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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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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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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著神秘圖騰的兜帽下, 一縷銀發垂在身前,坐在雪橇車後排的神靈仿佛只是做了什麽微不足道的小事,金眸微闔。

強大的幽藍色水龍盤旋在俊美的神靈身後, 無數幽藍的火焰縈繞在巨龍身側, 鋒利的爪子, 堅硬的鱗片,每個地方都栩栩如生,充滿了龍的威嚴與力量。

身形纖細修長的銀發祭司微微側頭,平靜地看向盤旋在他身後的巨龍,只見周身縈繞著幽藍色火焰的水龍仿佛有靈性一般,親昵地蹭了蹭祭司,隨後便消失在了空中。

玩家們怔楞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遲遲無法回神。

當初許三知掉進冰窟窿裏, 就是這條水龍救了他,是它將許三知一把從冰窟窿中粗暴地沖出去, 隨後沒過多久就消失了。

不, 或許那不是同一條水龍。

許三知看著似乎在閉目養神的神靈, 內心更加激蕩,很明顯神靈在利用巨龍救下他們的時候十分輕松,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

如果是祭司的話, 或許能同時操縱數十條,不, 如果他認真起來, 說不定僅僅操縱兩三條水龍, 就能徹底毀掉這個垃圾的二級副本。

不過, 這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想也知道始終堅守原則的神靈就算有能力,也根本不可能直接幫他們通關副本, 頂多會在他們面臨死亡的時候,出手阻攔一番。

許三知深呼吸了口氣,攥緊拳頭,死不了就足夠了,他的內心再次確定了一件事,祭司就是自己最大的金大腿,有祭司在,他們一定可以通關!

自己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獨立闖過副本,盡全力滿足祭司對信徒的要求,讓祭司看到自己是他最忠誠的信徒,不斷博得對方的好感,說不定哪天,自己還能有機會被祭司選中。

想越有盼頭,許三知不斷地給自己洗腦,他能活到現在,雖說和大佬朋友們的幫助有關,但與他的聰明才智也分不開,必須要盡可能從怪物嘴裏多套出一些信息。

依靠自己,必須要依靠自己。

許三知冷靜下來,他看向前方駕駛座上的這只兔子,只見開著雪橇車的大白兔子,紅色的眼睛不斷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就仿佛他原本的計劃被這個可惡的神靈打亂了。

大白兔子果然和吃蘋果之前的他,不一樣了。

“你好強啊。”

白兔子瑞博一邊開著雪橇車,一邊誇張讚揚,只是他的腳不斷地跺著下面的木質車板,發出咚咚的不悅聲。

“多謝你哦,如果沒有你,我們怕不是被棉兔子給砸死了。”大白兔子語氣慶幸,維持著岌岌可危的設定,可嘴邊抖動的胡須和翕動的鼻翼卻暴露了他憤怒的情緒。

而那位坐在車上的神靈,睫毛微顫,睜開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金眸,目光意味深長:“不必。”

大白兔子從後視鏡對上神靈的眼睛,他噴了噴鼻息,移開了視線。

這個怪物可能是認為自己打不過祭司才率先流露出回避的狀態,許三知暗自分析著,內心更有底了。

他笑瞇瞇地看向大白兔子瑞博,問道:“瑞博先生,如果我們抄近路前往蘋果園,那大概多長時間能到呢?”

“很快哦,兩天就到啦!”

“兩天的時間,這和原本走的路線是一樣的呀,根本沒什麽區別。”張耀強突然插了句話。

“那是當然了,畢竟我們之前已經走了那麽長時間了,而且路上危險也很多,非常拖時間的。”

大白兔子回答的很詳細,但是腳下卻不斷地跺著車板,不悅的咚咚聲更劇烈了,“不過有這位在的話,可能會快一些!”

