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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夢中的婚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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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夢中的婚禮(下)

“我說過這場婚禮對我而言最大的意義是讓你成為我的東西,而一個人永遠也無法徹底擁有一條人魚,一只吸血鬼,一只只有掌心大的花妖,哪怕他們會被人所殺,卻永遠也不會為人所有。然而,另一個人卻可以。”

“所以,我要將你變成人。”他的聲音逐漸帶上熱度,變得有些快,有些急切。

“阿廉,我知道你這次來,是為了直接鏟除威脅阿淳的對手,這也是阿淳非要拉我下水的真正原因,他舍不得拿自己做誘餌,於是他拿我做誘餌去將那些隱藏著的人找出來,然後由你,一一殺盡。但是我並不希望你這麽做,即使在所有人都盤算著殺死彼此的這場宴會之中,唯獨你,一旦開槍,就再也無法回頭。”

“我會去找你的妹妹,只要她還活著,我會找遍整個世界把她帶回到你的面前,我不知道阿淳對你做出過怎樣的承諾,但你應該明白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兄弟之中,誰有更多的人力和財力去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而更重要的是,我會做到我答應你的一切,而阿淳卻不會。”

“這是來自一個‘人’的喜歡,一個‘人’的愛情。”

他走近了眼前之人一步,擡起一直扶在扶梯上的手,向他伸出。

“而正如你自己說,當你在我身邊時,我會變成一個普通人。那麽留下來,留在這裏,不要和他走,不要和任何人走,不要拿出那柄槍。”

沈默的空氣蔓延在小提琴優雅的歌聲之中,有人正用力地,忘我地敲擊著琴鍵。

阿廉的雙眼依舊是深邃到無法映出一絲的光,如果人能夠在瞳孔的後面裝一只宇宙。

在他們相識的不算短也不算長的七年之中,那張木雕面具一樣的臉,變得如同在水面隱藏著暗流的夜海。在擡起頭的那一瞬間,洶湧的波濤被冰封在冰層之下。

“她叫安娜,廉是我們的姓,”他用那一如既往的,冰冷,毫無起伏的聲線,說了下去,“她已經死了,死在Aigner研究所的地下室。”

阿健沒有說話。

“她的屍體是我來到Gasper Holdings時見到的第一樣東西,國家機密不該是我能看的東西,我差點就叫出了聲,阿淳捂住了我的嘴,那一刻我失去了一切,有人奪走了我所有賴以生存的水,我理應死了,但是阿淳捂住了我的嘴,於是我又一次活了下來,他說阿廉,記住你看見的,這就是你所生存的世界,本來的樣子。人們愛上貧窮的農婦,對妻子聲稱是曾被狐貍欺騙,人們愛上低賤的妓女,對父母哭訴是人魚引誘,人們先殺死無辜的人,再將罪名羅列在墳墓的石碑上,人們為了更高的善,能犯下最糟糕的惡。”

“而我的結局也不會有任何不同。”他說道。

“所以他創建了‘人魚’?”阿健問道。

“你的祖父創建了‘人魚’”阿廉回答道。“阿淳只是將它擴大。”

“所以你真的相信Zachary Gasper,”阿健的聲音有些激動,“能夠帶著你走向什麽狗屁不通的理想鄉?你是第一天認識他嗎?”

“不。”阿廉回答道。“但他能給我一個殺人名單,而名單的最後一行,我會寫上他的名字。”

“西格我覺得他們兩個在上面有點不對。”艾倫打開了通訊器。

“你十點鐘方向,卡諾正在向O‘Connor走來,身後三個人有槍。”西格公式化地答非所問。

警線裏有人打開了公用頻道,“外援雷達上說有東西正在飛過來,很小,但數量很大,這個訂婚禮預定了鴿子放飛?”

艾倫楞了一下,“沒有。”

隨即在公共頻道裏說道,“盯緊。”緊接著撥通了Lenn的私人電話。

舞臺下,Lenn從口袋裏拿出了震動的私用電話,“嗯?”

“Lenn你預定了鴿子嗎?”

“你說什麽?”站在樂團舞臺下的Lenn揉了揉耳朵,“我這裏太吵了聽不清楚。”

阿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突然大聲地笑了出來,“我贏了,阿廉。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贏了。”

阿廉無聲地看著他。

“你有感情,你不是機器,不是什麽披著人皮的怪物,”阿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好,你有感情,你有願望。你和我一樣,是人。既然是人就總有一天會徹底地,徹頭徹尾地淪陷在這個世界上,無一例外。”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阿健直直地看著他,“放棄我哥哥,留下來,我來實現你的願望。”

阿廉若有所思地擡了擡下巴,“那麽你要實現我的什麽願望。”

阿健看著他,回答他,“我會幫你覆仇。”

阿廉沈默了許久。

“你知道作為除了我以外最高級別研究對象的安娜,究竟為什麽會死。”

