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殺手們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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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殺手們的耳語
阿廉一直燒到他們上回程的飛機，安檢處把他拉出去的時候阿健多少緊張了一下，以為Eden走的時候對他的證件做了什麽手腳，然而只是去做體檢。
“這個季節突發病的人很多。”安檢處解釋道。
十幾個小時的飛程上阿廉吐了三回，啟程不久的時候還沒飛穩，靠在椅子裏冷汗都出來了，阿健替他叫了空乘，拿了嘔吐袋和暈機藥。
七個小時落地加油的時候又吐了一次，再起飛的時候很快就睡了，睡得逐漸安穩，然而在送機餐的時候被周圍的聲音吵起來，迷迷糊糊地湊近坐在自己身旁的阿健，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阿健以為他想喝水，湊近了，抓著他的一只手去聽，卻聽到他無意識地用別的語言說話，呢呢喃喃地輕聲說了幾個詞，被阿健湊近了，才盡力說清楚，阿健聽清了，他說的是俄語的提琴匣。
他的琴匣被留在了那件炸成焦土的紋身店裏。
“回去再買一個。”阿健說。
他說的是英語，阿廉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似乎終於安心下來，拉著阿健的右手靠著他睡著。
他睡著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些，讓人想起他還沒跟大哥決裂前的生活，那時候他對阿廉還沒有那麽多戒心，最多是覺得自己身邊讓人放了把易走火的槍，不去碰就好，而阿廉那時候卻比他更像一個普通的少年，在數學課上睡得搖搖晃晃，原子筆在臉上印出印子。他對自己的雇主們從來沒有戒心，反倒總是若有若無地下意識 表現出一種對待朋友甚至親人所特有的親昵來。
回去以後阿廉就一直被安置在他的書房裏，管家來說了一次花房裏的花沒人打點，阿健讓人去Lenn舊家的院子裏借了兩個臨時工來，鈴蘭總算是如期開了花。
周三時阿健叫了幾人前來會客，艾倫帶了西格，西格去花房裏裏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人，當面跑進主宅裏，管家有些不悅，阿健卻不甚在意，讓他進了自己書房，把門從外面反鎖。
“不介意吧。”鎖上以後阿健朝著艾倫問道。
艾倫嘆了口氣，搖搖頭。
Lennox和Eden已經等候在會客室裏，桌上擺了茶與咖啡，方糖和牛奶擺在盤子裏，Eden很不客氣地拿著一只茶點用的甜甜圈在吃。
“這個國家最大的私立醫療系統所有人，北部走私路壟斷的軍火巨頭，”Eden放低吃了一半的甜甜圈在手中的盤子裏，指了指Lenn和Kevin，“當地見義勇為最多表彰可以從房子這頭排到那頭的模範警探，以及國際刑警王牌探員。”
“今天真是好排場。”他假笑道。
“哦，我倒是聽說這裏有人已經被停職了。”Lennox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沒有警章已經三個星期。”
艾倫舉了舉手，“不是我。”
Eden推了推眼鏡，一直是笑瞇瞇的表情，“Lenny，Lenny，嘴上不饒人，也不想是誰雇人殺自己害我在古巴丟了一個人質。知道現在你在雇傭殺手界是什麽外號嗎，肥羊先生？”
“托我的福你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拿來單獨行動去抓你的殺妻仇人。”Lenn笑道，“不客氣。”
怎麽都不習慣這兩個人的艾倫舉著的手默默地放下了。
“打情罵俏勞煩回家關起門來打。”阿健坐下在沙發上，拿起咖啡勺攪了攪新泡的咖啡。
“怎麽，”Eden笑道，“初戀情人這就看不下去了？”
艾倫驚訝地看過來，“什麽？”
阿健嘆了口氣低頭拿了塊方糖，Lenn翹著腿偏著頭看向一邊，唯獨Eden一個人笑得和手裏的甜甜圈難解難分，片刻之後作為在場唯一的良心，艾倫終於清了清嗓子。