說到‘這位’的時候,瑞博的重音十分明顯,他通過後視鏡審視著祭司,貪婪的紅色眼珠一瞬間與夜晚詭異的黑兔重合,拉長的尾音也讓人內心升起一種別扭的感覺。

銀發神靈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這個詭異的氣氛,動作輕柔地撫摸著懷中的毛球,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淡漠。

不愧是能通關S級副本的神靈,根本不懼怕這些怪物。

已經從雪盲狀態恢覆過來的梅朵,看到這幅場景,內心滿是敬畏,她的目光小心地望向白色的毛球神靈,只見這位正舒服地被銀發神靈手指輕撫,絲毫不介意對方如同對待寵物一般的做法。

梅朵更加不敢直視了。

要知道根據軍方和協會的數據顯示,神靈之間一般都相互尊重態度疏離,很少能看見神靈們能這麽親密。

對待其他神靈,也沒看見神靈德布會這樣親昵,聖靈祭司是個例外,而這樣的獨特,也讓梅朵下意識認為聖靈祭司一定是一個遠超普通神靈的神秘存在。

雪橇車吱呀吱呀地開在雪地上,因為之前加了許多胡蘿蔔沖彈,此時雪橇車正動力十足。

經歷過剛才的棉兔子危機後,一段行程內玩家們都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想起白兔子曾說過這條路很危險,三個玩家都不敢掉以輕心。

很快,他們便察覺到車速在漸漸放緩,坐在前排的玩家們,疑惑地看向駕駛座。

“胡蘿蔔沖彈不夠了!我們需要補充沖彈!”

大白兔子噗地一下踩在雪地上,抖落著放在雪橇車副駕駛位置上,即將要見底的大麻袋。

不遠處正立著一個冰屋,似乎在那裏可以補給胡蘿蔔沖彈。

“怎麽會用的這麽快?”

低低的聲音有些驚訝,原本出發的時候,胡蘿蔔沖彈可是裝了滿滿一麻袋。

大白兔子瞇著眼睛看向那個出聲的——張耀強。

瑞博的三瓣嘴咧開,他仿佛被激怒似的,直接跳到對方的面前,兩顆鋒利的兔牙映在對方眼睛裏,語氣帶著莫名的詭異:“你剛剛是在說我浪費嗎?如果不是為了去蘋果園,我會用的這麽多胡蘿蔔沖彈嗎?”

“現在說我浪費,你是不想快點兒去蘋果園嗎?”

毛茸茸的巨大爪子直接搭在了張耀強的肩膀上,將他從雪橇車拽下來。

大白兔子瑞博掐著張耀強的脖子,細細的聲音散在空中,帶著些許瘋狂:“我絕不允許,瑞博餓了,瑞博一定要快點去蘋果園!”

嘭——

在梅朵和許三知震驚的視線中,白色大兔子直接把張耀強整個身子壓在了厚厚的雪地中,像是栽在地面的胡蘿蔔似的,只有鼻子和眼睛勉強露在雪面上。

大白兔子是瘋了嗎?!

張耀強徹底嚇蒙了,根本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簡單的抱怨,就直接被這個怪物塞進雪地裏,連動都動不了。

他盡力擡眼,就看到大白兔子彎著身子,猩紅的眼睛滿是兇意,離自己的臉只有一指距離,噴出帶有威脅性的氣息。

感覺到熱氣騰到臉上,張耀強瞬間渾身發毛,尖細的聲音在他耳邊嘶吼:“現在給我去補充胡蘿蔔沖彈!”

“聽懂了嗎?!”

張耀強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埋在了雪地中,只能艱難地前後搖動腦袋,生怕答應慢了就會被對方找借口殺掉。

眼見這個體格健壯的人類乖乖聽話了,大白兔子這才向後退一步,他不悅地跺了跺腳,用爪子洗了洗臉,指向那邊的冰房,惡意地催促:“快走!”

