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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是信冷蕭的為人的,此事斷斷不可能是他所為……那麽這個呢,這個叫珠翠的,為何也劃去了。”盛夕鈺即刻接話道。

清月冷靜的註視她,無奈道,“她是梅公子身邊的大丫鬟。”

“身邊人才最容易得手,而且不會被人所懷疑。”盛夕鈺急急道。

“動機呢?目的呢?害了梅公子對她有何好處?鈺兒不會不知這後院中奴才同主子是'一榮俱榮'的理吧。這婢子曾經身仗梅公子得勢開罪了多少人?主子一旦倒了,她如何能自保?梅公子的性命與她這貼身大丫鬟的性命是連在一起的。”清月是明白盛夕鈺其實是最想避開最後一個名字,所以才盡量往別人身上想。

“真沒人了……和碩呢?”盛夕鈺終於問了。

清月緩了下,道,“所有人我都觀察了,卻獨剩了他,甚至,我連小王爺何時進屋的我都不知道。”

盛夕鈺微微皺眉,雖然清月這話令她松了一口氣,卻也又提了一分心,沈聲道,“說來也怪,我也不知他何時進屋的……不過這無足輕重,那日你我都在偏遠,我更是寸步不離的在他身邊,他沒有做此事的時間和機會。”

“嗯,也是。”清月輕快的點頭應著。

盛夕鈺面上一喜,“你也如此認為?”

清月笑笑,道,“鈺兒,如此,便找不出下毒之人了。找不出,那便是就是我下的。”

盛夕鈺擰著眉頭不言,走時讓素言又送了好些細軟棉被進去。

盛夕鈺再次進了北苑,她還記得一到冬季時,這北苑是最熱鬧之極,然而此時北苑卻是如此蕭條,空放了一園子的紅梅啊。她踩著松軟的雪走進廳裏,過了花弄進內屋,仔細的看著每一次可能會藏著蛛絲馬跡的地方,甚至連床榻低下她都探視了。

然而,在她一退腳時卻楞了下,轉身看向腳下,蹲身撿起剛才踩了一腳的東西,是一截斷香。盛夕鈺撿起來未至鼻端便問到一股幽蘭香,盛夕鈺瞬間瞪大眼。

幽蘭香?

此香出現在東、西、南苑都不足為奇,可偏生在這北苑就不尋常了。梅生素來愛梅,屋中的香自也是如梅花一般的清新,即便偶爾焚香,那也是極淡的梅花香。

盛夕鈺微微思忖,便提步踏出北苑。

歸兮,寒梅傲雪開 五

盛夕鈺出了北苑直往東苑去,只在院墻外便聽見院內哄鬧,盛夕鈺停住腳步,守院門的家丁一見盛夕鈺便即刻要往裏通傳,盛夕鈺揚手阻止,只問:

“院內何事吵鬧?”

那家丁不明王爺是關心主子成分多一些還是單就院內吵鬧之事,想了想回道,“回王爺,蘭梅姐姐失蹤,我們主子近日一直心神不安。又因著北苑主子的事,府裏上下都人心惶惶,院裏丫頭婆子因著主子無暇管制她們,這廂便是議論北苑之事……”

“行了,守好院門,此事不是你們下人該議論的,護好你們主子才是正經。”盛夕鈺忽然怒喝出聲,那家丁一楞,當即跪地:

“奴才遵命,奴才謝王爺提點。”

盛夕鈺轉身離開,身後的家丁趕緊問,“王爺不進院裏麽?”

“本王有事,無須將本王來此通報你家主子。”後面家丁還在點頭哈腰的應著,盛夕鈺則大步離開。

她只想著蘭梅失蹤一事,偌大個王府要說忽然沒了個丫鬟也不是怪事,可這時間為何如此湊巧?蘭君近日心神不寧是為何?

