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聖誕快樂 ，安徒生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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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聖誕快樂 ，安徒生 （大結局）
“那你那時候又是怎麽知道，‘人魚國王’也就是科爾森斯坦的主人，當時就跟你在同一輛火車上？”
阿健無奈地嘆氣。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回答道。“唯獨在這一點上，我只是走運。”
Lenn向他投以了一個不信的表情。
“我是說真的，”阿健攤開手，順便也攤開了手裏的叉子，“那時候我只知道，第一，我要找的人一定是我身邊的人，但凡出現在這輛火車上的熟面孔肯定就是我要找的人，第二，這個人對我和阿廉有一定感情，在這樣漫長的等待之後，那個人很有可能出現在這輛火車上以看完整出戲的最後一幕，第三，如果我找不到他，我會活下去，而阿廉肯定會死。人在走投無路，危機一發的時候腦子經常會想到很多奇奇怪怪，平日裏根本不在乎的可能性，於是但凡有一件事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真心誠意地怕它是真的，那時候我知道阿廉肯定會選同歸於盡，我料到了，所以提前換了他的武器，但我能阻止他殺自己卻不能阻止科爾森斯坦殺他，我本以為他會在摩爾曼斯克和他們碰面，沒想到他半路跳了火車，睡醒來的那三十分鐘我就像一條死在西伯利亞流放地的幽魂一樣在一節又一節的車廂裏徘徊來徘徊去，在心裏祈求上帝。”
喧鬧的餐廳之中二人沈默下來，看著彼此，阿健看著對面老友的眼睛，知道在過去的一個月裏，他對自己所說不可謂不感同身受。
許久，Lenn終於放下一直緊繃的肩膀來，“不過真也是沒想到要找的人居然一直就在我們身邊，而且相識了這麽久，我猜Zach知道結果的時候也很驚訝。”
“是啊，”阿健不可置否地再次拿起酒杯，“真該把他當時的表情拍下來。”
“你沒事先準備好相機嗎？”
“準備了，”阿健回答道，“然後被他砸了，那可是他被逮捕前最後一張照片，我還指望放他葬禮上呢。”
Lenn笑得肩膀一晃一晃，“我就說你哥比你有意思。”
阿健一副“我對你對幽默的定義不做評價”的表情再次拿起了酒杯。
“幹杯。”
Lenn跟著舉起酒杯，“幹杯。”
兩個人各自往肚子裏灌滿了美酒，臨近聖誕夜的河濱意大利餐廳，有小孩子在不遠處笑鬧，街上有扮成聖誕老人的人，手裏拿著銅鈴搖個不停。
他們又放下酒杯。
“你覺得這是個分手的充分理由嗎，”Lenn無奈道，“男友成為了某個死而覆生秘密地下組織的領導人。”
“嗯，好問題，”阿健拿起餐刀，“如果伴侶在婚後突然要為世界各國家與地區三十四個政治要人，十七個商人，八個毒梟和十三個身份不明人士的死負責不算充分的離婚理由的話，我覺得姑且就也不算吧。”
Lenn輕笑了一聲，拿起了餐叉卷了卷意大利面，“你總歸是辦了場婚禮，我卻什麽都沒有。”
“沒人說你就不能也辦一個。”
“和誰？”Lenn反問道，“有人一心要當政界要人，除非他的賣點是LGBT平權，否則和同性結婚怕仕途也跟著到頭了。”
“那也不一定，”阿健舔了舔嘴角的醬汁，“你回去求個婚試試，指不定他真的覺得你比當上FBI總頭子還重要。”
Lenn冷笑了一下低頭解決牛排，“我這輩子見過為世界背叛感情，卻還真沒見過反過來，如果哪天真發生了，我就在婚禮上跳康康舞。”
“那你也就只好等他來求婚了。”阿健不以為然，“人生處處有驚喜，艾倫都同意偶爾讓西格操了，我也只好拭目以待。”
Lenn一個楞神，“等等，什麽？”
然而阿健只是擦了擦嘴，放下餐巾。
“另外你男友恐怕當不上什麽秘密地下組織的領導人，反而比較有可能被踢出去，到時你你可記得接好，”他說著，站了起來，“我先走一步，聖誕夜記得來我家，我叫了艾倫他們，雖然老管家已經不在了，但是家裏還是照常布家庭晚宴。”