但指揮著張耀強的大白兔,只是站在一旁,絲毫不準備把他的身體從陷進雪地裏拽出來。

梅朵和許三知見狀,趕忙從雪橇車內下來。

這只大兔子脾氣和前兩天比起來暴躁了不止一點,在今天早上祭司打敗了眠兔子時,瑞博雖然有些陰陽怪氣,但還能好好交流,自己一行人不免放松了警惕。

現在看來,大白兔子暴躁狠戾的程度遠超他們的想象,只是一直在等待著一個能讓他發洩的機會。

許三知和梅朵心中越發戒備,他們嘗試扒拉開一部分雪,企圖拽著張耀強的肩膀往外拔,結果紋絲不動。

他們嘗試了各種辦法,最後卻只能靠著一點一點挖,把對方挖出來,結果沒想到再往下的雪堅硬得宛如石頭一般,根本鑿不動。

大白兔的力氣居然這麽大!

而一邊大白兔子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正當許三知和梅朵實在沒有辦法,想要拜托神靈的時候,只見張耀強被壓在雪下的腳突然有什麽東西頂著他向上。

“噗——”

張耀強被推出來,這才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腿腳發軟。

他身體顫抖著站起身,對著神靈連忙道謝。

“為什麽要感謝呢?對方明明有機會不讓你塞進雪裏。”大白兔子歪著腦袋,猩紅的眼睛裏滿是惡意。

張耀強原本顫著聲音道謝的話一頓。

“神靈幫我們又不是他們的義務,而且又不是瀕死,祭司憑什麽幫你?”許三知有些不耐煩,扯著嗓子反駁。

就連他這個不要臉的人,都不能次次求著神靈,看誰還敢比自己不要臉,許三知第一個跟他沒完!

說完,許三知下意識地看了眼神靈,發覺祭司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大白兔子的挑撥根本引不起他心中的波動。

神靈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違反自己的原則,他一直在註視著玩家,只要玩家沒有瀕臨死亡,他就不會停止審視與觀察。

許三知挺起自己的胸膛,為自己更深入地了解祭司而喜悅。

梅朵拽了拽依舊在發呆的張耀強,只見對方連忙回神,將之前沒有道完的謝意說了出來。

唐清面色不變,微微頷首,依舊從容地走在隊伍的末尾,肩頸上的毛球開心地搖晃著尾巴。

說實話剛剛他根本沒有看清大白兔子的動作,這只兔子比他想的更加強大,唐清的目光掃了眼最前方的瑞博,金眸微閃。

大白兔子身上的紅毛越來越多,而性子也變得惡劣暴躁起來,跟夜晚的大黑兔子越來越接近。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更可怕的是,大白兔子瑞博已經開始攻擊人類了,甚至還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

隨著對方不斷吃掉那個怪物奶奶的蘋果,玩家們的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不能再耽擱了。

盡量要在今天晚上就抵達蘋果園。

而這也是三位玩家的想法。

許三知看向站在冰房外的大白兔子,語氣略微帶著些許試探。

“瑞博先生,這樣的胡蘿蔔沖彈供給點,前方的路上還有嗎?”

這次他可不敢跟之前一樣與對方隨意地交流,畢竟剛才張耀強被壓進雪地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許三知說著,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們十分著急前往蘋果園,如果半路沖彈再次用盡,可就糟糕了。”

大白兔子噴了噴氣,雖然沒被氣得跺腳,但還是不開心地道:“我忘記了,這是我之前為了前往蘋果園而蓋的供給點,究竟蓋了幾個我也不記得。”

盡管沒能知道後面有沒有供給點,但三個玩家聽到這裏,或多或少都有些振奮。

為了蘋果園設立的供給點,那也就說明前方一定會有蘋果園了唄。

雖然幾位玩家臨時決定改換行程,白兔子也曾說過這條路也是前往蘋果園的近路,但他們仍舊不敢確定這條路一定能通往蘋果園。

供給點的存在,無疑安了三個玩家的心。

他們動作興奮地往麻袋裏裝著胡蘿蔔沖彈,剛從雪地裏被拔出來的張耀強,此時凍僵的手也不斷地將冰房中的胡蘿蔔沖彈放進麻袋。

而同樣察覺到兔子話中意思的唐清,表情也松緩了幾分,然而下一秒,他餘光瞥見了白兔子眼睛裏的惡意,內心咯噔一下,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等他再次看去,大白兔子轉頭疑惑地和他對視,剛才的惡意仿佛是錯覺,唐清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心中微沈。