轉眼梅生頭七了,據說不願走的冤魂只要在頭七這晚做河燈,在等上點上香油,再將他的生辰八字寫在穿船上,讓它順著河道飄走。如此,冤魂再大的冤屈與怨氣都會被河燈帶走。

蘭君顏如今的大丫鬟是蘭心,蘭梅的親妹妹。晚間風大,又直天寒地凍,蘭君顏與蘭心皆裹了大衣出門。這已經是深夜了,只見他二人手裏拿的正是香蠟紙錢及河燈,正往湖心中。

王府的湖是活水,水域是與城內的西月湖相同,最終流向涪江。

只見蘭君顏與蘭心往湖邊走,到府中的下游無人處,這才將帶的供品與香蠟紙錢一並拿出來,蘭心跪在地上念念有詞:

“梅公子,你安心去吧,別再留戀了,我們家主子一心想與你好,那日也並非有心沖撞,只道是梅公子能想明白,我們主子是真的一片好意,可哪知梅公子你遭遇不測竟是這般突然……你安心走吧,別再留戀了……”

蘭心燒完帶的紙這才與蘭君顏一同將花燈放入湖中,然而那燈卻半晌不動,蘭心心裏陣陣害怕,輕聲道:

“主子,為何花燈不走?”

蘭君顏愁容上眉,低聲對河面道,“梅君,走吧,我明白你執念什麽,你放心,王爺我們會好好照顧……”

“主子,花燈動了……”蘭心高興起來,再看湖面,花燈果然緩緩順著水流往外飄走。

主仆二人正松口氣轉身回院裏時,擡眼便見王爺立在他們身前不遠。蘭君顏駭得面色大變,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王、王爺……”

“蘭君與梅君果然交情不淺,這頭七之日僅你如此上心。本王只是好奇,蘭君為何如此心急將梅君送走?蘭君,本王不想亂作評斷,你且說,梅君的死,是否與你有關。”盛夕鈺朝二人走近。

她面色森冷,語氣也沒有半分情緒,蘭君顏張口欲言又止,盛夕鈺步步逼近,只把二人逼近河岸邊退無可退。蘭心心急,當即跪地求饒:

“王爺饒命啊,不是我家主子,真的不是我家主子……”

盛夕鈺無視跪地求饒的蘭心,手中的一端幽蘭香遞至蘭君顏面前道,“此香為何出現在梅君房內?你的貼身侍婢又為何失蹤?”

蘭君顏面色再次白了一層,輕聲道,“此香,是我送與梅君的……”

“你的侍婢呢,為何失蹤?”盛夕鈺再問。

“不知。”

“不是畏罪潛逃?”盛夕鈺接話道,雙眼時刻註視他的神色。蘭君顏一聽此話,瞬間擡眼看向盛夕鈺,道:

“王爺懷疑是我指使的?不錯,當日我確實在王妃去北苑之後見了梅君,然而我也只想借著送香的時候寬慰他而已,哪知兩句不合他便勃然大怒,摔了我贈他的香將我與蘭梅推了出去……”

“人證?”盛夕鈺冷聲道,“你沒有人證,你的人證便是那失蹤的侍婢與死去的梅君。”

蘭君顏面色瞬間死灰,這便是他一直不說出來的原因,因為沒人能證明他的清白。

“不,還有,梅君的大丫鬟珠翠!”蘭君顏瞬間眸中光亮,想起那日裏離開之時與珠翠正面經過,珠翠是一直候在屋外。

盛夕鈺看著蘭君顏,眼神似乎要他看穿一般,蘭君顏無懼與她對望,“我之所以當時不說,是因為梅君已死,而我身邊的蘭梅無故失蹤,毒不是我下的,我自然不願攬禍上身。我也知道王妃是冤枉的,因為王妃送去的糕點,我也吃過,可我並沒有中毒。”

“你明知王妃是冤枉的你卻不願於她開脫罪名,是因為你也想除去她是麽?”盛夕鈺忽然心中異常憤怒,她萬分維護他們,然而他們竟是如此對她,有些事她是不是應該重新考慮?人都有私心,只怪她將人設想得太好,不是所有人都該照著她設定的方式在走。