“等等，”Lenn試圖拉住他，“你把話說清楚。”
阿健沒理他，正了正領結就出了門，在門口正撞見Eden西裝革履地正抱著一大束玫瑰試圖把戒指盒往裏藏。
“玩得愉快，”阿健說道，“記得替我轉告我家大門隨時向性生活不和諧深夜逃婚跑路的青年打開。”
Eden朝他做了一個“去死”的手勢。
聖誕節前夜，Lenn和Eden，艾倫和西格陸續開著車出現在Gasper老宅的院子裏，各自給解雇了老管家和一幹人等下任只有自己忙裏忙外的家主送上了聖誕禮物。
Lenn送了他喜歡的書，艾倫從車裏抱出一箱玻璃瓶裝冰鎮汽水，然後硬治著西格不情不願地拿出一把刀柄鑲著綠寶石的匕首塞給他，刀鋒鋒利到差點落手就見血，也不知道是哪裏搞來的。
阿健放下正在擺的餐具刀叉什麽的拿著匕首仔細看了看，幾乎十成十確定是三年前市內某房地產富商私人博物館裏丟的藏品，原產自波西米亞，價值少說也有八位數，剛要開口說點什麽被西格用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了。
“你要敢說，明天早上在床上掀開你的絲絨被子，下面就是你愛馬的腦袋。”
阿健將這句話連黑手黨都不用了的《教父》電影引用在腦子裏反芻了幾秒鐘，才問出來。
“你是不是老拉著阿廉陪你看電影。”
西格不以為然，“你怎麽知道就不是反過來。”
阿健想了想，其實也很有可能。
然後Eden走上來，塞給他一盒迷之尺寸的假陽具後揚長而去，過了一會，不遠處傳來了他和Lenn吵成一團的聲音，阿健看清了兩人手指上明顯是成對的戒指，翻了個白眼，掏掏耳朵躲出去，在門口樓梯上坐著等廚房上菜。
院子裏裝飾著各種各樣的花，回來以後阿健迷上了園藝，沒事的時候就泡在花房裏不放手，然而終歸是沒有了舊園丁打理，讓一個初學者做出讓盆栽花定時開的的事情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於是早上下人幹脆看什麽花開了就都搬出來，院子裏掃了雪，擺上花房的花，雖然冷，但並不冷清。
過了一會艾倫走出來，坐下在他旁邊，遞給他一瓶剛打開的汽水，阿健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口，冒著氣泡的橘子餵充滿了口中，莫名的爽快感。
“那個匕首……”艾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放心吧，”阿健又喝了一口，“放在我這就是原主看見了也不敢要回去。”
艾倫這才松了口氣，也喝了口汽水，過了一會才又問，“不問我到底知道多少？”
阿健搖搖頭。
艾倫不可置否，放下汽水在臺階上，立刻蒙了一層薄冰，“那阿廉現在怎麽樣。”
“不知道。”阿健輕描淡寫。
“還活著嗎？”
“真的不知道。”阿健回答道。“我沒問。”
到這裏艾倫也開始面露難色起來，“你們真的是私定終身了嗎？該不會是你幻想的，因為受的刺激太大之類的？”
阿健跟著把汽水放下了，在石臺階上咚的一聲，“你這家夥，就這麽跟一個在聖誕平安夜，花錢在自家豪宅請你吃高級大餐的朋友說話？”
艾倫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擡起頭來看向遠方，“我小時候，以為外面的人都過著書上說的那種生活，長大了，遇到什麽人了，喜歡上了，然後湊在一起，就不想分開，膩味得不得了，一天比一天厲害，幹脆就住在一起了，結個婚，讓大家都知道。”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正在和女仆們開玩笑的西格，西格似乎也註意到他，大概是還氣他把自己的匕首送人，臉頰鼓鼓的，硬是做出和姑娘們調情的樣子來，反倒因此更像個拼命吸引大姐姐們註意的小男孩。
艾倫又笑了兩聲，拿起汽水來，“不過好像也不是那麽順利。”