“總之，閑話就到此為止了，”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一份檔案袋來，“這是一個禮拜前Ken一天內兩次遇刺時的現場分析，結論是兩批人來自同一個組織，一個來自於南部的私人安保公司，他們的計劃是先襲擊專用司機和專車，專車雖然有防彈功能和安全定位鎖，但是你本人不在車上時不會全啟動，從而確保你下班時坐自己的車回去，你的私車沒有那麽好的安全系統，然後再在路上埋伏動手，即使是你，一個人沒有武器面對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殺手也沒有多少勝算。”
“但他們沒有料到你在回去的路上去接了阿廉，”艾倫攤開了手，“輕易就滅了對方全隊。”
片刻的沈默，Lenn接著說了下去。
“你去加德滿都以後我接著叔父這條線查了下去，他生前原本就和Zachary有些交情，Zachary長我們七歲，那時候已經算得上是當家家主，跨國軍火公司的繼承人和醫療業的人扯上關系，本來已經夠糟糕了，後來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替你們回憶，我要說的是他們兩個人在那個晚上之前就已經合作相當密切，然而叔父Leonard，卻在Zachary出逃後迅速撇清了關系，要我說這是個盲點。”
“所以我覺得，”Lenn將另一份檔案袋丟在了桌上，“有必要查查他當年的律師團。”
“有什麽值得一看的人。”Eden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警探大人親自翻翻就能一眼看出來？”Lenn不耐煩地說道，“大家都來了，警探大人今天又有什麽高見。”
Eden嘆了口氣，擦了擦嘴角的油，攤開手。
“沒有。”他說道，“國際上已知的，有集體紋身習慣的明確的犯罪組織有21個，另外宗教類的有37個，不過沒有一個接近人魚圖案的。”
“當然沒有。”阿健說道，將一本厚重的書丟在了桌子上，“那個圖案並不是什麽犯罪組織的圖騰。”
Eden低頭看了一眼，“Ethnica，公元前六世紀的古希臘神話？”
“237頁。”健擡了擡手，“插圖。”
Eden搬起了厚重的古書，打開了第237頁，是一副插圖，圖中是一個長著女人身體，卻有著翅膀，與常見的天使所不同，下半身本應該是腿的部分卻變成了鳥的爪子，這樣一個古怪的生物。
然而，女人身體的部分，卻和紋身中的人魚如出一轍，在座的所有人都擡了頭來。
“來自我哥哥的書庫。”阿健說道，“我畫了一個晚上把所有的藏書都看了一遍。”
“不愧是超憶癥的天才。”艾倫單純地感嘆道。“不過這個怪物是……”
“Siren，”Lenn坐在最遠處，皺著眉，用單手托著下巴，“雖然現如今經常被描繪成類似人魚的形狀，然而半人半鳥，這是古希臘神話中用歌聲引誘人類的海妖塞壬，本來的樣子。”
坐在書房裏，原本戴著耳機聽歌的西格坐下在阿廉的病床前，在撫摸了對方的額頭以後，摘下了耳機，然而收起來的功夫卻突然被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不遠處掛在架子上的藥水還在緩慢地滴答而下，插在左手手背的針已經被拔了出來，針尖極近地抵在他的一只眼前。
西格的喉嚨因為扼住自己的手力度過大而難以發聲，近在咫尺的阿廉的雙眼一如既往的毫無神色，然而卻睜圓了而顯得可怕。
片刻，他開口說道。
“科爾森斯坦，三十四期，XIII號。”
平靜而細微的聲音伏在西格的耳邊，西格突然笑了，擋著眼睛的額前碎發因為他的動作而抖開來，露出前發下面的一雙藍眼睛，紋在右眼眼角的玫瑰。
“三十五期，”他笑著，低聲說道，“IV號。”
針朝著他的眼球更近了一步，西格笑著眨了眨眼。
“你想聽什麽？”
“你為誰工作。”
“誰也不為。”
“三十五期IV，”阿廉說道，“你沒有合法身份，被政府帶走，送進了培訓機構。”
“然而我逃了出來。”西格笑道，“那種生活不適合我，我還是最喜歡自由。”
“一個殺手或許能輕易從一個雇主手裏逃出來，”阿廉說，“但是逃不掉一個國家。”
“確實，”西格說了下去，“但是我運氣好，遇到了個好人。”
“艾倫？”
“他是個警察。”西格說。
阿廉沈默了一陣，似乎在思索他的話是否可信，然而西格卻稱這一瞬間掙脫了束縛，用手擋下了阿廉手中的針，向右側一翻滾到了墻角，或許是身體狀況不佳又或許是覺得西格暫時也無處可逃，阿廉並沒有追上去，而是擋在了門前。
“你是為了他而追殺阿健。”
“怎麽會，”西格哈哈笑了幾聲，“艾倫攔我都攔不過來，別看他一臉惡人相，不過是個爛好人。”
“那麽。”