幾人再次坐在車上,已經是十分鐘之後了,雪橇車緩緩發動。

副駕駛上,擺著滿滿一袋子的胡蘿蔔沖彈,甚至還從袋子裏溢出來不少,而後面的玩家們的手裏還拿了幾個沖彈,畢竟,誰也不知道後面會不會真的碰見沖彈供給點,多拿一些有備無患。

看著供給點被遠遠地甩在身後,眾人松了口氣,就算明知道蘋果園也一定會有危險等著他們,幾人的內心還是升起了希望。

不管是在路上還是蘋果園,只要沒有完成任務,怪物就時刻能搞死他們,危險無處不在,只有去了蘋果園,成功幫助兔子做好蘋果醬,他們才能回去。

而任務的第一步,就是必須到達到蘋果園。

唐清看了眼喜形於色的玩家們,又看了眼前面開車的大白兔,內心卻沒有這麽樂觀,他垂下睫毛,記起剛才兔子眼中的惡意,手指撫過德布軟乎乎的絨毛。

難道對方的惡意是因為這條近路的危險?唐清抿唇,心中總覺得哪裏不對,自己難道錯過了什麽線索?

他不再多想,只是更加警惕。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讓幾個玩家原本的樂觀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崩、巨大的雪地怪物、冰裂縫、雪盲,鱗次櫛比的冰柱子……一個又一個危險接踵而來。

三個玩家拉著雪橇車有些脫力地走在日曬下面,臉上被曬得生疼,卻沒有絲毫的暖意,白雪輻射著紫外線讓他們眼睛再次模糊起來。

張耀強的手腳早在之前的雪地中被被凍腫了,紫紅色的手看起開特別駭人。

他的眼睛模糊,嗡鳴的耳朵刺激得頭也疼起來,身體卻機械地向前走,一直走,他們現在必須要穿過這些雪橇車根本無法發動的冰柱地區。

然而冰柱地域之外,又是冰柱地域!

在還改變行程之前,他們就遇到了冰柱地域,結果現在又是類似的地方,甚至面積還更大了!

這條路到底跟之前的路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要選擇這條路?誰說這條路一定是對的,不都是繼續朝著那不知所蹤的蘋果園前進嗎?

就算有供給點又怎麽樣?這兔子失憶了!他說為蘋果園準備的就一定是嗎?誰都不知道最前方的目的地到底是什麽。

張耀強顫抖地擦著腦門上留下的汗水,內心的不甘逐漸冒了出來,仿佛一團陰暗蠶食著他的理智。

“哇,快坐上來,我想起來前面也有個補給站欸!胡蘿蔔沖彈快沒有了,我們需要再去收集一些。”

站在冰柱區域外,跟北極熊一樣大的兔子在前面蹦蹦跳跳地揮著爪子。

渾身脫力的玩家們直到坐在雪橇車上,才勉強打起精神。

唐清也有些疲憊,他必須要時刻警惕著危險,只要是玩家解決不了的困難,他都必須出面。

看著駕駛座上活蹦亂跳的大白兔子,唐清再次想起了對方帶著惡意的眼神,他薄唇微抿,一瞬間懷疑這條路究竟對不對,可若是不對,真正通往的蘋果園的路又是哪裏?

雪橇車繼續向前沖刺,再次到達了補給站。

這是他們第二次補充胡蘿蔔沖彈。

玩家們的勁頭顯然比第一次弱了不少,張耀強甚至一不小心栽倒,磕破了額頭,在冰房子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跡,這對於副本來說,其實只能算小傷。

大白兔子哼著歌,等他們收集好了之後,繼續開著雪橇車朝前走去。

雪崩,冰裂縫,冰柱子…甚至連雪盲的癥狀,再次席卷而來,一切仿佛都在重演上午發生的場景。

玩家們臉上的疲憊愈發明顯,坐在雪橇車上,他們再次看到了遠處那個冰房補給站。

“胡蘿蔔沖彈快沒有了,我們需要再去收集一些。”大白兔子這句相似的話再次響起。

唐清莫名有種時光錯亂感,他的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金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玩家們收集胡蘿蔔沖彈,因為身體的疲憊,他們的動作不可避免地越發緩慢了。

不對。

唐清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抖,視線掃過冰房裏那道刺眼的血跡。

這個位置的血跡跟張耀強今天在搬胡蘿蔔沖彈的時候,不小心栽倒磕破腦袋的地方一模一樣。

怎麽回事?!

