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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訴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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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訴平安

黃昏時分, 皇帝東方宏聽聞回稟後當即擺駕行宮別苑。

除了皇帝以及兩位皇子,朝中各重臣也來到了行宮之中。畢竟算得上是齊王大限將至……按照規矩,大臣們需要一同前往。東方稚的這次急病已經拖了將近十天,禦醫又成天嘆氣, 大家心裏都已經明白;別說是等候傳召, 其實早在今天之前, 便有臣子私下備好兇禮物品、整理公服衣袍。

怕是這兩日了吧。

來到行宮, 齊王寢殿之外侍衛們哭聲不斷, 大臣們便更將此事篤定了幾分。

“稚兒……皇伯父來看你了,稚兒……”

年近五十的皇帝神色淒苦, 他坐在東方稚床榻邊上,柔聲喊著她的名字。太子以及泰王同樣一臉難過地守在左右,背對著眾多臣子站立,但仍能讓人看到他們偷偷抹眼淚。

唉…

見此,大家又是一嘆。

小齊王多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會突然染病呢。莫非真的有人對東方家暗下毒手, 想對大永皇族不利?個別人出來勸皇帝保重龍體,可是依舊無用,皇帝還是傷心得緊, 一直拉著東方稚的小手念念叨叨, 聽不進半句勸慰。

這時,殿外突然來了人。

“皇上,國師來了。”

“讓他進來吧…”

作了通傳,便有一名三十出頭儒生打扮的男子走進殿來。他就是大永的國師, 姓楊名元字始繼。本來他只是一普通江湖術士, 因為得人引薦,才到宮中做了國師, 偶爾會做一些占蔔斷言的事情。在大永朝堂上,國師只是一個小官,沒有實際官銜,走出宮門的話,國師的權力可能連一個禁軍都比不上。

所以,從來沒有人對國師重視過。

而今見楊元走了進來,一邊的大臣紛紛給他讓位。

“微臣楊始繼,參見皇上!”

國師楊元的表情很是微妙,更有些喜色。底下人都知道,之前皇帝曾讓國師來給齊王看過病癥,現在突然過來求見,莫非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大家也不敢說話,知道正是東方稚的生死關頭。

“嗯。”皇帝頭也沒回,一心只放在東方稚的身上。

“皇上……”楊元又喊了一聲。

“何事?”

這時皇帝才回過身來,見國師臉上隱隱有著笑意,心裏頭又是疑惑又是驚奇,問道:“莫非國師……有治愈稚兒的辦法?”

“對!”

楊元給予的是一聲肯定。

眾人一驚。

隨後,楊元便自己到一旁圓桌開始舞弄起來,也不知道拿的是什麽紙張蘸的是什麽墨水,他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些字,然後將紙呈三角形包好。紙張通紅,加上裏頭墨汁滲透,遠遠瞧著像個平安符。大家都在呆呆看著,包括東方稚的幾個心腹,同樣看得一臉茫然。

“時間緊迫,皇上若是相信微臣,便請到案前親自焚香禱告!”

皇帝遲疑了一瞬間,便走了過來。

事到如今,既然東方稚已經藥石無靈,便只好相信一次楊元的話,看看能不能將東方稚從鬼門關裏拉回來!“朕要如何?”就在皇帝詢問禱告細節的時候,楊元的兩名下屬已經將香爐蠟燭黃符等物帶進了殿裏,一樣樣整齊排列在桌上,正中央擺著楊元方才包好的‘平安符’,儼然作法之勢。

臣子們竊竊私語起來:

“瞧國師這陣勢,莫非他認為齊王是中了邪祟?”

“我看也有這個可能。你想啊,齊王一向健健康康的,這病來得那麽突然,如果不是被人下毒,怕就是中了邪吧?”

“哎……也不知道國師能不能搞定此事。”

“若失敗,國師——”

臣子們互相對視,不再把話說下去。

“請皇上在案前焚香,禱告之後,便將此符放入齊王口中。”楊元的眼神裏透露出幾分肯定,“不出半個時辰,齊王便會慢慢恢覆氣息,介時再請禦醫診脈,微臣以項上人頭擔保,齊王必定沒有性命之憂!”

皇帝聽他這話,一瞬怔神。當下不再耽誤,在案前正襟閉眼默念起話語來。

真有那麽神?

禦醫以及臣子們都全神貫註地看著,親眼望著皇帝在案前虔誠焚香禱告,也親眼望著皇帝將那小小符咒放進東方稚的嘴裏含著。鸚兒守在人群後,將殿中一幕幕看在眼裏,感覺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稚兒,你可千萬千萬要醒過來……”泰王東方承一派愁苦之色,看著自己妹妹那受苦的蒼白小臉,心中揪痛。

半個時辰不到,一直臥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東方稚突然猛地坐起,嘴裏噴出一口鮮血,然後重重跌回床上。

“稚兒!”