“3413，”西格突然叫了他過去的代號，期號和編號的四位編碼，曾經他們都是這麽相稱，“你我知道Kevin不死，就算Zachary死了事情也不算結束。”
阿廉楞了一下，“你知道多少。”
西格沈默了。
阿廉退了兩步站在了門邊，從衣服後方摸出了槍。
“阿健對我沒那麽多興趣，你和我共處一室，外面的人會覺得你更受到威脅，”他上了膛，“像你說的，艾倫先生是個爛好人，而你，無論是什麽形式和意義上的，你是他的人。”
他用左手鉤住了連著點滴管的針，不遠處掛著各種玻璃瓶的鐵架晃了一下。
“那麽如果我們在這個屋子裏鬧出點大動靜，你猜會是誰先推門進來？”
他半擡起手指著門開的方向，一把扯動了點滴管的針頭，輸液架應聲倒地，在木制的地板上發出巨大的回音。
“塞壬原本是棲息於海上小島，如同海鳥一般在海邊巖石上生活的海妖，歌聲具有魔力，可以用來引誘水手，使人自殺，發狂，也可以用以詛咒。”
阿健說了下去。
“後來因為海妖半人半魚的形象與人魚相混淆，演變成人魚的形狀，亦或許與人魚也不同，是有著兩條魚尾的女人，而這幅插圖是海妖塞壬原本所記載的神話中的樣子，半人半鳥。”
“然而即使是最早的傳說中，塞壬也具有歌聲的魔力，在這一頁所記述的故事中，仙後赫拉邀請塞壬們，與掌管藝術靈感的女神繆斯姐妹們比歌聲，海妖們輸給了繆斯女神，女神因此拔掉了她們所有的羽毛做成了王冠，塞壬們因此傷心欲絕地跳進海水中，化為了小島。”
片刻的沈默。
“我覺得，”Eden開口說道，“還不如我們去問問你關在屋裏的那頭狼，比現在研究神話快多了。”
“如果你知道世界上哪種拷問能讓阿廉開口說話。”阿健合上了手裏的書本，“我可以把家主的位置讓給你。”
Eden輕笑了一聲搖搖頭。“那也沒見你少折騰他。”
前幾日才從阿健口中得到阿廉可能並沒失憶的結論的Lenn沈默不語。
艾倫卻皺起眉來，“說真的，雖然我知道你是把阿廉當引你大哥出來的誘餌放在身邊的，”他頓了一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對他稍微好一點。”
“怎麽，”Eden調笑道，“想起你家養的那個了？別擔心，同樣是狼，你家的就乖不少。啊等等，不是你養人家，Sig Leon的銀行賬戶是你私有財產綜合的十倍不止，更不要說你還住在人家的公寓裏，這就難怪了，你才是那個家養的。”
艾倫剛要開口反駁，就聽見樓上的書房裏傳來一聲鈍物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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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小時的飛程上阿廉吐了三回，啟程不久的時候還沒飛穩，靠在椅子裏冷汗都出來了，阿健替他叫了空乘，拿了嘔吐袋和暈機藥。
七個小時落地加油的時候又吐了一次，再起飛的時候很快就睡了，睡得逐漸安穩，然而在送機餐的時候被周圍的聲音吵起來，迷迷糊糊地湊近坐在自己身旁的阿健，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阿健以為他想喝水，湊近了，抓著他的一只手去聽，卻聽到他無意識地用別的語言說話，呢呢喃喃地輕聲說了幾個詞，被阿健湊近了，才盡力說清楚，阿健聽清了，他說的是俄語的提琴匣。
他的琴匣被留在了那件炸成焦土的紋身店裏。
“回去再買一個。”阿健說。
他說的是英語，阿廉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似乎終於安心下來，拉著阿健的右手靠著他睡著。
他睡著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些，讓人想起他還沒跟大哥決裂前的生活，那時候他對阿廉還沒有那麽多戒心，最多是覺得自己身邊讓人放了把易走火的槍，不去碰就好，而阿廉那時候卻比他更像一個普通的少年，在數學課上睡得搖搖晃晃，原子筆在臉上印出印子。他對自己的雇主們從來沒有戒心，反倒總是若有若無地下意識 表現出一種對待朋友甚至親人所特有的親昵來。
回去以後阿廉就一直被安置在他的書房裏，管家來說了一次花房裏的花沒人打點，阿健讓人去Lenn舊家的院子裏借了兩個臨時工來，鈴蘭總算是如期開了花。
周三時阿健叫了幾人前來會客，艾倫帶了西格，西格去花房裏裏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人，當面跑進主宅裏，管家有些不悅，阿健卻不甚在意，讓他進了自己書房，把門從外面反鎖。