他們怎麽又回來了,難道他們今天一直在原地轉圈嗎?!

唐清轉頭看向哼著小曲的大白兔子,只見對方依舊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偶爾還催促著玩家們搬快點,他心中頓時不寒而栗。

一切都在這個大兔子的掌控之中,包括他們說要轉移路線這個怪物也沒有絲毫意外,不管他們是走那條遠路還是走這條近路,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說不定到最後那條遠路,和現在一樣都是在兜圈子。

而此時正在搬運胡蘿蔔沖彈的玩家,也發現了冰房子上的血跡。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又繞回來了嗎?”

梅朵和腦袋上包著布條的張耀強無力地搖晃了一下,他們頓時癱坐在地上,原本撐著搬胡蘿蔔沖彈的一口氣,在發現這件事時徹底散了,目光裏滿是崩潰。

“當初我就說不應該換路!”

這一天都在倒黴的張耀強看向許三知,發洩著自己內心的慌亂,他直接吼道:“你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跨越冰裂隙,遭遇雪崩,就算有神靈在場,瀕臨死亡的恐懼卻不會因為度過危機而消散,更不要說長時間拖雪橇讓每個人的體力都嚴重消耗,在這種情況下,卻被告知一切都是無用功,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這怎麽能受得了?誰能受得了?!

張耀強崩潰地抓著頭發,喃喃自語:“我當初就不願意換路線,都是你們的錯,如果不是你們要換路線,說不定我們就要到蘋果園了。”

“不應該啊,不應該這樣的。”

許三知還是覺得正確的線路應該跟拿著蘋果的老怪物一樣,他看向一邊的大白兔子,語氣雖然焦急還沒忘記該有的警惕:“瑞博先生,是怎麽回事?我們十分渴望前往蘋果園,為什麽會一直在原地繞路?”

大白兔子一邊悠閑地用爪子給自己洗臉,發出咕咕的愉悅聲:“這我怎麽知道。”

“但我記得這裏經常會讓人迷路,所以一開始我就讓你們不要走這條路,比較危險嘛。”

“可能你們在路上踩到的石頭,或者碎冰茬就是引起迷路的罪魁禍首。”

許三知聽完,他攥緊了拳頭,他保持著笑容繼續道:“那應該怎麽辦呢?”

“沒什麽辦法,換個方向試試能不能找到路。”大白兔子的話,讓這幾個玩家徹底不知道如何是好。

換個方向說得這麽簡單,他們已經浪費了一天的時間,大白兔子也變得這樣暴躁,等今天黑兔子吃了蘋果,他們之後該怎麽活下去?還能活下去嗎?

許三知不自覺用求助的視線看向了神靈。

然而祭司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金色的眸子看向外面的天色,黑夜就要來了。

看著神靈淡然的表現,許三知覺得,或許現在的情況,在對方的眼中同樣不算危急,所以對方不會給他們任何提示。

但是什麽樣的情況才算是緊急呢?

許三知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反正神靈還在,他們的主心骨還在,一切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現在情況還沒有到生死危急,我們還有機會。”

“大雪快來了,我們必須要快點躺下。”

否則惹怒那個怪婆婆,事情只會更加糟糕。

張耀強和梅朵擦掉臉上斑駁的淚水,眼神恍惚地走出冰房子,已經轉變為大黑兔子站在冰房外,尾巴搖的歡快,看向他們的眼中帶著貪婪的食欲。

在玩家們躺進睡眠氣囊的時候,唐清也走進了自己原本建造的火焰冰屋,他腦袋感覺一陣抽疼。

該怎麽辦?

究竟怎麽樣才能離開這裏進入蘋果園?