“主子!”

鸚兒與床榻跟前的人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



那天晚上,蘇許好不容易才瞞著府裏的人溜出來。這可多虧了南七那丫頭。日間的時候,蘇遠邦回到府上跟丟了魂一樣,也不知道是怎麽晃悠到蘇許小院前的,躊躇許久,最後才吐出一句:齊王東方稚……藥石無靈……今夜怕就要去了……

蘇許臉上不動聲色,在蘇遠邦走了之後,才拜托南七使計引開府裏那幾個盯著自己的下人,趁著夜色朦朧,悄悄離府。

她要穩住,她不能在見到東方稚之前垮下。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讓人害怕的字眼與消息,只一心認準行宮的方向,帶著南七趕過去。

而南七也提前找了個信得過的小廝前往行宮送信,讓他務必將信箋送到鸚兒手裏。若是不出意外,此時行宮後門應是開著,鸚兒會讓人到後門接應,然後帶她們進去。來至行宮附近,蘇許瞧見行宮前的好幾頂轎子開始離去了,這當中,還包括了皇帝的車輦。“阿稚……”蘇許只覺不妙,莫非阿稚已經……她喉嚨一緊,忙加快了腳下步伐,匆匆忙忙地朝後門跑去。

“蘇姑娘!”

鹿蜀得到消息,特地來到後門守著。他看到蘇許來了,忙喊了她一聲。

“帶我去見她!”

蘇許什麽也不敢問,什麽都不敢多說。她怕自己已經錯過了什麽,如果是真的話,她會恨自己一輩子。可是鹿蜀臉上的表情明顯是輕松的,雖然眼睛附近依舊通紅,有哭過的跡象。他一邊帶路一邊回頭朝蘇許笑了,低聲說道:“蘇姑娘請放心,主子在一盞茶時間前已經脫離了危險,經禦醫診斷,情況已經有所好轉。皇上和各位大臣也各自回去了,禦醫們由鸚兒帶去了偏殿休息,現在主子身邊沒有外人,也請放心。”

蘇許不知道阿稚為什麽會突然轉危為安,但是聽到鹿蜀這麽說,她的確心安不少。

“好,那就好……”

蘇許簡單應著。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詢問東方稚的病情細節。

她現在,只想見到那個人。

行宮別苑寢殿處,繞過那幾所耳房與涼亭假山,蘇許在鸚兒的帶領下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滿室明黃色燭光,羅賬內,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她躺在床上閉目睡著,明明已經是熟睡了吧?可是靠近她的時候,卻能隱約聽見她極輕的呻】吟聲,許是被病痛折磨得厲害,以往堅強得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人,現在已經向疼痛屈服。

也是呢。

這可是往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人。

“孫小姐,我跟鸚兒先下去了,有事的話,您喊我們。”

“嗯。”

殿門關上之後,蘇許才慢慢地走近東方稚床前。

那個曾經在自己身邊活蹦亂跳,笑起來跟五歲稚童沒幾分不同的人,現在正躺在那裏,奄奄一息。“阿稚…”蘇許低聲喚著她,眼角一瞥,便看到擺在她邊上的一枚小小紅符。紅符的一角已經失了不少顏色,像是被水漬浸過,有些發白。“你怎麽突然就躺下了,好些天了,我都好些天沒有見你了……東方稚,你就不起來瞧我一眼麽……”

蘇許坐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拉起。

掌心尚是溫熱。

“阿稚…”

這樣憔悴的臉色要把蘇許心疼壞了,她恨不得將東方稚緊緊地抱在懷裏,好好地感受她的心跳與呼吸。可是蘇許又怕這樣的舉動會讓東方稚難受,畢竟她身子尚弱。

而蘇許,除了喊東方稚的名字,就做不了其他事情。

快點好起來吧,阿稚。

答應你的香包,我還沒來得及給你重新做;答應過你的柔情,還沒來得及給。我們曾經說好的要做的那麽多事情都沒有一一實現,你怎麽能先在路上倒下,剩我自己一個人?

蘇許黯然落淚,拉著東方稚的手,泣不成聲。

“別掉眼淚…姑娘家哭多了……不好看……”

恍神間,似乎聽到東方稚在說話。

蘇許忙擡眼去瞧她,細細看去,才發現東方稚已經輾轉醒來。她還是虛弱模樣,只是仍撐著一口氣向蘇許笑,好像在說:你看,我好著呢,你在我跟前哭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蘇許有些委屈。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東方稚皺了一下眉,伸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頸間,拉出那道曾屬於蘇許的平安符。她又看回蘇許,輕道:“我身上可是…可是掛著你的平安符……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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