸冉遺管轄,一隊歸鹿蜀管轄。調動方面,讓孟槐做主。”

沈默半晌,東方稚頒了這麽一個決定。

“主子,這——”

“屬下得令!”

天狗明顯是有話要說,旁邊的鹿蜀卻先一步將他拉住,逼他跟著叩拜。

天狗眉頭緊皺,嘆了一聲。

“你第一天到齊王府做事?主子說話,怎麽變得那麽多嘴?”

侍衛們從殿裏退出來後,鹿蜀便把天狗拉到一邊訓斥。“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還要反駁主子決定不成?”他們打小就是齊王府親信死士,比普通侍衛身份高,忠誠意識也要比普通人強,若無必要,不該多言。他們不像孟槐雚疏屬於東方稚隨從親信,他們是專遣差事的,更不能問,不能講。

天狗略帶怨氣地看他一眼,有些擔憂:“侍衛們向來自由辦事,如今分隊行動,又是讓我們仨帶隊,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你還好意思問嘞?”鹿蜀伸出個手指頭戳他肩膀,一個勁兒數落:“你瞧瞧這一次辦事辦成什麽樣?冉遺做事不得信任,你又這般猜忌他,過後自己攬罪。這一樁樁一件件,可見咱們弟兄心思散漫,條律不嚴!讓你跟冉遺分頭帶隊,為的就是讓你們彼此督促互相制衡!還意欲何為……你腦子塞了什麽玩意兒?”

王府內早有規矩,一人做事一人當,無論何人犯錯,有錯就罰,不得代罪,不得庇護。鹿蜀就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方才看懂了東方稚眼裏的情緒。

天狗就是個榆木腦袋!

鹿蜀心裏罵罵咧咧地,一邊繼續戳他。

“這件事本來也是我不對,我攬罪,沒錯啊。”天狗還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樣,可是鹿蜀不聽,手指頭戳得他連聲叫疼。“哎喲你別戳我了,我是真沒想明白呀……”

“我看你就是活膩了!”

“我沒有!”

鹿蜀收回手,盯著天狗嘆了一口氣。得,這兄弟一向死腦筋,想不懂的事情旁人講再多也沒用。“狗啊,我覺得你晚上回去跟你兄弟好好聊聊吧……”

“聊…聊啥……”天狗撇撇嘴。

“你這些天一個勁兒地折騰他,又是罰他不準吃飯又是罰他做苦力,你講個道歉不過分吧?兩兄弟哪有隔夜仇,別因為一個誤會搞得彼此生分了。”鹿蜀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勸道:“冉遺還小,見過的世面不多。他跟那姑娘的事,你也看——”

“我可看不開。”天狗直接打斷了他。

愚蠢!

鹿蜀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恰逢今夜,是天狗和冉遺共同守崗。

二人此前兄弟情義雖深,但因閱歷不同,總會在一些事情上起摩擦,更別說現今多了一樁事橫在二人面前。守夜時,冉遺只獨自一人四處偵察,天狗有些心虛地幾次跟上,那歉意的話到了嘴邊,楞是說不出來。

一來二去,彼此已沈默了半個晚上。

“東方稚!你跑下地的時候可不可以穿鞋子!”

“哎呀,我這不是一時急的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許兒你小點聲…”

“放屁!鞋子穿上!”

主子和王妃又開始拌嘴了。

侍衛們分散寢殿四周值班,聽到這幾句吵鬧不禁笑了。天狗倒沒心思偷聽主子們的悄悄話,他只小心翼翼地躲在檐角後頭,看前面冉遺的反應。

冉遺坐在屋頂上,嘴邊掛著笑,像是若有所思。

“這小子,是想到了什麽東西?”天狗嘀咕道。

“哎哎哎,外面幾個,退出去,到門外守去!”

忽然聞得寢殿裏一聲叫喚。

四下守夜的侍衛們立即會意——這是準備“□□”的節奏。以前也試過幾回,因為這位小齊王爺怕旁人知道閨房事,所以就地正法之前,都會屏退左右。

“得令!”

周圍的幾個侍衛迅速撤離,天狗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剛退了兩步,他便發現自己兄弟冉遺還坐在屋頂上發呆,像是沒聽到動靜。天狗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小聲開口:“主子吩咐到外門守夜,你還楞著做什麽?”

冉遺這才回過神來,對上天狗的眼睛時,有些閃躲。

親兄弟哪有隔夜仇。

又是一處共事,很多任務都需要彼此合作,再這樣冷著臉,像什麽樣?天狗一直在想鹿蜀跟自己講的話,掙紮了一番,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走向冉遺,歉意道:

“前些天的事…是我不對。”

冉遺一時就楞住了,擡頭看他,好久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麽耗著,好一會兒,冉遺才點了點頭,輕聲回答:“沒什麽,事情突然,我也沒怪你。”

“實在是,實在……”天狗尷尬地笑了兩聲,見冉遺沒怪他,心裏舒坦不少。提起前些天的事,他就忍不住發表見解,說道:“那時候的確是被生氣蒙蔽了,我看到你跟眾藝樓那個姑娘走那麽近,我就覺得…覺得你沒做好事。畢竟,眾藝樓的人,咱們不該牽扯上什麽關系,我那會兒就是覺得太失望了……”

本以為這番解釋,能讓冉遺明白他心裏的意思。誰知,冉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原本還好好的,這會兒卻鐵青著看向他,沈聲道:“紫羅姑娘,不是哥哥心裏想的那種人,你別對她有偏見。”

天狗一怔。

怎麽?

這小子心裏頭還真跟這個紫羅有事情?

“小子,你不想想她是什麽身份?在外頭人看來,她就是風月之人,你呢?你可是齊王爺身邊親信,你們二人身份如此懸殊,走在一起合適嗎?”

“合不合適,不需要外人來說。”

冉遺橫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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