“不介意吧。”鎖上以後阿健朝著艾倫問道。
艾倫嘆了口氣，搖搖頭。
Lennox和Eden已經等候在會客室裏，桌上擺了茶與咖啡，方糖和牛奶擺在盤子裏，Eden很不客氣地拿著一只茶點用的甜甜圈在吃。
“這個國家最大的私立醫療系統所有人，北部走私路壟斷的軍火巨頭，”Eden放低吃了一半的甜甜圈在手中的盤子裏，指了指Lenn和Kevin，“當地見義勇為最多表彰可以從房子這頭排到那頭的模範警探，以及國際刑警王牌探員。”
“今天真是好排場。”他假笑道。
“哦，我倒是聽說這裏有人已經被停職了。”Lennox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沒有警章已經三個星期。”
艾倫舉了舉手，“不是我。”
Eden推了推眼鏡，一直是笑瞇瞇的表情，“Lenny，Lenny，嘴上不饒人，也不想是誰雇人殺自己害我在古巴丟了一個人質。知道現在你在雇傭殺手界是什麽外號嗎，肥羊先生？”
“托我的福你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拿來單獨行動去抓你的殺妻仇人。”Lenn笑道，“不客氣。”
怎麽都不習慣這兩個人的艾倫舉著的手默默地放下了。
“打情罵俏勞煩回家關起門來打。”阿健坐下在沙發上，拿起咖啡勺攪了攪新泡的咖啡。
“怎麽，”Eden笑道，“初戀情人這就看不下去了？”
艾倫驚訝地看過來，“什麽？”
阿健嘆了口氣低頭拿了塊方糖，Lenn翹著腿偏著頭看向一邊，唯獨Eden一個人笑得和手裏的甜甜圈難解難分，片刻之後作為在場唯一的良心，艾倫終於清了清嗓子。
“總之，閑話就到此為止了，”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一份檔案袋來，“這是一個禮拜前Ken一天內兩次遇刺時的現場分析，結論是兩批人來自同一個組織，一個來自於南部的私人安保公司，他們的計劃是先襲擊專用司機和專車，專車雖然有防彈功能和安全定位鎖，但是你本人不在車上時不會全啟動，從而確保你下班時坐自己的車回去，你的私車沒有那麽好的安全系統，然後再在路上埋伏動手，即使是你，一個人沒有武器面對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殺手也沒有多少勝算。”
“但他們沒有料到你在回去的路上去接了阿廉，”艾倫攤開了手，“輕易就滅了對方全隊。”
片刻的沈默，Lenn接著說了下去。
“你去加德滿都以後我接著叔父這條線查了下去，他生前原本就和Zachary有些交情，Zachary長我們七歲，那時候已經算得上是當家家主，跨國軍火公司的繼承人和醫療業的人扯上關系，本來已經夠糟糕了，後來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替你們回憶，我要說的是他們兩個人在那個晚上之前就已經合作相當密切，然而叔父Leonard，卻在Zachary出逃後迅速撇清了關系，要我說這是個盲點。”
“所以我覺得，”Lenn將另一份檔案袋丟在了桌上，“有必要查查他當年的律師團。”
“有什麽值得一看的人。”Eden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警探大人親自翻翻就能一眼看出來？”Lenn不耐煩地說道，“大家都來了，警探大人今天又有什麽高見。”
Eden嘆了口氣，擦了擦嘴角的油，攤開手。
“沒有。”他說道，“國際上已知的，有集體紋身習慣的明確的犯罪組織有21個，另外宗教類的有37個，不過沒有一個接近人魚圖案的。”
“當然沒有。”阿健說道，將一本厚重的書丟在了桌子上，“那個圖案並不是什麽犯罪組織的圖騰。”
Eden低頭看了一眼，“Ethnica，公元前六世紀的古希臘神話？”
“237頁。”健擡了擡手，“插圖。”
Eden搬起了厚重的古書，打開了第237頁，是一副插圖，圖中是一個長著女人身體，卻有著翅膀，與常見的天使所不同，下半身本應該是腿的部分卻變成了鳥的爪子，這樣一個古怪的生物。
然而，女人身體的部分，卻和紋身中的人魚如出一轍，在座的所有人都擡了頭來。
“來自我哥哥的書庫。”阿健說道，“我畫了一個晚上把所有的藏書都看了一遍。”
“不愧是超憶癥的天才。”艾倫單純地感嘆道。“不過這個怪物是……”