“嗯，可不是嘛，”阿健指了指已經吵到躲進院子花園迷宮裏捉迷藏的Eden和Lenn。“還有像那樣的，別扭鬼和別扭鬼，三觀不合硬要在一起，一邊吵一邊往自己身上塗膠水，等別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粘成一團了。”
說完又嘆道，“說真的，天這麽冷搞野外play是不是不太合適。”
艾倫如今也跟他學會了事不關己，喝了口汽水說道，“別迷路到新年就行。”
“那個放心，”阿健和他一並看向花園，“我們兩個打小就在裏面玩，玩了二十年的迷宮要是還能迷路那就不是愛情蒙蔽雙眼，是直接燒壞了腦子。”
兩個人就這麽沈默了一會，聽著遠處花園裏的聲音，過了一會，卻也沒聽到什麽，然後艾倫這才開口說話。
“也有你們這樣的，”他說，“分明喜歡了，但又不在一起。”
阿健喝著汽水舔了舔嘴唇，舌尖上是人工色素的橘紅色。
“其實也不是，這也算是我們兩個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他的嘴唇上有一點色素的殘留，呼吸帶著歡快又寒冷的汽水味道，“人魚公主故事裏的人魚和王子，算得上是最沒救的一個故事了，好像無論如何人魚都只有化作泡沫一個結局，到底怎樣才能獲得幸福快樂的結局？或許如果沒有魔女就行，但是沒有魔女人魚也無法上岸，或許如果人魚能用聲音外的方法與王子交流就好，但如果理解了人類的語言，那又怎麽算得上是海水裏長大的人魚，或許如果王子沒有遇上那個路過的漁女，或許王子沒有留下人魚做王室的奴隸，或許如果人魚選擇了殺死王子，然而現實中沒有那麽多或許，人魚的痛苦也並不開始於愛上了王子，而自於她選擇了變成了人類。”
“所以或許打一開始就該如此，”他看著遠方，都市的光，因為節日而點燃的煙火在遠方河濱的方向，“打一開始，人魚就不該強求自己上岸來，人魚做海底的公主而王子做陸地的王子，他們可以就這麽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上，在海與陸地的交界處相見，相愛，廝守，度過一生，世上的愛如果真的能讓人化作花和蝴蝶，能讓人魚和野獸化作人類，又為什麽不能在雙方都真實而坦誠地作為自己的時候，就這麽維持到結束。”
“我相信可以。”他說著，喝光了瓶中的汽水。
屋子裏，女仆長已經布好了晚餐，熱騰騰的菜湯，面包與餡餅，撒了芝士的新鮮沙拉，烤牛肉冒著熱氣，紅酒倒在杯子裏，旁邊放著的盤子裏擺滿了蘋果，閃閃亮的糖果小拐杖，以及滿盒的梅子糖。
之後兩個人好不容易把Eden和Lenn叫了回來，回來時西格已經一個人氣呼呼的吃得像個倉鼠，讓艾倫哄了好一陣才不鬧別扭，而從小樹林出來的Lenn和Eden一臉迷之神清氣爽地坐下，一坐下就先各自一杯酒暖身，吃過開胃湯後幾個人端起酒杯先是祝賀了Eden升職，Eden也難得拿出長大家一輪的長輩面子來，幫著傳著盤子分食物，主刀切開熱騰騰的烤牛肉來。
席間快吃完主菜，廚房開始準備甜品的時候，阿健接了個電話，電話響起來時皺著眉看了一眼，接通後對面似乎直接說了起來，阿健眉頭漸漸就解開來，也不說話，只是聽著，後來似乎是聽完了，先是笑了一下，然後對對面說道。
“康康舞鞋。”
吃得很優雅的Lenn擡起頭來，擦了擦嘴，“什麽意思？”
阿健只是笑笑表示別在意，“有人打電話問我給朋友送聖誕禮物的意見而已。”
“你還有我們以外的朋友？”西格嘴裏塞著烤牛肉直率地說道，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承認了什麽，一下漲紅了臉。
艾倫在旁邊忍笑得辛苦萬分，吃了一整盤沙拉才壓下去。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桌上的主菜基本解決的七七八八，冬季夜色深了些，外面應景地開始落下雪花，洋洋灑灑越來越大，卻突然有人摁響了主宅的門鈴，在座的幾人都楞了一下，只有阿健從善如流地站起來去開門，順便還吩咐了下身旁的侍者再去拿一份餐盤刀叉。
他走到門前，親自打開了門，外面的雪與風吹進來，聖誕樹下壁爐的火光發出劈啪的響聲。