蘭君顏話結,半晌才道,“王爺,君顏跟你的時日不少,你卻不願維護我?若我為王妃開罪,此刻在地牢的便是我,王爺希望如此是麽?那既如此,便將我押起來吧,換回王妃的平安。”

“你……”盛夕鈺已然動怒,當即拂袖而去。

北苑此刻已經暗黑一片,在黑暗中一個行動不算利落的人影從北苑中悄聲走出,看那樣子是對地勢十分熟悉。那人走出北苑之時,回頭看了夜裏的北苑半晌這才朝隱秘的小路離開。

此人便是珠翠。

然而珠翠未走出十步,便被精衛團團圍住,忽然點亮的火把高舉,將暗夜照得如同白晝。

盛夕鈺從精衛中走出,珠翠已知事情敗露,頹然跪地。

“為何謀害你的主子?”盛夕鈺冷聲質問。

在蘭君顏說出實情之時,她便已斷定此事定是與珠翠脫不了幹系,珠翠明明在清月之後見過蘭君顏,卻供出了清月,只字不提蘭君顏。而適才從井裏打撈出來的蘭梅屍體,便也是這賤婢所為,目的只為將蘭君顏至於孤助無援的處境,便是他知道事情,也斷不會說出。

所以這目的便已明確,要害之人便是清月,而梅生是誘餌。

然而盛夕鈺怎麽也想不到,竟當真是珠翠這賤婢,如清月所說,珠翠的性命與梅生是相連的,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被迫?

“王爺,奴婢一輩子終於主子,主子去了奴婢也知道時日無多,只求王爺看在我家主子面上留奴婢一個全屍,奴婢也好在下面伺候主子。”珠翠聲聚淚下,額頭連碰青石地板。

“你背後主謀是誰?你若說出來,本王便饒你一命。”盛夕鈺再問。

“奴婢沒有主謀,主子去了,奴婢這條命留著已無用處。王爺,奴婢臨死之前想提醒王爺,身邊之人未必可信……”珠翠話落,轉身便撲向其中一名精衛,長槍刺穿胸腔,當場斃命。

情根種,緣起緣滅 一

盛金帝宮

高公公接到暗衛急報便速往禦書房去,大殿內燈火通明,低聲道,“王上,奴才有事上奏。”

“進。”

冰冷的聲音中所藏的陰氣如排山倒海而來,高仁自問內力不弱,卻在入大殿之時突感氣壓變強,空氣凝結。

高公公躬身走近王,低聲道,“王上,那賤婢自刎了。”

盛絕微頓,即便目光如此寒涼,卻依然半絲掩蓋不了眸中的瀲灩之光,只道,“她如何?”

“小主子放了王妃,已將此事壓了下去。”高公公回道,但見王並不多言,又不放心問,“王上,小主子不再追究,是否已起了懷疑?老奴怕小主子……”

盛絕眸色微沈,揮手令高公公下去。

次日

在蠱王府還未從梅生一事中緩過神來,君王一道岳山祭祖,親王伴駕的詔書即刻下達。王府剛歷經白事,這廂又值王爺出行,沒了當家人,這王府上下必定人心惶惶。王爺在府中,北苑主子都遭人加害,這王爺一走,整個蠱王府豈非陷入囹圄境地?然,這是聖旨,即便盛夕鈺再不願伴駕,也不可抗旨。

盛夕鈺出發之日加了兩隊精衛護衛王府,並且出動了隊暗衛暗中保護,做了完全之策才與清月離開。

聖旨旨意是祭祖,清月才入皇家,這是必然要隨行的。

然而讓她在皇家先租靈位前執起清月之手於先租上香,不知這是否又是王的試探。倘若她在先租靈位前撒謊,她便是皇室罪人,王還是在試探她吧。

盛夕鈺與清月進了同一輛馬車,外間大雪紛飛,然而這馬車內卻溫暖入春,還有一席仰臥之地,較於一般的馬車便已是寬敞許多了。

清月身懷有孕,不能受凍,入了車內時便送散了僵硬的身子,素言為清月取了狐裘大衣,取了暖爐與清月捧著暖手,再伺候著隨之入車內的盛夕鈺。這車內二人在便已足夠,要容下三人就顯窄小了。