“Siren，”Lenn坐在最遠處，皺著眉，用單手托著下巴，“雖然現如今經常被描繪成類似人魚的形狀，然而半人半鳥，這是古希臘神話中用歌聲引誘人類的海妖塞壬，本來的樣子。”
坐在書房裏，原本戴著耳機聽歌的西格坐下在阿廉的病床前，在撫摸了對方的額頭以後，摘下了耳機，然而收起來的功夫卻突然被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不遠處掛在架子上的藥水還在緩慢地滴答而下，插在左手手背的針已經被拔了出來，針尖極近地抵在他的一只眼前。
西格的喉嚨因為扼住自己的手力度過大而難以發聲，近在咫尺的阿廉的雙眼一如既往的毫無神色，然而卻睜圓了而顯得可怕。
片刻，他開口說道。
“科爾森斯坦，三十四期，XIII號。”
平靜而細微的聲音伏在西格的耳邊，西格突然笑了，擋著眼睛的額前碎發因為他的動作而抖開來，露出前發下面的一雙藍眼睛，紋在右眼眼角的玫瑰。
“三十五期，”他笑著，低聲說道，“IV號。”
針朝著他的眼球更近了一步，西格笑著眨了眨眼。
“你想聽什麽？”
“你為誰工作。”
“誰也不為。”
“三十五期IV，”阿廉說道，“你沒有合法身份，被政府帶走，送進了培訓機構。”
“然而我逃了出來。”西格笑道，“那種生活不適合我，我還是最喜歡自由。”
“一個殺手或許能輕易從一個雇主手裏逃出來，”阿廉說，“但是逃不掉一個國家。”
“確實，”西格說了下去，“但是我運氣好，遇到了個好人。”
“艾倫？”
“他是個警察。”西格說。
阿廉沈默了一陣，似乎在思索他的話是否可信，然而西格卻稱這一瞬間掙脫了束縛，用手擋下了阿廉手中的針，向右側一翻滾到了墻角，或許是身體狀況不佳又或許是覺得西格暫時也無處可逃，阿廉並沒有追上去，而是擋在了門前。
“你是為了他而追殺阿健。”
“怎麽會，”西格哈哈笑了幾聲，“艾倫攔我都攔不過來，別看他一臉惡人相，不過是個爛好人。”
“那麽。”
“3413，”西格突然叫了他過去的代號，期號和編號的四位編碼，曾經他們都是這麽相稱，“你我知道Kevin不死，就算Zachary死了事情也不算結束。”
阿廉楞了一下，“你知道多少。”
西格沈默了。
阿廉退了兩步站在了門邊，從衣服後方摸出了槍。
“阿健對我沒那麽多興趣，你和我共處一室，外面的人會覺得你更受到威脅，”他上了膛，“像你說的，艾倫先生是個爛好人，而你，無論是什麽形式和意義上的，你是他的人。”
他用左手鉤住了連著點滴管的針，不遠處掛著各種玻璃瓶的鐵架晃了一下。
“那麽如果我們在這個屋子裏鬧出點大動靜，你猜會是誰先推門進來？”
他半擡起手指著門開的方向，一把扯動了點滴管的針頭，輸液架應聲倒地，在木制的地板上發出巨大的回音。
“塞壬原本是棲息於海上小島，如同海鳥一般在海邊巖石上生活的海妖，歌聲具有魔力，可以用來引誘水手，使人自殺，發狂，也可以用以詛咒。”
阿健說了下去。
“後來因為海妖半人半魚的形象與人魚相混淆，演變成人魚的形狀，亦或許與人魚也不同，是有著兩條魚尾的女人，而這幅插圖是海妖塞壬原本所記載的神話中的樣子，半人半鳥。”
“然而即使是最早的傳說中，塞壬也具有歌聲的魔力，在這一頁所記述的故事中，仙後赫拉邀請塞壬們，與掌管藝術靈感的女神繆斯姐妹們比歌聲，海妖們輸給了繆斯女神，女神因此拔掉了她們所有的羽毛做成了王冠，塞壬們因此傷心欲絕地跳進海水中，化為了小島。”
片刻的沈默。
“我覺得，”Eden開口說道，“還不如我們去問問你關在屋裏的那頭狼，比現在研究神話快多了。”
“如果你知道世界上哪種拷問能讓阿廉開口說話。”阿健合上了手裏的書本，“我可以把家主的位置讓給你。”
Eden輕笑了一聲搖搖頭。“那也沒見你少折騰他。”
前幾日才從阿健口中得到阿廉可能並沒失憶的結論的Lenn沈默不語。
艾倫卻皺起眉來，“說真的，雖然我知道你是把阿廉當引你大哥出來的誘餌放在身邊的，”他頓了一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對他稍微好一點。”
“怎麽，”Eden調笑道，“想起你家養的那個了？別擔心，同樣是狼，你家的就乖不少。啊等等，不是你養人家，Sig Leon的銀行賬戶是你私有財產綜合的十倍不止，更不要說你還住在人家的公寓裏，這就難怪了，你才是那個家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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