“在聖誕前夜買聖誕禮物不是個好主意，”外面的人說道，肩上，發絲上都落滿了雪花，大概是在外面走了許久，也不見融化，“百貨太多人了，在主婦之間排了很久的隊。”
他背著黑色的琴匣，穿著婚禮時的那件禮服，手裏卻抱著各種用彩色紙包裝的禮物盒，鮮艷的色彩和他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太不搭調，顯得多少有些滑稽，。
阿廉想了想又說道，“Lenn是要學康康舞嗎？”
阿健聳聳肩，“可不是麽，明年就要開課。”
“距離明年就還剩七天了，”阿廉點點頭，“屋裏還有吃的嗎？”
“蛋糕還有剩，再就是濃湯，烤千層面，”阿健想了想，“還有你喜歡的梅子糖。”說完就沈默了。
兩個人就這麽樓梯上和樓梯下地站著，互相無言地看著，仿佛也不是很清楚該說些什麽，直到阿廉顯得有些猶豫地皺眉，擡起頭來問道。
“我能進去嗎，我給你買了禮物，安徒生全集。”
阿健急忙讓開路，連著說了兩句當然，然而側過身來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又停住了，回過頭來低頭再次看向眼前的人。
“但是有個條件。”他說道。
阿廉擡起頭來。
阿健看著他，問道，“我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被問到的人露出一個像是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一般的笑容來，疲倦而無奈地張開嘴，舌尖向上，隨之向下，回答了他兩個簡短，而又漫長的音節。
Fin.
作者有話說：
到此為止第一部即完結，我也知道這篇更新到19W字收藏尚不過百，應該是標準的冷文，寫到這裏這麽長應當是我腦子壞掉，還寫第二部應當算太自負了。
第一部講述的是人魚之城出水的故事，第二部會專註於愉悅戰犯Zach和人魚的鬥爭，得知真相後的阿健如何在善惡之間的灰色地帶追求與兄長不同的人生，以及用十幾年時間追回銷毀所有毒株後的阿廉如何開始新的生活。
本文的主旨大概是……探討人應當如何自由地追求人生，不被情感束縛的自由，和不被自由束縛的情感。
第二部公布詳情請關註微博@客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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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nn向他投以了一個不信的表情。
“我是說真的，”阿健攤開手，順便也攤開了手裏的叉子，“那時候我只知道，第一，我要找的人一定是我身邊的人，但凡出現在這輛火車上的熟面孔肯定就是我要找的人，第二，這個人對我和阿廉有一定感情，在這樣漫長的等待之後，那個人很有可能出現在這輛火車上以看完整出戲的最後一幕，第三，如果我找不到他，我會活下去，而阿廉肯定會死。人在走投無路，危機一發的時候腦子經常會想到很多奇奇怪怪，平日裏根本不在乎的可能性，於是但凡有一件事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真心誠意地怕它是真的，那時候我知道阿廉肯定會選同歸於盡，我料到了，所以提前換了他的武器，但我能阻止他殺自己卻不能阻止科爾森斯坦殺他，我本以為他會在摩爾曼斯克和他們碰面，沒想到他半路跳了火車，睡醒來的那三十分鐘我就像一條死在西伯利亞流放地的幽魂一樣在一節又一節的車廂裏徘徊來徘徊去，在心裏祈求上帝。”
喧鬧的餐廳之中二人沈默下來，看著彼此，阿健看著對面老友的眼睛，知道在過去的一個月裏，他對自己所說不可謂不感同身受。
許久，Lenn終於放下一直緊繃的肩膀來，“不過真也是沒想到要找的人居然一直就在我們身邊，而且相識了這麽久，我猜Zach知道結果的時候也很驚訝。”
“是啊，”阿健不可置否地再次拿起酒杯，“真該把他當時的表情拍下來。”
“你沒事先準備好相機嗎？”
“準備了，”阿健回答道，“然後被他砸了，那可是他被逮捕前最後一張照片，我還指望放他葬禮上呢。”