這邊伺候妥當了素言要下車,清月道,“姑娘只需留在這便是,外面冷。”

“王妃,奴婢們的馬車雖不如這裏面暖和,但也能避風雪,奴婢入了車內多裹幾層便是。王爺、王妃有什麽吩咐只管差人告訴奴婢,奴婢們的馬車緊跟著這馬車之後。”素言笑道。

盛夕鈺點頭,清月見盛夕鈺並未說話便不再堅持,遂也點頭讓素言下車。

素言離開這車內便僅剩盛夕鈺、清月二人,盛夕鈺瞬間輕松多了,只她二人相處才自在,這是她未出聲留素言的原因。

這廂舒服了便側躺在臥上,清月側坐著看她,半晌才道:“鈺兒若是為難,我只需稱病便可避開這次伴駕。”

“稱病可不是好理由啊,九叔會信麽?他既已下了聖旨便是心意已決,倘若稱病,你可曾想過九叔若派禦醫來如何我們該如何搪塞?”盛夕鈺低聲笑道,此時說起這敏感話題卻無半分不耐,興許是這室內緩和的環境所起。

清月淺笑著,道,“是我疏忽了。”

才行半日路程,前面高仁便親自傳來口諭,說王請她過去,反覆強調,只請她。盛夕鈺微楞,照理說這侄兒媳婦是應該親自去王的車內請安,然……

清月微笑,搖頭,讓她前去,便取了狐裘與她披上,“外面天冷,又吹著雪風,出去時可千萬小心被凍著。”

清月話還未完,盛夕鈺便笑道將她推進了馬車,“好了好了,本王都知道,王妃且好生等著我回來便是。”

盛夕鈺下了車騎上馬,高公公一臉的笑意,探測道,“小主子與王妃好感情啊,叫人見了好生羨慕。”

“本王與王妃真心相待,感情自然很好。”盛夕鈺和聲道。

盛夕鈺入了王的攆駕方知差距,室內不僅暖和,就連車外的行軍的嘈雜都能隔斷,在這樣的時空裏隔音效果竟能做到如此好,想來修造這攆駕之人是費過一番功夫的。入內之時便聞到淡淡的香味,車內一如帝宮的奢華,比起她與清月的馬車要大出兩倍有餘。

“九叔這好暖和。”盛夕鈺出聲道。

高仁並未進來,室內也無任何待伺的婢子,盛絕早已下榻,見她進來便向她走去,自然而然的伸手為她解開狐裘,應聲道,“那鈺兒便與九叔同坐一攆?”

盛夕鈺笑道,“這怎麽可以……九叔我自己解。”

盛絕無聲擋開她的手,親自解開她的大衣掛在一旁,再執起她的手往榻上去,“榻上更暖,上來坐著,適才在外面吹了雪風,可別受涼了。”

盛夕鈺這次沒拒絕,興許這環境的原因,令她有幾分懶惰不願多想,上了榻靠坐著,盛絕扯了錦被蓋在她膝上不讓受涼。這些也只能在如此情況下才能做得這般自然,他做的心甘情願,她也受得理所當然,就如同單純的長輩照顧晚輩一樣。

盛夕鈺妥帖了盛絕才坐下身,他並未離她太近,而是自在一方蓋了錦被看書。

“九叔在看什麽書?”盛夕鈺好奇問道。

盛絕揚起書於她看,《帝王策》,盛夕鈺點頭,卻眉頭糾結,道,“九叔在帝宮已經被這些束縛了自由,如今難得出來,身體自由了如何還要拿本書來誆住精神呢?”

盛絕面色微動,墨染的琉璃眸子看向她,道,“那鈺兒說我該看什麽?”