唐清不是不想告訴玩家答案,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礙於形象,他根本不能這麽說。

“德布德布。”

毛球軟軟的叫聲,讓唐清回過神,他摸著這位同事的長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只要是副本,必定有通關的方法。

規則不可能允許游戲設計出死局。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玩家們選擇哪條路線,都無法到達蘋果園,大兔子們企圖在路上搞死他們,如果遲遲無法到達目的地,或許要不了多久,玩家會被熬死,而目前的局勢,就算是他也很難從中找出什麽扭轉的線索。

唐清的目光轉向了一邊的直播間,此時外面已經下起了雪,東南方向又走來了那位拿著蘋果的身影,第二條路線就是從她那邊發現的線索。

唐清其實仍舊傾向於這個怪物奶奶持有線索。

單憑那一黑一白,滿嘴謊言的大兔子給的線索,他們絕不可能到達蘋果園。

這位皮膚青綠的老婆婆,肯定是破關的重點,只有她才能從蘋果園中拿到蘋果給那個大兔子,而且不受迷路的磁場影響。

不受迷路的磁場影響?

唐清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在短暫的思索後,下定了決心。

他低頭看著在自己懷中有些打盹的毛球,輕輕把對方放在冰房的小榻上。

“德布德布。”

毛球突然驚醒,他強撐著藍色的大眼睛就撲到對方身上,然而緊接著又被這個氣息好聞的神靈再次放到小榻上。

“在這裏等我。”

銀發祭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下一秒,安撫地摸了摸委屈的毛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毛球的藍眼睛瞪得更大了,它慌亂地飄在半空中,在整個冰屋子裏找了找,卻依舊沒有發現那個神靈,正當白色毛球著急地想要沖出房間時,卻想起了對方的叮囑。

在這裏等他。

白色的毛球委屈地重新落到了小榻上,長長的尾巴垂著,一直看向那位神靈消失的地方,久久沒有移開。

與此同時,在面板上看見遠處黑色的大兔子哢吧哢吧地吃掉了蘋果,而那位青綠色皮膚的老奶奶笑瞇瞇地朝著西南房走去後,唐清當機立斷,直接利用面板的布置功能直接瞬移到了很遠。

他踩在某棵被大雪覆蓋的樹枝上,就算在雪天這裏的樹枝也仍枝繁葉茂,倒是更方便唐清掩蓋自己。

他呼吸放輕,在自己空間範圍內一百平的距離,唐清都可以敏銳地感知到區域內發生的一切。

一旦怪物奶奶超出他的感知範圍,唐清就會立刻瞬移到附近隱蔽的地點。

而隨著怪物奶奶的前進,頭頂上紛飛的大雪卻沒有消散,一般來講,當老奶奶離開他們駐紮地的時候,大雪都會停止。

現在看來,並不是雪停了,而是大雪跟著這個怪物一起離開了。

她難道是個雪怪?

唐清猜測著,目光一直觀察著對方,不論是不是,對方出現時必定會下雪這點是肯定的。

跟著怪物是個很危險的事情。

一旦被怪物發現,自己很有可能會直接成為被攻擊的對象,可目前來看,現在的線索都在眼前的老奶奶身上。

想也知道因為時間的原因,他不可能一直跟著怪物,現在只能盡可能通過觀察眼前的怪物,來獲得離開這裏的線索。

怪物奶奶走的很慢,就如同一個普通老人的速度。

唐清緊隨其後,也許是因為這個怪物奶奶一直在自己一百平的範圍內,他能隱約感覺到奶奶每走一步的距離,頻率都如同測算好的,每次都一樣,精準地讓人恐懼。

他微微皺眉,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能清楚地看待她手腕上的球狀關節,腦海中再次浮現怪物奶奶那雙無光的眼睛。