Lenn笑得肩膀一晃一晃，“我就說你哥比你有意思。”
阿健一副“我對你對幽默的定義不做評價”的表情再次拿起了酒杯。
“幹杯。”
Lenn跟著舉起酒杯，“幹杯。”
兩個人各自往肚子裏灌滿了美酒，臨近聖誕夜的河濱意大利餐廳，有小孩子在不遠處笑鬧，街上有扮成聖誕老人的人，手裏拿著銅鈴搖個不停。
他們又放下酒杯。
“你覺得這是個分手的充分理由嗎，”Lenn無奈道，“男友成為了某個死而覆生秘密地下組織的領導人。”
“嗯，好問題，”阿健拿起餐刀，“如果伴侶在婚後突然要為世界各國家與地區三十四個政治要人，十七個商人，八個毒梟和十三個身份不明人士的死負責不算充分的離婚理由的話，我覺得姑且就也不算吧。”
Lenn輕笑了一聲，拿起了餐叉卷了卷意大利面，“你總歸是辦了場婚禮，我卻什麽都沒有。”
“沒人說你就不能也辦一個。”
“和誰？”Lenn反問道，“有人一心要當政界要人，除非他的賣點是LGBT平權，否則和同性結婚怕仕途也跟著到頭了。”
“那也不一定，”阿健舔了舔嘴角的醬汁，“你回去求個婚試試，指不定他真的覺得你比當上FBI總頭子還重要。”
Lenn冷笑了一下低頭解決牛排，“我這輩子見過為世界背叛感情，卻還真沒見過反過來，如果哪天真發生了，我就在婚禮上跳康康舞。”
“那你也就只好等他來求婚了。”阿健不以為然，“人生處處有驚喜，艾倫都同意偶爾讓西格操了，我也只好拭目以待。”
Lenn一個楞神，“等等，什麽？”
然而阿健只是擦了擦嘴，放下餐巾。
“另外你男友恐怕當不上什麽秘密地下組織的領導人，反而比較有可能被踢出去，到時你你可記得接好，”他說著，站了起來，“我先走一步，聖誕夜記得來我家，我叫了艾倫他們，雖然老管家已經不在了，但是家裏還是照常布家庭晚宴。”
“等等，”Lenn試圖拉住他，“你把話說清楚。”
阿健沒理他，正了正領結就出了門，在門口正撞見Eden西裝革履地正抱著一大束玫瑰試圖把戒指盒往裏藏。
“玩得愉快，”阿健說道，“記得替我轉告我家大門隨時向性生活不和諧深夜逃婚跑路的青年打開。”
Eden朝他做了一個“去死”的手勢。
聖誕節前夜，Lenn和Eden，艾倫和西格陸續開著車出現在Gasper老宅的院子裏，各自給解雇了老管家和一幹人等下任只有自己忙裏忙外的家主送上了聖誕禮物。
Lenn送了他喜歡的書，艾倫從車裏抱出一箱玻璃瓶裝冰鎮汽水，然後硬治著西格不情不願地拿出一把刀柄鑲著綠寶石的匕首塞給他，刀鋒鋒利到差點落手就見血，也不知道是哪裏搞來的。
阿健放下正在擺的餐具刀叉什麽的拿著匕首仔細看了看，幾乎十成十確定是三年前市內某房地產富商私人博物館裏丟的藏品，原產自波西米亞，價值少說也有八位數，剛要開口說點什麽被西格用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了。
“你要敢說，明天早上在床上掀開你的絲絨被子，下面就是你愛馬的腦袋。”
阿健將這句話連黑手黨都不用了的《教父》電影引用在腦子裏反芻了幾秒鐘，才問出來。
“你是不是老拉著阿廉陪你看電影。”
西格不以為然，“你怎麽知道就不是反過來。”
阿健想了想，其實也很有可能。
然後Eden走上來，塞給他一盒迷之尺寸的假陽具後揚長而去，過了一會，不遠處傳來了他和Lenn吵成一團的聲音，阿健看清了兩人手指上明顯是成對的戒指，翻了個白眼，掏掏耳朵躲出去，在門口樓梯上坐著等廚房上菜。
院子裏裝飾著各種各樣的花，回來以後阿健迷上了園藝，沒事的時候就泡在花房裏不放手，然而終歸是沒有了舊園丁打理，讓一個初學者做出讓盆栽花定時開的的事情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於是早上下人幹脆看什麽花開了就都搬出來，院子裏掃了雪，擺上花房的花，雖然冷，但並不冷清。
過了一會艾倫走出來，坐下在他旁邊，遞給他一瓶剛打開的汽水，阿健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口，冒著氣泡的橘子餵充滿了口中，莫名的爽快感。