“雜記,野史,都不錯啊,這類書可不全是無用之術,裏面記載了甚多天下間的奇聞怪事,正史中找不到答案的興許都能在野史活雜記中找到答案。”盛夕鈺揚起笑靨道。

盛絕今日確實溫和不少,更主要的是他的目光如同他此時的人一樣,散發著溫和的目光,與帝宮裏的九叔有天壤只差。所以盛夕鈺才感覺相處得甚是融洽,以往在帝宮內,兩句不到他二人氣氛便已冷了。

今日真是大不同,二人似乎都察覺到了,並未出口。

“那回宮後鈺兒便借九叔一些?”盛絕笑道。

盛夕鈺輕嘆,“九叔那藏書樓什麽書沒有,偏還瞅著我那書房裏的幾本。”

盛絕不明她這打趣之言,擡眼見她,見了她眸中那一抹喜色便笑了,伸手點了下她前額道,“你呀……”

------題外話------

這是卷一的最後一節,這節完後進入卷二君王側。所以妞們表催了哦…

情根種,緣起緣滅 二

盛夕鈺躺了會,身子懶了下去,斜躺著側向盛絕低聲道,“九叔可是於和碩派了什麽任務?為何我方才過來時見著他喊他一同來,他卻策馬前行?”

“和碩麽?”盛絕反道,側眼看她,她那眼神已經疲倦,似合非合,如同疲憊的小獸,極惹人憐愛。

盛絕往她移近了些,伸手輕輕順著她玉冠後的發,輕聲道,“想是見了新奇物事,不願與你同來。”

“豈會?”盛夕鈺當即直言,“定是怕了九叔,所以不願來。”

盛絕半晌不語,盛夕鈺等得困意十足,燭光搖曳間,意識已漸漸抽離,腦袋一歪,竟就那麽睡著了。

盛絕那廂是久久目光才走完一頁,低聲道,“就鈺兒與九叔二人不好麽?”

話落卻未聽她回應,盛絕此時才側目看她,這一看才發覺她已然睡去。盛絕目光直看向她,微頓之際伸手將她的頭太放於他雙腿上,拇指指腹輕輕觸及她瑩潤的臉頰,自她成親之後,這便已恢覆原來樣貌。瞧她這張小臉生得絕美如此,如何叫人不愛?

和碩騎著高頭大馬已經在王駕旁來回走了好幾圈了,盛夕鈺進攆駕時他見著的,看看時辰這進去已經夠久了如何還不出來?他反覆強調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這千人隊伍前少不得該避嫌,對,他是顧忌著別給人嚼了話去。

“小王爺這是……閑著呢?”高仁那眼觀鼻子鼻觀心意有所指道。

和碩頓了頓,道,“我在前方瞧見一處梅園,思及王兄愛梅,便來喚她一同前去瞧瞧。”

“如此……可小主子正與王對談,小王爺還是莫在此時打擾了。”高公公提醒道。

和碩忽然眸光暗沈,君上對王兄的心思,王兄不知,他這個旁人可瞧得清楚,曾經那些個'巧合'且不談,那日在十裏飄香之事他可是真真實實瞧見的。君上百般為難王兄,又諸多借口留她,其心思還不昭然若揭?

如今王兄已經進去頗有些時間,和碩越想便越心急,竟開口喚道,“王兄,王兄可在?”

這一聲盛絕瞬間寒氣迸發,眸光如劍,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也在這晌頭睡得正好的盛夕鈺便醒了,一頓,睜開眼來。盛絕瞬間斂去寒光,道:“醒了?”

盛夕鈺撐起身來,道,“我如何枕在九叔腿上了?真是該死,九叔怎麽不推開我?”

盛絕但笑不語,又聽和碩在外頭喊了幾聲,側耳聽去,“是和碩啊,他如何在外面喊不進來?我去叫他進來……”

這說著時又聽和碩喊話道,“我在前面尋了片梅林,開得極盛旺,還有些雀兒在雪地上覓食,王兄我們一同去逮幾只雀兒回來,你也好於王妃解解悶?”