就算是之前自己在現實世界裏,看到的一級副本木偶劇院的直播,那些小木偶的眼睛都是有光的,猶如有生命的木偶怪物。

而這個到底是個真正的怪物,還是……

唐清抿了抿唇,擡手迅速地打開面板,又點開馬甲後面的後拉鍵,一邊跟著那個怪物瞬移,一邊在上面畫著黑兔子。

因為直播間就能看見黑兔子的模樣,照著畫根本不需要怎麽思考,唐清畫起來特別快。

而等畫完的那間,他直接穿上了馬甲,瞬移到了那個怪物的前方。

將近幾天的相處,他對黑兔子的行為模式十分熟悉,模仿起來得心應手,乍一看還真看不出來區別。

唐清站在怪物奶奶的前面,咧開了三掰嘴,看著眼前青綠色的怪物,內心同樣有些緊張。

這是一個賭博。

當然,如果他猜錯了,老奶奶可能會直接看出他們區別,然後對自己動手。

唐清做好了被發現就跑路的準備。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眼前的怪物嘴角雖然扯著和藹的微笑,但眼神無光如同機械一般,在看到唐清偽裝的黑兔子後,她拿著並不存在的蘋果,遞給了唐清,甚至還習慣性的拍了拍他。

正是唐清猜測的那樣,眼前的怪物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怪物,而是一個擁有著怪物外殼的工具。

一切都仿佛設定好的程序。

大雪紛飛,落在他的肩上,唐清看著那個面帶笑容逐漸離去的身影,腦海中不斷思考著什麽。

這個沒有意識如同機械的怪物每天從蘋果園中摘下蘋果送給大黑兔子然後離開,繼續摘蘋果……

她像是某個人設定好的程序,只會循環往覆地做著這件事。

然而從對方一步一腳印,緩慢勻速不變的步伐來看,她也不像是每天都能從蘋果園中摘下蘋果,又迅速跑到兔子身邊的樣子。

唐清越想越不對。

明明之前他們趕了這麽長的路,可這個速度緩慢的怪物卻每天都能按部就班,準時準點地在夜色降臨中,將蘋果遞給大黑兔子。

唐清腳步一頓,而且這個老奶奶每次都會從東南方向過來,又從西南方向離開。

要知道隨著他們現在不斷地挪動位置,這位老奶奶來的方向角度都應該些許變化。

可是並沒有,每次老奶奶朝他們走來時,方向角度沒有任何的變化。

唐清仔細回憶空間距離內的感知,再次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他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如果沒有猜錯,在設定好的程序中,怪物每天都會準時將蘋果園中的蘋果送給大兔子,而她的速度永遠都保持不變。

時間不變,速度不變。

那麽蘋果園和兔子的距離呢?

是不是也是保持不變的?

唐清想到這裏,頭上微微浮出一層薄汗,假如他所想的是對的,那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抵達蘋果園。

——因為前往蘋果園的這條路,在隨著兔子的移動而移動。

老奶奶所走的這條路,相對於兔子來說,永遠都是固定不變的,而相對於其他地方來講,這條路又永遠都是變化的。

跟著兔子一起走,永遠都不可能到達蘋果園!

唐清攥著自己的手。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

唐清看了眼面板,只見吃了蘋果的大黑兔子此時不斷拍著玩家的氣囊,偶爾還餓的啃上一口,直接把許三知的氣囊咬出了個豁口,但他似乎沒有傷害玩家的意思,只是在恐嚇展露著貪欲。

大黑兔子都比之前暴躁許多,那明天的白兔子呢,要知道白兔子可是能傷害玩家的。

唐清想到今天白兔子把張耀強壓進雪地的場景,心中一淩。

不能再等了。

就算他的猜想可能是錯的,但必須要嘗試一下。

唐清冷靜下來,手指微動,只見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縷幽藍色火焰,下一秒,這縷火焰忽然不斷地縮小,再縮小,幾乎到了看不見的程度,然後在唐清的指揮下,直接落到了不遠處的怪物身上。

為了明天能順利找到這個怪物老奶奶所走的路,提前得做個標識。

如果不是確定這個不是怪物,而是單純程序設定的工具,他也不敢直接讓特效落在對方的身上。

唐清攥緊了手指,看了眼那個在雪中不斷遠去的身影,微風漸起,他轉身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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