這回換做阿健沈默。

“因為在東歐,有一個國家想要殺人如麻的武器,因為在北美有另一個國家聲稱想要阻止它,而又因為在亞洲,有一個國家,別人有的它都想要有。”阿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因為你哥哥覺得有趣而從一個黑心的政客手中接下了一支改造毒株,又因為你的家族以武器商人的身份迫不及待地開始了這份研究,而最終因為你被綁架”

他頓了一下。

“因為你被綁架,Gasper瞞著政府交出了作為贖金的安娜,然後她死在將她當作貨物爭奪的槍林彈雨裏,而你們,也最終也因為事情暴露無可挽回,在政客和國家的手中分崩離析,家破人亡。”

“命運是不是將全部的幽默感都傾註在了我的身上,”阿廉勾了勾嘴角,然而他的雙眼陰沈而疲憊,“我本無意覆仇,但最終殺死你們的那個殺手,竟然是我。”

“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我覆仇,如果我真的還剩那麽一絲一毫的人性,如果我真的還有願望。”

他丟掉了手中由艷紅的大麗花束成的捧花,那由他親手照料長大直到今天早晨才開放的鮮花如同冷卻的血液一般落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而手中的槍終於顯露,銀色的槍被職業殺手曲線修長而優雅的手擡起來。

在那一瞬,突然無數只各自從鐘樓頂上俯沖而下,撲打著翅膀從會場上飛過,穿越過飲酒談笑的人們,羽毛從藤蘿架上紛紛飄落,淩亂的風聲中有人驚呼有人大笑,飛鳥的陰影如同無盡的光陰一般流動在二人的臉上。

察覺到二樓的二人異狀的賓客,有人已然拿出了槍。

“東翼三人,西翼四人,”西格通報道,“我優先擊殺卡諾。”

“維護會場的平民,”艾倫在公共頻道裏喊道,“啟動逃生門!”

“註意空中!”Eden向其他人喊道,“鴿子後面隱藏了第二個雷達信號,有直升機正在接近,Zachary Gasper隨時可能出現!”

混亂開始前的最後一秒鐘,喝醉的Lenn走上了樂隊臺,繞過提琴手和薩克斯風,走到了鋼琴師的面前。

“你是誰?”他疑惑地問道,“你有些眼熟。”

“不過很可惜,”將槍口指著阿健眉心的阿廉突然真正地笑了出來,眉眼松開來,嘴角翹起來,眼睛柔和地瞇起來,臉頰柔軟地鼓起來,這一切都讓他突然顯得十分年幼,“它們都並不是真的,我確實只是個一絲一毫感情都拿不出來的人形怪物,我也沒有任何願望。”

說著,在鴿子們拍打著羽翼的聲音中,將子彈上膛,而阿健只是僵硬地站在那裏。

在那一瞬間,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們兩個還只是兩個少年,他悵然若失地站在屍體前,而阿廉傷痕累累地,疲倦地朝著他舉著槍。

那一瞬,他滿腦子就只有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然而那個晚上,阿廉最終倒了下去。

而眼前的阿廉卻在笑,這還是第一次他笑得這麽輕松,這麽無憂無慮,甚至連聲音都帶著笑意地,他說著,在阿健的面前放下了槍。

“亦或者,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你。”

他轉而將槍口朝著樓下的舞臺,扣動了扳機。

在鋼琴師笑著對方擡起頭來的一瞬,Lenn因醉酒而微微瞇著的雙眼一下睜大了,“你是……Za”

他未能說完,一槍從他的肩膀貫穿而去,血濺了身後趕來的Eden一身一臉。

半露天的禮堂頓時尖叫四起,提前打開的應急門頓時被眾賓客奪門而出。

尚未離開禮堂的賓客紛紛脫下了和善的面具拿出了槍,鐘樓上的西格扣動了扳機,幾人應聲倒地,埋伏的警察一擁而上,Eden抱著倒下的Lenn滿手是血地試圖拔槍。

“Zachary。”Eden的聲音發著抖,另外幾位探員急忙拔槍朝這邊趕來,然而其他火拼夾雜在其中,不能馬上如願。

而笑得意味深長的鋼琴師在鴨舌帽下面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越來越近,而很快又有人轉而將站在二樓的阿健當成了目標,試圖爬上樓梯的幾人被阿廉隨手兩槍打碎手肘和膝蓋。

待命的保鏢急忙趕上來拉著阿健走,而他似乎仍還未回過神來。

而阿廉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退場,如同本就應當在那裏一般地,站在槍林彈雨裏拿著槍,瞇著眼,溫和地笑,頭發被螺旋槳吹得亂亂的。

他用嘴唇說道,後會有期,說完後還勾了勾嘴角。

直升機從空中拿出了掃射機槍後,朝著下面垂下了雲梯。

作者有話說:

主從關系是假的,從來都不存在的,恩怨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然而婚禮是真的,雖然看起來像假的,但是千真萬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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