盛夕鈺一聽,“誒,這主意不錯,想來月兒也是極悶的,九叔我去與和碩捉幾只雀兒。”盛夕鈺這說著就掀了錦被下榻,盛絕眸色一片暗沈,也隨即下榻。盛夕鈺再道,“九叔不用管我們,我們定不會誤了行程,會跟上來的。”

盛絕依然不言,只從一邊另取了件白色貂裘大衣與她披上,這披風比盛夕鈺那件跟暖和,毛色更美也更柔軟。盛夕鈺看著楞神間盛絕已經給她系上繩結,盛夕鈺還是出言道,“九叔,這不是我那件……”

“這件暖和,這麽大的風雪,在外間玩鬧你先前那件擋不了雪風。”盛絕並不看她眼睛,只於她搭理好大衣,再給她戴上鬥篷上的帽子,因這處理後的貂毛柔軟,顏色潔白,帽檐上一圈白色絨毛,盛夕鈺那張剔透的小臉頓時就被白絨絨的貂毛圍住,一張如玉般剔透瑩潤的小臉獨獨露了出來,眼睛因為靈活而顯得特別有神,看起來粉雕玉琢的分外惹人憐。

盛絕恍了下神,可盛夕鈺卻道,“那九叔可要將我那件好生放著,我過會兒來取,那是清月趕了兩天才趕制出來的,可不能落下了。”

盛絕聽她前半句倒是無甚感覺,可這後半句時面色僵了,盛夕鈺伸手撫了下帽子然後說,“九叔我現在出去了。”

盛夕鈺的馬如他此刻穿的大衣一樣,通體雪白,當她跨上馬時忽然想起,她這是白馬王子還是唐僧呢?想想又笑,她可是正兒八經的皇族中人,當然是王子了。

盛夕鈺那邊自己笑著,和碩瞧了心裏不痛快,哼哼道,“與九叔在一起就那麽高興?王兄可別忘了九叔曾經對你……”

“和碩!”盛夕鈺也拉下臉來,幾分呵斥,但見和碩臉色當即又軟下心腸道,“那日之事是意外,九叔與我都被那香說惑並不是他本意,日後不得再此事!況且,如今我已娶妻,九叔待我親近也僅是叔侄關系,並無它意。”

“自欺欺人……”和碩低聲道。

二人策馬往前行,岔入另一條小道,盛夕鈺見和碩似乎很熟悉這裏邊問,“你如何知道前面有梅林?”

和碩眼下臉色好了些,應著,“這離盛都不過幾十裏,周圍有些什麽我太熟悉了,自小便在這些山林和小市裏走,王兄可別把我也當成那幫只會在盛都花天酒地不知天外事的公子哥兒。”

盛夕鈺一聽和碩這話便低聲笑起來,她可記得才回盛都時和碩小王可是京城一霸啊,如今倒想一把抹平了那往日之事。她也只笑,不曾答話。

行軍中,盛夕鈺出了攆駕後盛絕再次拿起書來,卻覺得索然無味,目光觸及那依然關在一旁的紫色狐裘,眸光一寒:

“高仁!”

“王上,奴才在。”高公公佝僂著身軀即刻進來。

“把那東西扔了,越遠越好!”盛絕冷聲道。

高公公大眼而去正是盛夕鈺來時批那件衣裳,微微一頓,盛絕當即眼神劃過去,高公公立馬取了鬥篷行禮而去。

盛夕鈺同和碩在雪地上還真逮著了兩只雀兒,和碩別的不行,這腦子倒真的好使,點子多,楞是用碎石子把餓極的雀子給騙了。

這眼下正是高興,卻在此時盛夕鈺忽然僵住笑,那一堆山竹下,被扔棄的赫然是清月連夜為她縫制的狐裘。盛夕鈺直感覺一瞬間跌入冰窖,王送的貂裘再暖,也暖不了她此時的心。

情根種,緣起緣滅 三

盛夕鈺剛入了馬車,和碩那邊便跟了上來,也不嫌擠得慌,更不嫌打擾了人家二位。

他拿了個籠子來,盛夕鈺把兩只雀兒裝進籠子裏,道,“月兒你瞧,這兩小家夥多歡騰啊?”