“那個匕首……”艾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放心吧，”阿健又喝了一口，“放在我這就是原主看見了也不敢要回去。”
艾倫這才松了口氣，也喝了口汽水，過了一會才又問，“不問我到底知道多少？”
阿健搖搖頭。
艾倫不可置否，放下汽水在臺階上，立刻蒙了一層薄冰，“那阿廉現在怎麽樣。”
“不知道。”阿健輕描淡寫。
“還活著嗎？”
“真的不知道。”阿健回答道。“我沒問。”
到這裏艾倫也開始面露難色起來，“你們真的是私定終身了嗎？該不會是你幻想的，因為受的刺激太大之類的？”
阿健跟著把汽水放下了，在石臺階上咚的一聲，“你這家夥，就這麽跟一個在聖誕平安夜，花錢在自家豪宅請你吃高級大餐的朋友說話？”
艾倫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擡起頭來看向遠方，“我小時候，以為外面的人都過著書上說的那種生活，長大了，遇到什麽人了，喜歡上了，然後湊在一起，就不想分開，膩味得不得了，一天比一天厲害，幹脆就住在一起了，結個婚，讓大家都知道。”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正在和女仆們開玩笑的西格，西格似乎也註意到他，大概是還氣他把自己的匕首送人，臉頰鼓鼓的，硬是做出和姑娘們調情的樣子來，反倒因此更像個拼命吸引大姐姐們註意的小男孩。
艾倫又笑了兩聲，拿起汽水來，“不過好像也不是那麽順利。”
“嗯，可不是嘛，”阿健指了指已經吵到躲進院子花園迷宮裏捉迷藏的Eden和Lenn。“還有像那樣的，別扭鬼和別扭鬼，三觀不合硬要在一起，一邊吵一邊往自己身上塗膠水，等別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粘成一團了。”
說完又嘆道，“說真的，天這麽冷搞野外play是不是不太合適。”
艾倫如今也跟他學會了事不關己，喝了口汽水說道，“別迷路到新年就行。”
“那個放心，”阿健和他一並看向花園，“我們兩個打小就在裏面玩，玩了二十年的迷宮要是還能迷路那就不是愛情蒙蔽雙眼，是直接燒壞了腦子。”
兩個人就這麽沈默了一會，聽著遠處花園裏的聲音，過了一會，卻也沒聽到什麽，然後艾倫這才開口說話。
“也有你們這樣的，”他說，“分明喜歡了，但又不在一起。”
阿健喝著汽水舔了舔嘴唇，舌尖上是人工色素的橘紅色。
“其實也不是，這也算是我們兩個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他的嘴唇上有一點色素的殘留，呼吸帶著歡快又寒冷的汽水味道，“人魚公主故事裏的人魚和王子，算得上是最沒救的一個故事了，好像無論如何人魚都只有化作泡沫一個結局，到底怎樣才能獲得幸福快樂的結局？或許如果沒有魔女就行，但是沒有魔女人魚也無法上岸，或許如果人魚能用聲音外的方法與王子交流就好，但如果理解了人類的語言，那又怎麽算得上是海水裏長大的人魚，或許如果王子沒有遇上那個路過的漁女，或許王子沒有留下人魚做王室的奴隸，或許如果人魚選擇了殺死王子，然而現實中沒有那麽多或許，人魚的痛苦也並不開始於愛上了王子，而自於她選擇了變成了人類。”
“所以或許打一開始就該如此，”他看著遠方，都市的光，因為節日而點燃的煙火在遠方河濱的方向，“打一開始，人魚就不該強求自己上岸來，人魚做海底的公主而王子做陸地的王子，他們可以就這麽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上，在海與陸地的交界處相見，相愛，廝守，度過一生，世上的愛如果真的能讓人化作花和蝴蝶，能讓人魚和野獸化作人類，又為什麽不能在雙方都真實而坦誠地作為自己的時候，就這麽維持到結束。”
“我相信可以。”他說著，喝光了瓶中的汽水。
屋子裏，女仆長已經布好了晚餐，熱騰騰的菜湯，面包與餡餅，撒了芝士的新鮮沙拉，烤牛肉冒著熱氣，紅酒倒在杯子裏，旁邊放著的盤子裏擺滿了蘋果，閃閃亮的糖果小拐杖，以及滿盒的梅子糖。