清月放了手中的書看過去,道,“人若被困心便不安,它們也一樣,你年歲也不小了,何須作這些個孽呢?放了它們吧。”

“皇嫂言重了,我們捉它們回來興許還是救了它們性命,這冰天雪地裏它們也找不到吃食,我們這能給它們糧吃,便是救了它們,可不是在作孽。”和碩趕緊出聲接話道。

盛夕鈺連連點頭,道,“甚是甚是,還是和碩想得周到。月兒你如何同九叔一樣,在府裏還不夠悶的麽?難得出來就別再捧著書看了,過來逗這兩小東西玩一會子解解乏悶。”

清月微笑著看向盛夕鈺,心道她畢竟還是孩子心,便與她同和碩二人一起玩鬧了會兒,和碩道:

“原以為皇嫂是個故作姿態的人,今日處了才知皇嫂竟是這般好親近的,那日後皇嫂與皇兄二人一起時,我便也好加入了,我就怕皇嫂心眼子如一般婦人似地愛計較,今兒知皇嫂性情如此好,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你皇嫂啊,是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和碩若是羨慕了便也娶以為賢良淑德識大體的女子回家好好疼惜?”盛夕鈺接話打趣道。

清月一聽此話便也有幾分正經起來,道,“小王爺若要娶妻也到年歲了,可到及冠時娶正妃,如今倒也可先娶位側妃回去,皇家皇子王孫甚少,若能為康靖王府添加子嗣那便是也是極好的。”

和碩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拉了臉色道,“剛才好誇皇嫂是個知人心的人兒,這片刻功夫就說這些老生常談的話了,唉,無趣!”

盛夕鈺用手推了下和碩道,“你如何對皇嫂說話的?”

和碩哈哈笑道,再道,“皇嫂別往心裏去,我就是把皇嫂當知心人兒了這才口無遮攔的。皇嫂,瞧我王兄,多護著你,瞧著真叫我心生羨慕了。可皇嫂也別顧著說教王弟,涼王叔一脈如今只得王兄一人,這最該延續子嗣該是王兄才是。”

和碩此言一出清月同盛夕鈺二人皆一楞,清月不由自主的看向盛夕鈺,眸中有些許擔憂,若是鈺兒當真有事,那忠義的涼王一脈便就此斷了。

盛夕鈺豈不知清月心中所想?伸手拍拍她的手道,“此事何須你擔心?王兄我就快當爹了。”

和碩那還逗著雀子的手忽然僵直,半晌才緩緩擡眼看盛夕鈺,反問:“王兄,你剛說什麽?”

“嗯,你快當王叔了,如何,可算驚喜呼?”盛夕鈺笑道。

和碩似乎有些驚嚇,看看盛夕鈺又朝清月看去,轉而又看盛夕鈺,“什麽時候的事?”

“剛足月,此事你聽著便好,可別在外宣揚,如今這行走在外,知道的人多了可不是件好事。”盛夕鈺道。

和碩道不明心裏是個什麽心情,瞬間無精打采,機械問道,“此等大喜之事如何不稟報君上?皇家好久沒有出喜事兒了,正好在這寒冬裏可以樂上一樂。”

“回盛都再向九叔稟報。”盛夕鈺應著側眉看著清月,清月的孩子她自然會視如己出如親生骨肉疼愛,並且允許入祖籍,她相信泉下父王母妃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和碩再坐著也沒了樂趣,挨了挨便借口走了。有些個暗藏之事旁邊人看得才是最清楚的,清月何等心思敏慧之人,和碩那前後態度宛若兩人她如何不知?她心如明鏡,只是對盛夕鈺閉口不談。