之後兩個人好不容易把Eden和Lenn叫了回來，回來時西格已經一個人氣呼呼的吃得像個倉鼠，讓艾倫哄了好一陣才不鬧別扭，而從小樹林出來的Lenn和Eden一臉迷之神清氣爽地坐下，一坐下就先各自一杯酒暖身，吃過開胃湯後幾個人端起酒杯先是祝賀了Eden升職，Eden也難得拿出長大家一輪的長輩面子來，幫著傳著盤子分食物，主刀切開熱騰騰的烤牛肉來。
席間快吃完主菜，廚房開始準備甜品的時候，阿健接了個電話，電話響起來時皺著眉看了一眼，接通後對面似乎直接說了起來，阿健眉頭漸漸就解開來，也不說話，只是聽著，後來似乎是聽完了，先是笑了一下，然後對對面說道。
“康康舞鞋。”
吃得很優雅的Lenn擡起頭來，擦了擦嘴，“什麽意思？”
阿健只是笑笑表示別在意，“有人打電話問我給朋友送聖誕禮物的意見而已。”
“你還有我們以外的朋友？”西格嘴裏塞著烤牛肉直率地說道，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承認了什麽，一下漲紅了臉。
艾倫在旁邊忍笑得辛苦萬分，吃了一整盤沙拉才壓下去。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桌上的主菜基本解決的七七八八，冬季夜色深了些，外面應景地開始落下雪花，洋洋灑灑越來越大，卻突然有人摁響了主宅的門鈴，在座的幾人都楞了一下，只有阿健從善如流地站起來去開門，順便還吩咐了下身旁的侍者再去拿一份餐盤刀叉。
他走到門前，親自打開了門，外面的雪與風吹進來，聖誕樹下壁爐的火光發出劈啪的響聲。
“在聖誕前夜買聖誕禮物不是個好主意，”外面的人說道，肩上，發絲上都落滿了雪花，大概是在外面走了許久，也不見融化，“百貨太多人了，在主婦之間排了很久的隊。”
他背著黑色的琴匣，穿著婚禮時的那件禮服，手裏卻抱著各種用彩色紙包裝的禮物盒，鮮艷的色彩和他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太不搭調，顯得多少有些滑稽，。
阿廉想了想又說道，“Lenn是要學康康舞嗎？”
阿健聳聳肩，“可不是麽，明年就要開課。”
“距離明年就還剩七天了，”阿廉點點頭，“屋裏還有吃的嗎？”
“蛋糕還有剩，再就是濃湯，烤千層面，”阿健想了想，“還有你喜歡的梅子糖。”說完就沈默了。
兩個人就這麽樓梯上和樓梯下地站著，互相無言地看著，仿佛也不是很清楚該說些什麽，直到阿廉顯得有些猶豫地皺眉，擡起頭來問道。
“我能進去嗎，我給你買了禮物，安徒生全集。”
阿健急忙讓開路，連著說了兩句當然，然而側過身來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又停住了，回過頭來低頭再次看向眼前的人。
“但是有個條件。”他說道。
阿廉擡起頭來。
阿健看著他，問道，“我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被問到的人露出一個像是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一般的笑容來，疲倦而無奈地張開嘴，舌尖向上，隨之向下，回答了他兩個簡短，而又漫長的音節。
Fin.
作者有話說：
到此為止第一部即完結，我也知道這篇更新到19W字收藏尚不過百，應該是標準的冷文，寫到這裏這麽長應當是我腦子壞掉，還寫第二部應當算太自負了。
第一部講述的是人魚之城出水的故事，第二部會專註於愉悅戰犯Zach和人魚的鬥爭，得知真相後的阿健如何在善惡之間的灰色地帶追求與兄長不同的人生，以及用十幾年時間追回銷毀所有毒株後的阿廉如何開始新的生活。
本文的主旨大概是……探討人應當如何自由地追求人生，不被情感束縛的自由，和不被自由束縛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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