和碩才離開不大一會兒,前頭高公公便又來請人了。可這回盛夕鈺卻不願再去,清月詫異,道,“王口諭,你如何能違?切莫恃寵而驕,助長自己這乖吝性情。”

盛夕鈺有口難言,看了眼掛在一邊的兩件披風,道,“那便你我同去,我與九叔有些許不愉快,你與我同去看著些我,以免我沖撞了聖顏。”

清月原是想拒絕,畢竟王的口諭裏並沒有要她也前去。然,這聽盛夕鈺的話便猶豫了,又思及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家兒媳,於情於理都應該親自去請安才是,如此一想,便同意了。

清月的披風同樣是紫色,與盛夕鈺之前那件是同款式,繡花都用的是同種手法,清月自己加了件厚的袍子披上大衣,看著盛夕鈺在兩件大衣間猶豫,最後拿了紫色的,清月即刻出聲道:

“貂裘是王所賜,此刻前去還是穿著它前去吧。”

清月說著伸手拿了白色的貂裘再解開盛夕鈺的大衣換了去,盛夕鈺張口欲言又止,心裏總有些不痛快。

二人入了王的攆駕,皇家兒媳初見王是需三跪九叩的,盛夕鈺在清月身邊站著待她行完禮等著王發話。然而盛絕半眼也未看清月,親自下榻走近盛夕鈺,依然為她解了大衣執起她的手上坐。

盛夕鈺忽而有些惱怒,九叔如此忽視清月那便也是要她難堪,掙開手道:“九叔,月兒還未起。”

盛絕微楞,片刻後側身看向清月,道,“你便是鈺兒的王妃?擡起頭來。”

清月只覺寒氣迎面襲來,這室內溫暖如春,卻不知為何她此刻寒意四起,幾乎有些開不了口。緩緩擡起頭,一張嬌花照水的傾城容顏此刻卻略顯慘白,少了幾分生氣。

盛絕本有過人容貌,天下間少有與之能匹敵的,如今清月這張臉在他眼裏不過是過得去而已,若以他來說,帝宮內禦前奉茶的宮婢好些都比這有過之姿。

清月是頂著懼意與王對視了,可她在這片刻時辰裏卻腦間空白,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連基本的禮儀都忘記,慌亂無措。

盛絕清冷的聲音緩緩吐露,“身份已是不配入皇室,這容貌就更差一截…起吧。”

這話可真夠直!

他是九五之尊的王者,他要說什麽不該?

清月那一張本就蒼白的臉此刻一片死灰,王如何為難盛夕鈺她不會有半句怨,可今日經過狐裘大衣一事再見王此般為難清月,心裏頓時起了幾分怒,轉身扶了清月起身。

盛絕看著盛夕鈺焦急的臉,她當真如此在意此人?

情根種,緣起緣滅 四

晚間太守府中宴開百席,迎接君王到來,盛夕鈺身為親王出席是必須的。

興許是因為難得出了盛都,這和碩與盛夕鈺二人在這席上都放肆了不少,酒水更是喝下不少。盛夕鈺這廂是高興了,可盛絕卻在整個席間冷了臉。

為何?

只因盛夕鈺來時批的那件大衣赫然正是日裏他讓高公公扔的那件紫色狐裘,她此般只為做於他看吧。盛絕心底藏了些個不舒心的想法,期間百官敬酒皆來者不拒,多少也是氣了那小東西的幾分才如此。

盛夕鈺無疑也是同樣心情,夜裏過來時就故意著了那件大衣,還耿耿於懷君王背後那番舉動,日裏是希望他有幾句說辭哪怕有個交代也好,他卻半句不提,只當沒這檔子事,這叫她心裏如何樂意?

倒也不是多喜愛那紫色狐裘,而是介意君上未曾將她的話放心裏,說了過後會去取,他倒好,轉身便於她棄了。

因著心裏藏了這些個別扭,宴上君王特意授意她坐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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